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萍水相逢
她暗忖：看這蔡天涯的情形，倒像是武林上的傳言，不但是不盡不實，而且像是根本冤枉了他一樣！難道他真的是被冤枉的麼？
蔡天涯道：「我早聽得人說，雷大俠武功高超，為人更是仁義蓋世，急人之難，拯人於急，如今我還能有一線生存的希望，就是寄託在雷大俠是不是肯出手助我之上了！」
他不由自主，伸出手來，將凌蒼蒼的纖手握住，嘴唇顫動，像是想說幾句話，但是卻一句話也未曾講出來，兩人只是默然地望著。
凌蒼蒼反倒不以紫虛上人為然，她道：「紫虛伯伯，不如我們一起去見湖主人，我是有事去求他的，或者他會放我們離開！」
這不是和兩枚浮萍，因微風而相遇，但立即又分離一樣麼？
那兩人一步躍向前來，厲聲道：「你一定看到他了，你說不說？」
但此際，他一喝之後，立即又道：「你再進了三星湖，還想離得開麼？」黑衣神君冷冷地道：「道長，你去不去三星湖，其實都是一樣。」
她更看出蔡天涯是一個十分高傲，十分倔強的人，並不像是做壞事的宵小。
凌蒼蒼道：「我想雷大俠既然在武林之中，享有那麼美好的聲名，他自然肯幫你忙的。」
凌蒼蒼注目看去，只見倏然間出現三人，當前一個身材高大的老者，手提一對八稜金鐘，向凌蒼蒼問道：「姑娘在此，可曾見著一個血污滿面之人。」凌蒼蒼冷冷道：「看到了怎樣？看不到又怎樣呢？」
而且，玩來玩去，只是她一個人，她心中也生出了一股極其寂寞的感覺。那一天，萬里無雲，暖洋洋的南風，吹得她昏然欲睡。她正在一個小山坳中的草地上躺著，看著山坡上艷紅奼紫，各種顏色的野花，心中又泛起了那種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無聊寂寞之感。正在輕輕地歎著氣，咬著草葉，在胡思亂想之際，突然，聽得一陣腳步聲，疾傳了過來。
要知道，不但如今的黑衣神君和白骨神君，已是正派之外的一流高手，自白骨神君口中所道出來的，翼神君耿飆和天山老邪，更是異派之中，名震天下的第一高手！
兩人誰也不說話，過了片刻，蔡天涯才道：「你還不下手麼？」
她一句話還未曾講完，只見那人，已從山洞之中，鑽了出來，身子挺直，站在凌蒼蒼的面前。
只見那梢公又在小船之上等住，他一身衣服，仍是濕漉漉地。見了凌蒼蒼，厲聲道：「黑衣神君，這妞兒交給我！」
如今，已是深秋時分了，但在半年之前，則正是初夏，江南初夏，柳已成蔭，荷已初綻，蜂逐蝶飛，景色之佳，堪稱妙絕。
凌蒼蒼知道，這一番，三人是真的遠去了。
但是她的脾氣十分硬，明知這件事不對，既然做了，卻也非做到底不可，因之她仍然術將蔡天涯的下落講出來，只是道：「那自然，若是能將他押解到青城，只怕大有好處！」
凌蒼蒼只覺得心頭一陣劇痛，眼淚如泉湧而下，道：「紫虛伯伯，我害了你！我害了你！」
但是，紫虛上人一柄紫雲拂，舞得紫光繚繞，將他自己的身子，盡皆罩住，對於凌蒼蒼的叫喚，像是完全未曾聽到一樣！
凌蒼蒼乍一見到那人血流披面的情形，也不禁為之嚇了一大跳，道：「你……」
但是連紫虛上人在內，也未曾想到，武林中許多年來未聞聲息的大麇頭，竟然會全在三星湖中！他本來還以為，如果凌蒼蒼硬不肯回三星湖去的話，那麼以黑衣神君的性格而論，他一定會和自己一起，與追上來的人為敵的，那麼，或有脫險的可能。
紫虛上人「哈哈」一笑，並不回答凌蒼蒼的話。
凌蒼蒼想出聲和-圖-書叫住他，但蔡天涯的身法極快，轉眼之間，便已掠出了山谷。
她站了起來，道：「那是家師。」
凌蒼蒼知道那是三人仍不十分相信自已所說的話之故，她也耐著性子不出聲。
歐陽昭向凌蒼蒼望了幾眼，緩緩地道：「我們追的那人，叫作蔡天涯，是青城派叛門弟子，姑娘若是見了他，不妨也將他擒住！」
蔡天涯本來，一直是仰首望著天上的，聽到了這句話，才低下頭，向凌蒼蒼望來，道：「姑娘這一問，是什麼意思？」
那歐陽昭，則正是七寨之中，安徽巢湖金鷹寨的寨主。當然，在七寨之中，他的武功，絕非最高，但也是在江湖上極有威望的人物了！
紫虛上人喝道：「你別做夢了！」
紫虛上人自度，自己在力戰之後，可能勝過白骨神君敖青，然而，當氣力不繼時，翼神君再追了上來之際，那是萬萬敵不過的了。
蔡天涯仰天一聲長嘯，道：「姑娘，你這樣看得起蔡某人，我心中實是感激不已。」
蔡天涯一聲長笑，道：「這還有假麼？」
自己和蔡天獅人，本來是各自東西，完全不相識的，低忽然間，竟相遇了。
及至凌蒼蒼身子後仰，伸手向他鞭梢抓來之際，他看出不妙，想要撤鞭回招之際，那裡還來得及？凌蒼蒼五指一緊，已將他的一條軟鞭，緊緊抓住。
黑衣神君道：「你不妨問一問白骨神君，若是他攔不住你們時，那麼，誰將奉命來追截你們？」
而且，就算素心神尼未曾交待過的話，凌蒼蒼在江湖上行走並非一日，自然也知道中原水路英雄人物，首推五湖七寨。
凌蒼蒼試探著道：「那你何妨將事情的經過，向我說一說？你是不是真的盜了貴派掌門的一件重寶，又殺了兩個師叔，逃下了青城山來的？」
等她上了官道，那已是午夜時分了，她心中已經決定，自己也去找雷翔風。
然而，她又豈是願意去惹這樣的大禍？她是沒有法子，她也是為了別人。她是為了蔡天涯。
凌蒼蒼沉聲叫道：「紫虛伯伯！」
凌蒼蒼一面想，一面忍不住向蔡天涯多看了幾眼。
凌蒼蒼自然知道，紫虛上人不睬自己，是他的主童已決，不論如何，絕不會去三星湖之故！
而她在向後仰去的同時，手腕倏地翻出，已向鞭梢抓去！
凌蒼蒼冷冷地道：「你們三條大漢，追一個人也追不到，卻來問我，這還不好笑麼？」
凌蒼蒼向那柄八稜金鐘看了一眼，只見那金鐘斗也似大，少說也有百來斤份量，可知那老者亦非泛泛之輩，但凌蒼蒼乃是名門子弟，藝高人膽大，卻是沒有將那老者放在心上。
照這樣看來，江湖上的傳言，或者有不盡不實之處！
凌蒼蒼又叫道：「紫虛伯伯！」
凌蒼蒼倒未曾想到，自己的一句話，會引起對方那麼多的感慨來。
凌蒼蒼道：「我看你不像是行這種卑鄙之事的人。」
那人是做夢也未曾想到，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在武功上，竟已有了這樣的造詣，他那一招，自度必中，竟一點餘地也不留！
而那老者在一提金鐘之後，手也垂了下來。看來他剛才的動作，純是示威。
就算僥倖能勝過了耿飆，那麼，當武功本就在自己之上的天山老邪追了上來之際，又如何與之對敵呢？
凌蒼蒼站得離白骨神君甚遠，但是白骨神君這一翻掌間，凌蒼蒼的鼻端，便聞到了一股異樣的腐臭之氣，令人欲嘔。
蔡天涯一說了出來，凌蒼蒼自然知道，她問道：「何以他能幫你？」
凌蒼蒼一聽，心中也不禁暗暗吃驚！
這一切，自然都是她惹下來的大禍。
凌蒼蒼知道，自己可和*圖*書以知道雷翔風到武昌去，蔡天涯一定也會知道的，那麼，蔡天涯自然也會趕到武昌去見雷翔風的。
凌蒼蒼呆呆地站著，一動不動。
凌蒼蒼「哼」地一聲，道：「原來是這樣，那你一定在後悔，剛才求我相助了，是不？」
紫虛上人朗聲道：「此言何意？」
蔡天涯歎道：「這已經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紫虛上人想到了這一點，實是不能不心灰意冷，鬥志全無！
所以，凌蒼蒼立即轉道，向武昌而去。在她到了武昌的那一天，是武昌附近武林人物，在黃鶴樓頭公宴雷翔風的日子，凌蒼蒼也趕到了黃鶴樓。
凌蒼蒼一聽得紫虛上人這樣吩咐自己，也已知道事情到了絕望的地步了，她心頭突突亂跳，語音哽咽，道：「紫虛伯伯，那麼你呢？」
所以，他才不得已，叫凌蒼蒼回三星湖去。
凌蒼蒼抬頭看去，只見他已將面上的血污抹去了，面色雖然蒼白，但是卻英氣逼人，十分英俊。凌蒼蒼忍不住向他多看了兩眼，心頭無緣無故地「怦怦」亂跳起來。
而紫虛上人如果不肯回三星湖去，他的結果如何，實是可想而知！
凌蒼蒼知道那歐陽昭十分厲害，自己若是再鬧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好處，不如借此收蓬算了。
凌蒼蒼離開巫山之後，本來就漫無目的，只求在江湖上閱歷一番，趁此好風光，她只是遊山玩水。然而，她究竟是一個生性十分好動的英雄女兒，不比那騷人墨客。
那兩人勃然大怒，各自跨近了一步，其中一個，手中軟鞭，「呼」地一圈，便圈出了一個徑可尺許的圓圈，向凌蒼蒼的頭上套來。
黑衣神君的輕功，何等之高，凌蒼蒼足不點地，向前飛掠而出，只聽得她不斷高叫「紫虛伯伯」之聲，聽來淒厲之極。
蔡天涯的面色，突然變得莊嚴之極，向凌蒼蒼深深地作了一揖。
她本來是坐在地上的，這向後一仰間，便等於是躺在地上了！
並沒有多久，一陣腳步聲，便已經漸漸地遠了開去。
凌蒼蒼是她的得意弟子，在下山之際，自然交待得更是仔細。
可是，她一見那人出招如此之歹毒，心想自己若是避不過去，豈不是要被他的軟鞭，將頭頸纏住麼？她心中也已動了真怒，不動聲息，眼看那人的軟鞭已將落到了頭頂身子才猛地向後一仰！
黑衣神君一拉凌蒼蒼，道：「好了，你既思回三星湖去，還再在這裡多逗留什麼？」
黑衣神君絕不是怕和白骨神君作對，而是他一和白骨神君作對的話，等於是違反了湖主人的命令，這便是他剛才面色慘白的原因！
凌蒼蒼望著浮在潭水上的浮萍，心中暗忖，古人所說「萍水相逢」一說，當真是再確切也沒有了。
紫虛上人呆立不動，也不答應。
凌蒼蒼一抓住了那人的軟鞭，身子立即向旁，骨碌碌地向外滾去，同時，手臂用力一扯！
凌蒼蒼向蔡天涯望了一眼，低下頭去，道：「蔡朋友，我也深信你不是拭師盜寶之人，只是我的武功比不上雷翔風，但不論怎樣，只要你要我出力的話，我也一定會助你的！」
凌蒼蒼只當他一定要出手了，但是他卻並不向前來，只是沉聲道：「巫山素心神尼，與你如何稱呼？」
然而，她只講出了一個字，那人便抬起手來，打斷了凌蒼蒼的話頭，道：「姑娘，你我萍水相逢，我不該向你求助，但，我實已不支了……」
尋常武林中人，都知道三星湖是近不得的。
凌蒼蒼不等他講完，便攔住了他的話頭，道：「你不必說了，我知道你的這件事，其中一定另有委曲，是也不是？」
一望之下，她身子向上一彈，疾躍了和*圖*書起來！
她望定了那張年輕、蒼白而英俊的臉，道：「那麼，實際上，你是怎樣的人呢？」
只見紫虛上人的面色，由白而青，由青而白，道：「蒼蒼，你回三星湖去吧，黑衣神君雖然可以豁出性命保護你，但也不濟事！」
蔡天涯道：「青城派已通瑜天下，捉我回青城，令師素心神尼和青城掌門是至交，你自然要下手的了，還拖什麼？」
她連夜趕著路，第三天，她還未到雷翔風的住所，便在路上聽得人說，天南一俠雷翔風，已啟程到武昌去了。
可是，如今連天山老邪這樣的人，也在三星湖中，就算天山老邪敵不過自己等三人，一定還有更厲害的人追來，想要走脫，只怕萬難了！
蔡天涯道：「天南一俠雷翔風。」
她抓了一把草在手，又一根一根地向地上拋去，慢慢地走出了那山谷，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不一會兒，在一個水潭邊上，站定了身子。
因為她心中暗暗感到，如果見到了蔡天涯的話，那麼自己心中那種空無一物的感覺，便可以消除了。
另一人一擺手中的金鉤，便待衝了過來，但那老者卻一擺衣袖，將那人的來勢止住，雙眼神光炯炯，望定了凌蒼蒼。
在他一笑之後，紫雲拂「刷」的一聲，已向白骨神君的胸前攻到！
那老者面色一沉，手中的八稜金鐘，向上提了一提。
而且，她又是身子向外滾去之勢，因此更容易借力，一扯之下，那人身不由主，向前跌來。
話完，立即藏人山坳之後，而他來處也起了步履聲息。
那人怪叫了一聲，身子向外疾翻了出去，跌出了七八尺，方始落在地上！那老者和另一人的面色，盡皆一變。
她在未遇到蔡天涯之前，心中便覺得懶洋洋，空洞洞的。而此際，蔡天涯走了之後，她心中那種空洞洞，懶洋洋的感覺更甚了！
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歐陽昭等三人，又各自從隱伏的地方，走了出來。凌蒼蒼為人何等聰明，她立即知道，歐陽昭等三人，一定會再來偷窺谷中的情形的。她連忙躍下樹來，躺在草地上，閉上了眼睛。
過了片刻，蔡天涯一鬆手，身子向後，疾退了開去，他在向後退去之際，才開口道：「姑娘珍重，後會有期！」
但是，比起受那五毒之刑，不生不死來，總算還有一線生機！
她帶著懷疑的口吻問道：「你……你真的就是蔡天涯麼？」
凌蒼蒼倒弄得莫名其妙，只聽得蔡天涯道：「蔡某人流落江湖，人人皆以為蔡某人是十惡不赦的奸徒，如今得姑娘此言，正如寒月春風，蔡某自知難有幸理，但雖遭橫死，死在九泉，亦必記得此言！」
他一面出招，一面大聲道：「貧道有幸，能會這麼多高手！」
白骨神君身形一側，右手向上一翻，一掌便已迎了上去。
凌蒼蒼在水潭邊一直站到了天色發黑，才傲洋洋地向山外走去。
直到那人站定，凌蒼蒼向那人望了過去。
要知道黑衣神君為人，面冷心冷，但如果人對他真有大恩，他卻也絕不忘懷。他對素心派門下，出力維護，對紫虛上人的安危，卻完全不放在心上。
蔡天涯昂首道：「那倒不，姑娘剛才幫了我的忙，我豈敢相忘？」
黑衣神君的話一出口，紫虛上人已叫道：「蒼蒼，不可！」
凌蒼蒼道：「那麼，你就是盜了貴派掌門重寶的蔡天涯了？」
蔡天涯身子一震，那並不是由於震驚，而是由於激動。
凌蒼蒼一想到了這一點，她便不由自主，想起了蔡天涯來。她是在大約半年之前認識了蔡天涯的。
怎知凌蒼蒼這時所使的乃是素心神尼絕技，「回風七踢」之中的第一踢「雲端踢雁」，和_圖_書右足先飛起，但卻是虛招。
而等他再聽得「天山老邪」四字之後，他身子更是禁不住猛地一震！連紫虛上人這樣的高手，尚且如此，凌蒼蒼心中的襄驚，更是可想而知！
凌蒼蒼不禁愕然道：「下什麼手？」
紫虛上人非常疼愛凌蒼蒼，從來也未曾對她疾言厲色過。
凌蒼蒼一見那人身子，向自己跌了過來，心中不禁大喜，手在地上一按，雙腿直豎了起來，右足向那人的面門，直踢了出去。那人還不捨得放棄手中的軟鞭，左輩反拍，來封住凌蒼蒼的那一腳。
黑衣神君面色一沉，道：「胡說，湖主人自有處置，你何得楂自做主？」那梢公怒目望著凌蒼蒼，但是既給黑衣神君喝阻，他卻是不敢再多言語，蕩起鐵槳，小船如箭離弦，向前激射而出！
凌蒼蒼見蔡天涯站在自己的面前，傲氣十足，英俊非凡，再想起武林中相傳，他在青城山犯下的事情，心中實是有點難以相信。
然而，轉眼之間，她便已被黑衣神君帶到了三星湖湖邊。
如果不是凶險，紫虛上人怎會追人三星湖中，來阻止凌蒼蒼？
白骨神君不等紫虛上人發問，便說道：「在我之後，是翼神君耿飆，耿神君之後，是天山老邪。」
等到那人左掌翻起之際，凌蒼蒼的右足，早已收回，而左足卻在同時踢出，比右足低了兩尺，「砰」地一聲，結結實實踢在那人的胸口！
蔡天涯的事，武林中早已傳開了，而凌蒼蒼也不止一次地聽人提起過，這時候，她心中也不免有點後悔自己行事太以魯莽了！
凌蒼蒼絕沒有什麼事要求雷翔風，她如今決定要去見名聞天下的雷大俠，只不過想要再和蔡天涯見上一面而已。
黑衣神君道：「這是性命攸關的大事，豈容得你翻來覆去？你不去也得去！」他身形向外，疾掠而出，凌蒼蒼被他握住了手腕，只得跟著他一齊向外奔了出去。
只見樹木森森，根本望不到白骨神君和紫虛上人兩個人，她心頭陣陣絞痛，眼淚如雨而下，雙手緊緊地握著，直到手指發白。
凌蒼蒼本來還不想將事情弄大的。
蔡天涯道：「當然不，如今，普天之下，只有一個人可以幫我的忙。」凌蒼蒼「噢」地一聲，道：「什麼人？」
那老者「喚」地一聲，道：「素心門下，果然名不虛傳，佩服得很，姑娘回到巫山，就向令師說，巢湖金鷹寨寨主歐陽昭，久違大教，想念得很。」凌蒼蒼一聽得「巢湖金鷹寨寨主歐陽昭」一語，心中也不禁暗吃了一驚。需知道素心神尼極其護短，自然不想自己的徒弟在江湖上出乖露醜，每一個弟子在下巫山之際，素心神尼都將武林中厲害人物的家數，一一說知，以免不知對方來歷，闖下了大禍，不可收拾。
凌蒼蒼更是聽出他的這幾句話中，充滿了感慨，她的心中不禁充滿了好奇心。
蔡天涯的面上現出了悲憤之極的神色來，呆了半晌，才道：「姑娘，這時我如將事實的真相，向你講了出來，那麼害我的人，必定要殺你滅口，使世上再也沒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那樣，我便反而變成害你了，所以還是不說的好。」凌蒼蒼見蔡天涯的這一番話，說得十分真摯，心中也不禁為之感動，不再去追問他，只是道：「那麼，你願意被冤枉一輩子麼？」
她一躍而起，到了那小山洞的面前，叫道：「蔡天涯，你可以出來了。」
三人的身法十分快，轉眼之間，便已經出了山谷，凌蒼蒼立即爬上了一棵大樹，居高臨下，向前看去，只見三人出了山谷，就在谷口，交頭接耳，商議了片刻，在谷口散了開來不走。
凌蒼蒼哭叫道：「我不去了！我和圖書不去了！」
凌蒼蒼道：「你們兩人再凶一點，我心中一害怕，或許就會說了。」
只聽得他道：「姑娘，那人是武林敗類，我們要將他捉住，若是你看到了，相煩指點一下，不要令他漏網！」
她沉聲道：「你怎知道我不願和你做朋友？」
這時，那人已站了起來，氣呼呼地道：「那不算什麼！」
她這一扯，足運了七八成功力！
在黃鶴樓上，她第一次看到了雷翔風。名廉天下的雷大俠，果然貌相威武，正氣過人，但是，她卻未曾見到蔡天涯。
歐陽昭的面上，也有不愉之色。
相遇只不過是那麼短暫的時間，便又分離了，他甚至未曾問自己姓什麼！
但凌蒼蒼料定他也忌憚自己的師傅，不敢發作的，自己只要給他一個下場勢，他一定會離去的。所以她道：「你們說的那人，我未曾見到，但就在你們來前，我卻聽得腳步聲，向西南而去。」
掠進來的那人，身量甚高，但是他卻負了傷，而且傷的正是額角，鮮血流了下來，在他的面上，形成縱一道橫一道的血痕，看來極其可怖，他的真面目如何，根本就看不清楚。
凌蒼蒼雖然想要撒野，但是見對方在一招之間，便已認出了自己的來歷，她心中也不禁駭然。而且，人家提起了她的師傅，她自然也不能再撒野下去了。
她的身形，倒映在微微顫動著的潭水之中，由於她低頭，所以有幾綹秀髮垂了下來，遮住了她半邊秀頰，使她的倩影，在潭水中看來，更是清秀美麗。
不錯，正是被青城派上下，通諭武林追蹤的弟子蔡天涯。
當然，到三星湖去，是凶險之極的事情。
蔡天涯的面色，微微一變，道：「你是名門正派，我是叛師之徒……」
歐陽昭乾笑幾聲，道：「後會有期！」一招手，和那兩人，已向後疾轉身，向前奔去。
凌蒼蒼方一點頭，那人又復說道：「姑娘，倘若有人追來，你只說不曾見我，便已感激不盡。」
紫虛上人聽得「翼神君耿親」五字之際，面色已自為之大變。
凌蒼蒼懶洋洋地抬起頭來，陡然之間，只見一個人，向前疾掠了過來！那人在掠進這山坳之際，顯是想不到在那樣靜僻的地方，居然會有人，是以他的來勢極快，等到他發覺有人，陡地收住勢子時，離凌蒼蒼已只不過丈許遠近了。凌蒼蒼見有人掠了進來，仍然沒有怎樣在意。
凌蒼蒼愛理不理地「哼」地一聲冷笑，道：「這倒好笑了！」
那老者身後的兩人，再也忍不住，齊聲喝道：「什麼好笑？」
蔡天涯嘆了一口氣，道：「姑娘你是必然不願和我這樣一個聲名如此狼藉的人為友的了？否則，日子久了，你該可知我是怎樣的人了！」
她留心地聽著，果然谷口處，傳來了一陣極其輕微的聲響。
所以，她立即「啊」地一聲，道：「原來是歐陽寨主，家師曾提起，剛才那一腳……」
而眼前的情形，只要凌蒼蒼肯跟他去的話，他自己的責任便已卸去，可以由得白骨神君去對付紫虛上人了。但如果凌蒼蒼不肯跟他回去的話，他為了要維護凌蒼蒼，自然不得不和白骨神君作對！
那「天南一俠雷翔風」的名字，凡是學武之士，幾乎沒有一個人不知道的。
異派之中的高手，多練有毒掌，但最厲害的毒掌功夫，天下只有五門。白骨神君敖青的白骨掌，便是其中之一，中他一掌之後，全身肌肉腐爛，在一個對時之內，便化為白骨！
凌蒼蒼一見兩人已動上了手，心中更是大急，她急叫道：「紫虛伯伯！紫虛伯伯！」
她知道，紫虛上人這一次，一定難以倖免了。
凌蒼蒼站在小船之上，回頭向岸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