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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關係

作者:森村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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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降落地面的小鳥 二

不降落地面的小鳥

兩人被帶至標準型的雙人房。房間不大,但房內的陳設看起來非常舒適。
克彥想問由紀子是不是常常來這裡,話到嘴邊,立即嚥了回去。問這種問題,可以說是非常愚蠢。家在市中心的年輕女孩,應當不會一個人來旅館過夜。即使她與自己認識之前,和任何男人前來旅館,和自己也一點關係都沒有。
「咦!你是在說我很會接吻嗎?」過去從來沒有一位女性這麼形容他。
如今自己希望獲得的最高級獵物已經飛入自己的口中,自己卻遲疑不決。吃吧!把牙齒露出來吃吧!為了不讓其他的野狼奪走,必須確實地豎立「所有權」的旗幟。
「我贊成!」
「真的嗎?」
在心神不定當中,克彥帶著由紀子在六本木的街道徘徊。在沒有季節感的東京街上,夜色中卻混雜著春日的芳香氣息。想到今後將與美女共同度過即將來到的季節,克彥就覺得興奮莫名。這也預示了兩人今後戀情的發展方向。但是,現在還沒辦法悠閒自在地占卜兩人的未來。首先要考慮的是,今後要怎麼處理兩人之間的事?
由紀子爽快回答:「去旅館也無所謂啊!」
「你還好吧?」克彥擔心地看著由紀子的臉龐。
克彥問自己還在猶豫什麼?耳際響起了斥責自己的聲音:獵物已親自把美味的肉塊遞了上來,如果你不吃,遲早也會落入別的男人口中。不可以學學餓狼的精和_圖_書神,能吃的時候應該盡量多吃一點,因為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才能吃得到?
昨晚兩人是車內第一次接吻,克彥無法碰觸到她的身體。由於必須躲避司機的視線,在以不自然的姿勢吸吮著她的櫻唇時,雖然甜蜜而刺|激,但還達不到蝕骨銷魂的境界。
換句話說,那也是成人的世界。
「要是我帶你去旅館,你會跟著去嗎?」克彥若無其事地說出令他困擾的想法。
「當然可以!我可以對著全世界的神祇發誓。」
「您可不能對別的女人有自信心喲!」由紀子眼波流轉。
「對不起!我沒事。這種接吻的方式,我還是第一次……」
「老師,我覺得有點冷。」由紀子說。暴露在夜的寒意中,她的醉意慢慢消除了。
「除了你,我不會喜歡上別的女性。」
「我們畢竟還不是很熟識。」克彥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道。
克彥覺得自己很無情,對由紀子感到有些歉意。
六本木一天中呈現出三種不同的面貌。首先是下午六點左右聚集而來,趕時髦的人群,他們與夜幕一起出現在六本木,是來做服飾上之「確認」的年輕人。來六本木是為了確認他們從電視或雜誌上所接受的「函授」是否正確?事實上,他們來這裡也算是「上課」。
「好不容易,兩個人終於能夠單獨在一起了。」克彥輕輕地抱著由紀子的身體說道。
他與由紀m.hetubook.com.com子之間已經有了一種默契,只要是他決定的地方,什麼地方她都會跟去。
「那我們要去哪裡?」克彥半自言自語。他這句話不只是問等一會要去的地方,同時也是在跟自己的內心對話。
很不巧,旅館已經客滿。克彥在「克拉克」咖啡廳等待時所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
由紀子似已微醺,腳步蹣跚起來。週末,六本木的街道上人潮擁擠,「亞曼都」前聚集了許多服裝打扮最前衛的男女,也有不少來自外國的年輕人。
克彥過去以「餓狼的精神」從事作家的行業,在他下定決心飼養從未吃飽過的狼之後,才有辦法使自己成為作家。要是像豬一樣,被人餵得飽飽的,根本就無法寫作。他不斷地以這種說法來說服和斥責自己。
「我要您發誓。」
「好吧!那我們就到旅館去悠閒自在地喝酒吧!」
「不管去哪裡,我都會跟在您身邊。」
從早上四點起到六點左右,在玩累的「深夜族」面容憔悴,準備回家時,送報紙、牛奶和晨跑者等白晝世界的先鋒就從「深夜族」的身旁奔馳而過,彼此絲毫不表示任何關心。
「差不多該回去了。」看著充斥於街道上的空計程車,克彥最後還是說了這一句蠢話。
他帶著由紀子來六本木這個人們彼此都漠不關心的巢穴時,路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旁這位風姿綽約的妙齡少女身www•hetubook•com.com上。那些眼神未必都是男人的眼神。男人的眼神中充滿羨慕和慾望,女人的眼神則露出嫉妒之意。
每次交通信號一變,人群就向前移動。交叉路口上往跳迪斯可的人群方向移動的人潮稱為「主流」,他們大部分是來自琦玉或千葉等「鄉下地方」的年輕人,穿著令人難以置信的最新潮的服飾,爭奇鬥艷,互別苗頭。從街角的「邁阿密」到「羅亞大樓」一帶,別名「產直大街」或「SAICHIBA大街」,鄉下的年輕人來這裡做服飾上的「確認」。
「我還不想回家。」由紀子撒嬌地搖搖頭。今天晚上似乎是由由紀子取得主導權。但實際上並不然。
和任何「命中注定的人」邂逅,都不能支配或干涉對方在邂逅之前所發生的行為。
「你這麼說,讓我油然產生自信心。」
可是克彥並沒有繼續向前。他覺得下一步將會改變兩人之間的命運。
「真的非常棒!我全身好像有一種發麻的感覺。」
現在克彥擁有捕捉到由紀子嘴唇的觸感,兩人面對面,四片嘴唇印在一起時,緊貼在一起的身體互相傳遞著心臟的跳動和體溫。嘴唇是使兩顆心緊挨在一起的通道,透過這條通道,兩人得以心意相通。互相擁抱的身體如同海面下冰山的本體一般,比海面上的冰山一角多了數倍的肉感。兩人擁吻了好長一段時間,克彥湧起一陣害怕她櫻唇離去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感覺。接吻只是性|愛必須通過的一個驛站:也就是說,嘴唇無法成為男女之間的終點站。
六本木原是一條舊街,自從戰後駐留日本的美軍在此地與建軍營之後,這裡就成為美國化的地方。不過,戰後吹來此地的美國風,後來轉成夜總會、酒吧等聲色場所的聚集地,再加上電視公司、外國大使館和服裝店,成為國際色彩非常濃厚的娛樂城。
女孩子既然允許男方親吻她的嘴唇,若是在她容許男方採取更進一步的行動之前躊躇不前,會讓女孩子有受到侮辱的感覺。
「當然是真的。」
由紀子把嘴唇移開,喘不過氣似的。過了一會兒,仍見她因喘氣而聳動著肩膀。
「我知道有一家『都』飯店,不是很出名,說不定還有空房。」由紀子向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克彥說道。
六本木的特色是具有強烈的個性和多樣性。此地的人不喜歡被一種顏色所統一,每個人都具有強烈的個性,同時彼此也互相認同,共處一堂。在六本木的迪斯可舞群當中,充分地顯示了這一點。新宿等地的迪斯可舞群有教練在旁指導,跳起舞來活像是在做廣播體操。六本木的人則每個人都能隨心所欲,各跳各的舞。不管任何事,他們都不喜歡被統一。
由於是週末,不管什麼地方都是人潮洶湧。克彥想在旅館與世隔絕的房間中,與由紀子獨處,飲酒作樂。男人和女人在旅館中,不一定非上床不www.hetubook.com.com可。他有一種獲救的感覺。
兩人攔了一部計程車,往新建於白金台的都飯店前去。都飯店果然並未客滿,克彥覺得由紀子對這家飯店非常熟悉。此飯店離市中心稍遠,環境非常幽靜,旅館內的佈置也非常協調。聽說有許多作家住在這家旅館內從事寫作。但克彥還是第一次來這裡。
其次是凌晨零時左右,最後一班電車駛出時,於東京內玩得意猶未盡的「深夜族」就向六本木聚集而來。在這個時段內,想回家的人早就回家了,剩下的年輕人一直在當地流連忘返,直到頭班電車駛出為止。整個晚上留在六本木的遊客,從迪斯可最後一支舞跳起之後,就逐漸離去,六本木的夜色開始顯得有些荒涼。
附近有一家王子大飯店,是最近才開張的市中心旅館,休閒型的設計,旅館中央有一座游泳池,周圍環繞著迴廊。
「不!老師您非常棒。」
由紀子覺得與克彥的邂逅是「命中注定」的事。她拋棄了身段和女孩子的矜持,接近對方,但克彥卻是基於狡猾,為自己設想的心理,在態度上顯得不乾不脆。說好聽是成年人通情達理,其實是五十多歲,長於世故的男人卻無法應付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女。
克彥喜歡那種氣氛和街道的風貌。他曾經來六本木看年輕人跳迪斯可,歸途中還在深夜營業的咖啡廳待到早上,身邊還有一個看起來像是舞|女的年輕小姐,一直死纏著他,對他展開「入侵者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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