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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冬夜,一個旅人

作者:伊塔羅.卡爾維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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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章

「哦,那可以很快找到!」教授驚叫,在短短一秒鐘內,他從憂鬱的濃霧中解脫出來,像燈泡一般發出光芒。「毫無疑問,那是《從陡坡斜倚下來》,本世紀初最有希望的西馬利亞詩人之一烏寇.阿迪留給我們的唯一小說……這就是了!」他以魚兒逆溯激流而跳的方式躍起,朝著書架上某一點,抓下一本泥濘的綠色封面的書,拍拍書上的灰塵,「這本書從未翻譯成任何其他語言。其困難度無疑足以叫人退縮。聽著:『我正在講述一個信念……』不:『我正在說服自己去傳達……』你會注意到這兩個動詞都用現在進行式。」
「躲誰?」
不,魯德米拉似乎從不參加她妹妹的活動,但另一方面,羅塔莉亞正指望你參與。
那位個子矮小的男人並沒有開大門縫,「你要做什麼?」
「我們原本要一道來的,」你希望把事情說清楚。
「你也知道我要去哪裏嗎?」
你正在閱讀的這本小說,要呈現給你一個有形有體的世界,厚重而仔細。你沉湎於閱讀,機械性地在書卷中移動裁紙刀:你還沒讀到第一章的結尾,但劃割的書頁已遙遙領先。剎那之間,你被懸疑所深深吸引,一個關鍵句子才讀到一半,你翻到下一頁,赫然發現兩頁空空的白紙。
伊涅利歐的眼睛有著寬大、色澤淺淡而閃爍發亮的瞳孔;看起來像是不會錯過任何東西的眼睛,就像森林裏熱中於打獵和採集的原住民的眼睛。
「為什麼不能?」
房間壅塞,牆壁上全被書櫃所覆蓋,另有一個書架,因沒有地方可靠放,就放在房間中央,隔開這狹隘的空間,所以教授的書桌和你即將坐下的椅子被一種翼壁分開,必須伸長脖子才看得見彼此。
「是一本小說嗎?魯德米拉總是埋首於小說。作者是誰?」
「當然是魯德米拉的朋友,但我也儘量和羅塔莉亞交談。」
「我想……我們想問你是否有一位西馬利亞作家,他……」
「那麼,魯德米拉是在該系念書的學生囉?」
有一件事立即變明朗起來,那就是這本書與你已經開始讀的那本毫無共通之處,只有一些專有名詞相同,這確實是非常奇怪的一個特徵,但你無暇思考那一點,因為從烏茲.突茲吃力的即席翻譯,一個故事的輪廓正逐漸成形,在他費力地解讀一團團文字糾結下,一個流暢的敘述於焉出現。
你準時到達大學,選擇經過坐在階梯上的青年男女,你迷惑地走過那些粗糙的牆壁,壁上塗滿了學生手寫的龍飛鳳舞的大字和細碎潦草的塗鴉,就像山洞的原始人覺得有必要裝飾他們的洞穴中冷漠的牆壁,以便能成為那折磨人的礦物之疏離的主人,使山洞變得親切一些,將之轉化注入自己的內在空間,與生活的物理現實連結在一起。讀者呵,我們還不夠熟悉,我無從得知你是否在一所學校裏心不在焉地走動,或者由於過去的創傷或經過深思熟慮的抉擇使得一整個大學的學生和老師,對你敏感而醒覺的靈魂,構成夢魘。無論如何,沒人知道你在找尋的科系。聽他們的話,你從地下室走到五樓,每次打開的都是錯的門。你在迷惑中退出,就像你迷失在那本夾雜空和圖書白頁的書裏,無法從中脫逃。
你已經想到,那些名字聽起來並不特別像波蘭名字:布瑞德,葛瑞哲菲。你有一本很好而且詳盡的地圖集,你翻到地名索引:佩特廓,這應該是一個相當重要的城鎮,而阿哥德可能是一條河流或一個湖泊,你查到那些地名位於一個遙遠的北部平原,在那裏不同的國家之間不斷地進行著戰爭及和平談判。或許波蘭也加入吧?你查閱百科全書和歷史圖集;不,與波蘭無關;在那兩次戰爭之間,這區域是個獨立的國家:西馬利亞;首都歐爾寇;官方語言西馬利亞語,屬於泊斯諾.猶加利克語系。百科全書中西馬利亞的那一條結尾不是很令人振奮:「在鄰國強權之間一連串的領土瓜分下,這年輕的國家一下子就從地圖上消失;原地區的人口分散;西馬利亞的語言和文化也停止發展。」
相反地,你相信她們姊妹之間,不盡然彼此不相容,至少就電話而言是如此。你應該使這位伊涅利歐多談一點,看他是否真的那麼見多識廣。
「我看得出來,看一眼就知道。」
你說:「嗯,注意,那種神祕,在我看來,是這樣子的。那是一本西馬利亞小說,是的,西.馬.利亞,不是波蘭,不是他們所說的書名和作者,你不了解嗎?讓我來告訴你。西馬利亞,人口二十四萬,首都歐爾寇,主要資源為泥炭及副產品,瀝青化合物。不,這不在這本小說裏……」
「只是要——做什麼?」
「她就快到了……」你強調,但卻是以疑惑的語調說出來的,好像在要求烏茲.突茲證實魯德米拉的習性,那是你一無所悉,而他可能知道得比你多得多。「你認識魯德米拉,不是嗎?教授?」
你的語調轉為溫和、婉轉、迫切。「聽著,魯德米拉,我必須見妳,我們得談談這件事,這些狀況,巧合,矛盾。我想立刻見妳,妳在哪裏?妳喜歡在哪裏見面?我會在一分鐘內趕到。」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帶你去找烏茲.突茲。魯德米拉若不是人已經在那裏有一會兒了,就是她遲一下會來。」
你受到傷害了,又一個殘忍的震撼:那本似乎滿好看的書中斷了;你以為這支電話號碼會是事情的開端,結果卻證明是一個死巷,由於這位羅塔莉亞堅持問話……
「喂。」
「我不是任何人的學生。我知道他在哪裏,因為我常去那裏接魯德米拉。」
「參與什麼?」你問道,一面想起魯德米拉,她來這裏,藏在這裏,也許和伊涅利歐一起,也許和別人。
「你就是他嗎?」你問道,雖然你已明白不可能是別人。
「波蘭的?那一類?」
「你是魯德米拉的朋友還是羅塔莉亞的朋友?」
「喂?啊,你就是我在書店裏遇到的那位紳士嗎?」一個不同的聲音,接過電話,是她的聲音,「是的,我就是魯德米拉,你也有空白頁嗎?我們早該料到才是,又是一個陷阱,正當我要陷入的時候,當我想要進一步了解龐哥和葛瑞哲菲的時候……」
「這裏沒有魯德米拉小姐……」那位教授說道,往後退了幾步,指著牆上堆滿了書籍的書架,那些書背和書名頁上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易看懂的書名和標題,像一道粗硬而沒有隙縫的樹籬。「你為什麼來我的辦公室找她?」這時你想起伊涅利歐所說的,這裏是魯德米拉的藏身處之一,烏茲.突茲做個手勢,似乎要強調他辦公室很狹隘,好像在說:「自己找吧,如果你認為她在這兒的話。」他似乎覺得有必要保護自己,洗脫藏匿魯德米拉的罪名。
「不,魯德米拉總是在找她可以躲的地方。」
「魯德米拉也會去嗎?」
「喂,魯德米拉?你看到了嗎?那是一本不一樣的小說,但這一本,也是,至少我讀的這一本……」
你已經人在大學了,魯德米拉已經講好你和她一道去烏茲.突茲教授的系上拜訪他。在電話那頭,感覺得到教授似乎很樂意為任何一位對西馬利亞作家有興趣的人提供服務。
你高興得說不出一句話來。你說:「蘇伊妲……」
「西馬利亞人已經消失了,如同被地球吞噬了。」他搖搖頭,顯然在盡力保持耐心,重複已經講過一百遍的話。「這是一個已經死亡的系,研究用已經死亡的語言寫成的已經死亡的文學,他們為何現在還在研究西馬利亞語?我是第一個了解這問題的,也是第一個說出來的:如果你不想來,那就不要來;對我而言,這個系甚至可以廢除掉。但是來這裏只是要……不,說太多了。」
「什麼也不讀。我已經習慣於不閱讀,以至於我甚至不閱讀出現在我眼前的東西。這並不容易:人家教我們像小孩一樣地閱讀,我們終此一生一直是人家拋在我們眼前的書寫材料的奴隸。起初,我可能必須努力學習不去閱讀,而現在這已經是很自然而然的事了。祕訣不在於拒絕去看書寫的文字。相反地,你必須熱切地注視著文字,直到他們消失為止。」
「啊,我明白了,抱歉。」
「嗯,那是一本她也在讀的波蘭小說,我想我們可以彼此交換一些意見。巴札卡波爾的小說。」
你錯愕迷茫,注視那空白殘酷如一個傷口,猶兀自希望那是你暈眩的視覺在書冊上投下的暈眩而已,油印字母所組成的紋條矩形將漸漸浮回書頁表面。不,這面面相覷的兩頁整個空白一片。你翻到下一頁,發現接下來的兩頁印得好好的。空白,印刷;空白,印刷;如此一直循環到書末。大張紙只印一邊,然後當做全印的紙摺疊裝釘起來。
「你想誰會來呢?你想誰還會記得西馬利亞人呢?在這些受到壓迫的語言中,有許多種現在已引起較多的注意……巴斯可……布烈頓……羅曼尼……他們統統選那些……他們不是在研究語言:這個年頭沒有人會幹那種事……他們要可供辯論的題目,要可與其他一般概念相結合的一般概念。我的同僚順應潮流而作調整,把他們的科目名稱叫做『威爾斯社會學』、『普羅文斯語言心理學』等等……西馬利亞語卻不能這麼做。」
「對不起,是有一些資料……我們打過電話給你……魯德米拉小姐……魯德米拉小姐在這裏嗎?」
你想更進一步詢問伊涅利歐,但是你們已經來到了一面矮門,上面掛著一個牌子,「泊斯諾.猶加利克語hetubook.com.com言文學學系」,伊涅利歐用力敲敲門,跟你說聲「再見」;留下你一個人走了。
你比較喜歡單獨和魯德米拉在某處會面,或者到她家接她,再陪她到大學去。你在電話中對她提議,但她不肯,不要你特地繞道過去,藉這時間她可以在附近辦理其他事項。你堅持;因為你不清楚附近的道路,你怕在大學的迷宮裏走失:提早一刻鐘先在一家咖啡廳見面不是更好嗎?這仍然不合她意;你們將直接在那裏見面,「在泊斯諾.猶加利克語言學系,」人人都知道在哪裏,問問人就得了。此時,你了解魯德米拉,儘管態度溫婉,卻喜歡掌握情況,親自決定事情:你的唯一途徑是跟她走。
「你怎麼知道?」
「我?我不讀書!」伊涅利歐說。
你寧願不作承諾。「我再看看,我會試著順路過去,我無法保證。同時,可否請你告訴你姊姊我打過電話?……不過,這倒不要緊。我會再打來,非常謝謝。」已經說夠了,把電話掛斷吧。
「喂,魯德米拉。」
「即使如此,我並不是要說……這裏,也一樣,並不缺乏神祕的成份……」
如果你開始辯駁,她一定不放過你。這時她正邀請你參加一所大學的研討會,在那裏,書本全根據「符碼、意識和潛意識」作分析,一切「禁忌」悉數解除,一切強勢性別、階級和文化所施加的禁忌。
使用裁紙刀所引起的快樂,既是觸覺、聽覺、視覺上的快樂,也是精神上的喜悅。進行閱讀之前,先做一個動作:貫穿書冊的物質硬體,藉而進入它無形無體的內容之中。刀刃穿進書頁下緣,往上猛烈一劃,一刀又一刀連續往上垂直切割,碰擊纖維,割開——質料良好的紙張以友善而愉悅的噼啪聲迎接第一位訪客——它預告了風或凝視將掀起的無數次的書頁翻動,接下來的橫面摺疊比較堅靱,因為需要用欠靈敏的反手動作,切割聲響是那種蒙罩下的撕裂,音調較低沉。書頁的邊緣已成鋸齒狀,露出纖維紋路;一道精緻的刨片——也就是「捲曲」——扯下來,看起來就和沖上海岸的泡沫一般漂亮。以一把刀的鋒刃,在書頁的阻礙中為你自己開闢一條道路,你便得和文字所包含或隱藏的思想連結了:你在閱讀中披荊斬棘,彷彿經過一座濃密的森林。
「我只是要告訴她有關一本書……那並不重要……我會再打來……」
但羅塔莉亞卻耽延你,「聽著,你沒有必要再打電話來這裏,這裏不是魯德米拉的地方,是我的地方。魯德米拉老是把我的電話號碼給她不認識的人,她說她和他們保持一段距離。」
「是啊,在這方面,我,也……」
「什麼?」
帽子底下投出的默認眼光,和你想像的漆工有所不同:那眼神就像預備跳越一個懸崖,心裏已預設好如何在對岸著地,雙眼正視前方,避免往下看或斜視。
「請坐,」教授說道,忽然平息下來,或者應該說更穩固而堅持的關注再度出現,消除了邊際性而短暫的關注。
「那你讀什麼?」
「是魯德米拉叫你來的嗎?」
你試著在腦海裏勾勒:對於一個學會不去閱讀的人,這世界,這個被四周的文字所充斥的世界會www.hetubook.com.com是什麼樣貌?同時你反問自己,魯德米拉和這位「非讀者」之間會有什麼關係,忽然間,你認為距離令他們湊在一起,因而壓抑不住內心的嫉妒。
「那麼她為什麼沒有跟你在一起?」這個合乎邏輯的問話也同樣以狐疑的口吻提出。
「我們就被局限在這樣一個書櫥裏……這所大學擴張了,而我們卻縮小……我們是活語言可憐的繼子……如果西馬利亞語被當做活語言的話……不過,這正是它的價值所在啊!」他爆出斬釘截鐵的語調,大聲說道,但隨即又歸於平和,「事實上,它同時是現代語言和死語言……一種特殊地位,即使無人了解……」
「她沒有批評你讀的書籍嗎?」
你就這樣眼睜睜看著這本以感官經驗緊密交織而成的小說突然被無底的罅隙撕裂,彷彿原本理直氣壯要描繪生氣勃勃的盈充,但卻揭示了空洞。你嘗試跳過這個裂縫,藉由掌握後續的散文的邊緣(呈鋸齒狀有如裁紙刀割開的書頁邊緣,)來捕捉故事。你掌握不了方位:人物發生變化,背景你不了解,你發現一些人名,諸如赫拉,卡西米爾,但不知他們是誰。你開始懷疑這是另一本書,也許是真正的波蘭小說《在馬爾泊克鎮外》,而你剛才所讀的開頭可能屬於另一本書,天曉得是那一本。
「嗯,在我看來不算壞。」
電線另一端的聲音十分僵硬,帶著一絲嘲諷語氣。「聽著,我不是魯德米拉,我是她妹妹,羅塔莉亞。」這就對了,魯德米拉確實告訴過你:「如果不是我接電話,我妹妹會在那裏。」「魯德米拉出去了。什麼事?你要做什麼?」
「參與每一件事……也許有什麼東西吸引他們,譬如說,生死的無常,也許這是他們所感受到的,但卻不了解。他們來這裏做他們要做的,但他們並不圈選這門課,也不來上課,沒有人會對西馬利亞人的文學感興趣,只任它埋葬在這些書架上的書中,就好像埋葬在墓地的墳塚裏……」
伊涅利歐的回答有點閃爍其詞,但看起來魯德米拉想躲避的主要是她妹妹,如果她沒有照我們的約定準時到達,那是為了避免在大廳遇到羅塔莉亞;她這個時候有研討會。
「我為什麼不介意?這裏人來人往,你遇見他們,跟他們交談,這是我來這裏的原因;我不知道還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門打開了,但僅僅開了一絲縫隙,你看到石壁上白色粉刷的斑點和出現在一件羊毛工作服之上的運動帽,你明白這地方正關閉整修,裏頭只有一個油漆工或是清潔工。
裁紙刀割出空白頁的感覺又出現了,「我無法很明確地說。你看,我甚至連書名和作者的名字都不確定。魯德米拉會告訴你有關的事:說來話長。」
(初譯:鄭麗雪)
一個瘦長的青年走上來,身穿一件長毛衣,一看見你,便用手指著你,說道:「你在等魯德米拉!」
「對了,蘇伊妲.歐滋卡特!我想知道葛瑞哲菲和蘇伊妲之間發生了什麼事……這本小說真的是你所喜歡的那一類嗎?」
一陣沉默,你和她雙方。或許魯德米拉用手蓋住話筒,正和她妹妹討論什麼。她也許https://www.hetubook•com.com自己有對西馬利亞的看法,天曉得她接下來會說些什麼,要小心才好。
「魯德米拉讀了一本又一本的小說,但她從未將問題搞清楚。對我來說,那太浪費時間了,難道你不覺得嗎?」
「我認識……你為什麼問我?……你試圖找出什麼?……」他變得緊張起來,「你是對西馬利亞文學有興趣呢,還是——」他似乎想說「還是魯德米拉?」但他並未把話說完。為表示真誠,你應該回答說:你再也無法分辨自己的興趣是在於西馬利亞小說還是該小說的彼讀者。此外,現在教授對魯德米拉這名字的反應,繼伊涅利歐的直言不諱之後,投出了一些神祕光芒,使你對彼讀者產生了一種令人不安的好奇,那種好奇和你對於正在追蹤其下文發展的小說所產生好奇並無不同,相對於那本你前天開始閱讀而被迫暫擱一邊的小說中的馬因夫人的好奇也無兩樣,你同時在找尋那三個幻影,想像的以及生命的幻影。
你迫不及待地想和彼讀者接觸,問問她的那一本是否和你的一樣,並告訴她你的臆測,你所蒐集到的資料……你在你的袖珍日記裏尋找她的電話號碼,就在她的名字旁邊,是你和她互相自我介紹時寫下的。
「哦,躲每個人。」
她像平常一樣冷靜地說:「我認識一個在大學教西馬利亞文學的教授,我們可以請教他。我來打電話給他,問他什麼時候方便見我們。」
「你的學生很少嗎?」你問道。
「事實上,我很感興趣……我是來問是否有一本西馬利亞小說,開頭是……不,最好還是直接告訴你角色的名字:葛瑞哲菲和蘇伊妲,龐哥和布瑞德。故事開始於古吉瓦,也許那是個農場的名稱;我認為後來地點轉換到佩特廓,在阿哥德……」
「你是否介意告訴我你為何來這所大學?」
不,你誤會了,羅塔莉亞想要知道的是作者對「當代思潮以及必須解決之問題」的看法。她為了減輕你的負擔,提供了一大串「大師」的名字,你必須根據這份名單給作者定位。
「一切。我被迫去看一切,一周又一周,似乎遙遙無期似的,沒有人來。若有人真的來了,那是要做……你遠離了這裏,仍然會活得好好的,我是說,這些用死人的語言寫成的書籍有什麼吸引你的地方?他們卻故意這麼做,他們說,讓我們去泊斯諾.猶加利克語言學系,讓我們去找烏茲.突茲,我就這樣被牽扯進去,被迫去看,去參與……」
「不,但我總是四處亂逛,我遇見張三,碰到李四,我在這裏聽到一些消息,在那裏看到一些事情,我自然而然把這些拼湊起來。」
這位青年,如此外向,而且消息靈通,名字叫做伊涅利歐。你可以親切地稱呼他「你」,而不用稱呼「您」,因為他已經這麼叫你了。「你是那位教授的學生嗎?」
停頓片刻。然後魯德米拉的聲音又緩緩響起,好像她在試著表達某些難以界說的事情。「是的,正是。我非常喜歡……可是,我還是希望我所讀到東西不全部呈現出來,不那麼具體得讓你可以摸得到;我寧願感覺環繞著它們的某些存在,某些其他的東西,你不太曉得是什麼,某些未知事物的訊號……」
「烏茲.突茲教授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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