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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在以後

作者:露易絲.康德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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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二十四章

第三部

第二十四章

「第十九位?真瘋狂。」
早上,我趕上了早班的公車到菲拉。在這裡,我們並沒有完全回復文明前的原貌,儘管旅遊局喜歡過度強調當地景色有著近似月球表面的景觀,但是聖托里尼並不是月球,何況「全球資訊網」(World Wide Web)已經在首府以單家「網路咖啡屋」的形式延伸到我們的生活中。英格麗和我為了做生意,已經設立了自己的帳戶,不過在伊亞還是用傳真連線比較實際。(伊蓮妮說,那是遲早的問題,唯一的重點在於,這是「希臘」時間,)
「哦?親愛的,為什麼不喜歡?」
.標的甲確定進入綠苑(Greencroft)女子中學就讀:二〇〇〇年九月。
可是怎麼做?這樣假設很安全:如果有任何可以申訴的正常管道,這時候的瑪麗兒可能都已經調查過了。她會自己打電話給這個叫做瑞特克里夫的女人,竭盡全力吸引她的注意。如果她做不到,那我鐵定做不到。
我也想見妳。

愛妳的,賽門
三天後,我收到回函:
「我的規矩,還有爹地的規矩。」
花了一個多小時才把那則簡短的訊息明確地表達出來。
親愛的賽門:
「等妳六歲。好吧!一言為定。」
她又想了一下,這次沒有想很久。「我知道!不准愛別人,只准愛我們。」
「是申請人數超額。每一個名額有五個申請人。」

我刪掉最後一句,太輕佻了,他不應該收到這樣的文字。
我用我的大手指輕輕打她的小手指。「哦,那很公平,小愛愛。被罵是不好,可是那是我該做的事。在一個家庭裡,必須守規矩,對吧!」

「那麼,也許是她們兩人希望這樣?」
我用雙肘把自己撐起來,對著黑夜呼喊。電子郵件,當然!我會寄一封電子郵件給賽門。在電子郵件裡,我可以把有必要說的一切都說明白,不會因為缺乏勇氣而不敢做,或情不自禁地哭起來,或被他詢問,要求說明怎麼可以過了那麼多年,連個片語隻字也沒有傳給他。那是一段對我毫無意義的時間,但是一定傷他很深。他會了解嗎?甚至還會回信嗎?
「了解hetubook•com.com,」他耐心地說:「我們先討論所有的可能性。有可能是小女孩自己的選擇嗎?」
第二天,他回電話給我。「凱特的爸媽的確申請了綠苑,可是凱特沒進那所學校,顯然是因為離學校大門遠了些。有人告訴我,他們是用步行路線而不是以直線距離來判定遠近。凱特是後補名單中的第十九位。」
「怎麼做?」
.標的乙確定進入聖猶大(St. Jude's)中學(男女同校)就讀:二〇〇〇年九月。
「我永遠在妳身邊。」這是他說的。「我永遠在妳身邊。」此刻,我想起了那些話。
我很幸運,生命中有這個公正的男人,即使我並不公正,拿這個中途重新配置的角色將他的公正性複雜化。我知道,如果角色對調,他絕對不會用這樣的方式背叛妻子。從我們一起工作開始,賽門有過許多女朋友,可是沒有一個讓他願意定下來;我祈禱自己不會變成他忘不掉的那個人。我為自己辯解,心想,既然他直接體會到我有缺陷的真實本性,就不太可能把我理想化了吧!
「讓我好好考慮這點,」我說:「一定有其他方法,有哪個人可以幫忙。」
「當然不是,從照片看來,顯然她們還是最好的朋友。不管怎樣,瑪麗兒和珍不會讓她們選擇,在這個年紀不會這麼做。」
我非常清楚的記得那,刻,我決定讓賽門十年來對我的熱戀帶我們墜入錯誤的世界。下班後,我們一起喝一杯(這行為本身是一種讓步,因為我通常會匆匆趕回家和艾瑪相聚),何況對我來說,放眼望去,似乎每個方向都有女人在提醒我自己從前的樣子:無憂無慮、有待改進、懷抱憧憬,是像個夏綠蒂那樣的女人。我突然害怕自己會被遺忘,或者更糟的是,是自己把自己遺忘掉。相反的,賽門是解放性|欲束縛的形象,頭髮長到脖頸上,肌膚因為度假時沒有必要在樹蔭下保護小小朋友免受日曬而曬成棕褐色,嘴角淘氣地往上揚,微微現出調情的風流氣息;此外,升了官,額外附加的權力光澤顯得非常適合他。

「不,絕對不是。」先撇開其他事情不談,兩個學校中,綠苑好上許多,很自然成為摩斯.哈姆雷特女學生的目標。不對,瑪麗兒絕對不會選聖猶大而不選綠苑。
「我們需要找到這個體制中的某個人。我想妳不認識綠苑的校長吧?和_圖_書她叫傑姬.瑞特克里夫。」
那該怎麼辦呢?
讓我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在世界上的這個角落。
「是啊!妳對我很壞。」
愛你的,瑞秋
我由衷希望將來可以再見面。我這麼期望。
「真可惜。」他停頓了一下,吸了一口菸。「常有捐款這樣的事,如果校長願意接受的話。學校經常這麼做。」
「至於我的工作,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回來。」
「我是說真的,沒別的了。答應我,別再操心。」
他帶我到他坐落在渥維克大道上的小公寓,那種油漆斑駁、整排圖書的地方,那種如果我沒有嫁給奧利佛也可能會去租來住的住宅,然後我們在沙發上做了愛。我喝醉了,加上他的鼓勵,而他大多時候都沉默不語,彷彿害怕一出聲可能會讓我注意到認錯人了。對多年來忠於婚姻的我而言,碰觸不熟悉的肌膚為我帶來震驚和歡愉。既然我已經決定出軌,所以下定決心好好享受。事後,他對這層突破顯得心理受創,沒有一絲內疚,而我懷著真愛吻了他的前額。
那一整天,我一直感覺到那份威脅感明顯的存在。我幾乎不能吃、不能睡、不能想其他事,這點相當不合理,因為兩個女孩都不會因為這件事而遭致肉體上的威脅。如果我告訴英格麗這件事,她會如何笑我:學校,關心這樣狹隘的事!但願「她」媽曾經這樣用心。但是我的想法卻認為這點極為重要,不管最後如何,凱特和黛西都應該繼續一起經歷她們的童年。我想像,聽到一個家庭搬到世界另一端的消息,我會有完全相同的感覺。不對,不管我對我這監護人身分有何錯覺,事情的核心都在於:我「必須」讓凱特和黛西在一起。
她聲音中的那份坦白,那雙憂傷的眼睛還有點紅,是因為某個訓誡或其他原因哭來的。用蠟筆在壁紙上畫畫?或者把娃娃屋裡的百葉窗拉掉了?折斷了通道桌上花瓶內鬱金香的莖?當時她三歲,經常犯這些錯,錯到讓我學到了只對嚴重的罪行採取行動。選擇性戰鬥——瑪麗兒經常這樣說。她是我們的先鋒:凱特的探索行為總是比其他兩個小女生早幾個月,而且大膽的程度至少是她們的兩倍。
「什麼m.hetubook.com.com事,雀雀。」
「妳是說我罵妳的時候?」
我的聲音因為焦慮變得尖銳刺耳,我可以聽見他發出那種在獸醫診所可能聽得見的低沉雜音。「沒事的,現在別慌,可以搞定的。」
她嗤之以鼻地說:「守誰的規矩?」
有一會兒,我以為他會說出我不希望他說出來的話:「我要跟妳在一起,讓我跟妳在一起,這是我們的機會。」諸如此類既嚇壞人又不可能說出口的話。
我聽見打開Zippo打火機蓋咯吱聲,然後吸了一口氣,吐氣。「好吧!我會好好調查這件事。」
彭登一切都好。
「帕莫,我們能做什麼?」
我閉上眼睛,沉默不語,因為他這樣中途插嘴頗不尋常。「好的,我答應。」
「我哭的時候。」
我努力迎向他的目光。這樣的問法很笨拙,不過我欣賞他及早切入問題的重點。「我永遠不會把艾瑪帶離她爸爸身邊。雖然她其實很少見到她爸爸。」
「嗯,也沒有人學考試。」帕莫說:「也許是不同學區的關係?我記得我兒子在那個年紀也有類似的問題。」
親愛的瑞秋:
夜半時分,我想到賽門。更明確的是,賽門的父親。他父親目前已經退休,不過我記得,他曾經是資深的公務員,學校督察。如果我認識的什麼人可以打通私人關係,那就是他了。這樣的想法令我大吃一驚。「我認識的什麼人」——唔,我現在幾乎不認識倫敦的任何人了。即使是我的照片研究或跟店裡相關的事務,都沒有把我帶回倫敦,就連傳真或電子郵件也沒有發到倫敦過。
我知道已經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這封信寫得有些意外。我現在住在聖托里尼,而且過得很好,比我原本所想像的還好。我想到你,希望你也好。
「你一定要另外找個伴,賽門。」
他轉頭面對我,小心翼翼地保持木然的表情。「妳永遠不會離開奧利佛,對不對?」
我第一次打電話到帕莫在倫敦的辦公室找他。「我很擔心這點,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她停頓了一下,一臉狐疑。「可是我想當訂規矩的那個人。」
他是最後一個跟我做|愛的人,也是在我離開倫敦前,唯一事先告知過的對象。我們是在電話上談的,我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微弱而機械化,而他那透過電話聽筒、從平里柯路上方的辦公m.hetubook.com.com桌傳來的聲音也同樣微弱而機械化。
「帕莫,你知道他們住在哪裡。只距離兩、三條街,其實根本是鄰居,這是我們認識珍的最大原因。」
「等我長大,」她說:「我要訂規矩。等我六歲的時候。」
「希望如此。」我還沒有完全準備好要宣布勝利。「我沒有辦法忍受她們兩個分開。」
「媽咪?」
我審視著帕莫的報告,心突然砰砰地跳了起來,這告訴我,有事情不對勁。我將那些字句讀了第二遍,只是要確定,同時感覺內在驚慌的開關啟動了。凱特和黛西在摩斯.哈姆雷特畢業後,要唸不一樣的學校嗎?怎麼回事?她們「不可以」被分開,這一定是弄錯了。
「有時候我不喜歡妳。」

「恐怕不認識。」
我的語氣顯得多麼有教養,多麼有禮貌。我把凱特的詳細資料加進去,試著想像賽門在讀我的信時會出現何種表情,他會臉色突然發白,伸手拿菸,還是紅著臉,回想起我們在一起的時光(他以前常會微微臉紅,我認為那樣的表情很可愛),他會回憶起在辦公室裡的感覺嗎?會記得當時不想要以那種情侶不自覺想擁有對方的方式觸碰彼此嗎?還是他會想,瑞秋,哪一個瑞秋啊?喔,是「那個」瑞秋。
奇怪的是,我覺得我背叛的不是奧利佛——如果真要計較,是他先做出這樣的事——而是艾瑪。雖然我仍舊在艾瑪的爸爸回到家之前幾小時就先回到家,讓保姆下班,不過我的確啟動了真正的危險,大家都知道,父母親衝突,最受苦的是孩子。不會的,我信心滿滿的告訴自己,夏綠蒂沒有破壞我們的家庭,賽門也不會破壞我們的家庭。我的所作所為是在創造人人機會均等(這是引用奧利佛學說)。不過,踐踏自己的道德優勢,感覺很奇怪。更沒有料到的是,其中還有少許解脫之感,老實說,解脫的是我終於不再要自己當個完美的妻子,一個「沒有過錯」的妻子。
學區可能只囊括一或兩條街,不過這是國家體制:更糟的是,它是倫敦市區內的國家體制。此刻我回想起看過這類的報導,住在同一棟樓四樓的孩子被判定無法就讀某一學區,而住在幾呎下方的學童卻有資格就讀該學區的學校。我不由得認真思考我自己的房子——我的舊房子——甚至離那所學校的大門更遠。艾瑪也不會進那所學校囉!我們講了那麼多笑話,說她們三個要肩並肩地從牛津畢業,然後一和*圖*書起飛去讀哈佛法學院。想想,我曾經浪費時間想計策,要說服奧利佛讓艾瑪跟她的兩個朋友一起往上讀,希望她進入私立學校體系:那時還有幾年可過,我當時在擔心什麼呢?在當時當地,我應該好好享受跟她在一起的時光,體會當時的她,在我還擁有她的時候。
從彭登網頁上的聯絡資訊,很容易就推斷出賽門的電子郵件地址。如果我依照標準公式,咔塔咔嗒地按下一連串的按鍵,就可以在他的電子郵件信箱中等他在當天上午打開電腦^^只要賽門還在那裡工作。
奇怪的是,我聽見的是帕莫的聲音,可是看見的臉卻是賽門。
「我知道,可是我們年紀比妳大,我們是大人。」
我忍住不笑。「那倒是真的,這個規矩真好。還有別的嗎?有沒有什麼跟我們,爹地和我,在家有關係的?」

「很好。現在忘掉這件事。」

「她們不會分開的。而且妳可以做的就這些了。」
我坦白告訴自己,和賽門一起犯下的過失是外遇,這之後不久,我對他說:「你不可以讓這件事阻礙你尋找別人,你懂的,一份名副其實的關係。」
對我來說,我們的孩子一出生似乎就知道如何傷我們的心。
後來,等她六歲了,我記得我們的約定,於是對她說,她可以訂定她自己的新規矩。她想了好久,才說:「哦,不准吃樹葉。」
「我只是不要低估任何的可能性。」
我沒有再收到他針對這個主題所說的任何訊息,不過凱特的名字被移到綠苑的優先後補名單上,這之後不久,帕莫在報告中提到了這件事。學校申請是提早幾個月作業的,而且一般而言,在九月開學前,每年新招收的九十名學生當中,至少有五名學生的父母親會改變心意或搬出該學區。
爸這些日子以來恐怕沒辦法打通關了,(妳知道現在是勞工黨執政,對吧?)不過我當然會把詳細資料傳給他,請他試試看。
「什麼……」
賽門,希望你不介意我像這樣跟你聯絡。我有件事要請你幫忙。不曉得你父親能不能替我的教女到當地的學校說情……
「她幾乎等於入學了。」帕莫高興的說。
他按下「傳送」之前,刪掉了多少行字?
「可是我——」
他想了一會兒,然後說:「這樣很公正。」
「你是說給他們錢?他們不可能那樣做的,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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