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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短篇推理精選3

作者:松本清張 梶山季之 小松左京 夏樹靜子 島田一男 都築道夫 樹下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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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之殺意 6

砂之殺意

來島臉上一陣痙攣,他再度用力擺動頭。
「終於追到了。」由花子想要趕走心中的怯意,她心中默念著:「一定要殺死他!」
加上中午走山路,日正當中十分炎熱。沿著福岡市西端流去的室見川上游,進入標高一千公尺的背振山的路,昨天颱風才過境,今天正是炎熱的南國陽光直射。雖然是在山裡,卻沒有絲毫的風吹過,就連樹林那邊的河流,也好像靜止似的,沒有一點流水聲,走這一段山路,由花子好像被可怕的寂靜包圍了。
由花子心中確信了這一點,同時也下定決心,她已經不指望去依賴警方破案了。
將刀口接近對方的下腹部,同時用手指撥開刀鞘拔出小刀,就在那一剎那,突然來島嘴裡叫了一聲「啊!」,緊接著是他腳底下的石頭彷彿鬆動了,他失去平衡而仰倒在水流中。
自從找到來島以後,連著下了兩天的雨,像這種因颱風而帶來的豪雨,使得傾卸車的工作也停頓下來,由花子只好等待天候轉晴。到了今天第三天,是颱風過後第一個大晴天,傾卸車作業再度展開。由花子是坐著計程車跟蹤來島沿著室見川的山路來到砂石場。
說這短短的一句話竟然會全身顫抖,由花子自己覺得十分意外,然後她又發現和圖書自己竟汗水淋漓。
心裡的聲音勉強成為由花子向前邁步的推動力。她坐著計程車跟踪來島的傾卸車,到了這裡她讓計程車回去以後,她走到能看到目的地的砂石場,雖然只有五分鐘的路程,但由花子的雙腿已經重得舉步維艱,全身在冒冷汗。她平時原本就沒走慣山路,加上穿著襯衫和牛仔褲,平常極少有這樣的穿著,身體的束縛加深了她的緊張感。何況在牛仔褲左邊口袋還藏著一把四〇口徑的手槍,右邊口袋則藏著一把帶鞘的登山刀,走路時左右兩件硬東西壓得雙腿疼痛極了。
由花子將左手抽離口袋,已經沒有知覺的手指緊緊握著四〇口徑手槍,那手槍是忠志的遺物,精巧得不管怎麼看都難辨真假,而且它曾經和忠志一起被埋在砂土裡,經過砂土的摩擦反而更像真物。
「道歉……求求你道歉吧……」由花子接下去的聲音已經變成嗚咽。「你道歉……只要道歉……」
當她一步一步向上走時,開始聽到低沉而有力的軋軋聲,她終於到達砂石場的進口處。由花子把累極而向前屈的身體伸直。
「我非殺他不可。」
「是你幹的吧!」
由花子現在已經確信那個護身符是來島的,或許他現在也懷疑是自己hetubook•com•com殺死忠志的。當時他在卸下砂土時可能真的沒有發覺,可是事後知道這個案子,開始懷疑是自己闖禍而產生恐懼感,導致他原要接過由花子手中的護身符,因而改變心意,不願意承認是他的。為了不讓他聯想到忠志的案子,由花子故意謊稱在室見川附近撿到護身符,但來島仍使出他本能的戒心。
「有什麼事嗎?」
「我要殺你,讓你知道罪過。」
不道歉嗎?你殺了一個無辜的孩子,連道歉的意思都沒有嗎?——由花子覺得一股憎恨的火氣從肚子裡湧出來,當她看到來島不住搖頭的頑固表情時,那股火氣迅速膨脹而壓制了剛才的恐懼。
來島似乎受不了沉悶的氣氛而先開口說話。凸出的顴骨和深陷的眼眶,他所顯露不安的神色如同三天前看到護身符時一樣。
由花子聽到自己內心裡的呼喊,同時卻感覺到眼前的東西開始旋轉起來,她用僅餘的力氣勉強支撐自己站在那裡。——是一種異想不到的強烈恐懼感!是面對殺人的本能性恐懼!憤怒與憎恨的情緒在心裡沸騰,但恐懼卻由另一個不同的地方湧出,將由花子的全身束縛。
走進樹林時,砂石場機器工作的聲音突然消失,緊接著由疏落的樹林和映https://m.hetubook•com•com著白光的河邊傳來嘩嘩啦啦的流水聲。因為颱風剛過,河水暴漲,河水挾帶黃色泥沙向下流。
「你殺了忠志,所以今天我要殺死你!」
左邊的山斜面已經被挖開,露出灰色的一面,橘黃色的龐大機械就是那裡的設備,傳出軋軋操作聲,從山底到山路的緩和斜面,排列著金字塔形小山般大的砂石堆,就在比較接近道路的一側,停放著藍色的大型傾卸車。黃色裝土機正在傾卸車旁工作著,它勤快的從金字塔的側腹挖取砂土,裝在傾卸車廂裡。
「是你殺死了忠志。因為沒有仔細看看後方就卸下砂土,把忠志活埋了。」
砂石場裡看不到半個人影,當然,可以看到司機在駕駛臺上。碎石機也在操作中,整個作業正在進行,但現在是最炎熱的下午三點,作業員們大概都躲進工廠或事務所裡。
「不,不是。」沙啞的聲音終於從來島嘴裡說出來。「我不知道那件事。」
由花子說話的聲音很尖銳,身體顫抖得更嚴重,憤怒與憎恨,加上情緒上的異常亢奮,由花子感覺自己的知覺簡直已經離開身體了。
由花子聽到自己堅定的語氣,剎那間她確信自己一定可以殺死他。她重新拿穩槍,一步……兩步……由花子的腳步紮紮m.hetubook.com.com實實向前進。
「我要殺你!」
在河灘的中間,由花子看到來島的背影。他左手插腰,右手不時把香煙送到嘴上,雙肩呈疲憊狀下垂。由他的背影看來,他比由花子高出很多,也比較強壯。
「你不肯道歉!」
由花子遠遠的跟在來島的身後,她感到一陣喉部被緊勒的緊張。
「你要道歉!」脫口而出的是一句連由花子都被自己嚇了一跳的話,「道歉!你要跪下來道歉!你要承認是你殺的,然後把頭貼在地上道歉!這樣……我可以不殺你……」
由花子端好手槍想要向前走,可是——不知何故,她覺得自己的臉至頸部都痳痺僵硬而不能移動,全身冒著汗,甚至看得出拿手槍的手也顫抖著。
來島瞪著眼睛看由花子,他的眼神由不安轉變成恐懼,然後像痙攣一般的左右擺動頭。
「不是我!」
來島的後退更加激怒由花子,她向他慢慢逼近,來島仍繼續在後退,他的膠鞋後跟踩到一股河邊湧流來的水流。由花子的右手緊緊握住褲袋裡的小刀。
由花子從來島背後一步一步的接近他。炎熱的陽光照耀著沒有任何遮蔽物的河灘。來島站在那裡對著河面看了好一陣子,然後丟下烟蒂,轉過身似乎準備回去,當他看到由花子時,神色緊張地停下腳步,m•hetubook•com.com在耀人眼目的陽光下瞇著眼睛看著由花子。
只看到一次他撥水的手臂,然後他整個人被褐色的急流吞沒。
在激烈的暈眩中,接踵而至的是靈魂像出竅遠走了般的孤獨。由花子突然想到丈夫,她有一股要投入丈夫懷裡盡情喊叫的衝動。忠志的笑容也出現在眼前,可愛的忠志雖然已死,卻仍像活著一樣,由花子眼淚湧了出來,視線開始模糊起來。
「我非殺他不可!」
就在此時,從傾卸車後走出一個人,穿著藍灰色工作服,背部微駝,身體粗壯……是來島。他像是精力不濟的樣子從斜坡走下去,在由花子前面約十公尺處穿越道路,走入雜樹林中,向著河邊走去。可能是想在傾卸車裝滿砂石之前,找個涼快的地方休息吧!
來島開始後退。達到恐懼的頂點使得他灰色的臉孔反而鬆弛下來。
「不,是你幹的。已經有證人。警察雖然沒有查到證人,但是我從那個人嘴裡聽得很清楚。」
來島仍然瞪著雙眼看由花子,表情僵在臉上。
由花子和來島相距約三公尺,互相凝視著。她把左手伸入牛仔褲口袋裡,緊緊握住口袋裡的四〇口徑手槍。
由花子將前胸對著來島的胸部,同時把右手伸入右邊褲袋,她預備先以手槍恐嚇他,逼近身邊以後再用右手拔出小刀刺進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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