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我不知道……」

我鬆了一口氣。這個刑警或許很習慣應付像杏子這樣的女人——不是用那種故意討好的口氣，而是始終保持認真、誠懇的態度。

「我不曉得。」杏子聲音微弱。「我已經搞不清楚了。」

裡面有兩名刑警，其中一個上了年紀，另一個似乎還年輕。主要是由上了年紀的那位問話，年輕的那位只是偶爾插嘴發問而已。

「雨宮小姐，」刑警說。可能是點了菸，傳來打火機的聲音，是百來塊的打火機吧？火遲遲點不著，談話因此中斷了一會兒。

年長的刑警說。真的嗎？我懷疑。

回去公寓的路上，杏子走得非常慢，屢次停下腳步。她好像不是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看精品店的櫥窗，也不是站著翻閱書本。她是心不在焉地邊想邊走吧。

「你剛才告訴我們的事，是你自己想到的嗎？」

感覺上這兩個人都不凶悍。我為杏子感到高興。她非常敏感，全身上下充滿了許多失眠的夜晚所產生出來的許多不幸的靜電，若是不溫柔地對待，就會把彼此搞得兩敗俱傷。

大約兩個月前，她在車站等電車時，突然坐倒在月台上嚎啕大哭；由於經常恍惚，她曾經有兩次在百貨公司和超市被懷疑順手牽羊，因為她的手裡拿著商品，忘了去收銀台結賬，人就這麼晃走了。

「而且他hetubook.com.com也非常清楚車禍現場那裡的視野很差，非常危險。他來我的住處時，一定會經過那裡，我也曾經坐在他的副駕駛座路過那裡，我們經過時總是說：『這個停車場的位置好危險啊！』」

她被帶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在椅子上坐下。又被放進皮包裡的我無法得知周圍的情況，但是這裡該不會是偵訊室吧……

令人吃驚的是，警方的偵辦負責人竟然願意抽空見杏子。

「我們會調查看看的。這或許會是什麼線索也不一定。」

來到某個十字路口，她突然喃喃地說：「被殺了。」

年輕的刑警插嘴說：「你不覺得是你多心了嗎？」

杏子很安靜。我一想到她和*圖*書現在的心情，就覺得難受。

「我明白你說的話了。」

這是第二天的事。杏子特地出門，來到偵查塚田早苗命案本部的警察署。她到底打算怎麼說明？我擔心得不得了，意外的是警方卻很快就明白了。

「人總是會有大意的時候——」年輕的刑警說到一半，好像就被年長的那位制止了。杏子繼續說道：

我想像著周圍的人一定對她投以好奇的眼光，而感到不忍卒睹。

「我們非常明白。」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知道，自從佳夫死後，她就一直站在正常與瘋狂之間的臨界點，有時踉蹌，有時腳踩空。

「只是，佳夫不是個會開車打瞌睡的人。」

不，或許他們已經焦急到ｈtｔｐs://wwｗ•heｔｕbook•ｃom.com連一根稻草都不放過的地步了。

彷彿祈禱一般，同樣的話一再重複。年長的刑警似乎相當懂得拿捏時機，他穩重地說：

杏子的聲音開始透露出只有平常聽慣她聲音的人才能察覺的煩躁。

杏子道謝之後，將佳夫的幾張照片交給刑警。那是和塚田和彥合照的照片。

確實如此。佳夫這個人一直很注意這些事，幾乎到了有些膽小的地步。

「他是個非常一絲不苟、小心謹慎的人。他是跑外務的，白天都在開車，所以就算感冒，他甚至也不吃藥——因為會想睡。」

這次換刑警們沉默了。

「嗯。」刑警說道。他好像在抽菸。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那方面的專家。我只知道他m.hetubook.com.com是被塚田和彥殺害的，因為佳夫不是個會開車打瞌睡的人啊！」

儘管那似乎並不是多麼安穩的睡眠。

「可是，就算塚田和彥殺了你的男朋友，」年輕的刑警說，「他又怎麼辦到的呢？相模佳夫並不是被人刺殺，也不是從高處被推落，而是開車時有所閃失。你說塚田要如何才能讓他開車閃失呢？」

一個正常的刑警應該不會把杏子的話當真。說起來佳夫生前和塚田和彥是否有來往——杏子連這一點都不清楚。一切都是她的揣測，這跟妄想沒什麼兩樣。

總算回到了公寓，杏子連衣服也沒換，把裝著我的皮包放在桌上，好像就這麼倒在床上。不久之後，我聽見睡著的呼吸聲。

杏子回答「是」，語尾有些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