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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短篇推理精選5

作者:松本清張 陳舜臣 土屋隆夫 三好徹 星新一 新章文子 西村京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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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性的屍體 6

任性的屍體

我開始有些心花怒放。雖然劇本蹩腳,但看到觀眾有反應,作者還是會沾沾自喜的。
我以為這是腹部挨了一槍的三郎為了要表現所受之痛苦的戲。
「哇!!」一個奇怪的聲音從他的嘴唇迸出後,他竟踉蹌地俯倒舞臺上了。
「讓我喝水……水……娘……」
「不,我不是妳爸爸!叔叔是飛出母鳥、雛鳥住的溫暖的老巢,結果迷失了方向的一隻鳥……」
這齣劇的前半部絕少有動作。
(演得相當不錯嘛!)
另外使我不得不佩服的是飾演孫女的野村加代。以小學一年級的小孩來說而有這樣的成就,這實在太了不起了。阿稻的長篇敘述在繼續時,這個小女孩也並沒有忘記自己的戲份。躺在長沙發椅上的她一會兒翻開圖畫故事書懶洋洋地看看,一會兒擡眼傾聽著阿稻的敘述。
拉幕後的喊聲連一片譁然的觀眾席都聽得到。
阿稻悲痛的叫聲融化在觀眾席的哽咽聲和抽鼻涕的聲音裡。
三郎用顫抖著的手指打開瓶蓋,迫不及待地將瓶口對著嘴巴,呷飲一口後掉下了手拿著的酒瓶。
健一見狀,倉皇地竄逃出去。
和-圖-書三郎護著臉上淌著血的阿稻,站到「老鷹」健一的槍口前——。
三郎和健一出場後,本劇開始有動作和懸宕氣氛。就戲劇之構成而言,這是相當於「序.破.急」之「破」的部分。大部分的觀眾都身子往前傾地觀賞著。
劇本上對這個動作的敘述是「三郎楞住,將酒杯擱到茶几上」,而他卻使酒杯從手裡滑落,掉到地板上。玻璃酒杯為此砰然摔破。這是他故意這樣演,還是屋代的導戲如此,這一點我不明白,但看來確有不自然的感覺。
異變發生就是在這個剎那。
「醫生!誰快去叫醫生吧!」
戲的導引以老女傭阿稻敘述自己的身世為中心。這就是說,如果阿稻的話術和演技拙劣,觀眾對本劇會失去興趣。觀眾對這樣的冷場當然容易產生厭倦。
舞臺上已進行到高潮戲的場面了。
而她的演技實在值得令人稱讚。
這時候已有一些觀眾在用手帕拭眼眶了。
她是臉孔清瘦、嬌小玲瓏而弱不禁風型的女人,由於化裝巧妙,舉止適宜,所以把薄命的老女人的境遇演得維妙維肖。
我在後面的空位坐下來時,場內的照明剛好徐徐變暗,在期待已和-圖-書久的觀眾們的熱烈鼓掌聲中,舞臺的布幕靜靜地啟開了。這個會場的照明以及豪華的布幕比起初次演出當時不曉得進步了多少。——當時舞臺上只吊著燭數不夠強的普通燈泡,布幕更是將好多塊舊窗帘縫起來的。
後面開始敘述演出當日的情景。舞臺上的命案是如何發生的呢?讀者即將透過我的眼睛,成為這個慘劇的〈目擊者〉。兇手到現在都沒有遭到逮捕,所以,希望讀者們能和辦案人員站在同一陣線,共同協助偵破命案——這是作者由衷切盼的一點。
本劇如此這般順利地進行著。
這時候,連我在內的所有觀眾都以為他是在演戲。
按照劇本,三郎在這之後應該要說這樣的臺詞才對——。
這個舞臺設計可以說相當夠水準。
三郎和健一終於發生勃谿。
槍聲響處,三郎搖搖欲墜。阿稻連忙抱住他,但,由於兩人都受傷,因此雙雙頹然倒下。三郎手裡的威士忌酒瓶滾落地板上了。
「你怎麼啦?!順次!」
這齣戲當時演出時,舞臺中央處擺的是幾把簡陋的沙發椅和一張茶几,旁邊配以一座擺著威士忌和汽水空瓶的小斗櫃,佈景之悽涼由此可想而知。以和圖書這樣的佈景表示一個家庭的客廳,算是差強人意的了。
我望著現實的舞臺,內心在回想過去的舞臺的情形。
豪華的大型全套沙發椅氣派十足。巨型酒櫥也是嶄新的,裡頭排滿各類洋酒和玻璃酒杯。電視機上的花瓶裡插有紅艷的玫瑰花。舞臺上方有樓梯口,下方有用三夾板釘成的門扉,旁邊的牆壁上還掛著一幅風景畫,可以說是應有盡有了。這樣的客廳佈置顯示的是這一家人過著富裕的生活。
偵查當局後來發表的當日的觀眾人數是約七百五十人。這是因為當天在別處有過一場實施地方自治二十週年慶祝大會,許多喝醉了的議員以及受到招待的客人沒有來觀賞的緣故。
「我對著他的照片說的是——我和你已經情斷義絕!你是拋棄了親生女兒和年老母親的無情東西。你要在什麼地方怎麼樣橫死,我都不管,只是希望你不要為社會造成禍害……。我只是想對他說這一點而已。」
當天下午,我走進會場時,通知啟幕的電鈴聲已經響起。門口處豎立有一塊牌子,上面寫著「持招待券之人士請由招待人員帶領就位」,旁邊站有幾名掛著胸章的男女。我避開這些人的視線,推和*圖*書開別的門扉進到內部。
而如今的佈景卻完全不同。
有人拖著拉幕急急地在舞臺上橫越過去。
觀眾席一時啞然無聲,但當守在舞臺左右出入口的青年團團員們蜂擁而上,屋代修太郎、等待著出場的飾演派出所警員的青年,以及穿著戲裝的健一和美奈等人全都圍到俯倒著的中垣順次身邊來時,所有的觀眾都霍然站立起來。
「母親之老巢」一劇在這個舞臺上依照劇本順利地展開。
她的聲音很清爽,口齒也相當清晰。她的臺詞有一種獨特的腔調,這一點好像特別受到鄉下歐巴桑以及老人們的歡迎。她其情也切的聲音在肅穆的會場裡盪漾著——
聽說飾演三郎的中垣順次也志在必得個人演技獎,而他的演技的確是值得擊賞的。雖然演技稍嫌誇張,但這是由於鬪志過滿的關係吧?
聽到她喊的不是戲裡角色的名字,同時,看到倒下來的三郎的身體在異樣地痙攣著,這時我直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的事情發生了。
這時候他暫時把口罩拿掉。愛子看到他的臉就叫道:「啊!你是我爸爸!叔叔,你不是我爸爸嗎?」三郎為此發愣,將手裡的酒杯擱到茶几上就探頭似地望望小女孩的臉——和*圖*書這是劇本的內容。
愛子聽到這句話就跑上前去,撿起威士忌酒瓶交給三郎。
「真的死了呀!」
這個會場有將近八百個座位,但後面的位置幾乎都是空著的。
「三郎!這是愛子啊!娘說的話你聽得見嗎?三郎——」
就以當他聽到二樓的槍聲,怔忡之餘對著二樓喊道:「大哥,怎麼啦,你是不是把人家幹掉了?」結果知道並沒有這麼一回事,於是以呷威士忌酒來鎮驚的這個場面來說——
(這是她有天生的演戲細胞呢?還是屋代的指導得宜?)
但,到這個時候一直從後面抱著他的飾演母親的中垣律子卻喊道:
現在我就把各位帶到會場吧。
但,舞臺上的三郎呷一口威士忌酒後,一個勁兒以扭歪著的表情望著觀眾席,卻不說出這個臺詞來。
因此,我格外注意飾演阿稻的中垣律子的演技。
當阿稻的敘述接近尾聲時,她拋下圖畫故事書、打個小小的呵欠就倚偎到阿稻的懷裡,同時撒嬌似地閉起眼睛。我為她的演技之佳而內心暗暗咋舌。
舉行演劇比賽的場所是公民館的二樓大廳。聽說它的工程和裝潢花了一億三千萬圓以上,其建築樣式以及裝潢之華麗,我想在這裡沒有細說的必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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