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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雪玄霜

作者:臥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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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劫後重逢

第四十章 劫後重逢

周蕙瑛道:「不錯,這就是我此來的心願,如今心願已完,我自然該走了!」
方兆南撿起絹帕,說道:「多謝師妹。」
方兆南目光到處,只見一個全身黑衣,身材窈窕的女人背影,手中提一柄長劍面壁背人而立。
方兆南急奔而至,一拱手說道:「四位大師請讓開一條路,放這位姑娘過去。」
方兆南道:「唉!師妹千里迢迢趕到少林寺來為什麼?」
他已經知道那施劍相阻之人,不是周蕙瑛了,對方和自己毫無瓜葛,萬一失手,豈是兒戲,自是不敢硬衝。
方兆南心頭一震,急道:「為什麼?」
方兆南道:「只是如此麼?」
站在門口呆了一呆,接道:「師門恩深似海,師妹情重如山,小兄九宮山以圖易藥,重返抱犢崗那密洞石室,除了俞老前輩的屍體之外,旁側還橫臥著一具屍體,那人的衣著,身材,和師妹一般模樣,面目又已被人毀去,在那等情形之下,小兄自難免誤把那具屍體認作師妹了……」
只聽周蕙瑛的聲音,蕩漾在耳際,道:「姐姐不要攔他了,讓他進來吧!」
室中傳出來周蕙瑛的悽涼的笑道:「春夢醒來了無痕,你心中還能這樣惦記著我,我已經很快樂了,你走吧!我們也要去了。」
周蕙瑛道:「我不走,難道住在這和尚廟中不成?」
方兆南已從她那悲傷的聲音中,聽出她在這分離的時日中,定有了什麼驚人的變故,身子一側,大步直向房中衝去,口中高聲說道:「我們師兄妹,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師妹有什麼痛苦,傷心之事,也不該欺瞞小兄,難道還有不可告訴小兄的事麼?」
周蕙瑛道:「記下就好,我要告辭了。」轉身一躍,人已到一丈開外。
突然眼前一暗,迎面吹打過來的風雨,也忽減小了甚多。方兆南收住腳步看去,原來進入了一片樹林之中。
那仗劍黑衣女子應了一聲,嬌軀突然一轉,擋在門口,手腕揮動,直劈橫斬,連攻兩劍,出手劍勢,既快又辣,如是數月之前,這兩劍非把方兆南傷在當場不可。
方兆南急道:「站住。」縱身疾追上去,接道:「師妹千里迢迢趕來,難道就這樣匆匆而去麼?」
那使劍的黑衣女接道:「哼!就憑少林寺和尚,還能攔得住我們不成?」
那黑衣女突然咯咯大笑起來,笑聲冷漠,充滿著殺機。
方兆南目睹風雨驟至,天候變幻之情,聯想到人間悲歡離合,生死別離,不禁感慨叢生,頓覺一腔愁苦,無從發洩,立時縱身而起,冒著風雨狂奔,想藉此一洩胸中愁苦之氣,那知卻引起了南北二怪的好奇之心,竟然冒著風雨,追隨在他的身後。
那使劍黑衣女一收長劍,道:「你這般怨魂纏腿一樣,緊追著我們,是何用心?」
方兆南奇道:「為什麼?」
周蕙瑛嘆道:「別傻了,世界這等遼闊,天涯何等廣大,海闊天空,你到那裏去找我?」
只聽周蕙瑛遙遙喊道:「姐姐咱們走啦!」
方兆南百念電轉,疑竇重重,但卻一直想不出這位小別數月的師妹,在耍的什麼花招,略一沉吟,沉聲應道:「這次我全都答應,但以後咱們再見之時,你立這些禁忌,可是不能重作藉口。」
他隱隱覺出自己的功力增加了甚多,行動之間,也較過去輕快,這次曠世的奇遇,由死亡的危險中,獲得了武功的進境。
方兆南惘然說道:「師妹可否把你這數月之中經歷的變化,告訴我聽麼?」
那黑衣女突然投下手中半截斷劍,冷冷說道:「三年之內,我定要報今夜斷劍之辱。」
方兆南對她劍傷少林和尚一事,衷心一直惶惶不安,少林僧侶個個對他崇敬無比,眼看同門被傷,仍然放過二女,這份情面,給的何等榮耀,人家對他愈是唯命是從,他卻愈想愈感不安,心中早已憋了一肚子怒氣,那裏還能再忍耐得了。翻腕拔出白蛟劍,道:「看我師妹情面,咱們只打三招!」
方兆南心中一驚,凝目望去,只見東北方屋角之處,站著一個修長的人影。她和那門後女人一般的穿著黑色衣服,而且側身而立,只隱隱可見半個面孔,在這等夜暗的幽室中,方兆南縱然有著過人的目光,也看不清究竟是不是周蕙瑛。
周蕙瑛突然一舉右手,寬大的衣袖,連那僅現的半個面孔,也完全遮住,說道:「方師兄,不要再往前走啦。」
周蕙瑛早已在一側相候,看那黑衣女奔了過來,立時急趕過去,聯袂而奔。
室中又傳出一個幽幽的溫柔聲音,道:「姐姐,別讓他進來!」
方兆南一提真氣,疾追而出,高聲喝道:「少林寺戒備森嚴,飛鳥難渡,師妹就是要走,也讓小兄送你出寺。」
方兆南黯然說道:「袖手樵隱史謀遁,已然歸附冥嶽,今後倒成了我們一個強敵……」
就在四僧一怔神間,那仗劍的黑衣女子,已疾衝而到,長劍左右擺動,分襲兩個和尚。二僧一舉禪杖,封開劍勢。
忽然間衣袂飄風,人影連閃,四個身著僧袍,手橫禪杖的和尚,一字排開,攔住了去路。
方兆南怎麼也想不到,她會突然動起手來,怔了一怔,疾向旁側橫跨三步,避開了一掌。
他已知那使劍黑衣女的毒辣,怕她再放手傷人,立時縱身而上,揮手一劍,封住那黑衣女的劍勢,低聲對群僧道:「諸位請各歸原位,由在下送這兩位姑娘出寺。」群僧果然停下了手,散伏在暗影之中。
這幾句話,問的大是突然,聽得方兆南怔了一怔,道:「師妹的音容笑貌,早已深嵌在我的心中,自然記得了。」
周蕙瑛一陣格格嬌笑,道:「我去無時地,行無定蹤,你到那裏去找,不用多和-圖-書費心思啦!」
周蕙瑛忽然接道:「還有不許在這房中久停,相見之後,立時退出。」
方兆南吃了一驚,道:「什麼?師妹當真不和我見面了。」心中一急,又向室中衝去。
方兆南左腳一抬,迅速的跨進門去,順著聲音,向門後看去。
周蕙瑛幽幽的道:「今生今世,咱們只能再見一面了,此後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來。」
方兆南等了將近一盞茶工夫,仍然不聞周蕙瑛說話,忍不住問道:「師妹千里迢迢,趕來少林寺中,難道不是為了和小兄見面麼?如今異地重逢,正好一敘別後離情,何以又拒我於千里之外,不願和我相見呢?」
周蕙瑛黯然說道:「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我沒有死。」
但那仗劍的黑衣女,卻無法衝過少林僧侶攔截之勢,但她劍勢迅辣,一出手綿連不絕,二僧被迫的只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手之能。
這時,天色雖未入夜,但因風雨太大,水氣如雲,數尺外的景物,就不易看的清楚,方兆南心中隱隱還記得那夜和少林群僧,晉謁少林二老的方向,不自覺的向那個方向奔去。
方兆南呆了一呆,一個可怕念頭,閃掠過腦際,道:「師妹,你的容貌,受……受到了什麼傷……」
周蕙瑛道:「但我見你之後,忽然覺著過去的已經過去了,說上一千遍,一萬遍,也是於事無補,因此,我不想說了,也不願說了!」
雨勢已逐漸轉的緩和,不似剛才那般驟急,他經過這一陣雨中奔行,視線也較剛才清楚了甚多。凝目望去,果見林木掩遮之中,有一座孤立的房屋,兩扇大門緊緊的關閉著。
她悽涼的歎息一聲,幽幽接道:「我怕你為我著急,我已身受了相思痛苦的煎熬,當真是一日三秋,如坐針氈,唉!那石洞中的陰冷和悽涼,這一生我也不會忘去。」
周蕙瑛道:「其實我跑這一趟少林寺來找你,也是件多餘的事,生生死死,都不過是一陣過眼雲煙,不論名頭多大,成就多高,死了也不過像投入無際大海中一粒石沙,唉!我如能早一天想通這個道理,也不會來見你了。」
方兆南仰天一聲長歎,一縷惘惘然的悲傷,泛上心頭。凝目望天,星光閃閃,天色已到了初更時分。
周蕙瑛大聲接道:「不要說啦,你守不守承諾之言?」
方兆南已覺出事非尋常,周蕙瑛突然在這少林寺出現,已然事出意外,堅拒和自己相見,更是不合情理。
方兆南縱身兩個飛躍,追了上去。只見十幾個少林和尚,團團圍住了二女動手。
方兆南長長歎息一聲,道:「咱們很久沒有見面,我雖然仍能聽出那熟悉的聲音,但這等祗聞其聲,不能見人的談話,如何能慰藉心中的相思呢?」這幾句話說的深情款款,室中的周蕙瑛,沉默良久,不發一言。
但見眼前劍影連閃,一片光幕,封住了大門。
他忽然想到了神刀羅崑和白作義等歸依冥嶽門門下的事,連那身受天下武林同道所尊仰的少林方丈,竟然也甘心投效冥嶽,而且赤膽忠心,不惜殺害同門,這些人不但武功高強,而且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崇高無比,不知何故,竟然甘心為敵效命,氣節蕩然,把一世英名,盡付於流水之中,這等損失,何等浩大,難道生死一關,真的是這樣難以勘破不成?這些名重一時的武林高人,竟然都一個個背棄半生心血在武林中建立起的榮譽,投效到冥嶽門下,周師妹會不會也被冥嶽收羅……心念及此,由心底泛起來一股寒意。
方兆南微微一怔,停下了腳步。
那黑衣女看劍尖山湧,環罩四面八方,有如一座劍山倒塌下來,不禁心中一凜,潛運內力揮劍掃去。
這聲音雖然低微,但聽在方兆南的耳中,卻十分熟悉,但覺心頭一陣劇烈震盪,全身一陣抖動,一頭撞在那木門上面。
周蕙瑛突然咯咯大笑起來,笑聲尖銳刺耳,充滿著悲忿和悽涼。
刺來的長劍,倏然縮了回去,一個冰冷的聲音接著傳了出來,道:「這人可就是你那忘恩負義的師兄麼?」
方兆南聽她言詞之間,充滿著忿怒,不禁一怔,沉聲一歎,道:「師妹一定要走,小兄也不敢強行挽留,但師妹可否放下那掩面衣袖,讓小兄一睹師妹容色?」
一片閃動的劍光,封住了大門,一個冰冷的女子聲音道:「未得妹妹允准之前,別打算衝進室中,當心寶劍無眼。」
方兆南聽她言詞悽涼、堅決,似不是隨口說出之言,不禁心神一顫,低聲說道:「不論師妹走避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尋到你!」
室中傳來了一個女子的忿怒的聲音,道:「你就是希望我死麼?哼!那你就算我死了也是一樣!」
方兆南似是想不到她有此一問,呆了一呆,道:「師妹顏潤春花,容色無倫。」
方兆南橫定了心,決不向後退,但那森森的劍氣,流動的寒芒,密不透風,把房門完全封閉,這等生死的大事,方兆南也不敢硬向前闖。
周蕙瑛道:「你要站在距我三尺以外地方,不許太接近我。」
方兆南只覺心頭一震,顫聲說道:「你……笑什麼?」
他只管用心去推想周蕙瑛話中含意,忘記了回答之言。周蕙瑛突然冷笑一聲,又道:「你答應過只和我相見片刻工夫,立時告退,怎麼這樣苦苦相纏?哼,閃開路,我要走了!」掩在臉上的右手不動,左手卻一掌橫掃過去。
那黑衣女似已被方兆南言詞激怒,冷冷說道:「你亮劍吧!不給你一點利害,你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方兆南道:「你連傷四個少林弟子,難道就白白傷了不成?」
方兆南擔心她們再和少和_圖_書林寺埋伏的樁卡動手,施展開提縱身法,緊追二女之後。他此時的輕功,大非昔日可比,稍一用力,已然追上二女。每當有少林寺僧侶由暗影中躍出,方兆南立時高聲招呼群僧讓路。少林僧侶對他甚是尊敬,聽他一叫,立時就退讓開去。
方兆南聽她口氣緩和了甚多,心中暗暗忖道:此時不進房去,還待何時,左腳一抬,直向室中衝去。只聽那室中少女尖聲叫道:「別進來!」
方兆南急道:「師妹不要誤會,小兄並未入少林門下。」
周蕙瑛忽然幽幽一歎,道:「姐姐咱們走吧!」嬌軀疾轉兩轉,脫圍而出。
右首一人沉聲喝道:「站住……」話剛出口,鐵禪杖已經橫掃而出。
黑衣女道:「三招之數,不過一攻之間而已,如何能分出勝敗?」
方兆南看那劍勢刺來時,幻起了朵朵劍花,不禁心中一動,暗道:此人劍法不錯。左腳一縮,重又退了出來。
面臨生死一髮之危,周蕙瑛仍然用右手掩遮住面孔,側身轉了兩轉,疾巧絕倫的閃避過那掃擊過來的杖勢,衝近四僧。
這時,少林僧侶們,大都已經分守各處,相互接連的阻敵前進。
只聽一個急促的聲音,說道:「姐姐,快把他逼出去,別讓他進到屋中,我不要他看到我!」
方兆南混身都已濕透,風雨中安步當車,緩緩走到屋前,正待舉手推門,突然聽到了人言之聲,傳了出來。那聲音十分低微,在這等強勁的風雨中,本來不易聽到,但方兆南耳目靈敏,超異常人甚多,他倏然縮回手來,側耳聽去。
方兆南急道:「為什麼?」
只聽那黑衣女冷冰冰的喝道:「誰要你討好我了,哼!不是看在我妹妹份上,剛才兩劍,就要你濺血當場。」
但聞那嬌脆的聲音,逐漸而遠,眨眼間人聲俱杳。
方兆南想不到一向溫柔的小師妹,忽然變的這樣暴躁,數月不見,她好像成熟多了,言詞語意之中,隱含著飄然出世的玄機,她好像看透了人世間一切,都是那樣虛幻、無我、無念。
室中幽暗,方兆南目光一轉,那門後女人已自警覺,身子一側,背門而立。
那黑衣女冷笑一聲,道:「我看不用了,你還是請回去吧!」
四個少林寺僧倒是十分聽話,疾掃一杖,迫開劍勢,閃到兩側,讓開一條去路。
方兆南道:「師妹語含禪機,實叫小兄難測高深。」
只聽周蕙瑛幽幽說道:「什麼話快些說吧!我就要離開這裏了!」
少林群僧對他十分尊敬,聽他一說,果然一齊停下了手,紛紛圍在四個受傷僧侶身側,合掌而立,默誦經文。受傷僧侶們,沒有一個叫疼,連一聲呻|吟也聽不到,環繞在傷者四周的和尚們也沒有一個哭泣,聽不到一聲歎息,但他們合掌肅立莊嚴神情,使人一見之下,就可看出他們心中正有著無比的沉痛。
這是一個充滿著詭秘、陰森的場面,夜暗助長了這室中環境的恐怖。
方兆南道:「什麼事?」
方兆南看她衝來之勢,迅快絕倫,只見劍光閃閃,心中大生震動,暗道:此女劍法,果有驚人之處,實是不可輕視。縱身而起,橫飛出一丈多遠。
遙遙的傳過來周蕙瑛的聲音,道:「不用啦!今生今世,我再不見你的面了。」
方兆南急道:「我縱有得罪師妹之處,也望能給我一個解說求恕的機會,別說師父待我……」忽見一道劍光,橫裏直斬過來,迫的方兆南跨進房門的左腳,重又給迫的退了出來。
門後一側響起了一個冷冰冰的女子聲音道:「出去!」眼前銀光一閃,點點寒芒直刺過來。
周蕙瑛仍然用右手遮著面孔,單用一隻左手拒敵,但她身法奇奧,穿行在群僧刀光杖影,履險如夷。那仗劍黑衣女卻是憑藉著詭辣的劍招,以攻代守,攻出劍招,無不充滿殺機,迫敵回手自保。
就一瞬工夫,周蕙瑛和那仗劍黑衣女,又和前面攔路的少林僧侶們動上了手。
方兆南怔了一怔,停下了腳步,他已從那嬌脆的聲音分辨出來對面的黑衣女,一定是周蕙瑛了,沒有人能把一個人的聲音,學得那樣維肖。
周蕙瑛接道:「也許你沒有錯,事已如此,追究何益,我後悔不該來少林寺中找你。」
黑衣女道:「少林寺如要報仇,儘管找我,姑娘失陪了。」轉身疾奔而去。
方兆南道:「不是為了怕傷我師妹之心,你今天就別想全身退出這少林寺,哼!你一連劍傷四個少林僧侶,人家也不肯和你善罷干休。」
方兆南聽得甚感奇怪,心中暗暗忖道:這是為什麼呢?但嘴裏卻一口答應下來。
周蕙瑛嬌軀一側,竟然直衝過去,對那橫掃而來的鐵禪杖,視若無睹。
周蕙瑛和那黑衣女來時,正趕上大雨傾盆,群僧藉機休息的時候,致被她們巧妙的混入寺中,此刻天色已經入夜,全寺僧侶,大都出動,彼此相距甚近,當那使劍的黑衣女仍和前面僧侶動手時,已然驚動了埋伏在四周其他的和尚。因有方兆南的隨行,使那些少林僧侶沒有放起備好的警號,召請助手。
這人一直躲在門後,借木門隱住了身子,只能聽到那冰冷的聲音,但卻無法看到她面容,方兆南極盡了目力,也只看到那重重的劍影中一隻雪白的手腕。
室內人霍然警覺,哭聲倏然而住。
只聽周蕙瑛幽幽說道:「你還能聽出我的聲音,但不知還能不能記得我的形貌?」
突然間,亮起一道閃光,不遠處現出一角紅牆。方兆南心中一動,忽然想起初來少林寺時,曾被一個知客和尚,引入客室中被擒的經過,這地方頗似那初來的被擒之處。
方兆南道:「師妹的一顰一笑,容色音貌,均和-圖-書已深印我腦際之中。」
這怪異靈活的身法,使四個少林和尚,齊齊為之心頭一震。
周蕙瑛歎道:「你要真能削髮為僧,那就好了。」
周蕙瑛身軀移轉,雙肩搖動,竟然從四僧之間,衝了過去。另外二僧,雖然橫杖攔截,但卻齊齊落空,被周蕙瑛奇奧的身法,由兩人禪杖之間閃過。
他計算一下時間,距三更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少林寺方丈室中,現有南、北二怪,不如就在此地調息,測驗一下自己的功力。心念一轉,大步直向紅牆所在走去。
方兆南右手一伸攔住去路,道:「咱們師兄妹數月未晤,要說的話還多,怎的就這樣匆匆數語?」
方兆南道:「自然是當真了,難道師妹不信我的話麼?」
室中少女截住了方兆南的話道:「這麼說將起來,你還記著我了?」
這一招乃劍法中上乘之學,身劍合一攻襲敵人,乃劍道中馭劍傷人的初步之學。
數月中連經大變,已使方兆南有了警覺的戒備之心,暗調一口真氣,閉住呼吸,緩步直走過去。
室中傳出來柔婉的笑聲,但那笑聲,卻悽涼無比,幽幽如訴的聲音,緊接著悽涼的笑聲,傳了出來,道:「只要你心中真的惦記著我,我心中就很快樂了。」
他口中雖然出言相責,但怕傷了師妹之心,手中白蛟劍去勢甚慢,擔心傷了那黑衣女手中兵刃。
周蕙瑛沉吟了一陣,道:「你一定要和我見面,必須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周蕙瑛道:「你這話當真麼?」
方兆南急急接道:「我趕回抱犢崗時,並未延誤約期。」
只聽室中傳出來一聲驚叫道:「是他呀!」
方兆南黯然一歎,道:「諸位暫請在此地稍作休息,我送走兩位姑娘之後,立時就回來,凡是受傷極重的人,最好留在此地,不要移動,免得傷了要穴,救治不易,」說完也不待少林僧侶們等答話,縱身向那使劍的黑衣女,和周蕙瑛奔行的方向追去。
方兆南看她奔行之勢,有如驚弓之鳥,想到了這一句話,不知對她有著多麼大的傷害,若是追趕上去徒然增她煩惱,和自己的惆悵,當下高聲喝道:「師妹,可否把你行止相告,待小兄替師父師母,報過大仇之後,再謀一面……」
周蕙瑛道:「我來找你的時候,本有甚大勇氣,不但要見你,而且還要把我心中積存的痛苦,一件件說給你聽,我要倒在你的懷抱中大哭上一場……」
那黑衣女一揮手中長劍說道:「不是怕傷了我那蕙瑛妹妹之心,今天非得給你一點苦頭吃吃不可。」
周蕙瑛大聲喝道:「你胡說些什麼?」突然放腿,向前疾奔而去。
周蕙瑛顯然為這驚人的消息,受到了震動,嬌軀一顫,道:「不論袖手樵隱是否歸附冥嶽,但此技也不能輕易傳於他人。」
方兆南恨她連傷四個少林弟子之事,白蛟劍橫裏一帶,那滿天幻起的劍影,突然化成一道白虹,橫裏斬去,只聽一聲金鐵交鳴,那黑衣女手中的長劍,化分兩截,由中間被斬作兩斷。
他幾次激動的想拔劍硬衝進去,但他終於按捺下了心中的激動,一則他已看出那人的劍法非凡,動上手決不是三五十招可以分出勝敗,二則怕傷了周蕙瑛的心,只好勉強按捺下性子。
方兆南愈看愈覺不對,暗道:我如再不出手攔住,只怕這幾個少林弟子,都要傷在她的劍下。
只聽周蕙瑛清脆的聲音,重又傳了過來,說道:「你為什麼不說話呢?」
周蕙瑛似已自知失言,改口說道:「沒有什麼?我想到一個人在江湖之上行走,早晚難落好下場,倒不如削髮出家,可以清清淨淨的樂渡一生歲月。」
方兆南仰首望天,長長吸一口氣,歎道:「師妹言詞之間,似是隱含著無比的悲苦,請恕小兄愚笨,一時間難以想出其中含意。數月不見,相思情切,你為什麼竟然堅拒我,不許一見呢?」言詞悽涼,音調黯然。
方兆南劍眉一聳,微帶慍意的說道:「姑娘劍招雖然詭異罕見,但如說能勝得少林寺中高手,只怕未必見得,剛才幾道攔截姑娘之人,不過是少林寺二三代弟子而已……」他輕輕的咳了一聲,接道:「在下只不過是看在我師妹份上,才對你這般客氣……」
方兆南道:「這三招中,我奉讓兩招還攻一招,雖未必能分出勝敗,但咱們心中都該有優劣之判……」
一則他奔行太快,二則風雨中視線不清,而且強敵已約定深夜三更入寺,少林寺中群僧,大都借這一陣時間,調息真氣,養精蓄銳,準備夜間拒敵,只不過極少數僧侶守在要道戒備,方兆南一路奔去,竟然無人阻攔他。
那門後隱身的女人,冷冷的接道:「你必須遵守約定之言,不得稍有違越。」
方兆南道:「師妹放心,小兄自當盡力承擔此事。」
周蕙瑛道:「不用謝了,今夜我們連傷了四個少林僧侶,此事還望師兄代為擔待!」
一個女子的聲音說道:「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要好好的問問他,為什麼這樣忘恩負義,我爹爹在世之日,一直視他如同己出,我待他也不錯啊……」似是說到了傷心之處,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少林寺這一場空前的大變,使這些修為有素的和尚們,平靜的心中充滿了忿怒之氣。
周蕙瑛道:「還有咱們只談過去之事,相思之情,不許談以後的事。你如肯答應,咱們就再見一面,要是不願答應,那就連這最後一面也不用見了。」
方兆南暗暗忖道:此刻寸陰如金,我何苦盡和她作這些爭辯,當下舉步直向室中走去。他雖然已得周蕙瑛的允准,但仍擔心那門後的女人突然刺來一劍,仍然暗中提聚戒備。www.hetubook.com.com
方兆南心中異常為難,既不願那黑衣女再傷少林僧人,又不願傷了師妹之心,看禪杖來勢猛惡,立時低聲喝道:「姑娘快些向左邊讓避。」
方兆南道:「小兄記下了!」
方兆南道:「小兄無時無刻不在懷念師妹。」
方兆南道:「我送兩位出寺……」
周蕙瑛本已轉身欲行,聽得方兆南呼叫之言,頓時停了下來,說道:「師兄還有什麼話說麼?」她和方兆南自見面之後,一直用右袖遮著面孔。
周蕙瑛嬌聲笑道:「那你就永遠記在心裏吧!」這一陣嬌笑聲十分開朗,沒有了那種悽涼的意味,顯然,她被方兆南幾句頌讚之言,說的愁懷一開。這時,大雨已住,滿天墨雲,也完全散去,幾顆朗星,閃爍在天際,天色不過是剛剛入夜。
只聽一個十分低沉聲音說道:「眼下還是不用見他,等這一場是非過去之後,再去見他不遲。」
但當二女向前奔行時,立時有人出手攔截。方兆南追不及十丈,又見二女和另一群和尚動上了手。
方兆南只覺到真情激蕩,熱淚奪眶而出,高聲接道:「恩師夫婦待我恩情深重,師妹又一直是我心目中敬愛的人……」
周蕙瑛道:「她待我很好,如果不是她口授我的武功,分去我一半心神,單是那悠悠相思之苦,也把我折磨死了!」她長長歎了口氣,又道:「我如能早知道,你已誤認我已經死去,也不會找來少林寺中看你了。」
方兆南收劍而退,肅容說道:「承讓了。」
那使劍黑衣女冷笑一聲,接道:「妹妹,你這位師兄這等狂妄,讓姐姐教訓他一頓好麼?」說話之間,手中長劍並未停止,刷刷兩劍,把逼攻近身的兩個少林僧侶迫退。
方兆南悽涼一笑,道:「那山腹石洞中的憂苦歲月,使師妹心靈空明,深悟禪機,但小兄卻還難忘去恩仇二字,師父、師母慘死之情,無時無刻不在我腦際之中盤旋,這筆血債一日不能討還,我就一日難得安心,一生不能討還,我一生心中不安……」
方兆南一皺眉頭,暗暗忖道:此女劍招毒辣無比,再打下去,只怕少林僧侶還要有人受傷。心中念頭還未轉完,耳際間又連續響起了兩聲悶哼!又有兩個少林和尚中劍栽倒。
方兆南呆了一呆,道:「師妹當真對小兄一恨至此,情義全絕,我方兆……」
黑衣女怒道:「你好狂的口氣。」起手一招「鐵騎突出」,直刺過去。
方兆南正想出言喝止,忽然心中一動,暗道:師妹能在這刀光杖影之中穿行游走,如入無人之境,定然是用袖手樵隱所授的「七星遁形」步法了,她在短短數月之中,能把此曠絕一時的武功練的這等純熟,實是難得,和她同來黑衣女也不知是何來路,劍招如此辛辣詭奇,不如瞧上一陣,也許可從她劍招之中,看出一點蛛絲馬跡。心念一轉,不再出言喝止,雙目神凝,不停在二女身上打轉。
周蕙瑛前進的嬌軀,飄然退回原地,說道:「夠啦!往事已過,未來茫茫,有什麼好談的呢?」
周蕙瑛黯然一歎,幽幽說道:「你既然記得很清楚,那就不用再看啦!」
方兆南也低聲喝道:「諸位大師請看在下的份上,替兩位姑娘讓一條路吧!」
方兆南道:「你總該有一處棲身的地方吧?」
方兆南接道:「師妹定有著悲傷、痛苦的際遇,小兄對此,責無旁貸,你說吧!我將洗耳恭聽。」
忖思之間,又有一個少林和尚,中劍栽倒。方兆南不再猶豫,翻腕拔出白蛟劍,縱身而上,揮手一劍「丹鳳撩雲」斜斜向那黑衣女手中長劍上面撩去,口中卻沉聲喝道:「你們和少林寺無怨無恨,怎能出手傷人?」
方兆南目光一掃四個中劍倒在地上的少林和尚,心頭泛起一陣惘然之感,高聲說道:「少林寺在江湖上聲譽卓著,師妹何苦要和少林寺結仇,你們已傷了四位高僧,小兄替你擔待這場是非,快停手去吧!」
幽室一角,飄傳過周蕙瑛的聲音,道:「方師兄……」
方兆南看她輕狂之態,不禁也動了真火,冷冷喝道:「別說少林寺中高僧,就是區區在下,姑娘也未必能夠勝得,在下不願和姑娘動手,決不是震驚於姑娘的武功……」
周蕙瑛沉聲接道:「如果我不願聽呢?」
但那黑衣女子高舉的衣袖,遮住了整個面孔,這時他僅能從聲音上判斷那人是周蕙瑛,但卻無法從目光中證實。
黑衣女突然運足腕力,運劍反擊,噹的一聲金鐵交鳴,封開左面擊來的一支禪杖,人卻借那劍杖相觸之力,飄開五尺。方兆南看的暗暗讚道:好身法。
那黑衣女子攻出兩劍,一擋方兆南的追襲之勢,縱身躍出室門,緊隨周蕙瑛身後而去。
周蕙瑛道:「唉!你可記得我長的樣子麼?」
周蕙瑛淒然說道:「數月小別,我已受盡了千般愁苦,倚洞望天,日夜盼你早些歸來,那知你杳如黃鶴,一去不返……」
周蕙瑛走在最前面,那仗劍黑衣女子,相距周蕙瑛大約四五尺遠,方兆南又相距一丈左右。
方兆南舉手對四僧一揮,道:「這兩位姑娘並非冥嶽中人……」他怕四僧誤會,解說了一句,立時又向前奔去。
耳際間傳來了那黑衣女子,冰冷的聲音道:「不勞費心,我們既然能來,自然可以出去。」
耳際間又響起那少女的聲音道:「師兄,你當真還想見見我麼?」
方兆南道:「師妹此來探望小兄,又承轉授『七星遁形』身法,小兄……」
那黑衣女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說道:「多管閒事,誰要你幫忙了。」凌空躍起,疾向周蕙瑛追了過去。
方兆南道:「目下少林寺五步一樁,十步一卡,兩位出寺之前,和*圖*書只怕還得幾場惡戰……」
方兆南心中愈是奇怪,但卻含含糊糊的應道:「好吧!還有什麼禁忌沒有?」
這時,兩人的距離,只不過相隔有三四尺遠,經過這一陣工夫,方兆南的目力,已可逐漸的適應在幽室中的黑暗,可見景物。
兩人相持了一陣,劍光一直不停的在方兆南臉上飛繞,既難越雷池一步,只好又退了出來,說道:「師妹這般堅拒相見,實叫小兄難解其意。」
周蕙瑛突然一跺腳道:「師兄多保重了,咱們後會有期。」
黑衣女看他飄讓劍勢的身法,輕靈巧快,行若無事,亦暗自驚心,忖道:此人輕身武功之高,世所罕見,倒真該留心一下才對。當下暗運真氣,玉腕一振,「龍行一式」,連人帶劍,電射而出。
他抖抖身上的積水,啞然一笑,暗道:「這不是發了瘋麼?冒著風雨跑這一陣,究竟為的什麼呢?」仔細看去,林木重重,不知到了什麼地方?
他此時的神志,已然恢復清醒,心中暗暗忖道:南、北二怪借我身體,互較內功。而且各出絕學,施出玄冰、赤焰掌力,雖然我吃苦甚多,但事後並無不適之感,顯然兩人這一次別開生面的互拚掌力,給了我生平從未吃過的苦頭,也使我因禍得福。
就這一緩氣的工夫,兩支禪杖,一柄戒刀,一齊向那黑衣女攻了過去。她連傷了四個少林僧侶,僧眾都被激怒,兩支禪杖抵隙攻入,帶起嘯風之聲。
那黑衣女一連兩擊未中,心中更是惱怒,眉宇間泛起殺機,正待再次出手,忽聽方兆南朗聲說道:「姑娘留心了!」縱身直欺過來,白蛟劍突出一招「西來梵音」,幻起滿天劍影,直罩下來。
周蕙瑛接道:「不是你提起來,我倒忘了『七星遁形』身法,乃袖手樵隱史謀遁的生平絕技,師兄學會之後,最好把絹帕毀去,別失落到他人手中。」
方兆南道:「小兄有千言萬語要說!」
方兆南剛剛挺起身子,那兩扇木門已呀然大開,一道耀目的劍光,疾刺過來。形勢險惡,變化迅快,方兆南連說話也來不及,身軀橫移,避開一劍。
周蕙瑛身法輕靈,嬌軀一晃,人已到了室門外面,低聲對那隱藏在門後黑衣仗劍女人說道:「姐姐快攔住他。」
方兆南數月來連番經歷大變,人已沉著甚多,強按下激動之情,緩步走到門口,抱拳一禮,道:「師妹沒有死麼?」
方兆南看他出手劍招的迅快,亦不禁暗自驚心,趕忙一提丹田真氣,疾向一側避去。那知一抬腿間,身子突然輕飄飄的閃開八九尺遠,不禁微微一怔,暗道:這是怎麼回事,我的輕功,好像突然之間,有了很大的進步。
周蕙瑛停住大笑之聲,說道:「你不是很清楚的記得我的形貌麼?」
方兆南忽然縱聲長笑道:「師徒之情重若父子,父仇不共戴天,此乃小兄份內之事,師妹不用……」
室中傳出來一聲深長的歎息,顯然,室中的少女,已為方兆南的言詞所動。
周蕙瑛突然一轉嬌軀,左手探入懷中,摸出一塊白色絹帕,投了過來,說道:「那絹帕之上,我已詳細註明了『七星遁形』身法的竅訣,並且繪有圖形,以師兄的智慧,三五日內,當可領悟圖中變化,竅訣已通,只要下工夫苦練一些時日,就可運用自如了。」
室中又傳出來一聲長長歎息,道:「相見不如不見,現在的周蕙瑛,已不是過去的周蕙瑛了。」
三人身法,均極迅快,就這兩句問答之言,已然奔出樹林。
方兆南急急接道:「師妹留步!」
那仗劍的黑衣女子,突然奮身一躍,凌空而起,疾如流星般,疾衝上去。
那右首僧人原想掃出一杖,擋住兩人奔行之勢,但見對方狂傲之情,不禁大怒,冷哼一聲,鐵禪杖忽然加了兩成勁力。
周蕙瑛突然一側身子,道:「我要走了,閃開讓我過去!」
忽見那黑衣女手中劍勢一變,迅快絕倫的疾出三招,剎那間寒芒流動,劍光大盛。但聞一聲悶哼,一個少林和尚,突然丟了手中禪杖,疾向後退了兩步,左手抱著右臂蹲了下去,鮮血泉湧而出。
周蕙瑛似是被方兆南的言語,觸動了傷心處,道:「師兄心懷家父、家母之仇,小妹感激萬分……」
方兆南道:「千真萬確,字字出自肺腑。」
那黑衣女冷冷喝道:「你如不服氣,不妨出手試試……」玉腕一挫,收回長劍,手腕翻轉,銀芒閃動,一連反擊兩劍,這兩劍迅辣兼具,迫的方兆南疾退兩步。
方兆南只聽得熱血浮動,高聲接道:「俞罌花待你如何?」
她攻出的劍勢,無一不是指襲向人身要害大穴,是以,凡是中劍之人,不是傷了要穴,就是中了關節要害,傷勢異常慘重。
方兆南黯然一歎,又道:「小兄當時,痛不欲生,把那具無名屍移出室外,埋在一處風景絕佳的山谷之中,而且留下了記號,準備日後把那具屍體遷移和恩師夫婦同葬一穴……」
這時,風雨全停,滿天星光,隱隱可辨景物。
室中傳出周蕙瑛咯咯的笑聲,道:「方師兄,咱們不用見面了,隔著這扇門談談也是一樣!」
這只是幾句平平常常的話,但卻包含了深摯無比的情意和相思。
室中又傳出周蕙瑛歎息的聲音,道:「我……我我已經……」她我了半天,仍然是我不出個所以然來。
方兆南呆了一呆,仔細回味自己的話,確實犯了甚重的語病,趕忙接道:「師妹不要誤會,小兄決非此意!」左腳一抬,跨門而入。
闖過四道暗卡,到了寺外,周蕙瑛停下腳步,背身而立,幽幽說道:「數月不見,師兄好神氣呀,那些僧侶們個個對你那等尊敬,想來師兄在少林一派,地位十分崇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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