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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美子走回小吃店，跟了上去。

感覺得到對方大吃一驚。

「其實我是有事想誠懇地跟太太談。」

「我就是。」

「現在正準備從東京回來……有什麼『改變』嗎？」

由美子盡量地裝出若無其事的聲音。

大約三十分鐘後，由美子坐在前幾天碰到大友的那家小吃店，面對著浩二。兩天不見，浩二看起來更形憔悴。一定是操煩事情該怎麼處理而過度了。不過說起話來，依然急促，漲滿了亢奮的情緒。

「是因為沒有明顯的可疑者嗎？」

律枝推諉似地打斷談話，低沉的聲音顯得有些驚慌。

「去世的人，快點把他忘掉吧！畢竟妳還年輕。」

「太太的不在場證明是什麼？」

「這些時候一定非常悲傷吧？」

「哥哥在十點半出了津川，走路回家。也許是為了避免酒後駕車，而又找不到空計程車的情形下才走路的。總之回到家裡，看到飲茶室裡松井夫人和嫂嫂兩人聊得十分起勁，於是就不出聲直接上二樓睡覺。吃鎮靜劑是在就寢前吧，因為鎮靜劑有安眠藥的功用。客人走了之後，嫂嫂將廚房的東西全部都拿出來。凌晨三點左右，把熟睡的哥哥抱到廚房，然後關進大冰箱裡。大約兩個鐘頭後，用小貨車載著已經凍死的哥哥到公園，橫置在長椅。隨後想起不久前下過雨，就在哥哥身上灑些水。」

「……」

「韭菜是那和*圖*書種味道很強……」

「我呢，想把看到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警察，可以嗎？」

「冰箱？」

說是讓由美子考慮一下，浩二今天早上出差到東京，預計停留兩天。

「去東京的車上，突然間想起來的。因此嫂嫂的不在場證明能夠成立便成了當然的事。」

「當然的事？」

「差不多。」大友緩緩地點點頭。

「應該向警察告發的，但是身為親屬的我……」浩二說的這些話，不斷地在由美子耳邊響起。該不會是浩二希望藉著由美子口中傳給警察而做的婉轉的請託吧？

這次馬上就有了回覆。

「畔原先生的太太在家嗎。」

雖然聽得出有些失望，但是他的回答仍給予由美子有種意味深長的感覺。

「我們的臆測，好像不幸猜中了。」

最先說話的是浩二，不過他好像覺得由美子的視線會刺痛人似地低下頭去。

「聽說那位女子是太太讀女子學校時感情就很好的密友。要是太太請她偽證不在場證明的話……」

浩二不知道為什麼特別強調中國菜。

現在，使由美子百思不解的是，當浩二聽到她的報告時微妙的態度。

金龍休店那天，由美子照著浩二的指示，在下午兩點撥了通電話到金龍。

「對，就是那種做中國菜時常用到的蔬菜。」

由美子不想在晴一死後做出使他蒙羞的事，但說是ｈtｔｐs://m.ｈｅｔｕｂｏok.ｃoｍ•ｃｏm這麼說，晴一被殺的成分濃厚，如果又不明不白地死去，對他豈不是更不光彩？

看著沉默不語的由美子，大友補添道：

由美子回想起和浩二在餐廳碰面後第二天所作的測試結果。

「大致是這樣。因為他既沒有跟人家有商業上的過節，身邊的人，譬如說太太、弟弟啊，也都全有不在場證明。」

隔天的這個時候嘈雜的電話響起，是浩二的聲音。

「改變」這個字的意思很微妙。他果然期待著由美子有所行動。

透過繡花窗簾的夕陽，將公寓的小房間染成淡淡的橘色時，是由美子最難挨的時候。和晴一一起度過許許多多的日子，還有最後分別的那天，夕陽就是這樣映灑在他背後的……

「……」

律枝依然沒有說話。從僅聽得到呼吸氣息的聽筒那頭傳來對方的緊張和狼狽，由美子漸漸取得優勢的地位，自然而然地，語氣上顯得不懷好意。

在走道上回過頭來的大友，露出銀色的牙齒，仍是他慣常那種和譪可親的笑容。好像沒什麼要緊事似的，一臉輕鬆的表情。

「我想到的事就是當哥哥被送進醫院，我接到通知趕過去的時候，哥哥還是保持原來的狀態……但是，哥哥的褲管上沾有韭菜的菜屑。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沾上去的。」

「嗯。」浩二堅定地回答。

大友果然很吃驚的樣子，瞪和圖書大了眼睛。不久，浮現出一點嘲弄似的微笑，然後用宛如在訓諭孩子的語調的回答道：

「還是這樣嗎？……對了，其實我又新發現了一件事。現在有沒有空？我想找個地方見一下面。」

「金龍廚房的大冰箱裡，韭菜也和大蒜等等一起被貯存在裡面。」

「事實上，我是在妳先生亡故當晚十一點前不久，偶然地路過貴府後面的人。那時候我清楚地看到妳先生走進玄關時的背影。」

由美子吸了一口氣，望著浩二。假如晴一真的是被塞冰箱裡凍死……不久，由美子感到悲傷正梗塞住喉嚨。

由美子在公寓附近一家小吃店啜飲著代替早餐的咖啡，陷入沉思的時候，黑色花邊的窗簾外，大友刑警正踩著悠閒的步子經過。這也太巧了吧！

測試是——

「嗯——到了東京之後，我去找個學生時代就認識、現在自己開家外科醫院的朋友。依據他的看法，現在這個季節若要在戶外睡著而凍死，以哥哥削瘦的外型、雨淋等種種情況來看，也得花上幾個小時。所以和警察的見解，在十一點到十二點之間橫臥在長椅，凌晨五點死亡相符。但是，如果將在熟睡狀態的人放入冰箱的話……我那個朋友也是絞盡了腦汁……就無論如何會比在戶外早一點凍死，而且不用費上兩個鐘頭。」

「由美子小姐，事情不能再這樣拖下去了，我難以啟口，只有希冀妳和圖書能將一切告訴警察。當然在調查的時候我一定會出面作證。但是……身為親屬者而去告發自己人，實在是件不體面的事啊！」

「我會見妳。請先不要告訴警察。」

雖是大友，但由美子也注意到自己還沒有下定決心是否要告訴他，於是用鞋尖磨蹭著行道磚，這麼問他。

「當然那個時候不覺得有什麼，後來知道了很多事情後，像察覺到自己所目擊的情況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意味在裡頭……」

由美子指定適當的時間和地點，告訴律枝到時自己會主動找她，律枝則連連說一定到。於是由美子先掛上電話。

看著讓由美子想起小學老師的臉孔，由美子下了決心。要說的話就趁現在！她意識到時機配合得恰到好處。

當然，由美子是不會去的，原來就沒有談話的意思。測試的目的只不過是要看看律枝的反應而已。結果是有嫌疑……

兩天後的早晨——

由美子把大友的話簡短地說了一遍。律枝的不在場證明仍然無可動搖……

「這個我們早就考慮到了——做證言的松井夫人，十點半要走入金龍的後門時，在路上無意中碰到了熟人就和他打聲招呼。接著十一點二十分左右，家裡的佣人有事打電話到金龍找松井夫人的時候，先接電話的是律枝，再轉給松井夫人聽。還有一件，松井夫人在十二點十五分叫了一輛計程車到金龍載她回家也錯不了。綜合這些www.hetubook.com.com證據，她的證言就可以相信了，因而律枝太太的不在場證明是成立的。」

浩二咬咬唇，低著頭向由美子拜託。

正當迷惘的時候，由美子瞥見了窗外的大友刑警。

「那……」

「啊！前些時候打攪妳了。」

「這個推理，我想不能單單只認為是猜測。第一，哥哥褲管上沾著的韭菜屑。還有一點，在還沒有來這裡之前叫瑞江出來問到的。那天隔天早上，的確大冰箱裡是和前一夜不一樣，不僅東西放置的位置不同，雞蛋也像是很急地搬過似的，破得很厲害。——如果嫂嫂利用大冰箱，那麼十點半到十二點之間的不在場證明就顯得沒有意義，因為她只要在凌晨三點左右行動就可以了。」

「太太是說十點半開始到十二點過後之間朋友來訪。」

可能是不清楚對方的來歷，律枝沒有答腔。

看到由美子眼淚盈眶，浩二也充滿感情說：

從浩二說話到一半開始，由美子就變得呆愕不知所措了。

「也許是該報到警察局去的時候了……但是同是親戚關係的我，怎麼能做告發有殺兄嫌疑的嫂嫂這種事呢？總不能到最後玷污了金龍的招牌……」

「畔原先生的事，聽說被當成意外事件處理？」

「什麼事？」

「那麼彼此見一次面吧！如果妳想的話。」

「喂！」那邊馬上傳來女人像是壓抑著似的低沉嗓音。由美子縱然沒有和律枝談過話，但她直覺對方就是律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