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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能等。」她說,把刷子放入顏料桶。走到書桌,俯身翻找一個老式的名片整理架,最後抽出一張遞給我。「我已經打過電話給他,要他好好照顧妳。沒事的話,我要先去忙了,我一起床就想拿起畫筆,不過決定等妳來。我猜想,妳會想親眼見到這重要的一刻。」她繼續攬動顏料。
丹尼爾住處附近的馬路車位一位難求,所以我把車駛入他家的地下停車場,希望有訪客車位可以停。我開車繞了一圈,發現沒有,不過看到了丹尼爾的車子。就在一個前後相連車位的前方車位上。我很高興見到他週五晚上在家,決定碰碰運氣,停在他的車子後方。
「這是好的開始啊。她人呢?我想跟她拿律師的電話號碼。」我跟拘留所的官員談過了,現在可以去保他出來,不過官員說,如果我希望把他押回戒毒中心,最好先讓他繼續待在拘留所,然後盡快找個律師,正式提出要求。
「所以,除此之外,其他都很好?」
轉角出現丹尼爾的身影,他穿著polo衫和藍色牛仔褲,看起來好帥,手裡拿著一束花:「露西?妳在這裡幹嘛?」
「怪的是,我反而覺得這樣也好。他們有可能把他送回戒毒中心,而不是大牢,甚至有可能直接釋放他。我明天會去了解狀況。」
他顯然很想拒絕我,不過還是把花束放在他車子的引擎蓋上,進了我的副駕駛座。我坐進車子,開始整理思緒,可是他身上的古龍水氣味——雖然不是為了我而擦——還是擾亂了我的心。「妳要說什麼?」他問,那口氣好像巴不得丟開燙手山芋。
「喔。」丹尼爾靜靜地說:「很遺憾聽到這消息。」
「好主意。你的車比較大。」
至於瑪爾娃,電視新聞不再沸沸揚揚報導她的囤積癖和自殺傾向,但網路上仍一天到晚冒出關於她的新故事,甚至有人說她囤積用過的成人紙尿褲。終於她受不了,邀請談話秀的天后級主持人親自到她家一遊,以證明她活得好好的,而且過的是零雜物的生活。多虧本人每週一次的訪視,她家依舊保持整齊井然的模樣——對,我仍繼續為她效勞。
我在書房門口,照例準備敲門時,眼前的景象讓我戛然打住。瑪爾娃背對著我站立,拿著一根大刷子,攪動桌面上的一桶顏料。這是原本就有的顏料,放在尼克拿進來的美術用具箱裡,因為我買給她的是管狀的顏料,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又重拾畫筆了!我幾乎不敢呼吸,就怕驚擾到她,如果可以,我希望動脈靜脈裡的血液也能停止流動。哇,這一刻太重大,太感人了。經歷了風風雨雨之後的瑪爾娃,就要重新開始,創作新的畫,同時也開創自己的新人生。
「在她的書房。」威爾說,他又恢復老樣子,自顧自地傳簡訊,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想到要離開這裡,我已經開始懷念起這地方了。
他那毫無轉圜餘地的語氣粉碎我燃起的一絲希望。結束了,我曾經擁有他,但搞砸了,而且沒機會挽回。
「應該說www.hetubook.com.com我累到投降了。」他說,雙眼繼續盯著手機。「我睡在她床邊的地板上,沒想到這女人打呼聲音好大,簡直像啟動的電鋸。」
身為瑪爾娃.邁爾的私人整理收納師,享受的好處還真不少。比方說,我的寫作經紀人發現我就是瑪爾娃改頭換面的幕後功臣,決定幫我重新出版《重點是人,不是東西》,並隨附一本工作手冊。這次的印刷冊數將是初版時的二十倍。其實,今天我和特地從紐約來的編輯約碰面,就是要談怎麼把斷捨離的概念發展成一系列書籍,我很高興今天能擠出時間,因為我明天就要前往佛羅里達州,去找艾胥,他終於回到柳樹園,這都要感謝瑪爾娃的律師在我打電話給他的二十四小時內,就把事情安排妥當。雖然成效還不明顯,但至少這次艾胥比較願意配合治療。或許是因為他發現不回柳樹園,就得蹲大牢,所以相較之下,柳樹園似乎沒那麼糟。我已經探視過他兩次,每次都發現我的那個乖孩子慢慢回來了。他透過網路進修社區大學的課程,目標是能重回校園,當個全職的學生,住在「毒品止步」的學校宿舍。下次去找他時。我們要進一步商量這事,到時候,艾胥的父親也會到。保羅醫生使出死繃爛打的功夫,才讓這男人願意出面,負起父親的責任。
有些東西要留,有些要丟,問題是,區分該丟或該留,並不是那麼容易。
我緊張的嚥氣聲轟隆作響,彷彿喉嚨裡裝了一支麥克風。經過了漫長亙古,他轉身面向儀表板,終於開口:「可是我們已經結束了。」
「威爾,看看你媽在做什麼!」我說,那口氣真像告狀的小妹。「快阻止她!跟她講講道理!如果動作夠快,或許還能補救。或許——」我打住,因為我發現他沒行動,而是捧腹大笑,整個人癱靠在門框上,彷彿看著母親毀掉一副價值不斐的名畫——而且還是他買來送她的——是他見過最好笑的事。
我們省掉談情說愛的步驟,直接從剛剛中斷的地方開始辦正事——車裡的最後情節已經是好幾個階段之前了,丹尼爾有幾個月沒碰我的身體,但他顯然沒迷路,以無比的熱情和篤定的節奏告訴我,他很清楚我喜歡哪個地方收,哪個地方放。
進到丹尼爾的住處後,他領我進房間,從那裡展開我們的歡愉旅程。我們從門口一路激吻到臥室,邊走邊寬衣解帶,欲|火難耐地一起倒臥床上。「嗯,床。」我說,滿足地在上面彈了一下。「貨真價實的床!正常大人睡的床。你就不知道,躺在一張扎實的床,感覺有多棒。」
「妳認為我看起來像在做什麼?我當然是在畫畫啊。」瑪爾娃興高采烈地說:「嗯,生疏了,不過至少起了個頭。」她把畫刷沾上顏料,又大筆一揮,這次是往那對男女的臉上抹過去。這時!聽到我驚呼聲的威爾衝了進來。
終於,我敢直視他的臉,凝視他那雙如小狗狗的眼睛,尋找可和*圖*書能復合的跡象。可是,他彷彿放下了一道遮掩隱私的百葉窗。我能看進裡面,但看到的只有陰影和光線,逼得我必須盲目地繼續往前:「要是我不想這樣呢?不想讓它就這麼過去?不希望就這樣結束。我是說你和我。」
「拜託,旁邊明明就有一塊空白的畫布!」我懇求她。「我知道這幅畫帶給妳痛苦,讓妳想起那些悲傷的往事,可是也犯不著毀掉它啊。」
——《重點是人,不是東西》最新版,瑪爾娃.邁爾寫的前言
我們扣好鈕扣,紮好衣服後才下車。我想到了他車子引擎蓋上那束花,顯然他也想到了:「該死,我都忘了,今晚要去安茱瑞家。」
我點點頭,幾乎要崩潰。現在,我只能離開,讓丹尼爾平靜地過他自己的人生,雖然我出於私心,很不想這麼做。我在腦中搜尋某些海報上的話——學會放手,等著它自己回來之類的——忽然感覺丹尼爾的嘴碰上了我的唇。「我不想當朋友。」他說,一次又一次地吻我。「我恐怕不能接受我們只當朋友。」他繼續吻我,輕柔,甜蜜,吻得我內心小鹿亂撞,酥酥|癢癢。他吻得更火熱,我想要放空,沉浸在這種幸福的愉悅中。終於,他往後抽身,凝視我的雙眼,這次,他眼裡那道百葉窗拉開了,我見到他眼裡的亮光,讓我的心溼濡了。「不過,如果妳願意提出進一步的要求,我們可以看看要怎麼做。」
行人穿越道上有個婦女拿著籃子賣項鍊。她遞給我一條很俗豔的漂亮項鍊,上面鑲滿五顏六色的珠子。她說:「特別算妳便宜,只要二十美元,跟妳的藍眼珠很配喔。」我很想買,原因無他,只為了慶祝這一刻——我又有書要出版了——不過,我還是把項鍊拿來做3N測試,決定該不該購買,這條可愛的項鍊看起來很吸睛,但我實在不需要,跟我的衣物都不搭,買了之後大概沒機會配戴。而且老實說,不買真的沒損失。
「妳看到了,我還在這裡。」瑪爾娃說,但沒轉身看我。「我沒違背我的諾言。」
難堪痛苦地過了漫長好幾秒。我終於聽到丹尼爾開口:「不要。」
午夜了,我躺在丹尼爾身邊。他睡得好熟,我依偎在他的臂彎,不過他隨即翻身,恢復成慣有的趴睡。我穿著他那件兩面可穿的芝加哥職棒小熊隊VS白襪隊的運動衫,這次,小熊隊的圖案朝外。我睡不著,但一點都不在乎。這樣的失眠不是過去幾個月來壓力大到快發瘋的失眠,而是一個女人還沒準備好讓這美妙一天畫下句點的失眠。
「喔,我不是要毀棹它,我是要重新賦予它生命。」她又大筆一揮,以生手的姿態畫出一筆,然後往後退一步,欣賞自己的傑作。
「我已經快遲到了——說只要兩分鐘,我——」
「盡情享受吧。」我說,從後座抓起包包,走向我跟編輯約好的餐廳,準備吃午餐談公事。
我徹底搬出小屋,自己租了間小公寓,不過並非一直住在那裡。丹尼hetubook.com.com爾跟我求婚後——對了,我有沒有提到我訂婚了嗎?——我慢慢把東西搬進他家。我想,最後我們會住在一起,不過我無家可歸了那麼久,還挺享受一人二屋的感覺。而且兩個家都有床——彈性十足的床。
「我正要出門。」他稍微比了一下那束花,我當然清楚他的意思。他要去約會,而且對這次的約會期待甚高,所以才想帶一束花,雖然這花一看就知道是雜貨店買的。我嚥下失望的情緖。我來遲了,人家已經要往前邁向新人生。有時候,把東西扔掉,就拿不回來——因為有人去二手店把它買走了,或許還是用很低廉的價格,誰叫那東西被你糟蹋了多年,變得又破又舊。
然後,短短幾分鐘內,我們的感情迅速加溫,眼前這個男人,又是我認識多年、同床無數次的男人。我不必擔心伸舌交纏、雙手愛撫的我會不會顯得很淫|盪。我們甚至還試圖滑到汽車後座……這樣嗯嗯……那樣啊啊的……
什〜〜〜麼?「妳在做什麼?」我衝上前,想搶下她手中的畫刷,又怕揮濺的顏料會對這幅畫造成更大破壞。那道白線就橫過畫的正中央,直接落在畫中那對男女的胸口上。
「等等,我還沒說完。」見他這種冷漠態度,我激動起來。我剛剛一開口,不是說了「首先」這兩個字嗎?這不就代表我還有第二件事要說?幸好,他起碼放開把手了。「另外,我想再告訴你,我有多不好意思,當初把你轟出我家。我這樣做很糟糕,真的,對你很不公平,對不起。」
「起碼她還活著。」
「拜託。」瑪爾娃說:「是妳要我重拾畫筆的欸,現在我就在畫畫啊。這塊畫布這麼好,實在不該浪費。」
「難道這裡只有我一個人神智清醒?」我說,雙手無奈地往空中一甩。
街燈透入緊掩的窗扉,照得一室濛亮,我不知道明天會如何,但我知道,未來,我不是一個人面對——雖然我有辦法獨自承擔。我凝視著丹尼爾的臉,直到撐不住了,才拉起被子,滿足身體的休憩需求。慢慢進入夢鄉前,我緊偎著他,一隻手抱著他,一副要把他據為己有的模樣。我帶著一種純然的貧婪、喜悅和安適,想著:這男人是我的。
我十點多才回到瑪爾娃家,比我咋晚跟她約定的時間遲了一些,因為那時我沒想到我會從丹尼爾家來這裡,早上起床後,我穿上跟他借的T恤——上面印有搖滾樂圍「幽浮一族」的字樣——坐在床上,等著他把雞蛋早餐送到床上。用真正的爐子!真正的鍋子!煮出來的蛋。之所以穿他的衣服,是因為我的衣服沒能撐過昨晚的「激戰」耗損了好幾顆鈕釦,我們說好,我下午一、兩點,會回來找他吃午飯——希望這是做|愛的暗碼。
「只要兩分鐘。」我說。
我把車鍮匙交給代客泊車的司機。
「好,謝謝妳告訴我這件事。」他伸手去抓門把。「反正妳有我的e-mail,可隨時聯絡我。」
「喔,嗨,你大概擔心我在跟蹤你喔。先是出現在www.hetubook.com.com你的辦公室,然後是這裡。」我等著他哈哈大笑——我是說「跟蹤」這個詞滿好笑的——不過丹尼爾似乎一臉不解,或許還有點不悅。我沒期望會在這裡受到款待英雄般的熱烈歡迎,畢竟我曾把這個男人那張珍貴的披頭四原版《白色專輯》扔到院子裡。現在他願意跟我說話,已經是奇蹟了。「不曉得你有沒有時間,我想跟你談一下。」
我下車,愣了一下,不曉得該怎麼去他家。我沒來過這裡,只有在他甩了我之後開車經過,想藉此折磨自己。修正:是我甩了他。我左右張望,尋找電梯或樓梯,這時丹尼爾的車子忽然嗶了一聲——車鎖解除——聲音之響亮,迴盪在偌大的地下停車場。我原本就在緊張見到他時該說些什麼,被這聲音一嚇,差點就像受驚的蜘蛛緊貼在牆壁上。
唉,沒想到出師如此不利。我的心聽到他釋放的訊息,但基於自尊,我的嘴巴不想輕易放棄,於是我對著那隻猴頭商標,繼續說:「我明白。我不想撒謊,我承認我的心很痛。我很氣自己跟你分手,過去幾年來,我莫名地讓自己過得很糟,可能是出於罪惡感吧——氣我這個當母親的讓艾胥染上毒癮——所以我懲罰自己,也把你拖下水。更可惡的是,我明明知道,如果我願意,你會百分之百陪在我身邊。因為你一直在那裡守護著我,寸步不離。」我幾乎沒停下來喘口氣,一古腦兒地說出心裡的話。「總之,我懂——連我自己也不想要像我這樣的女人,尤其我的生活還是跟以前一樣混亂。不過,我不一樣了,真的不同,我不再害怕面對真相。真的,相信我,過去道幾個禮拜,我接受夠多的考驗,所以今天才會在這裡,誠實面對我的感覺,不會為這些感覺而感到抱歉,而且也不會躲著它們了。我愛你,我愚蠢又瘋狂地愛著你,不過,我看得出來,你打算展開新人生了,我只是想問你,是否可以考慮在心裡留個角落給我。我很希望你願意,這樣的話,你和我……」我又深吸一口氣,準備把我的長篇獨白畫下句點:「起碼可以當朋友。」
「那也行。」
威爾在廚房的流理檯邊,喝咖啡,傳簡訊:「你讓她離開你的視線,看來你一定很有信心她不會做傻事。」
「我真愛這輛車。」丹尼爾氣喘吁吁地說。他的喘息,除了因為性|欲高漲,也因為他一邊要把自己擠過狹窄的空間,挪到後座,一邊還忙著解開我的鈕扣。「不過,我想我們或許該換個寬敞一點的地方。」
「喔,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擾妳,請繼續忙妳的,我只是來跟妳要律師的電話,不過,我可以等,沒關係。」
「我跟妳說過很多次,那些都過去了。」
除了作畫,瑪爾娃也考慮在大學開設課程,探討藝術的無常。如果大家發現她在「女人,現製」上重新作畫,大概會嚇壞吧,不過這個祕密會永遠留在我們三個人的心中。最近她還錄了一段反自殺的公益影片,放在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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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Tube上,點閱率將近二十五萬次。至於向媒體通風報信的人,竟然是美華。威爾派私家偵探麥肯利弗利查出來的,她看見瑪爾娃的自殺遺書後,認為自己即將失業,需款孔急的她一時糊塗,把消息賣給媒體。瑪爾娃沒開除她,她說這是因為她不能沒有美華做的帕馬森起司焗茄子,不過我懷疑真正原因是瑪爾娃還有把柄在美華手中。
「哇,七一年的車種吧?」他問。我點頭後,他又說:「真美,我去停車時,可以把頂蓬放下來嗎?」
他哈哈笑,溫熱的吐息吹向我的脖子:「我是說我家。」
安茱瑞?他跟公司那兩個安茱瑞的其中一個交往?我妒火中燒,同時好奇他說的是哪一個安茱瑞。「啊,算了,反正她的婚前派對沒我也照樣辦得成。」他伸出手指勾住我的牛仔褲腰帶,拉著我往後走上樓梯。「就當我缺席是為了抗議現在這種邀請男人參加女孩派對的潮流吧。」
不過,說不定我的對手還沒走到收銀機,她還在閒逛瀏覽,東西仍在她的購物籃裡,還沒結帳……
「沒問題,不過起碼到車裡談,比較安靜,可以嗎?」
我清清喉嚨。一輛車轟隆駛過,排出一陣黑煙。停車場的另一頭,一群二十來歲的女孩從樓梯走下來,妖嬌亮麗,高跟鞋在水泥地板上叩叩響,準備享受週末夜晚。這裡的氣氛實在不適發表愛的宣言:「我們去散個步,如何?」
「好。」他冷冷地說:「什麼事?」
但我把項鍊遞回去時,說:「包起來吧,我買了。」
自從驚恐地目睹瑪爾娃在「女人,現製」上盡情揮灑,已經過了兩個月——不過我得說,我還滿喜歡她的新畫作,比之前的畫風更柔和,而且性感得叫人吃驚——這兩個月的生活匆促如旋風。
「搞什麼……」他沒把話說完,大概是想讓我們自己填上咒罵的詞語。
「對,我很想!」我說,好感激她這麼在乎我,願意讓我看到她把畫筆刷過空白畫布的那一刻。我看著她挺直肩背,舉起畫刷,轉身,刷出一道粗大的白色線條——在「女人,現製」那幅畫上!
為了引起他的興趣,我決定先聊艾胥的事。「首先,我想告訴你,我沒讓艾胥去加州的戒毒中心。」我又對著他的衣服說話了。他這件polo衫上的小猴頭圖案,是愛穿polo衫的人通常會買的品牌。「我覺得送他去那裡是浪費錢,因為我還看不出他真有心要戒毒,果然,我想得沒錯,今天他持有毒品被抓了,目前人在坦帕的監獄。」
當時,我們知道瑪爾娃想自殺,但始終沒人知道她想利用什麼方式自殺。現在有個小女娃的威爾——喔,他給她取名叫露菈貝兒——到現在仍不時糾纏瑪爾娃,追問她到底想怎麼自殺。怪的是,這竟然成了他們母子日後的怪玩笑。比如,當他說:「拿繩子吊在浴簾的桿子上嗎?」瑪爾娃就會說,即使她兩腿一伸,也不會告訴他答案。,總之,在這個家,時時可以聽到跟死亡有關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