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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蜀記

作者:李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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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卷 二士之卷 六

中卷 二士之卷

衛瓘沒預料到會在這兒見到姜維,一時不知所措,倒是姜維先拱手道:「在下於蜀中亦久聞衛大人之名,今日得見,不勝歡喜!」
姜維道:「鄧艾膽大心細,好行險兵,衛大人所料的計謀,若是尋常人斷然想不出來,但若是鄧艾,卻十分符合其一貫作風。」
衛瓘笑道:「士季這趟出征滅了蜀賊,立下不世奇功,來這兒給鍾大都督賀喜,我也是倍感榮幸啊!咳……咳……」
鍾會舉手要兩人住口,方才道:「此事本帥還要再想想,衛大人,你且先別著急,明日此時,我必給你一個答覆。你且先回賓館歇著吧。」說著舉起酒杯,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姜維搖了搖頭,皺眉沉思了一會兒,方才道:「這麼說來,只怕司馬昭已著了鄧艾的道兒,若讓鄧艾搶了先機,可不比司馬昭好對付。」
「正是,一派胡言,」鍾會道:「若司馬昭真要我擒鄧艾,必會以手諭下命,他只要拿出手諭,我自然得從命,又何必在這邊長篇大論?這癆病鬼,確實不高明。」說著手一鬆,那杯子摔在地上,「鏗鏘」一聲,杯子化為碎片四散。
世事變化無常,陰錯陽差者所在多有,衛瓘入蜀,將為原本複雜的蜀中局勢投入一項新的變數。
衛璜道:「你是說,朝中有人要謀反?」
衛璜服侍其兄躺下,自己坐在一旁,道:「大哥,你剛剛話沒說完,『朝中有變』,這話怎說?」
衛瓘沉默半晌,方才從唇中吐出兩個字:「賈充。」
鍾會擺擺手道:「哪兒的話,衛監軍遠來勞累,且先上座休息,來,這邊請。」說著便攙著衛瓘來到姜維旁,道:「伯約兄,給你介紹一下,這位便是我朝廷衛衛瓘衛和_圖_書伯玉,伯玉深明法理,斷案如神,人稱皋陶再世……衛大人,這位便是前蜀漢大將軍姜維,這個名字我不用說你也如雷貫耳吧?」
衛瓘給瞧得心中慌亂,當下低聲道:「另一件事乃機密,且屏退左右。」說著朝姜維看了一眼。
「大哥以為如何?」鍾會笑了笑,看著衛瓘出了大門,端起衛瓘的水杯,將水倒在地上。
姜維道:「但衛瓘能料中鄧艾之計謀確實是十分了得,鄧艾已盡力避開嫌疑,卻仍被他識破,可見此人心思縝密,當小心提防才是。」
姜維湊過頭去,在鍾會耳邊說了幾句。
姜維在一旁忽然道:「都督,鄧艾不用兵則矣,一用便如泰山崩頂之勢,擋之不住。若其有反意,我等應盡快反應,免得事情難以收拾。」
晨曦初現,露霧未消,整個巴蜀大地,仍籠罩在一片朦朧中。
衛瓘坐起身,揭起窗帷看著窗外,左側一條大江滾滾流過,正是涪水,只聽他低聲道:「一切便要看鍾士季了。」
衛瓘見姜維態度積極,只道他是對鄧艾懷有私仇,當下亦道:「咳……咳……都督,姜將軍說得對,要出兵便要快,以免局勢有變。」
姜維看著鍾會,隔了半晌,才緩緩地道:「我只是在想……若衛瓘入蜀不為鄧艾,那是……」
衛瓘沒料到有這種情況,心中一股疑慮漸漸浮起。但此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在那一刹那,衛瓘審度情勢,當下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老實與都督說,咳……我這回入蜀,乃奉命擒拿鄧艾回洛陽,這還要都督……不,司徒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房外天色漸暗,蜀中一日,卻又過去了。
鍾會聽了,又叫人端壺熱水上來,和*圖*書當下對衛瓘道:「衛大人前來監軍,我自當要好好巴結,免得大人在主公前說我不是了。」
鍾會道:「那只是在下妄自臆度,做不得準。」
蜀漢已滅,朝廷卻還派監軍過來,必別有用意。鍾會倒不掩飾,開門見山便問向衛瓘。
衛瓘嘆道:「士季不在洛陽,滿朝文武,便要……咳……栽在那那個奸人手中了。」說著便將鄧艾如何上書留鎮成都、如何誘司馬昭往長安、賈充又如何裡應外合的事情給說了一回,然後道:「咳……鄧艾這計迂迴巧妙,而且又無甚證據,我私下將這計說給主公聽,他亦是半信半疑,我反覆勸說,他才同意派我為監軍,表面上前來……咳……來監理蜀漢重建事宜,實則要將鄧艾繩之以法,就怕消息走漏,激得鄧艾馬上反了,那便棘手了!」衛瓘說罷看著鍾會,似是要觀察他究竟相信幾分。
鍾會點點頭,又對衛瓘道:「既然如此,則衛監軍要我協助,以擒鄧艾?」
衛瓘笑道:「我捧都督都來不及了,又怎敢說什麼不是呢,士季也太多慮了。」
鍾會故意裝糊塗,奇道:「鄧艾有何罪名,要擒回洛陽?」韋程道:「士季不是有上書,奏報鄧艾結好蜀人,意圖不說?」
鍾會不動聲色,轉頭問姜維道:「伯約兄,你與鄧艾交戰十餘載,你以為如何?」
劍閣官道上,一隊人馬列隊疾行,隊伍中央一輛黑木大車,車頭雕成龍形,乃皇帝使者才能乘的車子。
鍾會道:「也罷,玩笑歸玩笑,伯玉兄這次入蜀,可有特別任務?」
鍾會猶豫道:「但如今鄧艾造反無憑無據,我便發軍擒之,只怕他人譏我量狹,見不得鄧艾先入成都啊!」
和_圖_書鍾會招呼衛瓘在他右首坐下,又吩咐僕役添酒菜杯筷來給衛大人接風,衛瓘笑道:「士季未免客氣,我這身子,酒是喝不得的,還是添杯白水就好,其他就別麻煩了。」
鍾會「哼」了一聲,道:「本都督手握十萬大軍,宰制巴蜀,衛瓘不過是個癆病鬼,隨從不過百人,又豈能奈我何?我只消暗地將衛瓘擒殺,再上報朝廷,便說監軍因蜀中潮濕,肺疾轉劇而死,又有誰會懷疑?再說,衛瓘適才之言行,絲毫沒有疑我的意思,反倒是自作主張,要借我之手除去鄧艾,司馬昭派這種人當監軍,只是告訴我其已心智不明罷了,若我起事,大計必成,又何必憂慮?」
衛瓘步入書房,鍾會親自到門口迎接,滿臉歡喜,笑道:「伯玉兄,經年不見,可想煞小弟了。」
衛瓘咳了一陣,方才透過氣來,喘息道:「呼……呼……仲玉,賈充與鄧艾密謀不知多久,完全不露痕跡,我便是當朝說破,又有誰會信?況且賈充之位在我之上,若我將這番話說出來,只怕不出洛陽便要為他所害,焉有命到此?咳……」
衛瓘道:「賈充乃隨風轉舵之輩,何處有利便往何處去。彼父……咳……賈逵本為曹氏……曹氏重臣,但曹爽見誅後,賈充便投入司馬家門下,此下若見鄧艾之謀有利,再與鄧艾串謀,亦非……亦非意料之外。」
衛璜大驚道:「賈公閭素為主公心腹,豈會有二心?」
姜維看著地上的碎片,默然不語。
姜維拱手問道:「姜某不明,敢問其詳?」
鍾會斜倚著鋪著毛皮的扶手,伸手撥了撥秀髮,問道:「伯約不說話……可是在擔心什麼?」
衛瓘坐在車內,手上拿著一封信細細讀和-圖-書著。蜀中潮濕的天氣,令他的癆病更形惡化,他喝下一碗剛煎好的藥,拿手巾指了指嘴,靠著木板稍事歇息。他身旁一名與他容貌神似的男子取過毛氈替他蓋上。此人乃衛瓘親弟,名衛璜,字仲玉,小衛瓘不過三歲。兄弟二人自小喪父,依於舅家,數十年來相互扶持,感情甚篤。
衛瓘道:「鄧艾領軍據成都,我手上不過百餘人馬,無法撼動,還請都督發大軍南下,一舉擒之。」
鍾會似未將這句話聽進去,他淡淡地道:「這也是機緣湊巧,這癆病鬼總有幾分好運。」
衛璜道:「但賈充、鄧艾一朝一野,相隔幾千里,又怎能串謀?」
「這任務……咳……咳……」衛瓘咳了兩聲,端起剛送來的熱水喝了一口,道:「任務自然是有的,我這邊帶來一份詔書,這是主公派給你的,要升你為司徒,進縣侯,增邑萬戶。」
衛瓘長嘆一聲,道:「這便是此計高明之處,看似迂迴,但每一步卻又若合符節。鄧艾先上書請求原軍留鎮成都,如此朝内便不疑其有反意,逆料上意,真高招也!但主公生性多疑,必不肯將他久放在外,這點也在鄧艾算計之中,然後賈充再提議以護衛蜀帝為名,召鄧艾至長安,並由主公親往受降……以主公性格,此一提議斷無可拒。待主公一到長安,一切便落入鄧艾掌握,大事去矣……咳……咳……」衛瓘一口氣說了這麼一大段話,隨即咳嗽不止。衛璜輕拍其背,又道:「大哥,事態這麼嚴重,你怎麼不及早說給主公聽,當朝說破,則鄧賈二人奸謀便不能得逞了。」
鍾會接過詔書,看了一回,卻無絲毫喜色,他將詔書還給衛瓘,道:「如此甚好,咱們待會兒再去大m.hetubook.com.com廳中舉行接旨儀式。不過……主公要你當監軍,總不會只是封個官吧。」說著一雙妙目緊盯著衛瓘。
涪城中,鍾會原在書房內與姜維議事,聽到親兵報說「衛監軍」到,不禁微微一愣,方才下令請衛瓘進來。鍾會轉頭對姜維道:「司馬昭派個癆病鬼來當監軍,大哥怎麼看?」
姜維撚著白鬚,緩緩地道:「司馬昭派衛瓘入蜀本是要對付我等,但衛瓘卻自作主張要我等去殺鄧艾,實可謂陰錯陽差,但這一步棋若下得巧,確實是一箭雙鵰。」
鍾會笑道:「衛大人也太多心了,伯約現在已為我大魏臣子,又豈是旁人?有事直說無妨,以姜將軍之謀,對事情必有所助益。」
衛瓘頷首,衛璜又道:「那是誰?」
衛瓘正專心讀著那封信,對衛璜的問題恍然不聞,衛璜又喚了一聲:「大哥!」衛瓘方才醒覺,他將那封信攏進袖內,嘆了口氣道:「黃鐘毀棄,瓦釜……咳……雷鳴。當今小人之勢凌於君子之上,若不快些應變,必會釀成大禍……咳……」
衛璜急道:「那如今主公已派人去召回鄧艾了,這……這該如何是好?」
「一派胡言而已。」姜維答道。
姜維道:「只怕偽書之計已敗。」
鍾會稍稍坐直身子,輕笑道:「這事我也想過……但若司馬昭真是派衛瓘來制我,那不過是助我成事而已。」
鍾會蹙起雙眉,道:「你是說……?」
鍾會聞言,方才收起輕蔑的神色,問道:「確實如此,卻不知大哥有何妙計?」
姜維道:「偽書之計已見成效,此人必定是為鄧艾而來。」鍾會聞言,微笑不答。
衛瓘猛地醒過來,只得咳個兩聲掩飾剛才的失態,亦拱手道:「原來是姜將軍,久仰,久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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