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獨裁王國
三
雖然朋子這麼說,那人似乎還是沒有信以為真。受到這類傷害的女子,總是一心想要隱瞞過去。
走出去一段路以後,朋子後悔起來:還不如等著汽車修好再走。可是,這時已經走到前不著家、後不著車的中間地段了,她彷彿聽到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從後面尾隨上來。
朋子只顧身後卻忘了面前。前面黑暗中突然人影一晃,擋住了去路。她大吃一驚,正懊悔不迭時,潛伏在黑暗中的傢伙一聲不吭地猛撲上來,朋子想要呼救,但已經晚了。一隻粗厚的大手將她嘴摀住,幾條胳膊緊緊地抱住她,橫拖豎拽地把她從路上拖到亂樹叢裡。熱乎乎的濁臭的呼氣直撲到臉上,充滿慾望的野獸般的目光在黑暗中閃動。
「您不能這樣就走呀!起碼得包紮一下傷口。」
最近,朋子感到身邊有人注視自己,視線來自何人並不清楚,但總是感覺到有人在盯著自己。那視線可能早就向自己射來了,而自己只是最近才開始意識到。
這段路坐汽車也不過十來分鐘,一走起來卻覺得分外遠。這一帶是新開闢的地區,田地和山林依然原封未動地保留著,住家的燈火稀稀落落。這裡白天是個幽靜的地方,一到夜晚,就顯得有些荒涼。事實上,這一帶常有流氓出沒,在那陰森森的黑暗中,總使人覺得有流氓正在那裡潛伏著。
老母親忘記了搭
和圖書
救人還在身邊,她讓女兒那種可怕的樣子嚇慌了。「沒有。」
那一天,朋子出去採訪,由於事情不太順利,很晚才返回報社,回家時天完全黑了下來。她家在羽代市西南郊外的新興住宅區。原先她家曾住在市內父親的印刷所裡,後來,隨著《羽代新報》日益發展,住房擁擠不堪,父親便買下了這所新建的房子。
朋子明白了對方說的「傷著」的言外之意。這才醒悟到自己得救了!
在茫然之中時機錯過了。最兇惡的野獸趕跑了敵手又殺了回來。恐怖的再次降臨,使朋子連聲音都喊不出來了。
「一群無恥之徒!喏,衣服在這兒。」
朋子回答說,同時感到一陣害羞,剛才由於害怕什麼都顧不上了。下半身已是一|絲|不|掛,幸好隱藏在黑暗裡。
黑暗中的人影開口說了一句,聽來他和剛才那幫壞蛋不是一夥。但朋子不敢馬上相信,還保持著戒備姿勢。那人又說:「我是聽到呼救聲跑來的。」接著又問道:「您真的哪兒也沒傷著嗎?」
那人好像生怕朋子有病似地說。
野獸們把獵獲物拖到自認為可以安安穩穩吞噬的地方後,就兇猛地扒起衣服來。功夫不大,女人拚死的抵抗就成了徒勞;如同剝水果皮一樣,朋子的衣服全被扒了下來。黑影是三條。
第二個流氓催促著。聽起來都是年輕人www.hetubook.com.com的聲音。惡魔一著急,動作就出現了破綻,放開了捂著朋子嘴的那隻手。朋子抓住這一空隙,扯開嗓子狂叫起來。奇蹟就在這一瞬間發生了。流氓壓在她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她身體的四周怒吼聲和兇猛的廝打聲攪成一團。
聽到朋子的驚叫,那人滿不在乎地用手背抹抹臉。
她覺得再抵抗下去就會被弄死,恐怖使她的抵抗減弱下來。
「謝謝您救我脫險!」
母親和那人打著招呼,扭頭看到朋子失魂落魄的樣子,吃了一驚,忙問!:
朋子順從地扶著他的肩膀走到公路上,這才借遠方射來的微弱燈光,看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他高顴骨、四方臉,體格健壯粗大,像鐵塔似的,年紀約三十左右。怪不得那些專門禍害纖弱女子的歹徒,三人合夥也不是他的對手。
「您家離這兒遠嗎?」
「請進來坐一會兒吧!這讓我怎麼過意得去呢?」
「喲,是客人呀!謝謝您照應朋子,叫您費心了!」
「這點傷不算什麼,過兩天就會好。往後可別夜裡一人走路啦。好啦,晚安!」
朋子滿腔感激之情。一個人趕跑三個歹徒。一定是個大力士。不,應該說是個勇士更為恰當,在黑暗中那人模模糊糊現出的輪廓,也確是一位體格魁偉的人。
野獸焦躁起來。朋子身體仍挺得硬邦邦的,抗拒著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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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入侵。血從他的臉上流下來,可能是剛才和歹徒格鬥時受的傷。
但是,不管怎樣,來歷不明總會使人忐忑不安。朋子總想弄清視線的來源。但由於那視線很難捉摸,所以「反探索」的視線也總是半途中斷。
她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也許流氓發生了內訌吧!不管怎樣,這是逃離虎口的絕妙機會。必須在流氓返回前逃走!等朋子好容易清醒過來時,黑暗中又傳來腳步聲,並在她的面前停住了。
對方的口吻並不強求。
「天哪!朋子,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到底是怎麼啦?」
「到啦,請進來坐坐吧!」
讓來歷不明的視線經常盯著,實在令人不舒暢。不過,那視線絕不是惡意的,倒好像是某人把一番好意放在小心翼翼的視線上,從遠處悄悄地投過來。
衣服雖然撕得稀爛,但總比不|穿強。
「不用到醫生那兒去嗎?」
他身軀雖然粗壯,說話倒很溫和。
「哎呀!出血了!」
「你呀!真的沒把你怎麼樣嗎?」
「不用。這不過是蹭破點皮,方纔我把對方的牙打斷了,說不定還是濺上的血呢!」
「不要緊啦!這幫傢伙跑得真快。您沒傷著嗎?」
她停下來,看看四周。那腳步聲一下子又聽不到了,只有遠處傳來幾聲狗叫,這就更加讓她恐懼。
住家的燈火還是那麼遙遠,根本沒有盼頭。朋子www.hetubook.com.com終於忍不住跑起來。她想憑跑步來分散疑神疑鬼的心情。
朋子在報社前面叫了一輛汽車,不巧,中途汽車輪胎漏了氣,也沒有別的過路的汽車。儘管司機再三表示歉意,但朋子覺得,與其等著修好,還不如走著回家快。
「臭娘兒們!」
「我家在前面的材木町。」
那人指了指朋子散亂在地的衣服,其中也有貼身的內衣。他沒有直接用手去把衣服拾到一塊兒,這使朋子感到此人心很細。
朋子剛一邁步,突然感到膝蓋一陣劇痛,身子晃蕩、站立不穩。剛才遭歹徒襲擊時,膝蓋可能撞上了樹根或石頭。
那人轉身要走,朋子使盡全身力氣拉住,在二人爭執時,朋子的媽媽大概是聽到了動靜,從屋裡走了出來。
「沒什麼,只是衣服給撕破了。媽媽,您快讓這位先生進來呀!」
倆人走到了朋子家的門口。
「材木町。那還遠著呢!剛才那幫壞蛋可能還會殺回來。我送您回家吧!」
這幫傢伙幹這種卑鄙的勾當看來相當熟練,朋子很快就陷入了絕望。
「留神別感染。到我家包紮一下吧!」
「別磨蹭!我還等著哪!」
「不用!因為哪兒也沒傷著。」
「請不要介意,扶著我的肩吧!」
那人迅速地用肩膀撐住了朋子,那是個結實的男子的肩膀。
「完了!」她絕望地閉上眼睛。其實,朋子倒也不是像保護珍寶似地想把處女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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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羽代新報》報社,已將舊屋拆除,在原址上蓋起了富麗堂皇的報館,新報館是大場一夥竊據了整個報社以後重新改建的。
「那麼也好。不過,有時過後傷害才暴露出來,所以還是請多注意一下才是。」
「遇上壞人了,這位先生救我脫了險。」
「是,媽媽,快讓這位先生進來呀!」
朋子還在做著徒勞的抵抗,臉上挨了火辣辣的一掌。
「留神!」
「是朋子嗎?」
會不會是自己神經上的多慮呢?朋子雖然這樣去想,但本能的感覺在告訴她:的確有人注視著自己。而事情就在這時發生了。
「不了,太晚了。」
流氓頭一次暴露了聲音。
「您能送送我,那太好了。」
朋子覺得有人在尾隨自己。
站在家裡明亮的燈前,朋子立刻感到了害羞。她打算立即去換衣服,穿戴好了再回來,尤其是在年輕的恩人面前,還保留著被蹂躪的樣子,她覺得很難為情。
他說著,笑了起來,兩眼瞇成一道縫,表情顯得格外天真。黑暗之中牙齒潔白而光亮。
搏鬥的均勢很快就打破了,逃跑和追擊的聲音在黑暗中向遠方移去。危險暫時離去以後,朋子依舊嚇得縮成一團,好久好久動彈不得。不!恐怖心理也已變得麻木了,朋子只是茫然地留在原地,呆若木雞。
那人放心不下似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