第三部 結局
第五章
「一點三十五分——不過這肯定不準。」
你是那巨星。伴隨你的是那橫過天穹、在舞者之湖的上空越過的隕星。歐希利斯，你升起在東方，煥發一新。納特為你而誕生。舞者為你而婆娑。供食為你而奉獻。祭司為你的痛苦而哀傷。
儘管這段話支離破碎，但情緒之激動，溢於言表。斯潘澤雷里把這段錄音帶放給我聽。木乃伊七號的嗓音很粗，很使勁。
這段話可能是木乃伊七號作為祭司而在宗教儀式上所致的禱詞。
木乃伊七號錄音磁帶。埃及語。
「夠嗆，」他說道，「是雷利教授派你來的嗎？」
「不錯，正是這樣，」他興奮得摩拳擦掌起來。他站起身子，把我領到一間小屋，屋裡擺著耳機、控制台和顯示螢幕。我們可以在這裡聽錄音磁帶而不干擾大屋裡的人。
耳機響起了另一種外國語。我聽了半天才明白，這是日語！
磁帶飛速地往回倒，卡嗒一聲，它停住了。接著是一陣嗡嗡聲，持續了大約十秒鐘。然後木乃伊七號的口音響了起來，用的是英語，模仿著麥克德米特和雷利之間的談話。
若使那石塊建築的底邊分別朝著正東、正西、正北和正南，那就最好。我建議在北面修一個下降的通道，斜度為四十度，直通中心。通道的門可以用鉸鏈轉動，從外面一點兒也看不出來。計算一下，長度為七百四十六肘（原文是Cubit，係一種長度單位，指肘關節至中指指尖之長，接近前臂的含義，試譯為肘。）內部的通道應在建築物向高處建造的同時一起修築。我現在考慮把那通往主要墓室的上升通道封閉起來。hetubｏoｋ•ｃoｍ•cｏｍ
第四段：巴比通天塔程序。埃及語／英語。文字表達。英語顯示。
他按了一個鍵鈕。又出現一行字：
我來到電腦語言實驗室時，頭腦剛剛開始清醒。斯潘澤雷里還在搞那套「巴比通天塔」的程序。我找到他的時候，他正注視著螢幕上一連串飛馳而過的口語字母。
非回去不可——決不能落入陷阱——肯定可以用什麼辦法——用什麼辦法回去的——
「該死的錶，準是停啦。你們的錶是幾點？」
第五段：巴比通天塔程序。埃及語／英語。文字表達。英語顯示。
講著，講著，話語越來越鏗鏘有力，越來越急促高亢，氣喘吁吁。然後突然停了下來。一片肅靜。五分鐘後，一名護和_圖_書士的嗓音響了起來：「他又抽風了，還得用藥。」
我屏住呼吸，讀完這一段。木乃伊七號果真在修造大金字塔方面起了極大的作用。我們的推測全然沒錯。實際上，這段話還證明他在當初進行設計時就大展宏圖了。
「我的天哪！」他一見我的模樣便驚叫道。「你出了什麼事了？」
「對不起，」斯潘澤雷里忸怩地微笑道，「我忘了把另一程序上的日語表達指令關掉了。」
翻譯
我慨歎不已。假若沒有電腦，我們要花多長的時間才能把這些語言搞清楚呢？也許根本就不可能辦到。像電腦這樣，在幾秒鐘之內，就能從好幾種語言中積累詞彙，揀選分類，然後組織成句，化為口語，那是任何人都辦不到的。任何人都辦不到，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木乃伊七號。
我戴上一副耳機。斯潘澤雷里在控制台的打字機上打了一番，螢幕上便顯出字來。
「我們把這六個小時的錄音帶都仔細聽過，」他說道，「有幾段帶子時間很長，可他一句話也沒有說。還有幾段，他的思路很亂。我們辨別出三種顯著不同的語言。他開始說的第一種語言是英語，就是你起先聽到的。這是木乃伊七號在醫院所聽到的對話的翻版。你剛才聽到的是第二種語言。這是埃及語或古代阿拉伯語，是他在譫妄狀和*圖*書態下所說的話。而第三種語言，我們從來沒有聽到過。
「我看不懂啊！」我疑惑地瞅著斯潘澤雷里。
我們面臨抉擇。如果我們老是聚在一起，也許我們誰都活不了。如果我們就此分手，也許我們之中有一兩個還有活路。我們非回去不可。我們一定要找到老百姓。作為一船之長，我要對你們負責。達坦，你往南去。裡狄普斯，你往北去。我往東。巴塔格尼亞，你往西——我們別無出路——誰能活著，就同老百姓接觸——這是我們的唯一希望——如果我們還想活——如果我們之中有人還想活著再看到那星球，我們就得這麼辦——要不然我們就要滅亡——我們的結局——我們可怕的結局——我們的命運——
你高據天空，比主宰大地之神還要高。大地因將其一切置於你管轄之下而受恩寵。你教化萬千生靈，使他們不會在各個星球上消滅——
每句話都重複一遍。我驚呆了。
他重新開始打指令。
斯潘澤雷里在控制台上按了好多鍵鈕。耳機裡吱吱尖叫了幾聲，木乃伊七號又說起話來，但他說的話根本無法聽懂。他說了好幾分鐘才停。然後呻|吟一聲，木乃伊七號又陷入深度的昏迷。斯潘澤雷里停住了錄音帶。
第三段：巴比通天塔程序。埃及語／英語。文字表達。英語顯示。和*圖*書
「還有五六段話是用第三種語言講的，」斯潘澤雷里說道，「我把其中一段放給你聽。」
木乃伊七號的錄音帶。埃及語／英語
「你能肯定譯文正確無誤嗎？」
這種語言真是古怪極了。每個詞都很短，並帶有明顯的音樂性，與我聽過的任何一種語言都迥然不同。
「他說你搞出了什麼成果。」
最後一段比前面四段都簡短得多。其中大多是片言隻語，可能是木乃伊七號陷入最嚴重的譫妄狀態下說的。
「我們只是提供譯文而已。」斯潘澤雷里聳了聳肩。
斯潘澤雷里把機器關掉。「真是不可思議，」他說道，「這位古埃及人的腦子簡直像個錄音機。」
「我們現在已經破譯了五段用埃及語講的話，你可以拿一份複製好的譯稿帶回去。但願這會使雷利感到高興。」
第二段：巴比通天塔程序。埃及語／英語。文字表達。英語顯示。
第一段：巴比通天塔程序。埃及語／英語。文字表達。英語顯示。
「摔啦。」我勉強一笑。
我開始讀第二段。
巴比通天塔顯示。口語表達。m.hetubook.com.com
巴比通天塔顯示。口語表達。
斯潘澤雷里伸手按停錄音磁帶。「他大概又進入了深度昏迷狀態。」
「我們花了很長的時間來翻譯他所說的埃及語，結果一無所獲。我還懷疑電腦出了毛病。真可笑。其實這一段埃及語只是他自己翻譯的那段英語對白。這樣就好辦了。像動詞、名詞、形容詞等各種不同的詞在每句話中的位置，都能辨別清楚了。於是他所講的其餘的埃及語也都被破譯出來了。我們用圖形文字來打成句子，這樣就可以把這些句子的讀音編成程序。我們在電腦上花了十五個小時，但我們終於成功了。」
可是，下面這一段跟第一段差不多，同樣令人失望。譯文也很彆扭。從內容看，好像意義不大。
第四段要比第三段稍有價值些。
「電腦大概不會錯吧？」
我本來以為斯潘澤雷里要拿出厚厚的一疊譯稿來，不料這份譯稿一共只有四頁，而且有些內容簡直不知所云，令人莫名其妙。
「他一定會高興的。」我激動地說。其實我自己也興奮得按捺不住了。這五段話中蘊藏著什麼秘密呢？我們能否由此揭示木乃伊七號的神秘歷史呢？
木乃伊七號講的是什麼呀？他的話無疑是一本正經的，但這是他在過去某種場合下講的一番話呢，還是出於某種幻覺呢，誰也拿不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