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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的哨聲

作者:萊思禮.凱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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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我們呆坐著,腦裡飛快想著這件事情。最後伊瑟兒說:「莎莉小姐,妳為什麼認定寶利就是變態虐殺狂?」
說完之後,換伊瑟兒的嘴巴張得好大好大。「老天,妳被人家追,這事為什麼不說出來呢?」
伊瑟兒笑著喊道:「妳們乖不乖呀?」一邊拉開紗門走進來。
羅斯穆森回答:「妳姊姊可以直接叫我大衛,現在先這樣就好。妳覺得呢,莎莉?」
寶利舅舅和媽媽站得好近好近,胸膛快要貼上媽媽的胸口了。「最近我有點小麻煩,需要一點現金,妳趕快打開那個餅乾罐子,否則我就告訴妳老公關於那個人的事。」然後寶利舅舅就用手指劃過媽媽的嘴唇。媽媽稍稍向後退,一巴賞打在寶利舅舅的臉上,把他嘴裡的香菸都打掉了。寶利舅舅冷笑了一下說:「海倫,妳會後悔的。」接著就轉身出了紗門。
歐麥利姊妹的嘴巴同時張得好大好大。
伊瑟兒站起來,把空杯子拿到水槽。「講到這件事就讓我傷心,可是妳寶利舅舅以前不算個好人,有人甚至說寶利是全世界最壞的人。或許妳幫了妳自己和妳全家一個大忙,德露小姐,妳其實也算是幫了寶利一個大忙。」伊瑟兒打開冰箱,拿出一包東西。「有人要來個蔬菜三明治嗎?」每年夏天,伊瑟兒老喜歡弄個蔬菜三明治當點心。為什麼她這麼愛蔬菜三明治,誰也不清楚,可是她手上拿著一包蘿蔔晃來晃去的,卻讓我想起了一件事,就像一道熱風掠過我的頭。
屋裡的氣氛瞬間凍結,四周靜到只剩下掛在廚房爐子邊的黑貓造型時鐘還在兀自滴答滴答走著。
伊瑟兒的眼睛瞪得老大,棕色的眼珠子就像一大盤馬鈴薯泥裡的一隻蒼蠅。「寶利是變態虐殺狂?噢,莎莉小姐,妳要好好控制自己的想像力,寶利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他現在連自己的衣服都穿不好呢。」她看了德露一眼繼續說:「以前沒出車禍的時候,他的確有可能幹出這種事,因為那時候的他,簡直比沾在幫浦把手上的雞大便還令人討厭,我可以舉幾個會讓妳們汗毛直豎的例子,以前他老在傑貝克酒館喝酒、賭博,還有釣女人。」她邊說邊搖頭,一臉嫌惡的表情。「我要跟妳們講一件事,或許我不該說,但我還是想說,這樣也是為了德露小姐好。」她放低了音量:「可是妳們要發誓,聽了之後嚴守祕密,誰也不能講。發誓!」她往手上吐了點口水,伸出手來,我們依樣畫葫蘆,然後三人的手交握。「寶利那年夏天被警察抓了,因為有個人沒錢付賭金,他就打斷了那個人的腿。寶利還一不做二不休,強佔了那人太太的便宜。本來因為這件事被關很久,但後來他和妳們爸爸發生了車禍……妳們媽媽託羅斯穆森警官把一切都擺平,羅斯穆森拿出一筆錢給受害人,讓他們撤銷控訴,不再追究妳們舅舅。」
「寶利是木匠?誰告訴妳的?」伊瑟兒皺起了眉頭:「妳寶利舅舅根本不是木匠,他是個『做書的』。」和圖書
「那好,我們明晚去那裡玩,妳們兩個可以吃棉花糖,玩遊樂設施,還有……」每隔五秒鐘羅斯穆森就會清一下嗓子,他顯然非常緊張。「德露,妳覺得這樣好嗎?」
伊瑟兒搖著頭,發出「啊啊啊啊」的長音。「我們在天上的主,祂的旨意真是奇妙難測。」
「『做書的』指的就是負責收賭金的人。」伊瑟兒解釋。
我回答:「博覽會,很好啊。」
就在發生車禍的那天下午,媽媽和寶利舅舅站在農場的前廊,我正從水管接水喝,一面沖洗著幾根剛從菜園裡拔|出|來的小蘿蔔。我洗蘿蔔的方式,就是按照爸爸教我的方法,我希望這樣的話,等他看完球賽回來後,就不會對我那麼失望了。我那時心裡好後悔,後悔自己對他講了那麼惡毒的話,於是暗自下了決心,一定要好好彌補爸爸,等會要好好幫他曬黑的脖子按摩一下,他喜歡這樣。媽媽和寶利舅舅並不知道我就在旁邊,我看到媽媽臉上表情怪怪的,於是放下水管,偷偷靠近;此時爸爸和德露正坐在車裡,收音機裡恰恰舞的音樂放得好大聲,車就停在車道上,車頭對著馬路。我靜止不動,以便聽清楚寶利舅舅和媽媽說什麼。他的聲音有點像小狗布奇嘴裡的肉骨頭被搶走時所發出的聲響。
早餐的時候,他替我們做了鬆餅,上面淋著北方製造的真正楓糖漿。我們兩人一掃而空。接著是一大堆的培根,煎得又漂亮又酥脆。
德露用一種我從來沒聽過的、讓我雞皮疙瘩上面又長起雞皮疙瘩的冷酷聲音說:「莎莉不是應該叫你爸爸嗎?」
我只能點頭,心裡想像著如果要叫羅斯穆森一聲「爸爸」,那不知是什麼光景。我從沒對著霍爾喊爸爸,我一直叫他霍爾。有時候如果我確定他聽不見,就會用其他各種稱呼來喊他。現在講這些都沒關係了,反正他馬上就要被關很久了。我可能永遠永遠都不會叫羅斯穆森一聲「爸爸」。也許再過一陣子,我會稱他大衛先生。因為「爸爸」永遠是我的天空之王,不管別人怎麼說。我永遠永遠不會讓過去的事過去。
真是老天保佑!伊瑟兒適時出現。因為我再也想不出什麼話來安慰德露,叫她別為了怪異的寶利舅舅跟他撞壞的腦子難過了。
羅斯穆森並沒有和我們一起坐著吃飯,他自己弄了杯滴露式的咖啡,穿著警察制服,靠在水槽旁一個人喝。「明晚我們去參觀全州博覽會,這個點子怎麼樣啊?」
我把自己第一次在巷子被人追的事情說出來,就是快速蘇西跟我和德露講科學怪人故事的那晚發生的事。我還說我是怎麼躲在坎菲爾家的樹叢裡才躲過一劫,而且躲在那兒的時候,看見了粉紅色與綠色相間的菱形花紋襪。我還說到我在外婆家的水槽裡看見一模一樣的襪子。
是我跟德露說寶利舅舅是木匠,因為我聽過傑貝克酒館的傑貝克先生這樣喊他,以前還沒出車禍的時候。我發誓。那次是去看完外婆,寶利舅舅戴我回農場,半路上寶利舅舅說他有事要辦,所以先停在傑貝克酒館。他走進那個黑漆媽烏的酒館,裡面充滿了飲料、啤酒和巧克力餅乾的味道,傑貝克先生在吧檯後面喊著:「嘿!看是誰來了!不就是木匠寶利嘛。這人釘過的木板,比耶穌釘過的木板還多呢。」酒館裡面的人聽了哄堂大笑,有人遞給我三塊餅乾,其他人則把錢拿給寶利舅舅。寶利舅舅不是木匠?或許是伊瑟兒搞錯了吧。和-圖-書
「好了,算了算了,反正妳們寶利舅舅的職業就是『做書的』。」
就這樣,我們就像是坐著太空船到了另一個星球。隔天早上醒來,我們就已經坐在羅斯穆森廚房裡漂亮的黃色餐桌旁。我知道德露愛死這張餐桌了,但她打死不肯承認。德露這下高興了,原來爸爸唯一的親生女兒是她。但德露不高興的是,羅斯穆森是我爸爸,而且是這個家的主人。因為這樣讓她有寄人籬下的感覺,所以她對這裡一句好話也沒有。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我可以清楚看到她臉上出現的那種搞怪表情:「我的名字是瑪格麗特。」
我站在我們新家的廚房裡,黃色的窗簾外飄進來一陣巧克力脆片餅乾的香氣,裘妮.皮雅斯考斯基的照片掛在餐廳的牆上,牆壁上的時鐘裡有一隻小貓,用牠的小爪子當指針,緩慢而穩定地計算著分分秒秒。我心裡能想到的只有這句話:「沒錯,祂的旨意高深難測,沒錯。」
伊瑟兒又拿著她那個冒著水珠的紫色金屬杯大大喝了一口,然後把杯子放回廚房餐桌上。「德露小姐,我跟妳講,車禍之後,我發現妳舅舅變了很多。車禍前我和妳舅舅很熟,因為那時我常和一位先生在一起,那位先生很喜歡小馬。」
「沒錯。」我打開他家的新冰箱,比我們的老舊冰箱大多了,裡面裝滿了水果、冷盤,還有櫻桃汽水。裡面真的是塞到爆,東西都快滿出來了,我從沒見過放了這麼多東西的冰箱。我伸手進去拿出牛奶瓶,還聞了一下。「沒錯,爸爸不是妳害死的,妳和爸爸只是發生了意外事故,這是兩碼子事。」
媽媽一定告訴過他,德露最喜歡的就是全州博覽會裡的怪人秀,所以羅斯穆森想要對德露展現善意。德露認為怪人秀簡直是好看到極點,但我卻對這種秀覺得有一點悲傷,因為這些身體怪異的人,被關在籠子裡展示給別人看。可是德露認為事情不是這樣看的,正因為他們和其他人都不一樣,所以他們值得我們多付出一點關注。德露平常是難得有善心的。
「我要去警察局了。」羅斯穆森發現我在看著他腰上配掛的警槍,我從沒這麼近距離看過槍。「在我家,最重要的規矩就是,」他拍拍腰上的警槍:「永遠別碰這玩意兒。」他戴上警帽,繼續說:「啊,我一直想要告訴妳,德露,嗯……瑪格麗特,妳再也不必擔心油膩小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呃,我是說艾爾.默立納瑞。我已經搞定了。」接下來他轉換心情之快,有如翻書一樣,他用很快樂的聲音說:「今天天氣好棒啊。妳們兩個要不要去運動場玩玩?晚一點如果有時間的話,拜託幫我帶小狗出去散個步,牠的頸帶就掛在後面走廊。」
他把咖啡杯拿到水槽沖洗,又用一塊嶄新、似乎是剛從店裡買回來的棉布擦乾。「妳們兩個直接叫我大衛就好。」
德露轉過身來說:「伊瑟兒說的沒錯,我們在天上的主,有時祂的旨意實在高深難測。」
她把臉貼在黃色餐桌上,用懷疑的口吻說:「所以,我不用再自責是我害死了爸爸。這樣對嗎?」
我說完之後,伊瑟兒驚嘆道:「老天!妳們今年夏天真是精采啊。」
艾迪的雪佛蘭轎車,不就是跟「做書的」買的嗎?
「妳們曉得『做書的』是什麼意思嗎?」伊瑟兒問。
德露用手肘撐在桌上,手掌托著下巴。「爸爸真的是那樣說嗎?妳確定?」
「爸爸真的說車禍不是我的錯?妳發誓?」
真好笑,看到伊瑟兒的蘿蔔竟然讓我想到這件往事,有時棒球賽、熱狗麵包加芥末和佐醬也會讓我想起爸爸,或許是一樣的道理吧。但我現在可以確定,伊瑟兒剛才說我舅舅是個壞蛋,這是千真萬確。所以我告訴伊瑟兒:「我認為寶利舅舅就是那個變態虐殺狂,他殺了裘妮和莎拉。」
伊瑟兒彎身靠近趴在桌上的德露說:「妳知道嗎,德露小姐,妳不能老是想著爸爸的車禍。小孩子都是這樣,他們做的事情,自己也不清楚,所以上帝看在眼裡,並不認為他們做的是壞事。要等到小孩子長大,長到好大好大,他們才能明白自己做的是壞事,才能要他們負責。我也知道羅斯穆森先生不能取代妳爸爸的地位,可是……」伊瑟兒說到這裡停下來,喝了一口她的阿華田,還在嘴唇上留下一圈棕色的印子,很像鬍鬚。她伸出鮮紅色的舌頭舔掉了這圈鬍子。「我認識的莎莉小姐,是一個非常願意分享的孩子。」
「不知道。」德露和我異口同聲地說。
羅斯穆森一秒也沒耽誤,立刻接著說:「那我們明晚去博覽會玩,妳說好不好,瑪格麗特?」我趁著德露還來不及開口,馬上代她答腔:「她覺得去博覽會不錯啊,羅斯穆森警官。」
這時從賈勒基太太的後院傳來伊瑟兒的喊聲:「歐麥利姊妹!」
「可是寶利舅舅呢?我害他腦袋撞壞了,他不會原諒我的,」德露沉重地說:「這也就是為什麼他老是反覆說著要玩躲貓貓的原因。」
德露放開伊瑟兒之後,伊瑟兒看著我們兩個,用帶著一點驚懼的語氣說:「別忘了妳們倆剛才發過誓。」接著就讓紗門「砰」一聲關上。
我抬頭看他,他好高。我低頭看著自己飛奔起來像風一樣的長腿,再抬頭看著他的綠眼睛。雖然我很不想這樣講,但此刻我是打從出娘胎以來第一次,發現「自己和某個人長得很像」,而且這種感覺還真不錯。就因為這個緣故,加上他人真的很好,幫我們做鬆餅和酥脆培根當早餐,還要帶我們去博覽會玩,因此我回他:「那就再和*圖*書見了,大衛先生。」
「因為那時我以為追我的人是羅斯穆森呀,我覺得大家不會相信我,因為我的想像力太發達了。」
「我發誓,」我邊說邊在胸口前劃了一個十字架。「要喝阿華田嗎?」
德露也和我一樣,認為世界上最聰明的女人就是伊瑟兒。因此她把剛才問我的問題,又提出來問了伊瑟兒一遍:「那寶利舅舅怎麼辦呢?是我害他腦袋壞了,害他現在只會用冰棒棍蓋房子,不能像以前一樣當木匠了。」這正是我希望德露問伊瑟兒的問題。
媽媽站在前廊盯著寶利舅舅上車,然後才進到屋裡去,隨後從她臥房的窗戶中傳出哭聲。我好害怕,好想叫爸爸快回來……跟他說寶利舅舅害媽媽哭了,說我好後悔剛才跟爸爸說我恨他、我真希望他不是我爸爸。情況非常緊急。我把水管一扔,跑上車道追著爸爸他們,但車子早已加速離去,只留下一團塵埃。
羅斯穆森有把櫥櫃裡的阿華田指給我們看。伊瑟兒應該有跟他提過,我們兩個有多愛喝阿華田。
媽媽常說,房子不是重點,重點是裡面住的是誰。她說對了,因為羅斯穆森的家讓我想起外面包巧克力的櫻桃:裡面比外面更棒。他家乾淨、整齊,像教室一樣,可是又沒有書本、海報顏料和橡膠鞋的味道。他家聞起來就像他花園裡茂密盛開的花朵,又像他那隻小狗麗茲的味道。
喜歡小馬?跟我一樣?
我們帶著裝衣服的箱子走進他家大門。奈兒說,等下羅斯穆森和艾迪會把我們其他東西搬來,例如衣櫃和那盞小檯燈,今晚我們可以先睡在賈勒基太太家那個裝著紗門紗窗的門廊裡。大家都知道我們喜歡睡那邊,德露特別喜歡,她喜歡看著螢火蟲入睡。螢火蟲就像夜晚的燈光,讓她覺得很安全。奈兒說,羅斯穆森跟她說過,我和德露在他家可以一人睡一個房間,但我要奈兒轉告羅斯穆森,不用了,感謝,我們兩個如果沒有揉著對方的背,那肯定是睡不著的。說實在的,我是出於自私的緣故,才堅持要和德露睡在一起,因為有時半夜我會覺得電影《黑湖妖潭》裡的怪物在追我,如果此時德露睡在我身邊,像往常一樣吸吮著手指發出滋滋聲,她的洋娃娃在那裡瞪著無辜的大眼睛望著我,像我們初次見面一樣的話,我就會安心多了。
他看著我,臉上的酒窩和我的好像,只是比我的稍大一點。我也看著他,看著他綠色的眼睛。本是同根生呀。突然一切都說得通了。他以前幹嘛老是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是因為他想念我。我現在還無法接受,因為那個眼神意味著太多事情了。
「我上班的時候,如果妳們有任何需要,打電話給我,號碼就在電話旁。伊瑟兒也可以幫忙。」他很快看了我一眼,臉上出現一抹非常淡的紅暈,然後關上紗門走了。
「上主啊!主啊!天啊!等會大衛下班回家後,我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他,雖然我不知道這樣會有什麼幫助。」伊瑟兒看了看手錶。「賈勒基太太還在晨間小寐,不過馬上就要醒了,我先去把她的新藥拿給她,讓她保持冷靜,因為最近蓋瑞先生也出了點小狀況,等下午餐的時候我和-圖-書再告訴妳們。」伊瑟兒朝著紗門走,邊走邊說:「妳們倆先去運動場玩,等下聽見中午十二點教堂打鐘就回來,我會準備好花生醬和棉花糖三明治等妳們。」
「我確定。」
德露看著我,我點點頭,讓她知道伊瑟兒講得沒錯。我樂於分享,也願意和德露一起分享大衛.羅斯穆森先生,我和她一人一半。畢竟,德露也曾經和我分享了天空之王當我們的爸爸,雖然她當時不知道,但她確實和我分享了天空之王。我認為,就算當時她已經知道天空之王不是我爸爸,她還是會樂於和我分享;縱使一開始不肯(因為德露可以好好利用爸爸,來達到她的目的),但我認為到後來她一定願意和我分享。
我敢打賭,百分之一百,伊瑟兒早就知道羅斯穆森是我爸爸。因為我提到羅斯穆森是我爸爸的時候,有特別留意看她的眉毛,她的眉毛並沒有向上揚起。平時她只要覺得驚訝的話,眉毛就會往上翹。畢竟,這位原籍密西西比州的伊瑟兒.簡金斯小姐,是我所認識最聰明的女人;只要你見過我和大衛.羅斯穆森先生站在一起,只要你留意到細節,有仔細觀察的話,一定馬上就會察覺到我們之間應該有什麼關係。
德露跟在伊瑟兒身後,用手環繞著伊瑟兒宏偉巨大的胸部。她是想藉此表達謝意,因為伊瑟兒告訴她寶利舅舅以前的事,讓德露心裡的罪惡感減輕了不少。德露嘴裡雖然沒說什麼,但我知道以後,等她心裡好過一點,她一定會說出來。這是我的心電感應。
我不知該怎麼回應,因為德露說的也是事實,而且寶利舅舅的確老是在說躲貓貓。我現在也明白了為什麼德露不喜歡寶利舅舅。「嗯,也許妳應該……」
「賭什麼?」德露大惑不解地問。
「早安!」我說。伊瑟兒現在是我們的鄰居了,好棒喔。她分別擁抱了我們兩人,說我們現在上上下下這麼乾淨,實在是很棒,因為大家都知道,潔淨是近乎神聖的事。我不知道羅斯穆森把杯子放哪裡,還要靠伊瑟兒告訴我,才曉得從廚櫃裡拿出三個杯子,泡了三杯阿華田放在桌上。伊瑟兒穿著白色的家居服,只要她在賈勒基太太家裡做事的時候,一定會穿這件衣服。她還戴著我和德露做好送給她的細繩腕飾,這就是我愛她的原因之一:她跟我一樣很敏感,知道要怎樣注意別人的感受。她知道如果戴上這些小飾品,會讓我和德露的心情好一些,因為我們昨天一整天經歷了那麼多事,受到這麼大的震撼,知道了這麼多祕密,又搬來羅斯穆森家暫住。伊瑟兒只知道一半的真相,所以我趁著她替我綁辮子的時候,把另一半的實情全跟她說了。我跟她說爸爸已經原諒媽媽了,我說爸爸出車禍的時候德露在幹嘛,我也說羅斯穆森是我爸爸。
我說:「好。」德露沒吭聲。
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來,他喜歡我這樣叫他。「再見了,莎莉。」他邁步走出光線明亮的廚房,但又用非常嚴肅的語氣說:「妳們別忘了莎拉與裘妮的悲劇,我曉得妳們很喜歡大猩猩山普森,可是我希望妳們暫時先不要去動物園或公園,直到我們抓到那個壞蛋為止。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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