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死裡逃生
十二
費爾明看著馬汀從中庭往下走,雲霧般的菸圈在頭頂盤桓著。
「那就是天上聖母了。」費爾明在風中喃喃低語。
那個週日,結束了中庭訓話之後,所長先生朝著費爾明拋出了詢問的眼神,面帶僵硬笑容雙唇也勾勒出內心的躁怒。警衛才剛宣布囚犯解散,費爾明隨即偷偷溜到馬汀身旁。
「什麼意思?」
「我真搞不懂,您怎麼能把這玩意兒吞下去。那味道就跟燒焦的狗毛沒兩樣。」
「您那位室友,自稱窮人捍衛者的沙卡多,他的情況怎麼樣?」
「結果,他居然挨在我身邊,就這樣盯著我看了半天。我假裝熟睡,沙卡多也信以為真,接著,我看見他縮在牢房角落,用他僅剩的那隻手,用力挖著醫學上稱之為肛|門的部位。」費https://m.hetubook.com•com爾明滔滔不絕。
「數目一定多到足以彌補他缺手缺腳缺睾丸的遺憾,天知道,為了守住這個祕密地點,他還要付出什麼代價。」馬汀表達了他的看法。
「下地獄算了。」
「那麼您趕緊找個位子坐好,精采大結局即將登場了。肛|門尋寶的戲碼上演了大約一兩分鐘之後,他總算大大鬆了一口氣,而且又有了驚人之舉。他的手指從肛|門抽出來的時候,同時還抓著一個亮晶晶的東西,就算他在角落,我還是看得出來那絕對不是什麼屎蛋之類的。」
「馬汀先生,我真的無意冒犯您,我也非常感謝您的建議和支持,但是關於這件事,我是徹頭徹尾無法認同,尤其您自己也是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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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呢!一想到要把自己的命運交到您手裡,我實在很不安心。」馬汀和費爾明面面相覷。
「我早就在地獄了。來根菸吧?」
費爾明沒把第一口菸吞進去。馬汀抽走了他指間的香菸,然後在他背上拍了幾下,費爾明則咳得死去活來。
「您的敘述真讓我目瞪口呆呀!」馬汀說道。
「我不抽菸。」
「您目前就先按兵不動吧!」馬汀做了指示。「您只要確定那把鑰匙還在那兒就好,接下來就等候我的指令,關於您的逃亡計畫,我已經進入最後的細節部分了。」
「您知道,我一向自認年紀也有一點了,世間百態也見多了。今天凌晨,我本來以為沙卡多已經一命嗚呼了,後來卻聽見他起床了,然後https://www.hetubook.com•com走到我的床邊,簡直就跟吸血鬼沒兩樣。」
「您不適合挖苦人,費爾明,這跟您善良慈悲的本性相互矛盾。」
馬汀點頭回應。
「我現在該怎麼做?我看,我乾脆先吞了那把鑰匙,否則所長先生那條大蟒蛇恐怕會獨吞沙卡多的錢財,然後把這筆錢用來印刷他那些了不起的作品,或是去皇家語言學院買個席次,要不,我也把鑰匙塞進我那卑微的屁|眼裡好了。」
「費爾明,深呼吸!現在好點兒嗎?」
「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就趕快來一根吧!」
「不瞞您說,我個人覺得酒味與尿味也沒多大差別。」
「您如果連一個小說家都信不過,那您還能相信誰呢?」
「一把鑰匙。不是螺旋鉗啊!而是一把小小的鑰匙,類似行李箱或https://m•hetubook•com•com保管箱用的那種。」
「您要不要跟我聊聊那個墳墓,讓我可以敷衍一下長官?不需要太把它當一回事,隨便編點故事就可以交差了事的。」
「然後他拿著那把鑰匙,用口水把它擦得亮亮的,因為我猜那玩意兒八成香得不得了,接著,他走到牆壁旁邊,回頭再度確認我仍然睡得很熟,話說,我可是一直努力發出了跟機關槍一樣的鼾聲啊!接下來,他把鑰匙塞進牆壁上的石縫裡,再用污泥把細縫填滿,但我不知道那把鑰匙會牽扯出什麼故事就是了。」
「這可是這裡最好的香菸了。聽說,這香菸是用鬥牛場走道撿來的菸蒂做成的。」
費爾明點了點頭。
「然後呢?」
馬汀咧嘴一笑,齒間裊裊飄出惡臭的和-圖-書菸味。
「就是我剛剛說的那樣啊!沙卡多這傢伙真是了得,才剛被剁掉一隻手,居然有辦法起身到角落去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我呢,簡直是看呆了,嚇得連氣都不敢喘一下。過了大概一分鐘之後,沙卡多似乎已經把他僅剩的兩、三根手指塞進肛|門裡,並且在裡頭用力掏,好像在找什麼珍奇寶貝或是痔瘡之類的。他全程以悲切的呻|吟伴奏,我在這裡就不重複了。」
「聽說抽菸可以讓人比較早死。」
「好精采的演說啊!」馬汀說道。
「他確實滿像的。」馬汀表示認同。
「您覺得這個守財奴在他那個貪婪的籃子裡藏了多少錢?」費爾明問道。
「深具歷史價值呢!每次這個人演講,西方思想史就要來一次哥白尼式的大扭轉。」
「您該不會跟我有同樣的想法吧?」費爾明開口探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