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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在以後

作者:露易絲.康德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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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三十一章

第三部

第三十一章

他似乎認為這樣的批評傷了他自己的可信賴度,因此答話罕見地防衛起來。「我們為妳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百分之百的機密,妳一定知道吧!」
「你的家人呢?」我停頓了一下:「他們好不好?花園……」
那片刻,我受不了繼續這樣下去,想到又是沒有她的另一年,甚至是沒有她的另一個月……那片刻,我又是那般破碎,那般搞木死灰。我感覺下方的雙腿微微顫抖,不過一聲嘆息使我立即挺起身來,留意外界。帕莫突然靠在牆上,頭埋在雙手裡,彷彿用這樣的肢體語言回應我思緒的痛楚。
「怕?這話什麼意思?他們還好吧?」
這時我想,我知道怎麼一回事了:他根本沒搬家,他只是想在簽字結束這個案子前,在黛西新搬進去的公寓附近再看兩個小女生最後一眼,見到她們很安全,就像我似乎需要親眼見到「他」安全,才感受得到那份最後的滿足感。正式結束我們的業務,這是美妙而勻稱的安排。不過,我覺得他不可能是要去看她們倆,因為那時候已經過了睡覺時間,或者在我的記憶裡,八點鐘,至少是睡覺時間了。我看著我的手錶,還不到九點。她們現在年紀大些,可能會晚些時間上床,喝著熱飲,看著電視。也許,她們會看一齣耶誕電影,努力不要睡著。
我雙唇上的笑意僵住了。「你的意思是——」
那棟房子漆黑,不過門廳有燈光,從前門的彩色玻璃可以看見,另一盞燈在樓梯中途平臺區的窗邊,我記得,那盞燈是由定時器設定開關,而且亮一整夜,以防艾瑪醒來上廁所時不知所措。好多次,我想到奧利佛一個人在我們的大房子裡,而他上班時,留下房子整個白天空蕩蕩,天黑時,才回家,街上安安靜靜,而他的窗簾是唯一沒有拉上的。好多次,我想知道安迪是不是每星期四還來整理花園?潔辛妲是不是仍舊一星期來清掃兩次?潔辛妲曾經花好多時間整理艾瑪的玩具和書籍,拿熨斗燙平她學校制服的襯衫現在,房子裡有什麼事要做呢?一只待洗的酒杯?幾份舊報紙等著仍掉?可能一週過一週,所有房間都沒人觸碰。
我想到奧利佛以及他心中的那份內疚。「可是你們還有好多年可以在一起,那才是最重要的。」我想觸碰他的手臂,握住他的手,但是我不敢。
我只喝了半杯葡萄酒,然而杯裡卻只剩下冰涼的糖渣和沉積物。我放下手中的杯子。我無法勇敢地走到吧檯前協商,替自己爭取些別的東西。我在想,接下來該說些什麼,屏風的另一頭突然一陣騷動,我們的談話幾乎無法進行下去。我才突然意識到,其他人可能全都屬於某個團體,也許在上班時間來這裡喝一杯。那天可能是耶誕節前的最後一個上班日。我想起艾瑪出生前的那段日子,日誌上排滿了聚會,有時候一個晚上好幾場。我哪裡找來那麼多話跟那麼多人說呢?好像從前那一切是發生在別人身上似的。
我轉頭回去看帕莫,我可以感受到,他想離開這裡。這時,我們的生意談完了,他不想坐在這裡讓我刺探他的生活,抽絲剝繭地了解他的家庭探親權、他家花園的情況,看在老天爺的份上啊!真相是hetubook.com.com:我付他錢做一份工作,現在工作完成了。他逐漸喜歡上聖托里尼,逐漸喜歡上我,但是僅止於喜歡,沒有進一步了。
「孩子很氣我,什麼都不想知道,怎麼在一起?」
「哦,是的,當然。只要珍要那間公寓。我們不能讓黛西沒有家,她這年紀容易情緖不穩。你還會繼續處理這件事嗎?如果發生什麼事,要讓我知道。」
「這事會發生在什麼時候?」
「當然,」我趕忙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對那件事有罪惡感,而且,呃,我想,就是很蠢。」
「不過從現在開始,我想我應該只在她們生日的時候寄支票給她們,就像一般的教母那樣。」
我又再度走進跟他同一方向的下一節車廂。這節車廂比較空,我得以找到座位,往後一坐,熱熱的手腕靠在塑膠的椅子扶手上,這樣感覺比較舒服。一個搖晃,我突然明白這是我以前從彭登通勤回家的老路線。回到艾瑪身邊,去瑪麗兒或珍那裡接她回家,或者,如果輪到我,我會直接趕到學校接她們三個,確定有果汁或蘋果給她們。她們總是一出現就先要求點心,狼吞虎嚥地吃掉點心,才開始講當天發生的事情。然後,我們應該在貝克街等民眾下船,接著經過聖約翰森林到瑞士小屋區。
帕莫在我家對面隔兩、三棟房子的陰暗處停了下來。我也停下來,兩眼幾乎沒有離開過舊家的前門。想像她的身影穿梭在那棟房子裡,在廚房裡邊跳舞邊吃草莓,爬到我身上,發出猴子的叫聲,出現在我們臥房的門口,然後一句話也沒說,就拉起羽絨被的一角,鑽進來,站在浴室的踏腳墊上發抖,等我拿溫暖的浴巾給她……不知從哪裡竄出克里斯托斯的聲音在我腦袋裡回響:「等我們走了,誰還會記得?」對我來說,那是最難的,想到等我和奧利佛疼痛的身體離開了這個世界,世界上就沒有人記得她了。黛西或凱特,在鄰近街坊裡睡著或醒著,等她們長大,等她們有了自己的家庭,還會記得她們的第一個朋友嗎?她們現在還記得嗎?
「瑞秋,」他打斷我的話,整個人靠向前。「妳離開前,我可以問妳一件事情嗎?」
我看著他,楞住了。不只因為這是我最沒有意料到他會問的問題,更因為這也是我最不想回答的問題。無論如何,我可以在他的眼睛裡看見他不了解,他無法理解。不管他的孩子住在哪裡,他們都「活著」,然而只要他們活著,他就永遠不可能了解。天知道,我不「期望」他能夠理解。
「我們會……我們會保持聯繫嗎?」我問道,聲音是半呢喃的低語。
他盯著我看了兩、三秒鐘,才垂下眼簾,收回下巴,點了一下頭。「好吧!」
「上來吧!今天晚上好冷,對吧?」
「是啊!可是別的女生就出局了,不是嗎?因為我。」
「妳認為,那是藝術呢?或者只是糟糕的規畫?」帕莫微微一笑,揚起一眉。他的頭髮顯然比上次我見到他時長許多,這使他看起來相當不一樣,不那麼正式,比較有魅力。我心想,不知道什麼事讓他表現在外的那一面不再顯得那麼精確。也許是某個女人吧!想和_圖_書到這點,我好奇怪,像洩了氣一般。
綠公園:到這裡幹嘛?難道是順道拜訪某人?有另外一名飽受罪惡感攻擊的客戶嗎?我悄悄跟著他踏上電扶梯,幾乎不知道我打算跟多久才放棄這個荒謬的任務。我不可能期望尾隨他走進另一間酒吧且整晚泡在那裡卻沒有被他發現。然後,在電扶梯頂端,他又把我搞迷糊了,他並沒有朝剪票口走去,而是轉向另外一座往下的電扶梯:灰線。也許,他搬家了。他沒有想到要提及這件事,因為那就是我們倆之間互動的方式——我們都曉得彼此那些古怪的細節,但對於大事,卻不曾具體說明。
「那要看兩個人——」我開了口,可是他示意要我別說下去。
「妳也一樣。」他的視線掃過我的上半身,我沒料到自己竟然害羞起來。我穿暗紅色的針織上衣,在伊亞的冬天,這是不可或缺的輕薄衫,不過在倫敦卻嫌太過輕薄,而且繫帶的領口是鬆開的。在這裡,也就是倫敦,而且是上班以外的時間,跟他碰面,感覺上不太對,彷彿是週末在街上偶遇學校老師,原本確立的角色逐漸模糊了,別人的存在突顯了出來。在伊亞,我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即使是漫長的下午,忘掉兩個小女生,我們談著自己的時候。在伊亞,我們似乎很合。
「好的。」我轉身,從後面的椅子上拉起我的大衣。「嗯,我該回去找我媽了。」
「真的嗎?過年有那麼大的差別?」
「珍的新公寓呢?」他說:「這件事要繼續進行下去嗎?」
可是他現在甚至不看我,我辜負了他。絕望以可怕的冰冷降下來。「我會請辦公室寄出最後一份對帳單。如果我們還可以為妳做其他事,要讓我知道。我相信我們可以幫妳排進去。」
我張開嘴,然後猶豫了。雖然我已經準備好要說什麼,可是我明白我完全不曉得他究竟會有什麼反應。「帕莫,我想跟你碰面是因為我認為是停止『教母專案』的時候了。」
「過年期間。」
「別失望啊!」我說,可是他沒聽見我說的話,因為在屏風另一側喝酒的那群人已經跑到我們這一邊來,一波波的善意倔強地包圍住我們。有個人沒站好,跌在帕莫身上,另一個人高舉著飛機票,放聲大喊:「瓦迪塞,我們來了!」聽到這句話,響起一陣喧鬧。我抬頭看著那一張張的臉,每一張都因為喝酒而顯得又紅又脹。感覺上好像在足球場上。
我點點頭,有好一會兒,獨自想著兩個小女生。「即使是這樣,還是要停掉。我討厭她們發現這件事。」
現在我明白,他今天晚上哪裡不一樣了;跟他的身體外貌無關,而是跟他的神態有關,雖然他掩飾得很好,不過那神態卻是被判刑的男人才有的。他一定是在擔心這個遷居事件,讓擔心戕害了他對未來的期待。大家瘋狂了一整個假期,然後突然間,大家採取行動。我只能想像,面對這麼殘忍的事,一定讓人覺得好無力,要避免做出決定孩子幸福的決策。這跟www.hetubook.com.com我的痛苦不一樣,但還是痛。生命對我們所有人怎麼都那麼殘酷。如果明天有人告訴我,這一切都是一場誤會,艾瑪活得好好的,奧利佛帶她到某個地方去了,(格拉斯哥吧!那麼近的地方!)那麼我們之所以分離,是因為人類的慾望,而不是神明依時興起,畢竟,艾瑪跟凱特和黛西一樣,以同樣的速度成長著,那麼我會很開心。即使我再也沒有見過她,我還是會永遠快樂。是的,從帕莫坐著的那個地方,其實那位置比他此刻表現出來的樂觀許多,那樣的絕望沒有終點,然而由此衍生出來的只是更多更多的期盼。
「要搭車嗎?」
「哦,是啊!」要求他親自把報告交給我,我對自己說,要挽救這樣的局面,現在還不太遲。
一片靜默,對我來說,那時候,他的雙眸似乎空洞了,是徹底的茫然。下一秒,我的腦袋充塞著另外一個聲音,遮蔽掉他和我的聲音,我花了一、兩秒才確認出來。「妳永遠不會離開奧利佛,對不對?」是賽門的聲音,溫柔的賽門。我為什麼突然想到那件事?多年前我離開奧利佛那時候發生的事。
他搖搖頭,「他已經叫我別那麼想。我想,他已經看到這事業對我造成的結果。」
「伊林。」
我待在倫敦的第三夜,帕莫和我碰面了,那天是耶誕夜前一天。我們碰面的地方是位於街角、有偌大窗戶面對街道的一間大型酒吧,裡頭比我預期的擁擠許多,不過我們還是能夠在離吧檯較遠的木製屏風後方找到兩個座位。那是個煙霧瀰漫的小角落,跟其它地方相當不一樣,一排排厚厚的皮革書,呈現維多利亞女王時代的圖書館風格:不過,仔細檢查,卻發現那些書每一本都是垂直從中間分成兩半,才能夠擺進淺淺的書架。
我吻了他的雙頰,他來到伊亞和離開伊亞時,我都是那樣對他的。我告訴自己,這次沒什麼不同。
我不喜歡這樣的想法:就在這間酒吧裡,周遭人的關係不過是倒數計時,等待不可避免的破裂。開始覺得陰陰鬱鬱了,我們這次碰面,跟我預期的完全不一樣。
他微微一笑。「我想那是個明智的折衷辦法。」
「你最近好嗎?」我問。
我大口喝掉葡萄酒,好甜喔!一塊塊煮熟的柳橙在我的上唇下方移動著。「我曾經有點兒瘋狂;呃,我相信對你來說,這點很明顯。要兩個小女生進同一間學校那些事,根本與我無關。」
他點點頭。「當然,我一定要把公寓出租的年報給妳啊!」
「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戴上帽子,套上手套,將圍巾繞兩圈,緊緊塞進大衣的衣領裡。燈光閃爍,聲音揚起,急迫而尖銳。四面八方的人們似乎為了搶搭計程車而爆發口角。顯然是長期以來計程車不足。那麼,遇到這種情形,我該怎麼辦?如果帕莫開車,那麼我永遠無法在恰好的時間和地點搭上計程車追蹤他。也許我可以揮手招一輛私人轎車,付錢給駕駛人,請他跟蹤帕莫?別發神經了,我告訴自己,這裡可沒有什麼緊急事故。如果沒辦法尾隨他,那就算了,回家吧!
「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妳不跟他離婚?」
計程車司機對我喊道。我緩緩和*圖*書地朝路邊石磚走去,傾身對著敞開的車窗低聲說:「好的,麻煩你。」
「當然可以。」然而我很難相信,我的血管流竄著歡愉之感,當時我心中想著:他想保持聯繫,而我也想,我也想啊!我不由得會心一笑。
「是啊!是美好的假期衍生出那些額外的期望。最後,大部分的個人問題都出在這裡,我發現,大家都沒有好好照管彼此的期望。」
溫斯德,帕莫說過他住在那裡:在倫敦東區的中央線出站。他會在牛津圓環站換車。要停兩站,可是他只停一站就下車,剛好緩步行經我所搭車廂的窗邊,而我才擠出去,車門便砰地一聲關了起來。我推開擋在前面的人,無視於他們憤怒的表情,然後尾隨他,匆匆沿月臺邊緣往前走。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然後我拉開門,感覺冷風嘶嘶地吹在我腿上,把貼在臉上的頭髮吹了起來。我要尾隨他回家,我想看到他把鑰匙插|進鎖頭裡,打開門廳的照明燈,然後待在家,在那裡,他不必瑟縮起來,變成這個沒什麼特色、不引人注目的性格呈現給外界。我憶起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心中的想法,他有張性格演員的臉孔。那時候,我曾經被他的五官所吸引,不過結果吸引我的並不只這點,還包括他的肢體語言:寂靜的步伐,點頭表示贊同,那樣獨特的風格,人們可能會在現場表演中加以研究並複製,以便臻至完美。我想知道有個地方,只要他想要,就可以恢復原型,做真正的他。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贊同,說實在的。學校那件事,妳做了一件好事。」
就在這時候,他從那間酒吧走出來,將大衣扣好,大衣領往上翻,看了一眼手中的錶,然後向左轉,開始走路。我等了幾秒鐘,然後尾隨他往前走。我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在頭上羊毛帽內回響著,含糊而陰險,就像加入電影原聲帶上的音效。我的雙頰腓紅,因為尷尬,也因為寒冷(不跟蹤別人,偏偏跟蹤私家偵探,就像擅自診斷醫生的醫療症狀!)。我又擔心起計程車的問題,不過我頗為詫異,他橫過馬路,朝維多利亞站的中央大廳走去,沿階梯而下,走進地鐵。我趕忙跟著前行:已經有上百人擋在我們之間。在地鐵車站裡,我並不熟悉購票機,摸索著找到了購票的零錢,等我到達電扶梯頂端,只來得及見他走向底部的那一個月臺:維多利亞線,往北。維多利亞線,現在聽起來沒有一點熟悉感,不過曾經有好多年,我每天搭乘這條線。月臺擠滿人,等列車進站,上車的乘客和下車的乘客一樣多。客車廂內有酒精和漢堡牛肉餅的味道,還有一張張報紙散落各處。先前有人匆匆解開禮物,把從耶誕包裝紙上扯下來的繩線隨手一扔,現在這些繩線順勢滑,卡進地板的溝槽裡。我在這個侷限的空間內感受到驚慌往上竄,於是專注盯著與視線同高的地鐵路線圖。
他微微一笑。「妳很關心我的花園。花園很好。冬天,可以做的事比你想像的還多。」
「完全正確。他們想在哪裡度假,就在哪裡度假,甚至會有更多的機會見到他們。然後他們可能會回到倫敦工作,也許麥特會跟著你踏進家族事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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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人是會做這種事的。妳不是唯一一個。」他把杯子放到嘴邊,一品脫的苦啤酒,這又是一件不熟悉、幾乎不和諧的瑣事。在伊亞,我們喝葡萄酒,或瓶裝啤酒。我突然迷惘了,彷彿認不得他。
「這很難解釋,帕莫。我沒有把握我真的能夠解釋清楚。」
他聳聳肩。「就這樣過,跟以前差不多。新年通常會帶來新客戶,這點可以想像得到。大家瘋狂了一整個假期,然後突然間,大家清醒過來,接著採取行動。」
「妳沒有辦法救每一個人。專注在自己關心的事情是很自然的。」
他並沒有像我以前那樣,在地鐵站旁過馬路,也沒有在學院街繞過稍長的那一段,朝芬奇里路走,而是轉進學院街,經過巴克蘭街,走進比世斯園的……那條彎道。我尾隨他,頗感驚駭。現在,我明白了。這跟黛西的新公寓無關,跟兩個小女生沒有任何關係。這跟我有關,他想看的最後一眼是「我的」房子,是奧利佛的房子。
「再見。」
車子開走了,我不敢透過後視鏡看身後的景象。我受不了看見我女兒的房子,燈亮著,但是空無一人。我受不了見到帕莫站在那裡,把頭埋在雙手裡,也受不了想像他準備在那裡等多久。
令我害怕的是,我覺得自己快哭了。「嗯,我想我們應該——」
我看見加熱葡萄酒的標牌,於是點了那個。看著他在吧檯等候,我突然想到,認識他好幾年了,可是從來沒有注意到他變老。小女生的外貌每個月都不一樣,我幾乎只看照片一眼,就可以明確地指出來。不過,也許是因為妳只注意到照片中的變化,證據定格在妳眼前。我並沒有帕莫的照片。
「是啊!那倒是真的。那麼孩子呢?」
「他們很好,不是那種事啦!是我的前妻。她一直威脅要搬到格拉斯哥,她有家人在那裡。」
「要去哪裡?寶貝?」
「你看起來非常好。」我說這話,而他把兩人的飲料擺在桌子上,人坐在對面的凳子上。
他眨眨眼,今晚第一次,我感覺到我可能刺探到他顯得不同的原因。「噢,老實說,那部分,我倒有點兒怕……」
然後,黃色燈光照射在前方的柏油路面上,一輛計程車在我身邊停下來,將一個女人送到附近的房子。她往她家的大門走去,沒看我一眼,那一刻,感覺異乎尋常,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那裡。
「弗里曼,妳老公。妳從來沒有好好解釋過。」
「是的,當然。」
「當然。再見。」
「就是,哦,一開始很刺|激,我想是這樣吧!有東西可以跟學校的同伴說,你爸爸是偵探,就像電視上看到的那樣。不過我追蹤的並不是搶劫火車的大強盜或連續殺人案的兇手。最後,他們兩個只看到我的事業毀了家庭生活。」
「可以替妳點什麼來喝呢?」
「主要是我的關係。我太年輕了,不了解永遠沒辦法把那些年的時光找回來。」他定定地看著我,眼神柔和了起來,在我面前,那雙眼睛似乎變得難以理解。
「沒那麼糟啦!」他說這話,顯然也察覺到這樣的差別。「反正麥特現在上大學了,柔伊再過兩、三年也要上大學。我一直告訴自己,他們的家在哪裡並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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