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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肯傳:性的光輝

作者:戴爾.卡內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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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登上勝利的峰頂 三 我討厭回家

第二部 登上勝利的峰頂

三 我討厭回家

林肯太太經常和雇來的女僕發生糾紛。她每發一兩次脾氣,女僕們就捲行李走人,先後走掉一大串僕人。她們紛紛向同業們示警,所以林肯家很快就上了女傭們的「拒絕受雇」的黑名單。
瑪麗又氣又急,寫信大談她雇用過的「野愛爾蘭人」。所有到家工作過的愛爾蘭人,馬上就被冠上一個野字。她公然誇口,若她比丈夫活得長,餘生就要住在南部,到她生長的萊辛頓家鄉去,那兒才不容許傭人們如此無禮呢。那兒的黑奴如果不好好做事,立刻就會被送到公共場所,綁在柱子上鞭打。  托德家的一位鄰居就曾活活打死過六名黑奴。
「有人也許會說我言過其實,渲染得太過分了,若是如此,我只能說不知道實情。有一次林肯太太很野蠻地攻擊丈夫,久久都不肯歇手,連他——一個『對任何人不懷惡意,對全人類懷著慈悲』的林肯——也失去了自制力,抓住她的手膀子,硬是把她由廚房推到門口,並說:『你會毀了我的一生。你把這個家弄得像一個地獄。現在,天殺的,你給我滾出去。』」
林肯太太頗以自己的精打細算為榮,她連三餐的飲食都要剋扣,絕不會有足夠餵貓的殘茶剩飯,甭說林肯家當然也是不養狗的。
她買過一瓶又一瓶的香水,開封試用之後,又退回去,藉口說東西不好,或是商家送錯了。因為她經常故伎重演,結果弄到當地的商人都不肯再送貨給她了。現在,還可以m.hetubook.com•com看到這樣的賬本,上面用鉛筆記錄著:「林肯太太退回的香水。」
這麼多年來,林肯太太一再地大發脾氣,惹來一大串麻煩與不愉快,有時候她的言行簡直像一個瘋子所為。瑪麗的父母是表兄妹,也許近親結婚也有些影響吧,托德家的人都有些古怪的癖性。某些人——包括瑪麗的醫生在內——懷疑她有輕微的精神病。
和商家爭吵對瑪麗來說,這只是家常便飯。例如她覺得冰塊商梅耶斯送來的貨缺斤少兩,於是她上門尖聲大罵,連半條街外的鄰居都跑到門口來看熱鬧。
林肯沒有家庭樂趣,也從不敢請朋友到家裡吃飯。
主編就在報上的專欄裡公開的答覆她,然後寫信給林肯,要求解釋。林肯為這件事難過,甚至生病了。他寫了一封屈辱的回信,向主編解釋說這一切都是誤會,並盡量道歉。
後來,瑪麗亞嫁人了,她丈夫在格蘭特手下當兵。李將軍投降後,瑪麗亞趕到華盛頓申請其夫的退役令。
有一次,林肯想邀請繼母來家中過聖誕節,卻遭到瑪麗的反對。她看不起老人,更輕視湯姆.林肯和漢克斯家的親戚。她以他們為恥,這次邀請只好作罷。二十三年間,林肯的繼母就住在春田鎮七十哩外的地方,林肯曾去探望她,她卻從未走進過林肯的家門。
林肯以基督般的耐心忍受了這一切,很少指責她,不過她的朋友們可沒有他那麼馴良。
和_圖_書荷恩罵瑪麗是「野貓」和「母狼」。林肯的一位崇拜者透納.金恩則稱瑪麗為「惡棍」和「女魔」,他自稱看過林肯一次又一次地被趕出家門。
荷恩敦最清楚林肯夫婦悲劇性的家庭生活。他在《林肯傳》第三冊四百三十至四百三十一頁中寫道:
在華盛頓首府任總統祕書的約翰.海依給她取的綽號更為不雅,因此不宜在此刊出。
「辦公室的房門裝了半截玻璃,上面掛了一截門簾。此時我一定把簾子拉上,我樓梯還沒走完,就聽見門裡的鑰匙咔的一轉,林肯孤單單地把自己鎖在暗室中。我到法院的書記辦公室待一個小時,又到鄰近的店鋪晃了一個鐘頭,才掉頭回去。這時候也許有客戶上門,林肯正在向他們提出法律方面的建議;也許愁雲已散,他正忙著背一則印第安故事。午餐時候到了,我回家吃飯,一個鐘頭後再回來,發現他還在辦公室——其實他家和辦公室只隔了幾座廣場——正在吃他從樓下店鋪買來的一片乳酪和一堆脆餅乾。傍晚五、六點的時候,我要回家休息了,他還坐在法院臺階上打發時間。天黑後,辦公室裡還有燈光,可見他一直待到入夜,等世間的萬物都睡了,這位日後成為美國總統的長人才在樹木和房屋的陰影中逛進家,悄悄溜進一棟樸實的木造房屋——照傳統的說法,我們就姑且稱其為家吧。」
在隔壁住了十六年的詹姆士.高萊說林肯太太「心中有惡魔」,常和*圖*書發生幻覺。附近的人全都聽得見她像瘋人似的又哭又鬧,她甚至要人在房子四周守衛,口口聲聲說有人要攻擊她。
林肯婚後只有一位親戚曾到過家裡,是一位名叫哈麗葉.漢克斯的遠親,她是一個性情怡人又懂事的姑娘,很得林肯的疼愛。她到春田鎮上學的時候,林肯請她到家裡來住。想不到瑪麗卻把她當傭人來支使,因而招致林肯的反對,結果又鬧出一場大風波。
這番話使得朗.雅各反而同情起林肯來了,他只說抱歉打擾了他。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指控對方了,梅耶斯發誓直到她下地獄都不再賣冰塊給她。他說到做到,此後就不肯送貨來。然而冰塊是非用不可的,而鎮上賣冰的只有他一家。瑪麗不得已,只好給一位鄰居二角五分錢,請他進城代為談和,勸梅耶斯繼續送貨。
她發怒的次數與日俱增,脾氣也更火爆。林肯的朋友們都深深為林肯感到難過。林肯毫無家庭之樂可言。為了怕發生不愉快的場面,他從不敢邀請朋友到家中吃飯——連荷恩敦和戴維斯法官都不例外。他自己則盡可能躲著瑪麗,傍晚常跟別的律師在法律圖書館閒扯,或者在狄勒的店裡講故事給群眾聽。
那天下午,朗.雅各趕著騾子到第八街和傑克遜街的轉角處,跟林肯太太說他要來拿侄女的行李。這下子,林肯太太可發火了,她痛罵他們叔侄,揚言他若敢再上門就要把他打出去。雅各非常憤怒,衝到林肯的辦公室https://www•hetubook.com.com,要他叫林肯太太道歉。
有一女傭在林肯家幹了兩年多沒走,鄰居很驚訝,其實原因很簡單:林肯曾跟這個女僕暗中約定,他坦白告訴她將遭受到什麼樣的待遇,他表示衷心的道歉和無能為力,只請女僕一切都別放在心上。林肯答應,若她肯擔待,願意每週多付給一塊錢。
女主人的脾氣依舊,可是女僕有了祕密的金錢支持著,始終堅忍不拔。每次林肯太太痛罵她一頓以後,林肯總會趁沒有別人在場的時機,溜進廚房,拍拍她的肩膀勸道:「沒關係,瑪麗亞,別退卻,繼續留在她身邊,繼續留在她身邊。」
春田鎮衛理公會教堂的牧師就住在林肯家附近,和林肯也是朋友,牧師太太說林肯夫婦「家居生活很不快樂,林肯太太常用掃帚趕丈夫出門。」
「長人」郎.雅各是當時春田鎮家喻戶曉的人物。他有兩頭騾子和一輛破車,經營所謂的「快車行」。他的侄女到林肯太太家工作。沒有過幾天,主僕吵翻了,少女一扔圍裙,收拾皮箱,砰的一聲關上門,就離開了。
當天晚上,林肯太太趁林肯睡了,寫了一封措辭極為無禮的信給報社主編,說出她對這份報紙的看法,並要求中止訂閱。
林肯聽完他的控訴,淒然地說:「我聽到這件事很遺憾。不過,坦白地說,十五年來,我日日忍受這一切,難道你就不能忍耐幾分鐘嗎?」
林肯見了她很高興,坐下來跟她話舊,並想請她留下來吃飯。由於瑪麗不允https://m.hetubook.com.com,林肯於是送她一籃水果和一些錢,叫她第二天再來,以便發給她一張各戰線的通行證。可是第二天她並沒有來,因為林肯當天晚上被暗殺了。
深夜,他一個人亂逛,穿過人煙稀少的街道,腦袋低垂在胸前,沉鬱得有如喪家之犬。有時候他說:「我討厭回家」,朋友們就會帶他回去過夜。
「林肯先生沒有心腹之交,心聲無處吐露。他從不跟我訴苦,就我所知,他也沒跟別的朋友說過。這是很大的心理負擔,可是他毫無怨言地承受著。他苦悶時,不說我也看得出來。早上,他很少在九點之前來辦公室。我大約總比他早到一個小時。不過有時候他七點就來了——我記得有一回天不亮就來了。我到辦公室發現他在場,就知道準有事情。他不是躺在沙發上看天空,就是縮在椅子上,雙足擺在後窗的窗臺上。我進門,他連頭都不抬,我道『早安』,他只哼一聲就算是回答。我立刻忙著寫字或翻書,可是他那副憂鬱、苦悶,異常沉默的樣子,搞得我也很不安,於是我就藉口要去法院,走出辦公室。」
林肯的一位朋友辦了一份名叫《春田共和主義者》的小報。他在鎮上奔走,請求資助,林肯也答應訂閱了。當第一份報紙送進家門時,瑪麗氣得要命,斥罵不休。她拚命節省,林肯竟浪費訂一份沒有價值的廢紙。為了安撫她,林肯只好說他並沒有叫人送報來。這話倒不假。他只答應要付訂閱費,並沒叫人送報紙來。他可真是個善辯的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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