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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會的缺席者

作者:希蒙娜.范德魯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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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說。
「你應該去開挖。」
哈爾托雙手放在桌上,「妳還有什麼不吐不快的?」他的聲音聽起來已經放棄。
「所以,妳在丁香大道轉彎是為了避開伊莎貝兒。」哈爾托繼續說。
「我騎車經過點心吧,向右看的時候,看到伊莎貝兒跟一個人進到森林裡。」我說。
「妳覺得她有很害怕的樣子嗎?」哈爾托問。
「沒錯。」我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我不發一語。
「折磨妳的人從生命中消失的時候,妳一定覺得解脫了,是不是這樣?柯霍希小姐。」哈爾托說這話的語氣讓我感到一陣憤怒,我用盡力氣才得以克制住。
哈爾托揉揉前額。
我猶豫了一下。在夢裡,我看到一個男人走向他,可是夢境有多可靠?不能稱之為記憶,但對我似乎又很重要。也許,如果我告訴哈爾托那個男人的事,他會比較信任我一點。「我看到森林裡有一個身影,是一個男的。」
「調查我?」
「柯霍希小姐,我剛問了妳一個問題?」哈爾托說。
「我是曾經接受過治療,但沒有很久,我現在也好多了。」我雙腿交叉,試著給人比較鎮靜、穩定的感覺。哈爾托仔細地看著我。
哈爾托從檔案裡拿出一張紙。
「妳知道嗎?」他說,「和妳的心理醫師談過這件事之後,我學到記憶有時候會衍生出自己的生命,也許伊莎貝兒真的去見她認識的人,站在那裡聊了一會兒,看到妳過來,然後和妳一起進到森林裡。」
「是沒有,但歐拉夫有動機故意把巴特撞倒,巴特和我開始約會。」我彎身向前繼續抓住哈爾托的注意力,因為他靠在椅子上,好像對這條線索無計可施。
不知道為什麼,哈爾托警探和我之間就是無法順暢地溝通。他聽我說話,可是我無法感覺到他有認真地把我當一回事。在上次的同一個房間裡,我坐在他對面,重述著我失去記憶的故事,它們如何一點一滴地回來。哈爾托瞪著我,好像我是什麼實驗室出來的產物。我告訴他我和歐拉夫.范奧修之間的交往,他也和伊莎貝兒.哈曼交往過,並轉述艾蓮恩的話,描述我自己和他在一起的經驗。www.hetubook.com.com
我慌張地看著他,並不希望談到這些。
「我不知道這一點為什麼有關係,」我說,「心理學普遍接受壓抑的存在,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樂意見到我恢復記憶,我是在協助你的調查。」
「根據我心理醫師的說法,這叫做壓抑。她本來就覺得我壓抑了一些過去的事。」
我正要開口,哈爾托打斷我。
「沒有,」我說,「她對他微笑。」
「妳認為『DDIO』的意思是伊莎貝兒要去見歐拉夫.范奧修,這真的是很薄弱的推論,妳也看到謀殺伊莎貝兒.哈曼的是誰嗎?」
「柯霍希小姐,我也不明白。」哈爾托直言不諱地看著我。
我彎身向前,帶著些許的滿足感,「歐拉夫有動機,也有可能對伊莎貝兒做了什麼,他大約兩點半考完數學考試,伊莎貝兒和我大約兩點十分出來,我騎著單車跟著伊莎貝兒出了校園,往黑暗沙丘森林的方向前進。」
「你會和我保持聯絡嗎?」我邊起身邊問道。
「我覺得答案很明顯。」
「我沒有在跟蹤她,我只是和她同一個方向。」
「妳們一起上小學。」
「我們小學的時候是好朋友。」我說。
「對。」我說。
「因為我想知道她和誰見面。」
「但妳還是聲稱自己知道她在哪裡受到攻擊,更重要的是,妳看到她被謀殺,而且不是在點心吧旁。」
我以輕蔑的表情回應道:「那我為什麼記得是一個男人?」
「這是我們的重大疏失,我很高興妳想到要出面。」
哈爾托看著我的表情又恢復了幾分興趣。
我思索這個問題——是我認識的人嗎?是的,無論記不記得,我知道是我認識的人,不然我就不會這麼驚訝了。我的心裡馬上想到我很驚訝這件事,本來也從我的記憶中消失。
哈爾托檔案裡有一份日記的影印本,他拿出來。
哈爾托把窗戶開了一點縫隙,一陣柔和的微風吹進來,我真想出去接受微風的吹拂。我在椅子上移動著,抬起頭說:「對,有時候羅賓放學的時候會等我,我看不出——」
「可是,她失蹤的時候妳卻沒有接受詢問。」
哈爾托和圖書的表情告訴我,我說得有道理。我坐直身子,繼續說道:「我建議你開挖那個地點,如果找到伊莎貝兒,你再來和我談壓抑和記憶的運作。如果你同時去找歐拉夫.范奧修問話,你也會有個可能的凶手。和他談一談,看看他的車子有沒有受損,這應該沒什麼壞處吧。」
「你又會怎麼做?騎在她身邊嗎?」
哈爾托把日記拉向自己,看著五月八日那一頁,參考他的伊莎貝兒檔案。
「起先他只是站在那裡,她看見他時,他走向她。」
「IO。」他說。
哈爾托放下手中的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是,是歐拉夫.范奥修,DD是指黑暗沙丘森林,IO不是十點鐘,是I加0——伊莎貝兒和歐拉夫。他們當時在交往,但伊莎貝兒那天想見歐拉夫是為了和他分手。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見面,但她後來就失蹤了。」
「妳知道嗎?柯霍希小姐,我調查過妳。」他說。
「真相,」哈爾托說,「根據妳的說法,真相是伊莎貝兒.哈曼遭到謀殺。」
「沒有。」小房間開始讓人覺得很悶熱。
「為什麼?」
「柯霍希小姐,妳騎車回家的時候常常走沙丘那條路嗎?」
「很遺憾妳和前男友之間有問題,」他說,「但我沒聽出有什麼證據顯示是他造成萊特先生的意外。」
但我告訴他拜訪伊莎貝兒母親的事,還有她給我看的日記,他的興趣又回來了。
「一位DD。」他說。
「妳決定跟著他們?為什麼?」
「跟犯罪有關的時候就沒有,柯霍希小姐。」哈爾托回答,「妳的心理醫師告訴我,妳哥哥常常放學後在校園等妳,確定妳安全到家。他也不是很喜歡伊莎貝兒.哈曼對不對?」哈爾托說話的聲調還是很友善,但我可以感覺到腋下滲出的汗水。
「當然是黑暗沙丘森林,解釋地點有點複雜,但我可以畫一張地圖給你。」
「經過一番調查之後,我發現妳和伊莎貝兒.哈曼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很愉快,這還算是輕描淡寫。」哈爾托的態度是一種令人信任、警探假裝朋友的語調,我沒上當。
「他知道巴特不在家,」我大叫,「他怎麼可hetubook.com.com能知道?因為是他害他進醫院的!」
「這些日子以來妳都忘記了,」他強調「忘記」一詞,讓它聽起來很荒謬,「現在突然想起來,妳知道是為什麼嗎?」
一陣短暫的沉默。
「沒有。」
「是妳認識的人嗎?」哈爾托繼續問。
「我沒有什麼意思,只是陳述事實。她的失蹤對妳來說是種解脫。」哈爾托看著我的表情顯示這是理所當然,但我沒有打算同意他的話,只是聳聳肩。
「我問自己,既然妳不願意和她接觸,為什麼還要跟蹤她?」
「嗯……」他說,沉默了一會兒,「問題是妳的記憶有多可靠,柯霍希小姐,記憶有可能因為時間而遭到渲染。」
「是。」
「我這裡有妳上次來的筆錄,妳說記得自己放學後騎在伊莎貝兒後面,她和朋友一起騎,朋友轉彎後她繼續直行,妳在後面不遠處跟著。在約翰.佛法勒大道和丁香大道的路口,妳為了不被看到才轉彎。妳為什麼不想被看到?」
「但我對此感到高興呀,柯霍希小姐。」哈爾托很大聲地把檔案蓋起來,靠在椅子上,手指交握,「我們可以總結——妳目睹伊莎貝兒.哈曼被謀殺,有九年的時間忘了這回事,現在所有的記憶都回來了,我這樣說對嗎?」
「不是。」
「開挖?哪裡?」
哈爾托把伊莎貝兒日記的影本放在檔案裡,「妳接受心理醫師的治療?」
麻煩的是,哈爾托似乎並沒有被我說服。
我拿出手機,把歐拉夫的留言放給他聽。他注意聽著,但臉上的表情並沒有改變。
「可以把窗子打開嗎?」
「妳不是在跟蹤她。」
哈爾托看著整疊檔案,把玩著手上的筆。
「是這樣的,他無法面對拒絕,」我說,「艾蓮恩.哈佛坎普想和他分手的時候,他對她暴力相向,也因為同樣的理由對我出手。我想,伊莎貝兒和他分手時,他殺了她。」哈爾托用他的筆在桌上敲著,「妳上次來的時候,懷疑的對象是古塞克先生。」
「伊莎貝兒失蹤那天和人有約,你知道嗎?」
我的手指交纏在一起,指節發白,算不上什麼好印象,然而我沒辦法讓它們分開,只好將雙手放在腿上和-圖-書
「相信我,柯霍希小姐,如果有問題的話,我第一個就會打電話給妳。」
「我還沒說完。」我說。
「妳常常被一群人欺負、攻擊,帶頭的正是她。當時妳一定過得很辛苦。」
「現在試試這個假設,和伊莎貝兒進到森林裡的是妳,是妳和她約好在點心吧旁碰面,因為妳們之間有問題需要解決,這樣聽起來不是比較實際嗎?柯霍希小姐。」
「沒有,我只記得看到她躺在森林裡的空地上,她已經死了。」我一面說,一面了解到這話在別人耳裡聽起來的含義,特別是一位警探。哈爾托坐在那裡皺著眉頭看著我。「妳沒有看到凶手。」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猛然一拉,「是我認識的人,不過我不知道熟不熟。」
「他在做什麼?他離開,還是站在那裡,或者走向她?」哈爾托問。我本來希望這些線索代表調查中的突破,但哈爾托的問題只是基於本分發問,聽起來並沒有被我說服。
「除了妳自己之外,妳記得還有別人在場嗎?」
「也許沒有。」哈爾托說。
我聳聳肩,「伊莎貝兒那天被謀殺。根據艾蓮恩.哈佛坎普的說法,不順他的意時,歐拉夫可以很暴力。」
「但後來就不是了,她讓妳的生活很痛苦。」
他在一本小筆記本寫下什麼。儘管我嘗試著看出端倪,卻沒辦法倒著解讀。
我在椅子上坐直,「心理醫師沒有保密條款這回事嗎?」
「現在歐拉夫.范奧修也一樣有嫌疑,他們兩個都有可能。也有可能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把伊莎貝兒從單車上拉下來,拉進森林裡。哈爾托先生,我不是說我知道凶手是誰,只是想告訴你我發現了什麼。老實說,如果歐拉夫是凶手的話,我也不意外,我想是他撞倒了巴特.萊特,昨天的撞人逃逸事件。」
「哈爾托先生,你聽我說,」我的聲音微微顫抖著,「我不知道你這樣假設的用意是什麼,但我沒有和伊莎貝兒約在點心吧旁見面,和她一起進到森林裡的也不是我。事情發生的經過就像我告訴你的一樣,如果是如你所暗示的那樣,我為什麼還要來這裡告訴你這些事?」
「而且,情況糟到妳作惡夢,再也不敢去學校,https://www.hetubook•com.com對不對?」
我瞪著袖口鬆脫的線,終於鼓起勇氣抬頭。
我睜大眼睛瞪著他,「也許因為我現在變得比較堅強,可以面對事情的真相了。」
我聳聳肩,「不常,只有天氣很好的時候。」
「也許他只是說說罷了?」哈爾托建議,態度仍然十分友善,「妳聽我說,柯霍希小姐,我了解妳的焦慮,范奧修先生的行徑的確有些古怪,但妳明白這並不足以逮捕他。妳只是給我們一些籠統的懷疑,期待我們以此行動。但只有這些線索,我什麼也做不了。我想,妳最好和前男友解決彼此之間的問題。」
「是的,我看到她躺在那裡……我最近才想起來,我看到她躺在我面前,好像才剛發生一樣。我看到她的臉,她的眼睛瞪著我,她頭髮裡的沙粒……」我打了個冷顫,「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忘記。」
我看著他。
「妳何不這麼做。」他說著把一張紙推向我。他喝咖啡時,我畫了黑暗沙丘森林裡的步道,我對那裡瞭若指掌,包括那些比較偏遠的小路,如果不是最近回去過,可能沒那麼容易畫出來。我滿意地把紙張推回去,真心以為哈爾托會馬上把地圖交給調查小組,然而他卻只是匆匆看了一眼。
哈爾托翻著他的檔案,「根據歐拉夫的筆錄,他考完試直接回家,他的母親確認這一點。」
「妳不在檔案裡,」他敲敲眼前的檔案,「我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沒有,妳當時和伊莎貝兒同班。」
「有,一定有,只是我已經不記得了。」
我沒有回答。
「我不知道,」哈爾托說,「考量所有的線索,妳所記得的也不是很多。妳聲稱知道是個男人,妳認識他,但不記得是誰。妳不覺得自己有些選擇性記憶嗎?」
「妳怎麼這麼肯定伊莎貝兒是被謀殺的?」
哈爾托意味深長地看著我說:「那起肇事逃逸沒有目擊者。」
哈爾托似乎接受這個解釋,「妳有看到是誰嗎?」
「因為我有看到她的屍體。許多年來我都記不得這一切,但最近她面孔的影像開始回來,哈爾托先生,她是被謀殺的。」
「妳這麼怕她嗎?就算她一個人、沒有朋友幫腔的時候也一樣?」
我又聳聳肩,「也許我只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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