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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我來換班，去吃中飯吧。下午，拜託你們在倉庫檢驗商品。」

「也就是說……更輕鬆能賺大錢的。」

「對不起，我有點急事。」

佐藤有點意外，他瞪大了眼睛問：「那不像是你會問的問題哪，怎麼啦？」

「怎麼說？顧客們不都樂在其中嗎？」

「那倒讓我想起全日本聯隊和紐西蘭國家橄欖球隊黑衫軍比賽時的情景。」

「你又看了什麼怪書了吧？」

可是，這本又稍微不同，是刊登社會新聞，亦即專門刊登報紙第三版社會報導的雜誌。由於都是犯罪、事故、事件的報導，一般人沒多大興趣購買，若是工作上有需要的人，也多自己做剪報，不會特地去買。剪報雜誌因為是人工編輯的，售價也比一般雜誌高。

「就這個，問題就在這裡。你還真以為特獎會出現？有那種好事嗎？據我看，能拉中第三獎的高畫質錄影機就很好嘍。」

守跑向樓梯，要去見橋本。他一定也是為了這事打電話來的。

說是要打官司什麼的……可是，像戀人商法這種案子，能將人以詐欺罪嫌起訴嗎？

守提了要點後，對方請他等一下，音樂聲響起，守著急地跺腳等著。

（有個人全都買走了）

「要去看巴黎達卡越野賽車。」

對方沉默了一下，傳來翻書頁的聲音後，回答道：

「哦！真好。要花很多錢吧？」

十二月的第一個週日，開始營業以後到午後休息時間，守和佐藤不負責書籍專櫃，在一樓會館的摸彩專櫃值班。上班時間負責這種日常工作以外的差事，也是這個季節特有的景象。

那個座談https://www.hetubook.com.com會的女性之一嗎？

「這次的新年假期要去哪裡？」

「太精采了，開叉開得真高，比裸體還更性感呢，你也去瞧瞧！」

「喂，守，你聽說過修羅道嗎？」佐藤按捺住「厭煩」心情，微笑著問守。

「死亡的女性是……上班族三田敦子（二十歲）……」

「阿彌陀佛，多謝救助……」佐藤說道。

「叫高木和子的名字呢，有沒有？」

佐藤做出假笑後，把那名女顧客手裡的摸彩券擰掉，按下槓桿，是第四獎。

守的視線被「九月下旬——十一月上旬　事故．自殺及其他」的大標吸引，他拿起其中一本。他想，應該會有大造的車禍報導吧。

加藤文惠、跳樓自殺、沒有遺書。

四個人當中的三人，有如此巧合的嗎？

對方的電話佔線中。守邊看錶，每隔兩分鐘共打了三次，嘟嘟的聲音重複著。守放回聽筒。

那是一份所謂的「剪報雜誌」。從平常發行的報紙、雜誌、寫|真週刊和晚報的報導摘錄下來，然後分門別類重新編輯。據守瞭解，這類雜誌有兩種，一種是專業書評，一本是和電腦相關的新產品開發專業雜誌。可能各有需求吧，銷售情況大好。

守咬著嘴唇想了一下，換了個想法，撥電話給剪報雜誌的發行處。前幾個月份的雜誌已經全部退回去了。

佐藤操著說書似的語調，繼續說著：

三田敦子。

「女朋友嗎？是不是警告你，再不馬上過去要絕交！」佐藤露齒笑道。

「ｈｔｔps://wｗｗ•ｈｅtｕboｏk.coｍ.ｃｏm錢嗎？不少吧。不過，因為那樣，我拚命節衣縮食，總會想出辦法。我休假這段期間就萬事拜託嘍。萬一我去了沒回來，就朝歐洲大陸那個方向拜一拜我！」

「沒什麼。只不過有點好奇。」

「沒有哩……沒找到。」

「是啊，不過無所謂，絕交好幾次了。之後的重修舊好倒是很有趣的。」

守拿著雜誌，奔向角落的式公共電話，再打一次電話給橋本。

「拉桿幾小時又拉又抬的！」佐藤厭煩透了似的揚起頭說：「守，咱們是在欺騙顧客呢。」

雖然三大報和一家經濟報，還有淺野家訂的東京日都報刊登了，但篇幅都很小。全部加起來，還不如月底發生的那起誘拐幼兒未遂事件報導的一半多。

一小時後，制服下的圓領衫就全被汗濕透了。再怎麼整理，待做的活兒仍堆積如山。這些才是修羅道吧，守苦笑著想。

「顧客追求著夢，緊握著摸彩券來。我的胸口很痛的呢。為了要拿到摸彩券，客人連不必要的東西都買了。我和你呀，因為犯了這罪，死了以後會掉到修羅道去喔。從早到晚，操作拉桿一直拉到手都快斷了。等天一亮，客人又接踵而來，每隻手都拿著摸彩券，同樣的事情一直重複。卡鏘卡鏘……」

這兒所使用的摸彩形式，並非常見的，嘩啷嘩啷地轉動把手後跑出小圓球，而是採用比較現代化的電腦連動，像自動販賣機那類的機台，操作店員把槓桿拉下後，機台中的畫面便以驚人的速度回轉，由顧客拿著停止鍵，在任一時間按停止，便能領取與畫面上數和*圖*書字對應的獎品。既快速、也不吵，而且大受孩子們歡迎。但是，拉下很重的拉桿再抬起、拉下再抬起，一人各負責一台，對著接踵而來不曾間斷的眾多顧客，如果持續做這個動作一小時，手腕會很酸疼的。

守一頁一頁地翻閱時，視線停留在十月上旬的標題「在東西線月台跳下」。他想起搭乘這條路線電車出勤的真紀曾提過這件事。（在車站聽說的，自殺者的頭啊就卡在連結器中間，真的喔！）

「報導有沒有提到遺書？」

回倉庫後，只見一堆又一堆待檢驗的商品和退書，加上今天店裡錄放影機播放的是明年夏季的時尚泳裝秀，佐藤老是中途開溜。

還在電話中。

三個人死了。座談會的四名女性中，竟死了三個。

「好工作？」

守的視線正好停在風格有些不同的雜誌上，使他從朦朧的沉思中清醒過來。

「那和摸彩有什麼關係？是，銘謝惠顧獎。歡迎再來！」

耳朵機靈的女顧客插嘴問道，皺紋都擠到眉頭上了。

「今天早上，你出門時正好有個叫橋本的打電話來。吩咐要你回電。」

是橋本信彥，有什麼事呢？

十月，三田敦子，跳電車軌道自殺。十一月，菅野洋子，車禍死亡，但情節近似自殺。她衝到了正在行駛的車子前面。

儘管如此，每一天每一天，總有很多人死了……在枚川，這是很難想像的。在守的眼裡，這個叫東京的大都市，看起來就像一頭有著頑強而毫不留情的臼齒的怪物，把人咬得碎碎的。

那麼，三個人……還只是三個人……已經三個人。

「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歲末ｍ•ｈｅtuｂｏｏk.ｃｏｍ.ｃｏm，即使什麼活動都不做，顧客還是不斷地湧進，商品銷售得很好。因此，每日的營業目標也定得很高，店員們持續著緊張的每一天。

到底銷售了多少？有多少人看過那則報導？其中的大部份也是循這種途徑，最後還是交給裁書業者嗎？

佐藤音量果然降低了，但繼續說著：

「還是別說不必要的話，請看，四獎。保潔膜和喉糖，你要哪一種？」

「嗯。沒發現，只提到在調查動機之類的……」

「佐藤先生，為了能從事你喜歡的旅行，你沒想過要換更好的工作嗎？」

「ＮＯ、ＮＯ！所謂修羅道，也就是六道輪迴中的一道，是在戰爭中死掉的人，被殺害的人掉下去的地方。」

再往下看，守不由得在倉庫的地板上坐正起來。

「喂，怎麼啦？你這張臉像是剛剛才捐了兩公升的血。」

「喂，久等了。有個加藤文惠小姐的名字，出現在九月二日的報導，她從自己住的公寓頂樓跳樓自殺。」

「欸呀呀，真是看不出來！」佐藤重重地低頭表示佩服道：「真好啊。這方面我是自由人，從這一站到下一站的隨風飄蕩。可愛的小姐可別阻止我喔！」

而還有各式各樣的事件，是這裡沒刊登出來的。而且，應該每個事件都一樣，對於被捲入的人而言，就像月亮突然掉在頭上一樣。

守和佐藤兩人在自助餐廳吃中餐時，起身給橋本打電話。剛在摸彩專櫃正htｔps://wｗw.hetuｂｏoｋ.cｏm•ｃom忙的時候，以子來電留言。

這本雜誌沒透過經銷商，直接送到書店來，在接受這本雜誌寄賣時，高野幾度叮嚀出版社，在指定期限到了的時候，一定要負責自行拿回退刊。

「武術的一種嗎？」

收到小包面紙的顧客依依不捨地回頭望著大大地寫著「特獎一名，巡弋愛琴海七天之旅」的海報。

高野住院不在，這時，書籍專櫃代理主任女史姍姍來到。

「爭鬥的妄執、怨恨，一旦深植心中而墜入修羅道會怎樣？墜落之處是戰場。朝陽照射，起身拔劍，必須和緊追進攻的敵人作戰。受傷、倒地、又站起來揮劍。太陽下山後，手掉了腳斷了，痛得邊呻|吟邊流下眼淚……」

「聽完！可是啊，仍然不死。已經死了一次這是當然的啦，儘管全身傷痕纍纍，早晨太陽照過來後又全好了。然後，敵人又攻過來，必須奮力一搏。就這樣一直重複喔！這啊，還真受不了！」

「沒那回事，第一獎和特獎都有！」

「真的嗎？」

守把這番話和剛才佐藤一直在提的修羅道的話題串連起來，一起問了佐藤關於菅野洋子事件發生以來他偶爾會想到的事。

怎麼會？守把雜誌擱在膝蓋上，眨著眼睛。他重看了幾次，寫的都一樣。三田敦子、自殺、沒發現遺書。

眺望著要大量退回的雜誌堆，守突然想起《情報頻道》。

可能是注意到守的樣子很奇怪，佐藤來到旁邊：

「哼，」佐藤揉了揉鼻子底下說：「賺大錢呀？那敢情好，不過啊，那種事多半都很危險吧？如果不是騙人就是自己受騙，我可不上當。書店很好玩，跟我的性格也合——只要勞動就有確實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