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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添川怎麼會被殺害呢？」

「你難道不相信我的話？」

走過連連幾家酒吧和麵館的街頭，前面就是輪島幫的事務所。幾年前這裡還是簡陋的二樓房屋，現在卻已改建成鋼筋水泥式的三層樓房了。

我表示道歉就走出屋外。現在我絕不認為真佐子剛才的言行是出自於演技的。

大西刑事幾時變成如此好心腸啦？

雪白上半身的胸前以及背上一面都是燙傷以及鞭打的痕跡！

「開玩笑！我只是在他擺佈下的賺錢工具而已。」

「我是有些不相信——」

「真的嗎？」

他的話不無道理，而依據添川的供述，他是在暈頭轉向的狀態之下幹掉齋木的，如何刺死對方，他一點印象也沒有。胸前挨上一刀的齋木當場就斃命了。

歌舞伎町是龍蛇混雜、到處可以看到地痞流氓的地方。這種人由服裝一看就看得出來。他們大部分都模仿黑社會電影主角的打扮，實際上只是一些小混混而已。

「有沒有受徒刑處分呢？」

打完電話後，大西刑事搭乘地下鐵前往新宿，然後走向歌舞伎町的方向。

不久，我就發現大西刑事走在我的前面。我以為他早就到什麼地方去了的。

「既然知道受擺佈，妳為什麼不在被折磨死之前逃跑呢？」

我所知道的大西刑事對地痞流氓嚴厲之極。他對這類人的憎恨幾乎到不共戴天的程度。別的刑警會放過的微罪，他也絕不寬容，非把對方拘留起來盤問到底不可，這樣的他看見受到停止執行拘留m•ｈｅtubｏｏk.coｍ.com待遇的添川在街頭閒蕩時，還會只訓一頓就讓他回去的嗎？依他的個性來說，立即通知檢察官取消添川的停止執行拘留待遇，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要打電話為什麼不在警察局打呢？如果說不願意在公家電話裡談私事，那麼，警察局裡也有公用電話，為什麼一定要到外面來打呢？這並不是臨時想到而打，這一點打三通電話的事實可以證明。

由關谷的公寓到他的愛人江莉子居住的套房公寓，距離不到幾分鐘路程。

「齋木有過一個叫做真佐子的情人——」

「我幹嘛有恨這個人的必要？我被齋木壓搾得氣都透不過來。我對他可以說絲毫沒有反抗的餘地。難為情死的事情他逼我幹，我也不敢說一個『不』字。而我賺到的錢都被他沒收。他是個野蠻、殘酷、冷血而纏著我不放的王八蛋呀！」

「黑幕……？」

大西刑警以邊走邊思惟的沉重腳步回到他服務的警局去。

「這又怎麼樣？」

「後來由於行兇的添川自首，而輪島幫幫首也向對方賠不是，所以事件算是打圓場了。齋木這個傢伙的風評本來就不好，若松幫向來對他感到很頭痛。」

我轉到關谷住的公寓來時，只看到他七十歲左右的母親。個子矮小的這位姥姥一點不像關谷，看來很善良的樣子。她說關谷上班去了，向她提起添川的名字時，她好像初聽此名，倒問說：「是他公司的同事嗎？」

「不自然……ｍ.ｈｅｔuｂoｏk•ｃom•coｍ？哪一點不自然呢？」

「說起輪島幫和若松幫之間的關係——」辻井以木訥的口氣說：「最近變得相當水乳|交融的了。警察盯他們盯得很緊，所以聽說這兩個幫派訂起協定來了。」

輪島幫和別的幫派一樣，表面上掛的是商事公司以及演藝事業公司之類招牌，所以，關谷的職業也可以算是公司職員，而這位母親對兒子的職業好像沒有絲毫懷疑的樣子。

太陽由雲端射下來。

「這麼說，沒有一個人恨添川囉？」

第一通電話接通後很快就講完。

我立刻走出咖啡館。

大西刑事說，他昨天在街頭見到添川時，把添川訓一頓就走了——。

大西刑事撥了三次電話。

第三通電話時，講話的時間比第一通稍長。

我一時揮不掉對他的一些疑問。我於是放棄搭訕的念頭，決定跟踪大西刑事看看。我猜不透他要去的地方，心裡更是充滿著一片疑雲。

內部的情形如何，不得而知。

「我這只是茫然的感覺。添川沒有被殺害的理由，而在這之前的添川殺齋木的事件又有一些不自然——我是由此而懷疑的。」

路上和他擦身而過的小混混們都以敬畏和恭順的態度向他哈腰。

我們於是邊用餐邊談話——。

「這件事情我也問出來。小嘍囉們都同情這個女人，沒有一個人說齋木的好話的。」

我內心裡有了非立即採取行動不可的衝動。

時間過得很快。

「可以這麼說。」

約莫三十分鐘後，大西刑事從和-圖-書事務所裡出來。此刻的他臉上顯露著的是一片苦澀。

「妳認為不怎麼樣嗎？」

「好，那麼就給你看吧！」

「可是，齋木被殺的時候，他們不是幾乎火併起來嗎？」

大西刑事卻突然停步走向旁邊這家麵包店店頭的公用電話。

她好像沒有看報紙的習慣，對於添川的死訊一無所知。由我告知後，她也只給了我冷然的回答——

已是接近日正當中的時分，而晚上工作到很晚的真佐子這時才揉揉惺忪的睡眼起來。頭髮蓬亂的她，皮膚也顯得相當粗糙。她的眼睛大而鼻樑挺秀，臉蛋的輪廓也相當好看，所以化粧起來一定很漂亮。只是，剛睡醒的樣子最好不要讓別人看到為妙。

我的心情變得非常憂鬱。

我的心裡仍然疑雲密佈。

真佐子背轉過去就默不做聲了。

「新宿嗎？」我呢喃著說。

辻井使用西餐刀子擺一個架勢給我看。

「妳難道不恨添川嗎？」

因病而受到停止執行拘留的被告在新宿街頭閒蕩，委實也太目無法紀。添川要不是罹患癌症就絕對享受不到這種待遇的——而大西刑事實際上並不知道添川罹患癌症的事實。

「這一點兩邊幫派的人都覺得訝異。其實他們對添川殺齋木這件事情就覺得很訝異。添川不是個會亂來的人，而且向來沒有人看到過他攜帶短刀。雖然這起爭執是對方挑釁的，但添川會對一個喝醉了的人動刀，這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如果說添川和齋木之間有嫌隙，這就另當別論，而實際上並www.hetubook.com.com沒有這樣的因素。由於時間不足，所以我的調查不很徹底，如果繼續調查下去，我總覺這件事情的背後好像有什麼黑幕存在呢。」

我從警察局走了出來。

「叫添川的人被殺，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加緊步伐，為的是想趕上他多問一些事情。

「是在哪裡發生的事件呢？」

辻井食欲旺盛地用著他的餐。

「我也逃跑過。可是很快就被他抓回來，後來挨了一頓毒打。」

「就是在他們的地盤上幹的。」

「這個人的個性好像很內向，風評卻並不怎麼好。據嘍囉們說，他一心一意在存錢的樣子。這個人有一次恐嚇罪前科——」

「這個人的風評如何呢？」

我轉到真佐子居住的公寓去。這是被添川殺死的齋木以前的愛人。

「跟我毫無關係。我才懶得聽這些事情呢。」

懷疑的念頭這時第一次在我的腦海裡湧起。這還只是淡淡而漠然的懷疑。

真佐子袒露出來給我看的傷痕始終縈繞在我的腦際。

「沒有。雖然被判兩年徒刑，卻受到五年緩刑，所以沒有真正坐過牢。」

大西刑警根本沒有把這些人放在眼裡的樣子。

真佐子說了就一骨碌卸下披著的晨袍，同時也把睡衣的扣子解開——。

我轉變話題，談起有關添川的交友情形。

「幫裡他當然有夥伴，可是，談起知心朋友，他卻好像一個都沒有的樣子。聽說他有一個叫做關谷的老大，兩人經常一起喝酒，我本來想和這個人見一次面，打電話的結果，他卻不在家，也不在輪ｍ•heｔｕbook•com•ｃom島幫的事務所。」

這天下午的出庭我非到不可，我於是攔住一輛計程車直接趕赴法院。

法院由於證人的出庭誤時，所以拖延到將近五點才結束。

撥第二通電話後，他很久都沒有開口，可見對方沒有人接。

大西刑事穿過這條鬧街。

我於是匆匆辭別而去。

我當然沒有意思跟踪他到警局裡。要問的事情留待日後再說吧。

來到律師會館的地下樓餐廳時，看見徵信所的辻井已經在那裡等著。看似遲鈍的這個人，實際上腦筋靈敏得很。他為什麼辭別警界而到徵信所工作，這個理由我迄今全然不知。

事實確實如此嗎？

大西刑警走進這個事務所裡。進門時他一點沒有逡巡的樣子，猶如回到自己的家似地推了門就進去。

「雖然如此，他都是深深愛著妳的啊。」

江莉子的房間卻是上了鎖的，連連按門鈴都沒有人應聲。

「這是我個人的感覺，這件事情未免有些出奇。使用短刀格鬥時，刺的部位通常都是對方的肚子。因為這樣比較容易，操刀也比較能夠出力。要刺相對著的人的心臟，這就非把刀倒持不可。而地痞流氓沒有一個會把刀子倒持的。他們一般的幹法是手持短刀，就著腰的部位，連人帶刀，一起衝到對方身上去……」

我走進馬路對面的一家咖啡館，一邊喝咖啡一邊守著輪島幫事務所的門口。如果要偵察添川命案，為什麼不找若松幫而來到輪島幫事務所呢？想到這一點時，突然有一個疑問湧上我的腦海裡來。

「添川是殺害齋木先生的兇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