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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島

作者:安卓利亞.勒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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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 四十四 伯納德

前傳

四十四 伯納德

「死了!」
「他沒有後侮。又回去了好幾次。」
我覺得不需要回答他,擺出立正的姿勢,抬起頭,挺起胸。
沒有辦法,我只好把錢丟向這個可憐的妓|女,然後離開。
這就是我發覺自己又回到加爾各答的情況。兀鷹依然像骨瘦如柴的駝背老太婆坐在屋頂上往下注視。牠們看著我前行。雖然很傻,但牠們熱切的眼光令我想像牠們認出我曾經待在這裡。讓牠們狼呑虎嚥的大屠殺已經清理乾淨,當然,那堆腐敗的垃圾,死者遭啄咬的屍體,全不見了,但這些醜惡的野獸依然悠閒耐心等待下一次機會。我從置物中心領出軍服,這是我唯一剩下的東西。軍便帽讓我看起來像個老人,像本土守衛隊扮成軍人一樣。褲子太寬,夾克有點大。軍服留在這兒好幾年了,當時我的身材比較壯。
「你不用相信我,去問他。」
「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跟你還有你們這種人的關係可大了。」
我告訴他:「不用了,謝謝。」
「不就是那回事。」
「像這樣。」我向她示範要怎麼做,就像鐵頭釘爲我示範的樣子。她終於扭捏著上床,用四肢撐著。她臀部的股肉緊得像塗過膠的風箏。光滑如大理石。胸部懸著像乳牛。她好奇地往後看,想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我激烈地勃起。上床到她身後。用膝蓋支撐,抓住她身上可以抓的地方,直接進入她。她大叫出聲。聽不懂。英國大兵什麼的。我告訴她:「閉嘴。」然後她開始左右扭動身體,像中東市場裡激|情的舞者。我大喊:「不要動。」
「你喜歡哪一種,英國大兵?」
「喔,那件事!你們沒聽說嗎?他們在幾天後就撤銷所有指控。我被派去另一個部隊。指揮官一點都不在意,他說戰爭很早就結束了,反正我跟喬弟早就該回家了。我的紀錄不錯,所以他只給我們一點警告,說些紀律啊什麼什麼的,反正就是那一套。我答應從此要當個好孩子,他就既往不咎了。」他講述他的故事,以爲我和-圖-書會替他高興。這個人是白痴。「不過麥西的事眞是壞消息。」
「大伯,別這樣。你的小朋友眞的很需要好好發洩一下,在裡面都萎縮了。」
這個下流的傢伙!他應該被關進牢裡,我這樣對他說。
「英國大兵,你喜歡我嗎?乾淨的好女孩?」
我是在練兵場看到他的。強尼.皮爾波,他愚蠢的朋友叫他「鐵頭釘」。眞不敢相信是他。太輕鬆愉快了。走起路來步伐輕躍從容。他攔下我。抓著我的手臂。抱了我一下。看得出來,他很高興見到我。
我說:「他是個正人君子。」
她趴回床上,手肘撐住下巴。在我解開褲子鈕釦時打量我。我告訴她:「轉過頭去。」說了兩次。傻女孩只會微笑,顯然沒有從英國大兵嘴裡聽過這些話。繼續看著我。眼皮睏了似地慢慢眨動。我轉過身背對她。
「沒錯,不過他知道怎麼找樂子。」他又亮起賊眼了。一如往常只用下半身思考。
「我非常抱歉。」我對女孩說。她聽不懂。我對她伸出手。「我眞的感到萬分抱歉。」但她一縮,充滿了恐懼。她盡力遮住身體,用她的手臂、雙手。「從來沒做過這種事,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用手四處摸索睡袍,很明顯嚇得不敢讓我離開她的視線。「請原諒我。」我又移動,只是輕微移動膝蓋坐在床上,她馬上驚恐地吸了一口氣。我告訴她:「我不會碰妳。」她縮在地上像是陷於絕境的動物。我解釋道:「我是英國人,在皇家空軍服役。在家鄉我是銀行出納,是十分需要責任感的工作。我是已婚的人,妳知道,英國人……我,英國……人……」但我覺得自己是個畜生。就在此時不知爲什麼,小孩子的嗚咽聲從我體內猛地湧出,我大口吸氣,嘴巴張開,隨著極度痛苦的哀嚎,結束了令人窒息的漫長停頓。我全身劇烈痙攣抽搐,我的手發抖,我掩住臉,渴望更多空氣,而空氣隨著可憐的抽噎一股一股進入身子裡。
她幾乎不會說英語,只是從其他光顧的男人身上學到幾個詞。
hetubook.com.com沒有辦法,只好跟他說我要到孟買。
我啞口無言。這個無賴應該被關起來,而不是在這悶熱的城市用這些話侮辱我。「我可以推薦幾個,但是不在『自由學校街』。我給你一個地址,她們會讓你很舒服。都非常乾淨。非常年輕。漂亮。你知道的。」
她喘著氣:「啊,啊。」用她的英國大兵通常會喜歡的姿態扭動身體。
「那件事。」
「什麼事?和小姐共度良宵嗎?」
「聽著,大伯。他們是你的隊友,我知道。你很氣,誰會不氣呢?但事情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喔,看在老天的分上!你懂不懂人情事理啊?有人爲了收你的爛攤子死了。」
我告訴他:「胡說!」
「他們要讓你脫罪。他們在棚屋開會。在裡頭的時候,棚屋燒毀了。」
「當然可以,只是我不想要。」他笑了起來,眼睛像壞掉的燈泡快速眨動。他把一張小紙條往我手裡推,我不想拿,他就塞進我的口袋。輕拍兩次說:「相信我,你不會後悔。你去問你的哥兒們麥西。」
是這個名字起了效用。不是強尼.皮爾波之前可能有過的想法。是她說這個名字的方式。帶給我恐慌。像日本兵在叫我和麥西:「強尼,救我,強尼。」這讓我馬上振作起來。我告訴她:「別這樣叫我,我的名字不叫強尼。」這句話令她再一次靈巧地往後離開我身邊。
「我根本和他不熟,自從離開加爾各答後就沒見過他。」他蹙額,兩道眉毛在眼睛上面聚成V字形。我幾乎要爲他感到可憐。要背負太多了,要承擔太多了——八個人的死亡。然後他的嘴巴漸漸張開,慢慢露出兩顆門牙,上頭因爲尼古丁漬而像是木頭做的。「我已經八百年沒接近你的部隊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大伯?」
奎妮現在會怎麼看她的丈夫?褲子脫到腳踝,在妓院玷污別人的女兒。「這戰爭把你變成這樣子?」她會這樣說。這場戰爭沒讓我成爲英雄,而是使我下跪。
她站起來貼著我,開始用手撫摸我的背,完全不知道我說的hetubook.com.com是什麼。「狗式。」我又說了一次。她一隻手滑撫過我的胸膛,我看著她棕色的小手指壓著我的乳|頭。我轉過身子把她甩開。「狗式,用手和膝蓋撐著。」
「老天爺,你就想不到其他事嗎?」
「不遵守命令。」
沒有辦法,我一把抓住她的頭髮,用拳頭緊緊握著,讓這個扭動的妓|女在我插入她的時候無法動彈。我用力地上她!就像他們向我保證過的那樣。
謠傳我們的小隊是最晚離開印度的部隊之一。而托這名指揮官的福,我比多數人更晚離開。有個弟兄甚至變成了當地人,拒絕上船回家,直接在加爾各答退伍。只有幾個倒楣鬼留下來繼續數日子。孟中尉高高坐在車上,想叫駕駛開車,卻在下令時結巴起來,說「開——開——開——」,然後輕拍著手把話呑回嘴裡。
我叫她閉嘴。
我背對著她說:「狗式。」
「哪件事?」
「什麼罪?」
我說:「麥西死了。」這句話讓他沾沾自喜的臉轉爲蒼白。
他瞪了我一會兒,想著要怎麼回應。他望向我的後方,咬著嘴唇,低頭注視雙腳,又回到我的臉上。「去你的,大伯。」他轉過身去,走了兩步,然後停下來,又轉過來面對我。「突然想到,好像有人跟我說了你的事?你不是有麻煩了嗎?不是被關到牢裡嗎?」
他說:「監牢!爲什麼?你說什麼?」
「嘿,嘿,嘿,大伯你還在這裡呀?我以為他們把你送上船了,你在這兒做什麼?」
沒有花多少時間。吼叫著射出(我承認)。射|精眞是讓人如釋重負,像在浴缸裡把自己沈進冷水。我往後靠,閉上眼睛,喘著氣。在幾分鐘的平靜後,我發覺自己的拳頭仍緊緊抓著她的頭髮。她的頭被拉得往後彎,呲牙咧嘴,露出牙齒。我趕緊放開手,她很快便離得我遠遠。從床上起來,逃到我碰不著的地方。這時我才看清她只是個少女。一定不滿十五歲。不,更年輕。十四歲,甚至十二歲。一個小女孩。之前沒注意到,只是被帶進一間妓|女室。彩色的燈光,牆上的廉價飾物,味和*圖*書道過重的茉莉花香。那如同吐氣般的呢喃:「哈囉,英國大兵。」暴露的睡袍,坦裎的胸部,裸|露的臀部。而悲慘的我正需要這些。但現在她的黑眼珠像嬰兒般無邪,露出的恐懼正指責我的邪惡。我在做什麼?
她走過來站在我面前。表情和緩下來,回到女孩般甜美。我懷疑她從來沒見過英國大兵哭泣。她伸出手觸摸我的臉頰。拭去眼淚。那溫柔讓人刺痛。像電流上的電衝擊著我。「萬分抱歉。」我又說了一次,在喘氣中呼吸。我盡力擦拭著臉。她拍著我的手臂,她的手還沒有猴掌大。然後她說:「強尼,強尼,不哭,強尼。」
我掐住他的脖子,整隻手壓住他的喉結,感覺自己的指甲在他的皮膚裡。但他把我推開了——他比較年輕。他走開,我追了上去。我生平從未蓄意揍人,但看老天的分上,我準備要揍他了。他一躲讓我揮拳落空,失去重心。這笨蛋在笑我。我又展開攻擊,他抬起巨大的手臂,抵住我的額頭。他的手臂像猩猩一樣長,我的拳頭根本碰不著他,他讓我像惡霸面前的笨蛋一樣無用掙扎,不斷對我們之間的空氣揮拳。路過的人都覺得有趣,以爲這兩個軍人一定是在自尋樂子。他的對手可是隻老虎。他放下手時,我撲了上去,但他抓住我,把我的手臂扭到背後,我以爲他會扭斷我的手。他的嘴巴湊近我的耳朵輕蔑地說:「天啊,大伯,你是個活笑話,你知道吧?每個人都這樣說。麥西是唯一能忍受你的人。去讓自己好好快活一下吧,大伯。讓你可憐的老婆知道你在這裡學到了一點有用的東西。」
我告訴他:「那是你的錯。」
他呆若木雞,像苦力一樣看著我,嘴巴張開,眼睛睁大。是誰會先眨眼,我還是他?他終於說:「你再說一次?」
他說話的樣子彷彿我是中了彩券而退伍。完全聽不出他是當初送我坐牢的那個人。直視我的眼睛,愉快傳達消息。顯然認爲有我這種前科的人,由指揮官親自傳遞消息將引以爲榮。「布萊,時間到了。把加爾各答的東西收拾好,你有一週的和_圖_書時間到孟買,你要回家了。」
「對吧,是不是?爲什麼呢?因爲你是可憐的混蛋?是隊裡最沒用的空軍士兵?」
棚屋完全消失了,皇家空軍警察已清理一切,只留下燒焦的痕跡。那是一塊畫在地上的炭黑色正方形,小得難以置信,看起來還沒有行李箱大,難以想像吊床是怎麼放的,更別說有八個大男人在裡面躺下。阿夫.蘭姆、比爾.包墨、諾比.布朗菲德,這些人我全部認識。特別是諾比,我們曾經一起出河打撈,他自願潛入水中,游到飛機殘骸下方綑綁纜索。我是當時移動威靈頓轟炸機的一員,相信阿夫也在場。說到喬克.大衛森,只要你稍微透露一點興趣,他就會複述自己幫原住民殺老虎的故事。將豬綁在樹上明顯的地方,一整晚坐在樹枝裡,最後用一顆子彈射進老虎的眉心。有一陣子他在當地可是英雄。不太認識高登.平克或傑克.巴克,他們在我隊裡的時間還不久。即使沒有這場火災,朗.辛普森還是個倒楣鬼,他曾參與諾曼地登陸,撐降落傘降落,看著大多數同伴在落地前遭射殺。自己也受過兩次傷。他以爲在歐戰勝利日就能回家。像粗工一樣酩酊大醉,背上畫米字旗爬燈桿。隔週就被派上船到東方。當然,在這可怕的名單上,第八個名字就是我的朋友:喬治.麥西米連。
「天啊,眞是慘。死了,怎麼發生的?」
她皺眉頭。
年輕指揮官的車子逕自駛過棚屋的焦跡。我站在那裡,在漫起的塵埃中向指揮官敬禮,看著車子壓過八名空軍士兵的墳墓,留下兩條胎痕。棚屋已經不存在了,這裡對他而言是條捷徑。他走後我必須朝地上吐口水,把嘴裡的沙子跟塵埃吐出來。
「關麥西什麼事?」
「在棚屋的火災裡死了,他跟其他七個人。」
他說:「那你在加爾各答做什麼?」然後打斷我的回應說:「我就知道,你終於肯聽我的建議了。啊?大伯?來這兒找女人?看看是不是在回家前,能在這裡學點東西給你老婆看?」
「我說是你的錯。那場火。那場殺了八個人的火是因爲你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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