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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您解釋了為什麼對這件事有興趣嗎？」

「您還沒告訴我，瓦士前幾天把您找去做什麼？」馬汀先開了口。

「我說，他八成是死定了。」出聲的是十二號。

他蜷縮在牢房另一頭並試著入睡，不過，他很快就認清了事實，這天晚上，他得睜著眼睛到天亮了。不久後，他把臉貼在鐵欄上，雙臂就懸在橫亙柵欄的鐵杆上。走道的另一側，一雙晶亮的眼睛，有如點燃的香菸，正在對面的陰暗牢房裡張望著。

「一定是什麼特殊要求吧？」

「您不必擔心，費爾明。四週之內，您會離開這裡的。」

「此時此刻，他八成已經坐在高級餐館，和他的朋友們一起享用白酒燉鱈魚，邊吃還邊取笑我們這些大傻瓜。」

「未來求之不得，要看有沒有那個命。您是沒有未來的人，沙卡多。不只是您，這個孕育了這麼多像您和所長先生這種王八龜兒子的和*圖*書國家也沒有未來。未來已經被大家放火燒掉了，唯一等著我們的是您拉的屎，我呢，替您擦屁股擦得煩死啦！」

「這傢伙根本就是民族黨派來這裡臥底的，為了在我們這裡蒐集祕密訊息，工團乾脆就把他關進監獄。」

「您為什麼不乾脆就跟那些屠夫說實話呢？沙卡多……不過就是一筆錢而已。我不知道您究竟藏了多少錢，但絕對不值得因此落得這樣的下場。」

「你們大家都去睡覺啦！要不就是吃屎吧！」費爾明沒好氣地回了嘴。

費爾明繼續默默替他清洗乾淨，接著還替他蓋上那條兩人共用的毯子，所謂的毯子，卻爬滿了臭蟲，並且有股尿騷味。他守在沙卡多身邊，直到這個凶狠大盜閉上雙眼，並沉沉睡去，但就怕這一睡從此不再醒來。

「真有意思。」

「沒錯，所以他們剁了他兩根手指，你知道，這麼一來ｍ.hｅtuboｏｋ•ｃｏｍ.com，他就更有說服力了。」

「他那副嘴臉，一看就像是長槍黨的人。還好，我在他面前從來沒說過半句話，你們這些愛嚼舌根的，我看是麻煩大囉！」

「您要有信心。」

費爾明摟著室友將他扶了起來，然後把他安頓在鐵床上。他拿著從自己的襯衫撕下來的一小塊破布，加上貝伯偷偷送來的一點清水，開始慢慢替室友淨身。沙卡多已經恢復知覺，但呼吸困難，布滿血絲的雙眼彷彿被人在眼球內放了一把火。兩天前還在的左手，被瀝青燒灼之後，現在成了疼痛難忍的青紫色斷臂。費爾明替他擦臉時，沙卡多微微一笑，露出了僅剩的幾顆牙齒。

費爾明沮喪地嘆了口氣。替他的命運發牌的人，不是瘋子、殺人魔，就是已瀕臨垂死之際。

「胡說八道！」沙卡多以僅有一點氣力咕噥著。「那筆錢是我的。」

「是啊！和*圖*書到時候我會躺在加勒比海的沙灘上，旁邊還有兩個身材豐|滿的黑美人替我按摩雙腳。」

「我沒有偷過搶過任何人！是那些人搶奪了全國人民的財產。我殺了那些人，乃是為全國人民伸張正義。」

「您說呢？」

沙卡多用力發出了呼呼嚕的喉音，費爾明猜想那八成是哈哈大笑。

「恕我直說，那筆錢屬於您過去謀殺和偷搶過的所有人！」

「我認為，他一定是向上級認罪了，這下應該已經被帶到外海，脖子上拴了一顆大石頭，就這樣被沉入十公里深的海底了。」

牢裡沒別的娛樂，因此，這樣的唇槍舌戰就一直沒完沒了，直到兩天之後，同樣那批壯漢又把沙卡多帶回牢房了。大夥兒首先注意到的是，沙卡多根本就站不住，他是像個屍袋似地被拖回來的。其次，他的臉色宛若死屍般慘白，全身直冒冷汗。這個重返牢房的囚犯近乎半裸，身上沾滿了和-圖-書咖啡色的污漬，似乎是血漬和他自己的糞便混合物。他們把他往牢房地上一丢，彷彿丟的是一袋糞肥，隨即一聲不吭地揚長而去。

獄卒小貝搖搖頭，但從他的眼神不難看出，他早已聽說了一些傳言，但寧可不去蹚這灘渾水。在缺乏相關訊息的情況下，沙卡多的無故消失，立刻成了茶餘飯後的話題，囚犯們也各憑所據而做出了各種推測。

「乾脆大家來賭一把吧！」十七號也跟著起鬨。「一根香菸，賭他已經翹辮子了。」

「老實說，馬汀先生，我跟他的關係並沒有這麼輕鬆和諧呀！所長先生威脅我，假如我在四週之內不能完成他交代的任務，他就讓我嚐嚐斷手斷腳的苦頭，我也只能遵命囉！」

「費爾明，在我面前，高談闊論就省省吧！您就把力氣留著當英雄吧！」

「是啊！說不定還會把我們關進監牢裡呢！」

所長先生約見費爾明一週之後，幾名從未出現在獄中的壯漢出現在走道上，顯然是祕密警察，他們一言不發地將沙卡多上了手銬押走了。

「這筆錢是我的未來。」這時候，沙卡多吐了一口血。費爾明拿著濕布擦拭了他那布滿傷痕的冰冷額頭。

「他要我套您的話，一定要問清楚什麼書籍墳墓之類的玩意兒。」

「是啦！您是西班牙的羅賓漢……還好您到這裡來了，英雄事蹟總算可以告一段落。您主持的正義也夠多了。」

「貝伯，你知不知道他們要帶他去哪裡？」十二號連忙追問。

「不必了。英雄已經太浮濫。我這個人，根本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懦夫。」費爾明說道。「不過，至少我有自知之明，而且我也願意承認。」

「太精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