輯一 土地與和平
狼森與笊森、盜森
「有證人!有證人!」大家回答。
這時頭上忽然響起清晰又莊嚴的聲音:
野狼全都嚇了一跳,頓時停止唱歌,撇著嘴朝大家轉頭。
孩子們尖叫著想逃,大人卻不為所動,齊聲說:
「小偷的確是盜森沒錯。黎明時分,我在東方天空的微光與西方的月光中親眼看見了。不過你們也該回去了。我一定會讓他把小米如數歸還。所以請別生氣。盜森只是很想嘗試自己做小米麻糬。所以才會去偷小米。哈哈哈!」
沒想到,某個結霜的寒冷早晨又出事了。
轉眼春天來臨。孩子已增至十一人。也多了二匹馬。田裡用雜草和腐葉加上馬糞一起做肥料,小米和稗子長得異常茂盛。
「不不不,那可不對。」
他們今年也開墾原野,擴大了農田面積,所以這天早上如往常般準備拿起農具去工作時,卻發現每一家的開山刀、釘耙和鋤頭全都不見了。
「甚麼,居然說我是小偷?誰敢說這種話,我要通通揍扁。況且你們有甚麼證據?」
因此這年收成很好。到了秋末,眾人別提有多開心了。
「那傢伙講的話根本靠不住。放屁,放屁,全是放屁!可惡!」盜森大吼。
其中尤其是給盜森送去的小米麻糬特別多。不過裡面好像摻了一點沙子,但那也怪不得旁人吧。
「請別生我們的氣。我們請孩子吃了很多栗子和野菇喔!」
不過,那種小米麻糬也隨著時勢變遷嚴重縮水了,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吧。黑坂森林中央的黝黑巨岩最後如此感嘆。
大家大步向前走。
這時,又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事件。
大家又高喊:
結果九隻狼立刻出來,全都一本正經地拼命搖手說:
大家又齊聲問:
這時森林深處響起劈哩啪啦的聲音。
「小米麻糬,小米麻糬,這次我甚麼也沒拿喔。如果要找小米,可以去更北邊看看。」
話說回來,大家覺得黑坂森的話很有道理,又繼https://www.hetubook.com•com續往北走。
大家各自拿著順手的工具,先去最近的狼森。
「有沒有看到我的工具?」
一看之下,原來是戴著銀冠的岩手山。盜森的黝黑男人當下抱頭倒地不起。
大家一下子覺得有道理,一下子又很驚恐,面面相覷後準備開溜。
大家目瞪口呆,七嘴八舌地回家一看,小米已經回到倉庫了。於是大家笑著做小米麻糬,送給四個森林。
大家又大喊:
某個遍地結霜的早晨,倉庫裡的小米全都不見了,大家忐忑不安,拼命把附近都找遍了,卻連一粒小米都沒找到。
「沒有沒有,我們絕對沒有拿。如果你們在別處實在找不到,再來找我們吧。」
「有沒有看到我家小孩?」
「是黑坂森!」大家也不甘示弱地大喊。
黑坂森沒有現形,只有聲音回答:
「你們也要給我小米麻糬喔!」然後身子一扭,抓著腦袋,就這麼朝森林更深處跑遠了。
「好,就這麼決定。」一直保持沉默的第四個農民說。
「那我要進去找喔!」大家高喊。
春天來臨時,小屋已變成二棟。
結果森林深處出現一個手很長的黝黑大男人,用破鑼嗓子說:
大家回家後就做了小米麻糬當謝禮放進狼森。
在狼森的中央,
火焰熊熊劈哩啪啦,
火焰熊熊劈哩啪啦,
栗子滾動劈哩啪啦,
栗子滾動劈哩啪啦。
火焰熊熊劈哩啪啦,
火焰熊熊劈哩啪啦,
栗子滾動劈哩啪啦,
栗子滾動劈哩啪啦。
岩手山沉靜地說:
漸漸走近一看,四個失蹤的孩子就在火堆對面吃著烤栗子和紅汁乳菇。https://www.hetubook.com.com
野狼都在唱歌,彷彿夏天的走馬燈那樣繞著火堆奔跑。
「把小米還給我們!把小米還給我們!」
「山怪,請你以後別再搗蛋了。拜託,今後別再搗蛋了。」
大家急忙過去一看,清澈的玫瑰色火焰熊熊燃燒,九隻狼轉呀轉的,正圍繞火堆跳舞奔跑。
對面的芒草叢中,頓時又走出三個扛著大批行李滿臉通紅的婦人。一看之下,還有九個不滿五、六歲的小孩嘰嘰喳喳叫嚷著跑來。
不僅如此,中間還有個金色眼睛紅面孔的山怪盤腿而坐。看到大家後,山怪張開大嘴大吼一聲。
「可以!」森林一齊回答。
「喂——喂——我們在這裡!快過來,快過來!」
「沒看到!」森林齊聲回答。
「可以給我們一點木頭嗎?」
大家覺得很有道理,於是離開狼森,這次改去笊森。
「可以在這裡蓋房子嗎?」
這次來到的是松樹黑黝黝的盜森。所以大家一邊議論「這個名字聽起來就有偷竊的嫌疑」一邊走進森林,大吼:「把小米還來!把小米還來!」
「這玩意很可疑喔。笊森有笊籬是理所當然,可是底下藏了甚麼就很難說了。不如掀開看看吧。」說著掀開一看,裡面果然放著失蹤的九件農具。
大家拼命四處尋找,但怎麼找都找不到,無奈之下,只好朝四面八方一齊大喊:
「來吧!」森林齊聲回答。
領頭的農民對著周遭宛如幻燈片的風景指指點點,告訴大家:
「可以喔!」森林一齊回答。
「那我們要進去找喔。」大家又高喊。
噴火終於停止後,原野與山丘從南方開始漸漸長出有穗的草和無穗的草,最後那一整片滿是野草叢生,接著又長出松柏,最後,就有了現在這四座森林。但當時森林尚無名字www.hetubook.com.com,只是各自以為「我就叫作我」。結果到了某年秋天的某一天,清涼如水的寒風吹得柏樹的枯葉沙沙作響,流雲在岩手山頂的銀冠落下清晰的黑影。
為了這些人,森林整個冬天都在拼命防堵北方吹來的寒風。但幼小的孩子還是很冷,把紅腫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咽喉上哭喊:「好冷啊,好冷啊。」
九隻狼都跑出來等著。一看到大家,就笑出聲說:
「狼先生狼先生,請把孩子還給我!」
「可以在這裡生火嗎?」
話說,從此森林就變成大家的好朋友。每年一入冬,總會收到小米麻糬。
這時火焰驟然熄滅,四周頓時變得幽藍又安靜,火堆旁的孩子們嚇得放聲大哭。
「怎麼樣,這是個好地方吧?可以立刻開闢農田,離森林又近,也有乾淨的溪水流經。而且日照充足,你們覺得如何?我老早就已看中這裡了。」
這時大家齊聲大喊:
「看來今天又有小米麻糬了,這裡可沒有小米喔,絕對沒有。如果別處都找不到再過來吧。」
岩手山說完後,又若無其事地仰頭向天。而男人也已不見了。
這次他們兩手空空地絡繹走向森林。他們先去最近的狼森。
另一名農民說:「就是不知土質如何。」說著彎腰拔起一根芒草,把根部的泥土抖落掌心,用手指搓揉半晌,又嘗了一下味道,然後才說:
「是誰?可惡,是誰講這種話?」盜森咆哮。
大家哈哈大笑,掉頭回家去了。之後果真做了小米麻糬送去狼森和笊森。
「來吧。」森林齊聲回答。
大家覺得很有道理,於是又來到北邊的黑坂森,也就是告訴我這個故事的森林入口——
於是大家拿起各種農具,先去最近的狼森。一走進森林,潮濕的冷風與腐葉的氣息立刻撲面而來。
馬也變成三匹。到了秋收時,大家都非常喜悅。
結果紅臉山怪已經在森林的入口等著,笑嘻嘻說:
當天到了傍晚時分和*圖*書,他們已經蓋好茅草屋頂的原木小屋。孩子們高興地繞著屋子又蹦又跳。翌日起,森林就看到這些人狂熱地拼命工作。男人忙著揮舞鋤頭,把原野的雜草翻起。女人收集還沒被松鼠或野鼠撿走的栗子,砍伐松木儲備柴火。不久,整片原野都被白雪覆蓋了。
山怪聽了很惶恐地抓著腦袋站起來。大家各自取回自己的農具就要走出森林。
又一個人不勝緬懷地環視四周說。
大家像發瘋一樣四處尋找,卻連個孩子的影子都沒找到。
轉眼到了翌年夏天。平地已經全部都開墾成農田了。房子也增建了小木屋或大型倉庫。
男人們開心地拍手,打從剛才就繃起臉保持沉默的女人和孩子,頓時也發出歡呼,孩子們開心之下也互相打鬧,女人就敲敲孩子的腦袋。
「來吧!」森林齊聲回答。
「可以在這裡開墾嗎?」
很久很久以前,岩手山屢屢噴火,火山灰把周遭都掩埋了。這塊黑漆漆的巨岩,據說也是當時從山上噴飛,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方。
他們心想,今年就算要做再大的小米麻糬也沒問題。
「嗯,土質雖然不是非常好,但也不算太差。」
於是大家各自朝不同的方向一齊高喊:
四人此時都很高興,卸下背上沉重的行李後,朝著來時的方向高喊:
「沒看到。」森林一齊回答。
在小岩井農場的北邊,有四座黑色的松林。最南邊是狼森,其次是笊森,接著是黑坂森,北邊的外圍是盜森。
「可以!」森林一起回答。
野狼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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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如何是好,瞪著眼東張西望半晌,最後全部一溜煙朝森林更深處逃走了。「沒看到!」森林齊聲回答。
「可以。」森林一齊回答。
「有沒有看到我的小米?」
關於這些森林是甚麼時候形成的,為何會有如此奇特的名稱,黑坂森中的巨岩說,打從一開始就只有他一個人最清楚這些典故,某日,他驕傲地告訴我這個故事。
四個身穿蓑衣的農民,身上緊緊綁著開山刀或釘耙、鋤頭這些山間野地需要用到的武器,越過東邊嶙峋的燧石山,吃力地來到這個森林環繞的小原野。仔細一看,大家也佩帶了大刀。
「天亮時,我看到黑漆漆的大腳從空中朝北方奔去,你們不妨去北方看看。」而且黑坂森據說從頭到尾都沒提到小米麻糬。我也覺得想必是這樣。因為這個森林告訴我這個故事後,我也從錢包取出僅有的七文錢銅板當作謝禮,但這個森林堅持不肯收,他的個性就是這麼淡泊灑脫。
大家認為很有道理,接著去了西邊的笊森。漸漸走入森林深處後,在一棵老柏樹下,發現用樹枝編織成的大笊籬倒扣在地上。
大家很失望,各自朝不同的方向大喊:
於是大家拉起小孩的手,準備離開森林。這時,卻聽見狼群在森林深處大喊:
「那我要進去找喔!」大家高喊。
地裡也開始播下蕎麥與稗子的種子。蕎麥開出白花,稗子抽出黑穗。到了這年秋天,穀物結實累累,又開墾了新的田地,小屋變成三棟時,大家都很開心,連大人都步伐雀躍。沒想到,就在一個泥土凍得硬邦邦的清晨,不知怎地,九個孩子中年紀最小的四人竟在一夜之間不見了。
於是四個男人各選一個自己喜歡的方向,齊聲大喊:
「好吧,那就決定選這裡吧。」
結果剛才的山怪從森林中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