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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絲,」杰慎重地說。「現在妳是不是該告訴我關於洛伊德的事了?」
「別碰我的男人!」兩個人大笑。「杰……你覺得一個人有可能愛上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嗎?」
當她推開電梯門時,看到杰身穿髒兮兮的牛仔褲、雪白的運動鞋與寫著「為什麼是我?」字樣的T恤,站在敞開的門口等著她。看到他讓她心情隨之變好。
「這個尼克聽起來還不錯。但願我有機會跟他出去。」
「他當然是這麼說。」
「很好的答案。」杰對她的回答哈哈大笑,看出她心裡的想法。他站了起來。「在我變成社會學家之前,我們去吃東西吧。
在他們挾起魚肉時,兩個人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
「喔,還好。」蘇絲笑著說。
稍晚,蘇絲躺在床上,想著杰說的話。無論洛伊德有沒有做這件事,杰還是他的好兄弟,也是在他失意的時候會為他挺身而出的人。蘇絲明白眾人喜歡杰的原因,但是她不知道杰眼中的洛伊德是個什麼樣的人。男人真是讓人搞不清楚。她又突然想到尼克。在冗長的荷蘭醬製作過程結束之後,他打了通電話來,而且是很晚的時候,說他沒辦法來了,因為某個搖滾巨星無預警地駕臨,需要整晚好好地服侍他:在他說出那個人名時,蘇絲就會明白一切。其實蘇絲從來就搞不懂,但是尼克的魅力讓她放下了矜持,而她也接受他要共度週末的補償。
「沒錯。」蘇絲閉上了嘴,「杰,我不奢望你會瞭解,但是她是一個很好的同事,她強悍又專注,而且她非常依賴我,這讓我有種……被重用的感覺。」既然洛伊德已經走了,今m.hetubook•com•com早雪莉已經將他們需要採取所有方法,好說服熱情航空能夠繼續留下來的事情,透露給蘇絲知道。十天之內他們就會做出對熱情航空進行簡報的內容,「少了你,我一個人做不來。」雪莉這麼對她說。
蘇絲沉默了好一陣子。她知道自己說的沒錯,但是也知道這些話傷害了杰。「雪莉有什麼理由要捏造這些話?」她用理性的聲音問。「你看,我從來就沒有跟洛伊德見過面。對我來說,他可以跟任何人上床,我只是剛好知道他惡行的證據罷了。」
「你一個人住在這裡嗎?」
北她走過平滑的拼花地板,坐在一張靠窗的白色沙發上。杰遞給她一只大玻璃杯。她喝了一小口,發出好喝的讚嘆聲。
「真的嗎?那柏尼呢?她會理柏尼說的話嗎?」
她興奮地想像這個週末會如何度過。他們會去某個尼克知道的海邊。他們兩個人可以享受簡單的幸福,他們可以在海邊游泳駕船吃龍蝦,然後登上某個老舊搖晃的旅館階梯,在微風輕拂過的四柱大床盡情做|愛。她已經等不及了。
「嗨。」他說,隨意在她頰上給了一個吻。「妳看來需要喝一杯。」他退了一步讓她進入。蘇絲走進一間她所見過最不尋常的房間之一。事實上,這並不是房間,而是一處兩層樓高、約是她倫敦公寓二十倍大小的地方,有著一排方形大窗,可以看見曼哈頓的絕佳景色。最棒的是,這裡放置著各式各樣的盤子、海報、雕像、菸灰缸、檯燈、裝飾品——全都顯示著一個男人的形象。
「歡迎來到全世界最大的甘迺迪總統和*圖*書收藏品展示間。」杰說。他戲劇性地停了一下。「可能全世界只有這裡有這麼多的收藏品。」
「最近施耐德福斯的情況還好嗎?」杰問。
今天在辦公室裡真是可怕的一天。震驚的氣氛就在她踏入辦公室的那一刻迎面而來,在看到柏尼留在她桌上的紙條時,她立即知道原因。
「看得出來妳對他很著迷。」
幾乎是按下的同時,對講機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蘇絲,是妳嗎?」那是杰的聲音,沒錯。「快上來!五樓。」
「我真的覺得自己愛上他了。他是如此地……呃,他什麼都好。」
杰的臉上開始露出怒氣。「妳怎麼會知道的?」
「當然有可能。」
「喔,這樣啊。」杰揶揄著。「如果雪莉這麼說的話……」
可憐的迪迪早就哭成淚人兒。蘇絲則是被交換計劃可能縮短搞得心神不寧。她現在可不能離開紐約。目前她只能猜想洛伊德會繼續留在倫敦:感謝老天,不然她就得睡在別人家的地板上了。或是睡在尼克家的床上……
「現在完全不會想太多。」
「太棒了。杰,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告訴你。」
「喔,那個有名的雪莉。」
蘇絲撥弄著一坨薑片,心裡覺得很生氣。如果杰早就知道的話,那他怎麼不說?「他是怎麼說的?」
「這個嘛,我剛好知道這的確是他做的。」她將頭髮往後一甩,眼睛不迎向他的目光。雪莉已經告訴她那天早上湯尼.薩維諾打電話來的事情。
「好吧,那就交給我吧。」
就在他們離開餐廳時,杰說,「洛伊德絕對不會做這些偷來暗去的事情。他唯一的問題,就是他www•hetubook.com•com為人太過正直。」
洛伊德.洛克威爾因揭露本公司機密給競爭對手而予以免職。在律師的建議下,本公司所有員工均不得與洛克威爾聯繫,或是回答任何媒體提出的問題。請各位合作。
「酒來了!」杰對她大叫。
「蘇絲,洛伊德是全世界最不可能這麼做的人,因為……喔,算了。」
「大部分的時間是。有時候男友會過來住一陣子。」杰對那個字眼做了個鬼臉。「妳注意到『男朋友』這三個字現在有新的意義嗎?過去這三個字是指年輕女孩結交了男友,而這個人是她們日後結婚的對象,那時男友就變成丈夫。可是人們開始不結婚,男同志紛紛出櫃,而且叫一個同居十年的四十歲男人『男朋友』,是件令人很難啟齒的事情,所以現在出現了像是『伴侶』、『愛人』、『同居人』等等的新式辭彙。現在『男朋友』這個詞,只是代表玩樂般的交往,可能是一|夜|情或一週情的對象,或是偶爾一起在床上吃吃早餐的傢伙——那個人可以是男是女。男朋友的定義是妳絕對不會跟他結婚的那個人。」他突然丟給她一個銳利的眼神。「尼克是屬於哪一種?他是妳的男朋友嗎?」
「我的天呀!」
「她最棒的一點,」蘇絲繼續說。「就是她根本不鳥那些公司高層的人。」
杰帶著她走過街角,來到一家小巧的日本料理餐廳,他點了一個讓人不知為何物的「兩人份的船」。當菜餚送上來的時候,蘇絲倒吸一口氣。一個柳條編成的托盤,的確是船隻的形狀,精緻地擺放著一片片的生魚片、蔬菜https://m.hetubook.com.com雕成的星星與花朵,海苔卷及淡粉紅色的薑片。她手持筷子,發出貪心的歡呼聲。
蘇絲心頭一震。她用餐巾輕拭著嘴唇,稍微拖延一下時間。「你知道他被開除的事情了?」
蘇絲的臉一紅。「你根本就不瞭解她。」她冷冷地說。
蘇絲皺著眉,懷疑地看著上面有抓痕與剝落的門,再退後幾步抬頭看了看這幢方正紅磚的屋子。這裡看來像是一座廢棄工廠。真的有人住在這裡嗎?她再次確認手中紙條上所寫的地址,按下門鈴。
蘇絲不想讓這個夜晚畫上不完美的句點。「因為什麼?快告訴我。」
「呀呼!」
「我當然知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一早就打給我,告訴我這件事。」
「我想他就是我的真命天子……」蘇絲快樂地述說著最近的約會,看著夕陽將房子一幢接著一幢都染上金黃,不高興和緊張的情緒漸漸散去,由歡愉的心情取而代之。她將身子埋在抱枕中,玩弄著自己的腳指頭。
「我知道一定有個讓我喜歡你的原因,杰。你真是太瘋狂了。」
蘇絲將手提袋放在一張椅子上,脫掉讓她腳痛的上班鞋,四處看著這個地方。中央約網球場大小的空間是多用途前廳——有一間小廚房、一間大浴室,一間超大的臥室,還有多個開放式衣櫃。在遙遠的那一端,是一扇通往杰的工作室的門,裡面塞滿了相機、膠捲罐、反光板,以及看起來很昂貴的剪輯設備。此外還有多張辦公桌與電話機,而且至少還有兩間暗房。牆上是經典電影的海報與鑲框的獎狀。蘇絲對他真的刮目相看。這裡看來還真像那麼一回事。
「我為什麼要告和_圖_書訴妳?妳一點都不關心他。」他站了起來。「來吧,我們走吧。」
他的問題讓她不知如何回答。蘇絲又多喝了幾口酒。「我真的對婚姻一點興趣也沒有。」
蘇絲的身體扭動了一下。此時她還不想把洛伊德的事情告訴他。
杰兩腳伸直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快告訴我,」他說。「那次約會的結果如何?」
「那件橡膠衣好穿嗎?」
「太棒了。」
「他被控將客戶機密資料洩露給競爭對手。」
蘇絲現在真的生氣了。「我就是知道。我不該跟你討論這件事。反正,」她繼續說。「我要說的是,如果洛伊德連自己的手都管不好,想對女人伸出魔掌的話,那他在工作上也難免會手腳不乾淨。」
「這個嘛,我最近跟雪莉在做一個特別的案子。」
蘇絲推開那扇門,走過什麼裝潢也沒有的混凝土門廳,來到電梯門前。這還是工業用的那種門梯,有著得自己手動關上的沉重網狀門片。希望他不會問我關於洛伊德的事情,她在電梯緩慢上樓時,心裡這麼想著。
「妳覺得勇敢一點了嗎?」
蘇絲一哼。「我想他應該是全盤否認吧。」
杰手中的筷子啪地一聲置在桌上。「洛伊德跟女人的事情,妳又知道些什麼?」
「試試看囉。」
杰聳了聳肩。「就說我有強迫症吧。我出生的那天,剛好就是甘迺迪被射殺身亡的日子。妳自己隨便看,我去弄點東西來喝。冰涼的夏多尼白酒怎麼樣?」
蘇絲照著他的話做,杰聽著她述說尼克有多帥、多時髦、多機智、多體貼……
「別對我大吼大叫。」蘇絲已經快要哭出來了。「雪莉說洛伊德在計程車上對她性騷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