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冬天
第三十四章
於是我們一行人——臉上燻得焦黑、脖子上戴著骨頭項鍊、身上畫著圖案的少年艾司庫;臉上塗著銀彩、手上戴著銀色爪子、亦邪亦正的冰雪少女愛莉;緊跟在後面的瘋狗傑克;以及手上握著彩石的我,朝著石門的方向走去。
這時愛莉進來了,她將手上的燈光照向我們,我們坐起來,在已熄滅的火旁裹著髒汙的毯子。傑克低狺,燈光照到牠時,牠搖著尾巴。我們看不清楚她的臉,只看見她在光源後面的黑色身形。
腳步聲更近了,一圈光線照射在山壁上。
她舉起火直接照著艾司庫的黑臉。
然後我們涉過及膝的雪下山。
我們跌跌撞撞穿過坑道,撥開落石,走出磚造拱門和山楂樹林。強烈的陽光照射在狹窄的河谷上,我們用手臂遮住hetubook.com.com眼睛,愛莉忽然大笑。
傑克在黑暗中發出低狺。
「這裡!」我高聲說,「我們在這裡!」
「沒有,愛莉。」
沒有回答。
「我跟她一起走?我的一部分?」
「愛莉!」
「我一整個晚上都在夢見那個嬰兒,」艾司庫說,「夢見我抱著她,保護她,像故事中那個少年保護他妹妹一樣。」
「別擔心,」我說,「我們會把一切都告訴妳。」
「天哪,基特!」她驚呼,「天哪,基特!」
「不要怕,約翰,我會盡力幫助你,我們已經有了血盟。」
「剛才醒來,」他說,「我還不敢確認我在哪裡,我以為我會和她連同嬰兒一起醒來,在好幾千年以前的山洞裡。」
我再合上手心。
我忍不住微笑,https://m•hetubook.com•com是愛莉的聲音從坑道中傳來。
「坐下,乖。」艾司庫說。
我聽到他頓了一下,然後他吸吸鼻子。
愛莉點頭,「你的態度有待加強,艾司庫先生,不過,還算可以。」
「那是什麼?」愛莉問。
「禮物。」我說。
我躺了有一百萬年之久,四周一片黑暗,火也滅了,只有爺爺抱著我。這時遠處響起腳步聲和搖曳的燈光。
「妳很好看。」他囁嚅地說。
「好,我出去。」
「基特!基特.華特森!」
「天哪,艾司庫,」她說,「瞧你的樣子。」
「哈,早知道你會這樣。早知道你會和這個愚蠢的老粗再玩這種愚蠢的遊戲。」她再用燈火照著他,「艾司庫,好傢伙,我會被你逼瘋了。」
「天
m.hetubook.com.com
哪,」愛莉說,「你們兩人之間發生什麼事了?」「我的心上有一個屬於她的角落,我需要她再度填滿它。」他伸出手,抓住我的手腕,「這是真的,是嗎?我們真的看到這一切?」
「約翰。」我說。
「謝謝,華特森先生。艾司庫先生?」
她摸摸我的臉。
「妳的樣子很好看。」我說。
「約翰,」我悄聲說,伸手碰觸他,「約翰。」
「他們好著急,基特,他有沒有對你怎樣?」
她進來後,立即蹲在我身邊,燈光照著她的臉,她身上穿著冰雪少女的戲服,臉上塗著銀色的油彩,指甲是尖尖的爪子。
在我們即將轉彎走下最後一個斜坡之前,愛莉叫我們停下腳步,她展示她的銀色戲服,張開銀色的爪子,塗著銀彩的臉蛋對著太陽www.hetubook.com.com。
「外面鬧翻天了,」她說,「他們在河邊打撈你,你爸媽昨晚來了,今天早上又來,他們說我一定知道你在哪裡,我說我不知道,我沒告訴他們你說過有關艾司庫的那些話,後來我想到了,我去找巴比.卡爾,硬逼著那條蟲說出來,但是我沒告訴他們,我不想激起他們任何希望。」
「你們都還好吧?」她說。
「你現在要出去了嗎?」我小聲問。
「我特地穿上這套戲服來拍照,」她說,「等一下會有許多相機對準救命恩人。少女拯救兩名失蹤的少年,使他們重回人間。愛莉.基南,女演員,活力充沛,救命恩人,十三歲。」
「看看你們!看看你們!」
他嗯一聲,挪動身子,「什麼?」
「是的。」我說。
「是的,我看著你走向她,然後與她一同消
和圖書失。」我的手心仍有彩石的觸覺,我緊緊捏著手心。
藉著燈光,艾司庫將桶子裡的水全部倒在灰燼上,把他的斧頭和刀子丟進桶子内,我們扛起毛毯,我的拳頭依然緊握。臨走前,我們再看坑道一眼,看見一票專注的眼睛,看見銀孩兒閃著亮光。
「走吧,」她在催促,「還看什麼?」說完,她帶頭走出去。
「我害怕。」他小聲說。
接著她笑著說:「走吧,把東西收拾好,趁這個地方沒塌下來之前趕快出去。」
我張開手心,展示握著的鮮豔彩石。
「基特!基特!」
艾司庫和我互相對看,我們的臉上都有髒汙的血跡和黑色的眼圈,連艾司庫都忍不住笑出來。
「是的,我們兩個都很好。」
艾司庫伸手去摸彩石,炯炯的眼神望著我。
我們聽到愛莉的聲音更近了,她在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