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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星時代

作者:羅伯特.海萊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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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兩造中的第二造

五 兩造中的第二造

我細細咀嚼她這一番話,「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我故意讓佩德把我擠出來,因為我怕去?」我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她眼睛裡充滿了淚水,我覺得很不好意思,結果卻把情形搞得更尷尬了。我們狠狠地吵了一架,我終於把我受騙的經過,向她和盤托出。
「什麼?」
我始終想不通為什麼去的是佩德。我們從來沒有為這件事競爭過,辯論過,我也從來沒有贊成過,但是去受訓的卻是他。
「希望您能教他做事要公平。我們可以憑本事比一比,要末,就由您來主持公道好不好?」
「他沒錯,錯的是你。我早就煩透了你一直在讓佩德牽著鼻子走。你好像很『樂意』讓他牽似的。你天生有『失敗』的意願。」
「什麼?」
我知道她難過得很,但是我看不出我和佩德來個交換,對她會有什麼分別。「您該不是說這是媽媽的意思吧。難道她寧願佩德去而不願意我去?」
我當然不想這樣做。我並不知道基金會不惜雙膝下跪,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求我們這些年輕又健康、可以心靈感應的雙胞胎別走;我還以為他們多的是選擇呢。我還以為如果我一有不安分的情形,就是到了臨出發的那天,他們都會一把撕了合約,賠我們幾個罰款了事呢。
「沒錯吧,我算都算得出來。情形如何?」
他輕蔑地撇撇嘴,「你難道以為我這麼做是為了你。」
我沒有照他的話做,既不為他,也沒為我。
我氣極了,不知回答什麼才好。「豈有此理,你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再下去,你還要罵我有『死的意願』呢!」
史提夫舅舅果然神機妙算。三個星期以後,佩德去受訓了。
既然沒有了希望,我只好閉嘴。爸爸將媽媽抬了出來,就是最有效的一張王牌。
但是第二天我又去找她,此後我們就經常出來了。事情一沾毛娣的邊,一切便變得如此美好,美好得居然使我想到:照這般發展下去,我也可以像許多大學生一樣,一邊唸書,一邊結婚,我現在不是就養得起家了嗎?我雖然自己也不敢確定我是真願意年紀輕輕地就被栓住,但是一向有慣了伴兒,現在忽然成了孤家寡人,就甭提那份孤單勁兒了。
佩德離開以後,我就覺得徬徨無依了。雖然我每天都和他保持四小時的接觸,而且只要我想他便可以和他說話,但是,兩個人如影隨形了一輩子,現在忽然變成了形單影隻,我還不能馬上就適應。我明明想好了要去什麼地方,走到門口,忽然想起像是忘記了什麼。是忘了佩德。從來到哪兒都有個伴,現在到那兒都剩下我一個人,好孤單啊!
但是,他一叫,我還是立刻趕了過去。「把門關好。」
「說是沒說,意思還不明白?」突然間,我自己也明白了,莫非我真在害怕;莫非真是我在挖空心思,好讓佩德勝利——因為我知道去的人會有什麼下場。
我和毛娣作了最後一次約會﹒其實也算不了什麼真正的約會——這次約會是在佩德的床邊消磨的。她和圖書確曾向我吻別,但那是佩德叫她吻的。哦,老天!
此外,媽這幾天忽然變得神情愉快,體貼得簡直讓人受不了;而且我的睡眠也完全被破壞了。訓練中心是根據瑞士時區的時間作業的,這就是說,所有留在後方的雙胞胎,不管是住在地球上的什麼地方,都要按照瑞士時間來作通訊練習。因此每天半夜兩點鐘,佩德都要把我叫醒,然後一直工作到凌晨,所以,我一定要在白天把睡眠補回來。
「哦——也替我問他好。」
「那不一樣。她現在正為了要失去一個兒子而傷心。假使你們現在換一下,她又要從頭再來一次,為她的另一個兒子擔憂。我們不該做這樣的事。」他在一隻煙灰缸上嗑去煙斗裡的煙灰,一聲又一聲,恰像宣佈會議休會一般。「不行啊,孩子,恐怕只好維持原案了。」
當我看到做父母的有多麼天真的時候,不免奇怪人類何以還是在不斷地誕生。不過這種情形也確實令人感動,而且我也非常感激他想盡辦法要使我能心平氣和的苦心——爸爸實在是一位正人君子,而且有一副好心腸。
忽然有一天,他們把佩德給招了回來。
她的反應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她不但不同情,還說:「唉,湯姆呀湯姆!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佩德並沒有對不起你,全是你自己疑心生暗鬼呀!」
「我正要告訴您,我們沒有。」
但是霍華德先生根本沒提佩德不能做了,基金會究竟是付薪水還是不付。他只想知道我多久可以去訓練中心報到。
霍華德先生之翩然蒞至,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也曾懷著一絲希望,但願長程基金會能夠繼續付我們薪水,直到佩德動完手術為止。佩德這次雖然不是因公受傷,而且還是他不服從他們的規定的結果,但是基金會經費充裕,所以會大方一點也說不定。
那實際是一輛特別租來的救護車。這個白癡居然偷偷溜出去滑雪,他對滑雪就像我對潛水採珠一樣,完全是門外漢。他摔得並不厲害,只不過跌了一跤。但是他被擔架抬進我們的公寓時,腰以下部分已經完全麻痺,兩條腿也不管用了。他本來該送醫院的,但是他拼命吵著要回家,媽也想他回家,於是爸也堅持他回家了。結果他搬進了信義騰出來的房間,我又恢復了睡沙發。
也許我真是個膽小鬼。
但是,長程基金會向我的生活圈節節進逼。我漸漸覺得這張合同中所包括的不只是記錄下我同胞兄弟傳給我的訊息了。返老還童計劃緊接著就來了。「返老還童學」這個名詞竟要用在一個還沒有投票權的孩子身上,說來未免可笑。但是,在這裡它有一個特別的意義:立刻開始,盡一切可能使我長生不老。從此以後,吃什麼東西不是我的事;我必須按照他們的規定吃,再也不能隨心所欲地大吃特吃了。一張長長的單子,列滿了我不准做的「危害事物」。他們又給我打各式各樣的針,從膝蓋黏液囊腫以至鸚鵡熱,無和-圖-書所不有。他們又給我做一次全身體格檢查,澈底得使別人的檢查看來只不過是虛應故事而已。
我離家以前,爸爸單獨約我作了一次個別談話。他吞吞吐吐,結結巴巴地一再抱歎,本來應該事先徵求我的同意才對,好像他比我還要難過似的,這就夠了。看他焦急不安,詞不達意的模樣,我就告訴他,我們中學曾上過一課,他所想說的道理,學校裡差不多也都教過了。(我可沒讓他知道這一課是虎頭蛇尾。)他高興起來,「好極了,孩子,你媽媽和我一直都在教你們明辨是非。只要別忘了你是巴家的人,你就不會犯大錯。關於另外一件事,只要你能時時自問,你預備帶回家的小姐是不是你確實可以引以為榮的人,我就心滿意足了。」
兩天之後,我離開了家。佩德使用強詞奪理的戰術,媽媽連抵抗一下都沒有。如果要使她生病的兒子得到妥善的醫藥治療和其他的需要,我就必須前往太空。這件事雖然不理想,但是實情如此,卻也無可如何。她對我說,要讓我去,她是多麼傷心,但是我知道她並不是太傷心。反而是我——。假如變成佩德這種樣子的是我而不是佩德,我不知道那時又會是怎樣一種局面。會不會單為了「我」想要的一切,她就這麼輕易地答應佩德走呢?不過我決定不再往下想這件事了。為父母者往往都會在不自覺的情形下做出偏心事來。
她強忍住了眼淚。「不會的,湯姆,我看佩德才是呢。他雖然一直瞞著我不說,但是我知道這件事有多危險。我曉得我們再也見不著他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佩德告訴我,他也受到同樣待遇。我們本來只是無名小子,但是就因為我們現在已經是長程基金會無可取代的通訊裝備,所以立刻身價百倍,他們捧我們就像捧奪標的名駒和太上皇似的。真是討厭。
正當亂成一團,我在想辦法應付這種新情況,在想說些什麼話的時候,佩德悄悄地喚我,「湯姆,你來!」
「好,你立刻出去跟爸說,我馬上要見他。去跟媽說,請他別再哭哭啼啼的了,哭得我心煩。」他面露嘲笑:「去告訴霍華德先生,讓我先跟爸媽談過再說,然後,請你走開。」
爸爸兩眼注視著煙斗,這表示他遇著了難題。過了一會兒,他終於開口了:「湯姆,我看不出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有什麼挽回的餘地。除非你想要我毀約?做來雖不容易,但是卻並非做不到。」
家裡的情形又變得一團糟,比佩德離家以前還不如。爸差點把杜玻斯給轟出門,因為他舊事重提。他說,既然太空旅行這檔子胡鬧的事吹了,假如佩德願意去唸簿記,他還是可以安插他,因為簿記的工作是可以坐在輪椅上做的。我也不知道,不過,杜玻斯可能真是好心,只是好心未必有好報,有時反而會變死罪呢。
她第二次把我叫成佩德的時候,我火了:「假使你想和佩德說話,我可以在半秒鐘之內和他聯絡上!」
m.hetubook.com.com幾次三番,我想就這件事和佩德作個了斷,但是每一次他都是說,別管它,看將來怎麼發展再說吧。
四天以後,佩德離家前往訓練中心。這些日子,除了我們共同消磨在貫月大廈的時間以外,我很少見到他,因為他每晚都和毛娣約會而沒有我的份。他的理由是,他不久就要走了,而我卻有的是時間,所以請我讓一步。我也不和他爭。就事論事,這樣做並沒有不對,而且,在這種情形下,老實說,我也不願意當電燈泡。過去這幾天,我和佩德的疏遠,是我們有生以來所僅見。
毛娣問:「湯姆,你出什麼神啊?」
「什麼?湯姆?我可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喂,老弟,你是醒的嗎?」
是佩德在那時就存了心要整我嗎?果真如此,我可是沒聽出來他的話裡有話。反過來說,如果我當初想得到,我也會像他對付我這樣來對付他嗎?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無論怎麼說,我漸漸發覺事情已經定局了。家裡的人如此想,長程基金會的人也一樣。所以我對佩德說,你別美,以為事情就這樣定了的時候,他只是聳聳肩,提醒我說這可不是他的主意。也許我可以去求他們改變計劃;我又怕因此將整件事都弄垮了。
(「當然,不過,我有事。」)我簡短地說。
「是啊,我以為——」
「你以為?你從來就不用腦筋想。這些日子來,我沒幹別的,一直就在琢磨這件事。萬一我成了殘廢,你想我會在公立收容所過一輩子?還是就窩在這兒,成天聽媽嘮嘮叨叨,看看爸一角一分地精打細算,承受老姐們厭惡的眼神?我佩德是這種人嗎?就算我果真要躺一輩子,我也要躺得有聲有色——一招手,護士就連跑帶跳地奔過來,歌舞|女郎為我表演——你等著瞧吧,這一切還得由基金會付錢才算。我們的合約豈止能保得住,根本就穩如泰山。哦,我知道你不願意去,可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不去也不行了。」
「我一點兒也沒有這個意思。媽媽愛你們無分軒輊。」
雖然不方便,但是也無可奈何,他們付的薪水太高了。還是我生平第一次有這麼多的錢。我們全家生活都寬裕了,因為我不顧爸爸的反對,堅持由我來付一筆很豐富的伙食費。我甚至不惜高價給自己買了一隻好錶(因為佩德把我們共同的那一隻拿走了),還在商量找個寬敝的房子搬家。
「所以,對她來說,誰去都是一樣囉?」
「你說什麼,湯姆?你今天是怎麼了?」
諷刺就由他諷刺吧,好歹他是個病人。「我說,佩德,這次你要對付的可是一條聯合陣線呢。媽這次說什麼也不會聽別人的了。爸爸已經昏了頭,連我都奇怪他怎麼沒揍那姓霍的一頓。」
「我不願意去?那你可是大錯而特錯了。當初是你把我擠出去的。你——」
「我,倒也不想毀約,我只要求機會均等。如果我輸了,我就認了,從此不再開口。如果我贏了,一切也不會有什麼改變https://www.hetubook.com.com,只不過走的是我,留的是佩德。」
(「你最好少管閑事!」)
「你想要我怎麼辦呢?」
「不錯。」
我照辦了。「你還沒答應什麼,我就把你叫出來了,是不是?」他冷冷地看著我。
我照她的話做了,佩德咯咯地笑起來:「替我吻她一下,說再見吧。」
所以,我只好單獨去找爸爸了。這表示我實在是已經走投無路;因為佩德和我從來沒有為了另一個人單獨去找過父母親。在我來說,這實在不是件容易事。因此,我說話也結巴了,也因此,爸爸總無法明白我為什麼有被騙的感覺。
「好,」我不好意思地說,「呃,謝謝你,佩德,我領情。」
我答應了。其實我也不太可能有機會交到壞朋友,因為凡是參加生存空間計劃的人都必須經過心理學家的詳細調查。壞蘋果根本就不往籃子裡放。
不過就目前的情形看來,去的是佩德,留下的是我,似乎已經成了定局。也許是簽合約的那一天,當佩德退後,讓我先簽字,使我在順序上變成了留在當地的第二造,而不是去太空的第三造的時候,我應該要抗議一下的。但是因為根據合同所訂,簽約三方協議,這兩造是可以互相調換的,那麼順序問題又似乎沒有什麼可爭的了。我們簽約以前,佩德還特別向我指出了這一點;重要的是,趁爸爸媽媽情緒穩定的當日,把他們的簽字弄到手。
「我知道你巴不得我是佩德,如果你以為我情願當備用,那就請你再想想透。」
不過,媽媽所採取的態度,才是最使我不安的。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心痛得不得了。她對佩德照顧得無微不至。她替他按摩兩條腿,一按就是幾個鐘頭,幾幾乎把自己累死。但是連爸恐怕都未必看得出來,我卻看出媽媽暗地裡高興得不得了,因為她的「小寶貝」又回來了。什麼都可能是假的,唯有眼淚假不了,也唯有女人才會又流眼淚又快樂。
我說了聲對不起,便連忙去找佩德。自從他受傷以來,我們便很少用心靈感應交談。有幾次夜裡,他叫過我替他倒茶什麼的,但是我們簡直可以說是沒有真正地談過話——無論是有聲的還是無聲的。就是這種陰鬱的沉悶把我擋在門外。我不知如何應付。一個人生病而另外一個人好好的,對我們兩個人來說,這還是破天荒第一次。
「我辦不到。為了你哥哥的走,她已經傷心得不得了,我不能為了你再去刺|激她。她已經受夠了。」
我答道,「沒什麼,是佩德要我向你問好。」
「媽,還有爸都交給我了,你只要把那姓霍的支走。快去,把他們分開,然後你就躲開,別露面。」
「嗯——」爸噗噗地吸著煙斗,作沉思狀。「湯姆,近來你有沒有仔細地看過你媽媽?」
我們講和了。約會似乎可以愉快地結束。當我送她回家時,很想親吻她一下道晚安——我從來沒有這樣過,因為常常都是佩德和我弄得不開心。我想,她大概也很希望我這樣——正當此時,佩德忽然向我吹hetubook.com.com口哨了。
但是,疏遠對我們心靈感應的能力並沒有影響。不管你把它叫做什麼,我們仍舊隨時可以「接線」,也隨時可以「關掉」。就像我們要談話的情形一樣。我們不需要預先做「集中精神」或「清醒頭腦」之類的準備工作,只要我們想「談話」,我們就「談」了。
「請你走開,不用和他們打招呼,也別提你上哪兒去。我要找你的時候,自然會叫你。你如果不走開,媽就會找上你,然後逼你答應這個、那個的。」他冷酷地看著我:「你就從來沒有一點意志力。」
「當然,當然,替我問個好總可以吧!嗨,毛娣。」
有,但是很少和她說話。她來回走動,一言不發,活像一具僵屍。「怎麼樣?」
「什麼事?和我的女朋友泡在一起嗎?」
我糊塗了,媽嚇傻了,爸在生氣,霍華德先生則一付恭謹的神態。聽他說話的語氣,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事實上也確實沒有發生過絲毫足以影響到我們合約的事情。第二、第三兩造原是可以互換的;既然佩德不能去,自然該我去。沒有發生什麼會影響佩德和我擔任通訊小組的工作效率的事。他們還特別等了幾天,目的就在使我們能夠完完全全的從這次不幸事件中恢復過來——但是我能立刻去報到嗎?時間似乎是太急促了一點。
(「你怎麼會想到這上頭去的?」)
爸氣得臉發紫,話都說不清楚了。他們對他家庭的所作所為難道還不夠嗎?他們做事難道就這麼沒有分寸嗎?他們難道就一點兒也不為別人設想嗎?
我們誰都明白太空旅行這檔子胡鬧的事是完蛋完定了,只是誰都沒有提,就連佩德和我都沒有。眼看著佩德躺在床上一副無望無助的樣子,他心裡一定比我更不好受,我怎麼還能怪他害我們丟失了大好的機會呢。我一肚子苦水,也沒有時間向他傾訴。我心懷隱憂,知道長程基金會的那些大額支票馬上就會止付。當我們家最最需要錢的時候,錢的來源反而少了。我真後悔買了那麼貴的錶,帶毛娣去了那些以前去不起的地方。其實,就連這些我都不大願意去想,它們已是無法挽回的往事了。目前我真正要考慮的事是,既然無法升大學,我究竟能找個什麼樣的工作來做呢。
他困惑地說,「湯姆,我原來以為這件事是你和佩德商量好了的。」
佩德離家以後約有一個多禮拜我都沒去找毛娣。跟她在一塊兒,我說不出的不自在。直到有一天,她打電話找我,問我是不是生她的氣了,還是她得了什麼傳染病?所以,我們就約了當天晚上見。這一次的約會並不愉快。她好幾次把我叫成了佩德。她以前有時也會叫錯,但是我都不以為意,因為別人也常會把我和佩德分不清,但是這一次實在彆扭。佩德的影子夾在中間,陰魂不散,令人掃興。
「就算是吧,現在也沒什麼提頭了。」他坐起來,在我的肋骨上搥了一拳,露齒微笑,「因為我們將會一起去,你到哪兒都得帶著我。好了,趕快出去把他們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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