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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府迷蹤2:冤有頭債有主

作者:伴霞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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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第一次喊爹……

第四十七回 第一次喊爹……

桑龍姑想了想,幽幽道:「罷了,你這不孝女,上前相認也罷!」
苗金鳳朗聲說道:「晚輩不敢打誑欺瞞前輩!」
同時?他心念怦然而動,尋思道:「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花前輩便是一個好例子,玉簫郎君這賊子以前雖十惡不赦,但看他剛才那兩句話,似有了悔意,何不如此如此,救他一救!」
南芝一抬頭,張開秀目,和她爹對視一會,眉兒微攢,說道:「老伯伯,你的面孔好熟,我倒想你不起,你是誰?要和他商量解決什麼大事!」
南星元眼見這個天仙般化身的女兒,卻是不便相認,心頭不由一陣難過。
話才落口,史三娘已瞪眼一叱:「兩個老怪物既俱物化了,還有什麼本門尊長?你算是什麼人的弟子!」
她微微吃了一驚,自忖:「紫府宮的輕功獨步武林,果然不虛,看她們來去,毫無聲息,當真妙絕!」
方洪心中更是吃驚,他萬萬料不到娘果真投入陰陽魔宮,世事變化恁地厲害,連娘也變了。
她痛苦地叫道:「不管我兒前此如何行為,你徒把他弄戍這個模樣,我一生希望已絕,定要替他報仇!」
說到這裏,舉座又是騷然,要知各人對苗金鳳門派並非不知,卻料不到,她竟認陰陽魔宮為「本門」;稱二老怪為祖師,她是陰陽魔宮門下?
且說身子且彈,霎眼間已退回席上自己座位,她的座位與玉簫郎君比鄰,史三娘先給玉簫郎君身上各處脈道察視一番,便待運起三昧真氣,為玉簫郎君治療痼症了。
長長闊闊玄袖一拂,便待把女兒帶起,這一帶心中暗暗吃了一驚,只見南芝端然不動,還是端端正正的叩了三個響頭。南星元自忖道:「芝兒武功已然登堂入室,果真不負她娘一生心血!」
她頓了一頓,臉色一寬,放低聲量又道:「苗金鳳,你在我面前得說實話,我不怪你,你將實情說來!」
南芝也忒聰明,一聽已知當前這位慈祥長者,是自己親爹無疑,大抵必是與娘不睦,故此才不許自己相認。
當其說到單嬋臨終以門派無善惡訓勉苗金鳳,說邪正端在一念,及閘派無關,武功這東西,若掌握俠義手中,自然相得益彰,驅惡去邪,端賴於此;不過落在壞人手裏,那就會如虎添翼,益顯其惡而已。
史三娘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追問道:「你說什麼?單嬋授你為本門掌門,這般說,她竟目中無我?」
竟是針鋒相對,史三娘一時語塞,她想了想,猶擬強辯。叫道:「老匹夫,我兒已為你徒所害,神智暈迷,說話怎能作準?」
但一轉念,史三娘又覺不是,因其深知苗金鳳的能耐,遠非自己對手,是以才忍著,等她回來詰問。
隨著身形也動,緊跟下去,但方洪聽而不聞,一味朝前狂竄,看來他已是氣極憤極,想與娘斷絕親情。苗金鳳的輕功又遠不及方洪,如何能趕得上,追了一程,已被遠遠拋在後頭。在暮色沉沉中,方洪蹤影已然不見了。
她這一舉動,不特在試苗金鳳武功,即使苗金鳳無力抵抗給點中了,廢掉此人武功,也正好洩心中之憤。
方洪點點頭,說道:「那就待孩子為娘你引見!」
苗金鳳一見,不由驚呼起來,振嗓哀叫:「洪兒,洪兒啊!你回來,且聽娘說去!」
南星元先是對苗金鳳一揖道:「女英雄便是那位小哥令堂?」
桑龍姑也已離座,行近前來,南芝先不問安,卻對她娘道:「娘你在這兒可曾殺人?」
以苗金鳳的武功來和史三娘比擬,不啻螢火之比皎月,那能閃避得開?
於此同時,南芝也是大驚失色,出手相援,要知這姑娘,從來不知什麼叫做打架,她從出手,也只救危濟急,而非助拳插手。
怪婦人聞知花妖一死,心中大喜,要知花妖乃她所恃為天下無敵的混元一氣功剋星,此人既死,和_圖_書她大可以橫行無忌,是以一脫口便迫眾人比量。
當下,乃把陰陽二怪在陷船島與花妖比量內功,而至同歸於盡,以及單嬋間接中了花妖純陰大法,漂海到天姥,發作而死,死前授她為陰陽魔宮掌門等等,約略說了一遍,只把陰陽叟將歿時,對單嬋諭示,把史三娘逐出師門一節隱去而已。
一回頭,背後旁立的紫府宮徒女三人,已然蹤跡渺杳,想來必是替她找尋兒子去了。
史三娘嘿嘿叫道:「我倒不管什麼長輩晚輩,你掌得了門戶,就得抖出掌門戶的本領來,老娘今日倒要見識見識!」
史三娘此時也擱下療治她兒子史炎的事,張目瞪視來人半晌,忽咧開嘴巴,似笑非笑地指著兩人中那年紀大的叫道:「你,你也來了!」
可也怪道,以南星元數十年修為功力,且在應急,運勁自是十足,發出豈不是凌厲?排山掌撞到史三娘背後要穴,這怪婦人竟似渾然無覺,身形略略一傾,便已無事,而手中鏈子,朝準苗金鳳咽喉,並無半點放鬆之象。
苗金鳳黯然點頭,道:「不錯,單師叔已經身歸道山,這事說來話長!」
要知南芝在桑龍姑一家人的心目中,無異是個寶貝,桑龍姑這歹毒婦人,即使素常裏對人如何冷漠嚴厲,但對她的小女兒卻從未有過疾言厲色。這其間,她一瞥南芝傷心落淚,竟然慌了手腳起來。
南雍用手朝南星元一指,笑道:「這位老前輩便是咱們的親爹,還不快些廝見!」
苗金鳳早就認得此人,乃西域唐古喇山紫府宮掌門葛衣人,苦笑搖頭,對他答道:「啟唐古前輩,花前輩並非敗在本門二位祖師手裏,而是……」
苗金鳳向前走去與南星元廝會,塞外怪傑已自移步迎了上來。
史三娘言語才畢,陡然間,半空中灰影一晃,自廣亭不遠處的石後,閃出一人來,來人人未到聲先到,驚叫道:「女英雄的話可真?花老前輩是怎樣死的,莫非已遭陰陽門二怪毒手?」
苗金鳳臉色端然,幽幽說道:「晚輩正為武林中一樁重大變故而來!」
苗金鳳聞言心上一醒,輕輕推開方洪道:「我兒,為娘此來,乃係受前輩所託,特來報訊!」
南星元心中疑惑,長眉一掀,又問:「既非花前輩,什麼人會到這島上來?」
這句話也問得怪,天下安有不許人認爹的事?桑龍姑猶未答話,南星元已然呵呵大笑道:「這當真孩子話,芝兒!爹是養你下來的人,怎好不認?」
話才落口,陡見桑龍姑目中棱光四溢,猛然叱道:「芝兒,娘不許你認那老不死!」
此一暗示,露骨之極,史三娘豈會不領悟苗金鳳話裏意思,只見她咬一咬牙,獰笑道:「這般說,兩老怪物已然不視我為他們的門下啦,所以才由單嬋傳遺命授你,咦,你說過,是單嬋遺命?難道那賤人已隨二老怪物於地下了麼?」
南芝心頭一喜,趕忙跪下朝南星元叩頭。直把南星元樂得眉飛色舞,口裏不迭地叫道:「休多禮了,休多禮了,芝兒你起來吧!」
要知南星元乃當世名宿,他運袖帶南芝時,雖只用七八成功力,但已不凡,萬萬料不到竟帶自己女兒不起。他當真驚喜交集了。
場中武功最強的三個女孩子已經不在,旁人也難相助苗金鳳。這其間,當真急如電光石火,間不容髮,座中不由譁然起來。一旁的南星元瞥眼大驚,遙遙擊了一掌,用的是他本門的排山掌法,這門掌法,南星元乃得傳於的庶母賽刁嬋的。
正待跪落塵埃相認,此時,南星元顯得尷尬異常,連聲說道:「別多禮了,別多禮了!」
怪婦人鏈子點到之處,竟是人身極其重要穴道的「啞門穴」,也正是前此玉簫郎君那賊子給瑩兒廢掉武功所點中的穴道。
靈竅頓明之說,源出道家,史三娘既習內功,對道家之說,自無不m.hetubook.com.com通,她明知自己兒子不肖,明知葛衣人所語不錯,然愛兒心切,那肯就此甘休?
原來南芝已不知什麼時候跟了下來。苗金鳳拭一拭淚眼,呆望了遠岫雲海好半晌,才幽幽地道:「南姑娘說得是,那畜牲不細聽解釋,遽爾出走,當真氣人。也罷,咱且回去!」
他深知陰陽魔宮乃當今武林邪派之宗,若自己的娘是陰陽二怪弟子,豈非也成邪派中人了麼?
這孩子仁心義膽,已在幾句不相干的話中,流露無遺,聽得座中各人,為之動容。
正待出言誆騙她的幼|女,但她的長子已痛苦地叫了起來:「誰無父母,誰不愛父母?娘,你和爹有過節,可不能禁止兒女們認親爹!」
葛衣人撚髯一笑,道:「神智暈迷的人,只會語無倫次;若能自承錯誤,這倒奇了!」
南芝似不相信,她遲疑問道:「大哥哥,你說什麼?誰是咱的爹爹?」
要知史三娘雖出身長白陰陽魔宮,但此刻已是本門叛徒,苗金鳳一到島上,別的不說,劈頭便自承是陰陽魔宮弟子,這怎能不教史三娘心中滋疑呢?疑她秉奉本門尊長之命,倒來找她清理門戶。
話猶未已,方洪雙眉一揚,星眸放亮,大聲朗叫道:「娘,你不用巧釋了,孩兒不孝,就此請別,望娘好自為之,珍重,珍重!」
苗金鳳擺擺手道:「不用了!」
這漢子乃南星元心腹親隨,既方才攜燈迎迓方洪的人,也即在長江峽口,方洪下南星元的船時所見那個船夫,他的確曾會過花妖一面的。
苗金鳳顏色不變溫和地笑了一笑,打斷她兒子的話道:「怎樣?洪兒,娘即使是陰陽宮門下,又有何不好之處呢?」
既不否認,也不承認,但聽桑龍姑陰陽怪氣地大叫起來:「芝兒,休聽你長兄胡扯,娘與這個老兒恩盡義絕,還認什麼爹爹?」
當下,朗聲應道:「若你的兒子恢復常人,你還報仇否?」
苗金鳳想起單嬋臨終之言,史三娘已給陰陽叟逐出師門,不算陰陽宮的人,只是有口難言,只好囁嚅道:「此事本來與單師叔無干,她老人家不過秉承祖師爺意旨行事,史前輩誤會深了!」
笑了一陣,才聽怪婦人陰陽怪氣地叫道:「妙啊!你現在已經貴為本門掌門啦,想來本領必是不差,我史三娘都要受你節制,苗金鳳,你可以吐氣揚眉了!」
當下,乃隨南星元父女回到廣亭來。
南星元怔了一下,把手一擺,道:「請苗女俠上坐,慢慢細說!」
那漢子才道:「是兩個女子,一大一小,大的看來已逾中年,小的還不過十六七歲。小人細看來人面目,似非邪派中人!」
方洪一聲驚叫過後,一長身已向那中年婦撲到,抱頭痛哭起來,哀聲叫道:「娘,娘你怎知孩兒在此,孩兒還道今生無緣再見!」
他母子兩人的說話雖是聲量不大,在場各人卻全聽去。
南星元推座而出,正想步落臺階,到隘口查問,已然見一身著錦袍漢子,匆匆趕到,對南星元一抱拳道:「啟稟島主,外邊有客求見!」
這孩子樂觀天成,自幼不知悲傷為何物,與苗金鳳在一起後,又撞上了陰陽門二老怪,才稍稍歷經一點世故,又怎會無端地哭?
南芝一向極信她大哥哥的話,知他乃是一個誠實君子,絕對不會隨便說謊,更豈有胡亂認人作父之理?
葛衣人笑道:「不妨,你姑且試試,不成功,在下再給你整個辦法!」
桑龍姑一怔,放柔聲調答道:「芝兒,你疑娘殺人了麼?」
苗金鳳皺一皺眉,說道:「我自己也不再是什麼人弟子,不過,可以這般說,晚輩乃陰陽門祖師的再傳弟子,晚輩此來,乃受本門尊長單嬋的遺命,她老人家已代師行事,授我為本門掌門之職,及本門武功秘冊!」
此時全場騷然,俱是為苗金鳳的話所震動,方洪忍住和圖書哽咽,哀然叫道:「娘,你好沒道理,陰陽魔宮乃當世邪派之宗,若是別人投進,孩兒倒不去管,你是我的親娘,孩兒任令親娘成為邪派人物,為武林所不齒!」
史三娘問話才歇,但聽苗金鳳應道:「晚輩此來寶島,非為別事,乃為傳達本門尊長訊息!」
由此可知,史三娘的混元一氣功已練至登峰造極,凡練這門技業而大成的,攻守全憑使意,意到功力也到,是以南星元一到,史三娘的氣功已本能充沛體內抵禦,故掌勁撞上,宛中鋼板,絲毫無傷。
南星元與南芝愕然齊齊回顧,發話那人,乃是南芝的大哥,塞外怪傑的長子南雍。
要知南芝才曉人事時,南星元已然離開天姥,孩子心中無牽無掛,過了一些時候,便已把她爹淡忘了。這時只覺對方面貌好熟,怎樣思索也思索不起。
這話聽來似是矛盾之極,但場中高手,無人不見,當南芝身形掠到之時,史三娘的鏈子已先她而到苗金鳳咽喉之處,也不知如何,史三娘便在這一剎那間,自行把鏈子撇開,斜斜撤回,苗金鳳這才不受點中,由南芝把她帶開去了。
母子親情,乃屬天性,也難怪苗金鳳痛不欲生了。
南星元這句話並無誇張,要知武林中也極重視師道,單嬋一生渾渾噩噩,至死時忽靈台大明,就憑這席話,已足為訓後學晚輩一代宗師之說,恰如其分。
苗金鳳汗流如注,呆呆搖頭,嘆道:「多虧那怪婦手下留情,多謝南姑娘相救之德!」
苗金鳳把淚眼一收,幽幽道:「老前輩說得是,萬事都是命定,今後那畜牲不再認晚輩為娘,也是天意!」
苗金鳳給史三娘迫得呆了,怔怔過後,才開得腔,她哀怨萬分地叫道:「史前輩,晚輩一向對你恭謹,從不開罪,何以苦苦相迫,欲置晚輩於死地!」
當前兩女子,年事大的一身素服,雖逾中年,卻是面目姣好,眉如遠黛,目若秋水,眉宇之間,孕蘊一股深深愁悒,手裏挽著一個紅綾綢子的包袱。
史三娘想了半晌,才道:「也罷,苗金鳳,老娘姑且饒你這一遭!」
苗金鳳吃了一驚,怪婦此一問,苗金鳳心中大亮,說道:「險些又是一場誤會!」
既不能坦言相告,那就只有以暗示出之,苗金鳳不特暗示她所以擔任掌門,乃出諸陰陽叟意思,且連稱呼也極有分寸,因史三娘不再是陰陽宮弟子,故不以師叔相稱,只呼之為「前輩」而已。
南星元頷首道:「孩子們說得是,方洪那小哥在此昏夜,能走到那裏去?既有紫府宮三位小俠肯見義助你,苗女俠也應寬懷了!」
玄冰美人桑龍姑猶未答話,陡聽得南星元呵呵朗笑起來,大聲叫道:「賤人,你我是非曲直,這樁樑子,一會兒了結,但女兒是大家的,你不能阻止他們認爹,更不能阻止我相認!」
南星元瞧在眼裏,苦在心頭,只緣當年一念之差,鑄成今日大錯。他這時心念,只期桑龍姑及早回頭,自茫茫孽海中登彼善岸而已。
當真一語點破迷津,史三娘心中歡然道:「對啊!我真傻,怎地全沒想到這一點?」
各人坐定以後,南星元又開口動問,苗金鳳愁容滿面,劈頭就是一句:「花老前輩死了!」
她隨口答道:「若我兒得康復如常,我就饒那丫頭一命,嘿嘿,只是恐怕回天乏術而已!」
苗金鳳沒有即答,她放眼遊視場中各人一下,低聲道:「待會兒娘與南老前輩敘話時,你便知道了!」
南星元莫名其妙,連自己的小女兒也是這般說法,顯然其中必蘊藏下許多使人難以揣測的隱情了。
這一氣非小,已然證實自己確被陰陽門尊長逐出門牆之外了。
才踏進廣亭,苗金鳳陡見眼前黑影一晃,再睜眼,蜷伏座上的史三娘,她半截殘軀已然彈到半空,一落下便到苗金鳳跟前。
「報仇」兩字說得特別沉痛,父母愛https://m.hetubook.com•com子之心,人所共有,聽進葛衣人耳裏,不由一陣感慨。
三人才轉過短短圍牆,座中各人霎時眼睛一亮,接著,方洪與桑龍姑已然高聲驚呼起來,就是其他各人,也俱各各驚疑不定。
他挪到南芝身畔,執手凝視半晌,才嘆了口氣對南芝說道:「孩子,你娘當真沒殺人,這兒什麼人也不曾打架,你放心好了,到娘那邊去坐地,我們在商量解決許多大事。去!」
這其間,陡見幾條影子接續闖到,那幾個人乃是南星元,葛衣人的一雙醜女,以及那玄衣姑娘瑩兒。他們也是跑來勸慰苗金鳳。
葛衣人搖搖頭道:「不然,點中啞門穴固屬傷殘甚重之事,但事在人為。在下曾聞你門長白山的混元一氣功,妙用非常,不只可以克敵,且可療傷,何不趁早一試。」
苗金鳳急得頓腳大哭,正悲慟間,忽聽低低有人呼道:「苗姑姑,洪哥哥既負氣出走,日後解釋便是,咱們還是回廣亭辦理正事要緊!」
場中忠義之輩為之動容,南星元不由擊掌讚道:「旨哉斯言!單嬋終於成為一代宗師了!」
話才完,身子一彈,風也似的撲了過來,腰際斷餘短鏈嘩喇喇一亮開,便朝向苗金鳳的咽喉點到。
此語一出,舉座失色,史三娘桀桀大笑,叫道:「既花老兒已死,還等什麼,咱趁早了結各人過節!」
史三娘一愣,她從未想到這個問題,沉吟道:「他已給你的好徒弟點中啞門穴,此生要康復,可也休想!」
拜認完畢,南芝游目四顧,但見方洪母子正自抱頭痛哭,低訴離情。她忽然想起一事來。只見南芝一長身,便向方洪與苗金鳳站處掠去。同時,口裏叫道:「苗姑姑,辦正事要緊!」
她忽然仰天嘿嘿地笑了一陣,才幽幽地道:「我早知道啦,知道不容於兩老怪物,被逐出門牆之事,自是意料之中。嘿嘿,難道我史三娘便不會自立門戶,要終生依賴你陰陽魔宮麼?」
南芝一把苗金鳳帶開之後,急得落淚,問道:「苗姑姑,你怎樣啦,不受傷罷?」
桑龍姑怔了一怔,一時說不出話來。這婆娘饒是心腸歹毒非常,但一見她那一雙佳女兒,胸中歹毒之念,頓時消解於無形,這大抵是「邪不敵正」之故,她那長子、那幼|女,端的是凝天地正氣,秀氣所聚而成,教桑龍姑心中怎能騰起毒念呢?
苗金鳳唬了一跳,以為史三娘出手傷她,但史三娘到了地上之後,卻不動武,只厲聲喝道:「苗金鳳,你剛才所說的話又是當真麼?」
這位白髮老人,把頭輕輕點著,慢慢地說道,「苗女俠,有什麼隱情請到廣亭提出細細商量,不必傷心,我料方洪小哥,只是一時負氣,如你行為光明磊落,日後他也會知道,自會找你團聚!」
苗金鳳哽咽道:「老前輩有所不知,晚輩歷千辛經萬苦,也只為了這點骨肉之情,他如此不孝,教晚輩如何活得下去!」
史三娘躍然而起,叫道:「也罷,待老娘先救我兒,如不奏效,再找你紫府宮的小子們算賬!」
只見她上晃身,便從苗金鳳身畔掠過,裙褊飄飄,已然把苗金鳳帶開兩丈過外。而南星元的排山掌勁也到,攻出方向,竟是史三娘背部要穴,他這一出手,乃在攻敵所必救,目的使史三娘無暇置苗金鳳於死地,這叫做「圍魏救趙」之策。
葛衣人笑了一陣,才答道:「史姑娘的話錯了,令郎已自承錯誤,若此,行兇之說何來?」
南星元續道:「對了,女英雄不辭跋涉,自天姥駕蒞敝島,不知有何貴幹?」
她氣極而笑,桀桀連聲,直震得葉落土揚,音沉而邃遠,分明是用上乘內功迫出。
這席話未免說得偏激了些,苗金鳳搖搖頭,嘆了一口氣道:「洪兒,為娘非是不知,莫奈何時勢所迫,教娘不得不爾,況……」
這位武林怪傑,並無意覆水重收,和桑龍姑修好,https://www.hetubook.com.com何況在場尚有他的結髮妻子史三娘在,這段恩怨,尚未了結,豈南星元遽爾與桑龍姑言和?
史三娘哼了一聲說道:「你目無尊長,尚說從不開罪?我來問你,掌門之事,單憑單嬋那賤人,不問過我,就可成事麼?你可謂大膽至極了!」
這少年人嫉惡如仇,竟是按捺不下胸中悲憤之氣,不聽她娘解釋。但見他一晃身便已掠上斜坡,身形團團亂轉,便向海灘之路走去。
她陡感一陣心痛,淚珠兒不由簌簌下墜,上一代作孽,殃及下一代,當真慘絕。
廣亭中筵席,虛座甚多,當下,南星元領了苗金鳳和南芝,步入席座,苗金鳳坐在與赤城山門下三人之末;南芝則坐到她娘旁邊,與長兄南雍在一起。
他頓了一頓,又道:「史姑娘有所不知,大凡癡的人,靈台有時也會空明一剎,他剛才眼看你無理行兇,解動靈竅,是以才脫口叫了你,自承錯誤,等到事情過了,他又恢復癡迷,這倒不是費解之事!」
方洪一愣,試了淚眼,詫然道:「報什麼訊?」
才走近前,忽聽南芝對塞外怪傑叫道:「爹,苗姑姑的事我知道得最清楚,她入陰陽魔宮之門,原是情非得已,且對邪正二字也無干礙!」
就在此時,忽聽廣亭之外,人聲噪雜,似是發生了什麼。
那漢子卻搖搖頭道:「不是,小人久隨島主,常川往來中土,與花爺爺也有一面之緣,怎會認不出來!」
南芝一怔,把將跪下去的身形又直了起來,痛苦地望望她娘,又望她爹,一時竟是決斷不下。
那年輕的女孩子,美麗極了,看她輕移蓮步,冉冉而至,宛如神仙中人。這雙來人,原來是苗金鳳與南芝。
南芝搖搖頭道:「沒有殺人就好,孩兒怕你隨便殺人,孩兒此來,也是要來阻攔娘和人打架!」
南星元的長眉皺得更緊,叫道:「有這等事?老五,不管她倆是誰,即請進來相見!」
當前這個正氣凜然的少年,不只吃驚,抑且痛心,若是換別人成為邪派人物,縱使與他無干,他也必一輩子不去理睬她,莫奈當前這個婦人,乃是自己患難相依的親娘呢!
南星元心中陡覺一陣沉痛,如果他此時與南芝相認,必惹起一場麻煩,對這潔白無瑕的孩子說來,也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
桑龍姑沒有做聲,她陷於凝思,看她的表情,臉上神態,瞬息千變。她,她莫非有了悔意?
陡然間,史三娘怪聲怪氣地笑了起來,一陣桀桀銳響過後,史三娘又問:「那你既入本門,此來又是有何意圖?」
南星元一怔,皺眉道:「是什麼客人,可是一個枯瘦老人,如是,他便是咱朝夕恭候的花老前輩,還不快快請他進廣亭裏坐地?」
一時間,場面頓成僵局,南芝為人,不但仁慈,抑且篤孝,畢竟與娘相處日子久些,和爹見面不過在於俄頃,但見她遲疑了一下,忽哀然地問道:「你老人家許不許女兒認爹!」
此時,又聽南雍對桑龍姑勸道:「娘,你就將就些,讓她認爹爹吧,休要傷了她的心!」
方洪一聽,顏色倏變,首先顫聲地叫了起來:「娘,你竟……」
苗金鳳心中大震,忙不迭恭謹道:「不敢,弟子還是晚輩,怎敢邈視尊長!」
南芝與南星元之父女,又交口勸慰一番,忽聽得葛衣人門下徒女三人,齊聲對苗金鳳道:「苗姑姑且休憂心,待咱姊妹,給你找回令郎便是,他才去的不遠,料也必在島中!」
在史三娘的心念中,苗金鳳膽敢膺任陰陽魔宮掌門,委實大逆不道,目中沒有了她;同時,她仍懷疑苗金鳳近日自必有奇遇,也許身懷陰陽門獨秘武功。
苗金鳳回了一禮,應道:「正是!」
那叫老五的漢子應諾一聲,去了不久,果然帶下兩個女子,直朝筵前慢步跑到。
他勉強笑了一笑,猶未答話,突然間,座中有人叫道:「芝妹,還不快跪下去拜認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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