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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默與禁忌

作者:閻廣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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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道德禁忌下的性幽默 4、性愛幽默

三、道德禁忌下的性幽默

4、性愛幽默

性|愛幽默除了用性主題開玩笑之外,在許多情況下,還常常將性禁忌作為諷刺的對象,描寫在性禁忌的束縛之下,所出現、所存在的一些滑稽的人和滑稽的事。
如果你覺得這個笑話的界限還難與淫穢機智劃分清楚,那麼下面兩則笑話將會使你對它們的區別一目了然的。

後悔了拒絕丈夫的求歡要求,卻不便明說,於是用「造化到了」一句應合前言,表示自己的慾望和要求。乍一看來,這頗有些淫穢機智的意味,但若仔細比較,這個笑話與淫穢機智還是有根本區別的:淫穢機智的目的是性|欲的宣洩,這個笑話卻不以此為唯一目的,除此之外,其中更有強烈和鮮明的玩笑性質。所以它更多幽默,更多戲謔。
我們繼續往下談。

除了玩笑的目的和性|愛的内容之外,性|愛幽默所以顯得有情趣、有格調,還與它手法上點到為止的含蓄密切相關。西方有一則笑話講道:



當然,性|愛幽默不以性本身為目的,而以由性和性所產生的玩笑為目的,所以它非但少了些猥褻和淫穢的性質,而且更多了些情趣色彩和稚拙、天真的幽默格調。
這三個笑話,都是關於姑娘出嫁的笑話。也許你會覺得它們與淫穢機智不謀而合,有某些方面的相似或相同,因為笑和-圖-書話中的待嫁新娘都是用多少有些乖訛的方式,來表達自己渴望結婚的急迫心情的。但與此同時,你也得承認,這幾個笑話中所表達的,不是淫穢機智中的那種性衝動,而是一種性|愛甚至愛情。古代的少女們,一到成年的年齡,便被束之閨閣,修習婦德,不要説與異性相愛,就是見面講話的機會都是不多的。所以,渴望著解除禁忌,解放個性,走出閨房,走向婚姻,走向新的生活,這已成為古代青年女子的普遍心聲。所不同的是,這種心聲,在杜麗娘、崔鶯鶯那裡,是通過一曲曲動聽哀婉的唱詞表達出來的,而在這幾個笑話中,則是隨著一句句俏皮話傾洩而出的。



但是,當玩笑者或幽默者不是為了宣洩性|欲,而是為了拿平時束縛自己的性禁忌開玩笑,從而呈現出性禁忌之下形形色|色的滑稽人物和純情男女的時候,我們所看到的就是情趣盎然、詼諧調侃的幽默形象,就是格調更為高雅的性|愛幽默了。
布郎先生:「真討厭!我這才發現,除了一個人以外,那個看門人將這幢樓裡的所有女人都搞遍了!」


孩子不知道,爸爸為什麼不跟如此偉大的上帝在一起,而偏偏將媽媽壟斷了去。https://www.hetubook•com.com於是,這天真的想法和幼稚的語言,便將成人的夫妻生活揭示了出來,但也正是這純潔的想法和語言,使得通篇笑話沒有一絲粗俗,沒有一絲淫穢,只有點到為止的含蓄和明麗、潔淨的典雅。
不論如何的巧妙和聰明,淫穢機智畢竟屬於一種以性|欲本身為目的的幽默,其格調難免不高。上述的那條格言即是最好的説明。
有客方飯,偶談及絲瓜陽萎,不如韭能壯陽。已而主人呼酒不至,以問兒,兒曰:「娘往園中去了。」問何為?答曰:「要拔去絲瓜種韭菜。」
「爸爸,我怕。」她哭著說。
這兩個笑話,前者寫這個滿腦子封建禮教和禁忌觀念的古代婦女,竟然從僧人那緊閉的雙眼中看到了「淫穢」之意,到頭來,自己使自己出了洋相;後者寫由於熬不過寡居的孤苦而與人私通的婆婆,面對媳婦的責問,只好對先前的話進行狡辯,結果使自己也成了可笑的對象。這兩個婦女,一個刻板得迂腐,一個狡辯得荒唐;一個因為過於恪守性禁忌而顯得滑稽,一個由於恪守不住性禁忌而顯得滑稽。她們都是性禁忌束縛之下的畸形物或犧牲品。理解了這一點,玩笑中所包含著的諷刺意蘊便不言而喻了。

牧師的小女兒在樓上睡覺,哭了;牧師上樓去問她為什麼哭。www•hetubook•com.com
有婚家女富男貧,男家恐其賴婚也,擇日率男搶女,誤背小姨以出。女家追呼曰:「搶差了!」小姨在背上曰:「莫聽他,不差不差,快走!」
一人三餐無食,夫妻空腹上床,妻嗟嘆不已。夫曰:「我今夜連要打三個拐,以當三餐。」妻從之。次早起來,頭暈眼花,站腳不住,謂妻曰:「此事妙極,不惟可以當飯,而且可以當酒。」


有出嫁者哭問嫂:「此禮何人所制?」嫂曰:「周公。」女將周公大罵。及滿月歸寧,問嫂:「周公何在?」嫂云:「尋他做甚?」女曰:「欲製一鞋謝之耳。」


「有上帝和你在一起,怕什麼?」
是性|愛,是情愛,而不僅僅是赤|裸裸的生物本能;渴望結婚,渴望生活,而不僅僅是渴望宣洩性|欲。於是,在出嫁的途中她們如是說,當她們回到娘家仍然如是說:
女初出閣,正哀哭,聞轎夫覓杠不得,乃帶哭曰:「我的娘,轎杠在門角裡。」
字裡www•hetubook•com.com行間,不是沒有猥褻的性質,不是沒有淫穢的意味。但它們既不是猥褻笑話,也不是淫穢機智,因為不論是那個主人之妻去拔絲瓜種韭菜以壯丈夫之陽,還是那個餓漢子以色當食、以色當酒的戲言也罷,或者是不諳人情的玉帝對人類交歡的稚拙感嘆,它們都沒有突出什麼性場面,都沒有宣洩什麽性|欲望,而只是拿性這個平時受到嚴格禁忌甚至能夠令人色變的話題開開玩笑,只是用這種玩笑超越性禁忌,在性禁忌面前鬆弛一下,自由一下。這種以玩笑為目的而不是以暴露和宣洩為目的的笑話,就是性|愛幽默。

一新嫁者中途轎底忽墜,轎夫相議謂新婦既不可徒行,欲換轎轉去又送。女聞之曰:「我倒有一計。」眾喜問之,答曰:「汝外面自抬,我裡面自走。」
性|愛幽默中富有情趣的例子在我國古代笑話中比比皆是,我們選擇了幾個,供大家欣賞如下:
這就是性|愛幽默,具有玩笑之目的、情趣之内容、含蓄之手法的性|愛幽默!
「爸爸,你來跟上帝在一起吧,我下樓去跟媽媽一起睡,就不怕了。」
一僧與一婦人同舟,屢目不已,婦怒而打之。僧乃閉目,及至岸,婦又打之。僧曰:「如今何罪?」婦曰:「如今你閉了眼睛,正想得我好!」和*圖*書
布郎太太:「哦,那一定是三樓的那位趾高氣揚的喬森太太了。」
有婆媳俱孀居,婆常謂媳曰:「做孤孀須是咬緊了牙關過日子。」未幾,婆與人私通,媳以前言責之,婆張口對媳云:「你看,也得我有牙齒方好咬!」
這個笑話,說的是性,寫的是性,但不俗不艷,奧秘就在於它點到為止的含蓄。布郎太太自作聰明,將貞節美名送給了喬森太太,卻萬萬沒有料到,這樣卻使自己成了看門人染指的女人之一!這麼一拐彎,與其說它是個性笑話,就不如說是個饒有趣味的智力笑話了。
為什麼這個新娘先要駡周公後要謝周公呢?為什麼她先是懼怕婚姻後來又喜歡婚姻呢?一切均在不言之中了。詼諧俏皮地說性|愛而不僅僅是說性|欲,這是性|愛幽默所以有情趣的一個重要原因。
玉帝私行,見夫婦行房者,召土地問之。答曰:「造人。」問一年造幾個?答曰:「一個。」曰:「既如此,何消得這等忙?」
兒童是不懂成人生活的。這也為許多笑話提供了一條含蓄地表達主題的方法,也就是用兒童那天真、稚拙的眼光來看成人。
夫婦同臥,夫有慾心。妻曰:「不可,汝明早要到某廟燒香,須自志誡。」夫睡去,妻甚悔之。忽聞窗外雨聲,乃蹴夫醒曰:「你聽聽,造化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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