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il 2 不用歸還的自由
色盲、休假、圖像、公私
Bellevue
這是他的公領域概述,充滿人權、德國近代的軌跡。
N的媽媽跟我解釋,學校大部分的小朋友跟N一樣是白人,但有少數的小朋友是少數族裔,有的是德國長大的,有的剛剛隨家人移民到德國。跟N要好的幾個玩伴,有非洲裔、菲律賓裔、中國裔還有印度裔,都喜歡踢足球。
這是七月柏林,太陽濃豔,薰風疏懶,國會休會,學校關門,劇院歇戲。
基多.威斯特威勒(Guido Westerwelle)是外交部長,是個出櫃的男同志。參加重要外交場合時,他會帶著男伴一起與會。
麵包店、咖啡館休大假,老闆、廚師、員工都去曬太陽、體驗異國,掃除疲憊,帶著新的能量回到工作崗位,如此,麵包配方有了新靈感,新推出的菜色有異國新情調。當然想賺錢,但是,生命、眼界更重要,休息回來,路其實還在。
N一臉疑惑,答不太出來。他抓抓頭問:「皮膚顏色?我……沒有想過這個……什麼是『母語』?」
我追問,學校是否有外國籍的小朋友?他們來自哪裡?皮膚是什麼顏色?母語是什麼?
他把玩手上的遙控直升https://www.hetubook.com.com機,跟我解釋機體上的各個部位。我不懂「旋翼」、「垂直升降」等德文專有名詞,兩人溝通擱淺。我拿出字典查詢,他耐心地等我,沒有任何催促。我說:「對不起,我是外國人,有些字真的必須靠字典。」他微笑說:「沒關係,我學校有小朋友德文不太好,但我都知道他們要說什麼。」
三、德國政治圖像
休假有多重要?工作的緊繃會讓人失去精準的判斷力,一直孜孜不怠根本不健康。《禮記》寫道:「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緊繃跟鬆弛必須搭配,勞動與安逸互相調和,路才走得遠。一個完全不度假的總統,很可能思緒混沌,判斷力朦朧。度假不是帶著媒體去拍照記錄,做個兩天秀,發個八股新聞稿就算了。休假是徹底休息,遠離狗仔媒體,讓自己能喘息沉澱。
那我來跟大家介紹德國現任總統約阿辛姆.高克(Joachim Gauck),他是路德教派牧師,東德極權執政時,他是民間重要的反政府領導之一,長年受到前東德祕密警察「史和*圖*書塔西」(Stasi)的監控與騷擾。兩德統一之後,他負責還原「史塔西」的檔案與真相,備受社會敬重。二〇一二年,德國聯邦大會選舉,他正式成為德國的總統。雖然德國總統並不擁有政治實權,但仍是國家重要的指標。
他非常不解,大喊:「德國人怎麼那麼愛放假!麵包店關門一個月,不想賺錢嗎?」
剛好我讀到台灣新聞,行政院長要求政府官員必須休假,不論是國家領導人或者是閣員,該休假時,別繼續工作。
烏瑟拉.馮.德.萊恩(Ursula von der Leyen)於公是聯邦勞工與社會事務部長,於私是母親,生了七個小孩。
我們談論政治人物時,率先在腦中出現的,是怎樣的圖像?
二、休假
學生該好好放假,於是有時間讀課外書,與家人相處。職員該好好放假,在海裡山裡重新找回自己。任何人都需要好好休假,這是基本的人權。
小三不小三都是別人的事,先照鏡好好看看自己吧。
四、公與私
台灣新聞媒體熱愛名人,戰事、饑荒都比不過結https://m.hetubook.com.com婚、生產、離異、購屋、外遇,記者監看,全民熱烈。談話節目邀名人,直說公領域沒觀眾關心,主持人直攻私領域,收視率高漲。
以台灣媒體的口吻來說,就是「第一夫人是小三!」或「元配落敗,狐狸精勝利!」但除了極少數保守媒體,德國媒體並沒有針對總統的私生活大肆渲染。第一夫人雖然不是總統法律上的妻子,但那是他們個人決定。總統的私生活是他的個人範疇,真正重要的,是他的清廉、是否能勝任總統工作。公私有一定的切割,整個國家的理性度就提升。
一、色盲
總理安格拉.梅克爾(Angela Merkel)是國家的領導人,她是德國史上首位女性聯邦總理。她身材並不曼妙,不以外表取勝,但是她影響力鉅大,在男性主導的政治競技場裡,取得領導。
今年九月,德國將會舉行大選,選出新政府。如果現任執政的官員齊聚拍張畢業照,我們會發現,幾位重要的德國政治人物圖像,其實並不符合許多人的想像。
看到網路上許多人罵韓國人是狗,菲律賓人是傭,我想起九歲https://m.hetubook.com.com的德國男孩N。我和他聊天時,發現他有色盲。
這些圖像很值得大家思考:女性當了老闆,少數族裔擔任要職,部長是同性戀,坐輪椅一樣可以做決策。
沃爾夫岡.朔伊布勒(Wolfgang Schauble)是財政部長,一九九〇年在一場競選活動時,他遭到槍擊,從此癱瘓,必須靠輪椅代步。
電影辛苦的拍攝過程、一首歌的靈感、贏得競選的策略、寫一本書的耕耘,都是觀眾不感興趣的事,大家只對誰愛誰有興趣啦!
我想像,因為性別、性向或者肢體障礙被打壓的孩子們,看了這些圖像,心裡點燃了小小的火光。給他們機會,讓那些火光,燒掉我們心中的刻板偏見。
難怪,初見N時,他對我的黃種人長相並不好奇,因為他學習的環境裡,族裔繽紛。外出教學遠足,每個人打開家人準備的便當,我的是德式黑麵包夾起司,你的是飯糰,他的有烤餅有咖哩香。老師不分族裔,平等對待,同時請全班耐心幫忙正在學德文的同學。於是,N有族裔「色盲」,他習慣外來者的容顏,他根本沒想過膚色這件事。對他來說,皮膚深淺不重要,大家都m•hetubook.com.com是人啊。
菲利普.羅斯勒(Philipp Rosler)是副總理,光看名字會以為他是個一般德國人,但其實他是亞裔,越戰時出生,被德國父母收養長大。
有這樣的色盲,於是不以膚色判斷人格,不懼怕甚至歧視他者。N的眼神純真清澈,看出去的世界,寬闊無疆界。
好友從台灣來訪,想跟隨我平日步調,抓取柏林片刻。一早我們去我最愛的麵包店,結果大門深鎖,門口貼著一張紙:「我們去西班牙度假了,一個月後見。」中午去我讀書寫作的咖啡館,再度撲空,也是一張紙:「八月十二號見。」晚上他想聽歌劇,我直接潑冷水:「劇團休息囉,華格納也需要放暑假。」
穿西裝的男性?身後有賢妻與兒女?最好是外表正派,健康清白,有外國高等學歷,才是選票磁鐵?
那我們來說說他的私領域,保證讓覺得有些無聊的讀者,閱讀此文的精神稍微一振。與他住在總統府官邸的第一夫人,其實並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情人丹妮耶拉.夏特(Daniela Schadt)。他與妻子葛希爾德.高克(Gerhild Gauck)早已分開多年,但兩人並沒有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