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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可沒立刻發表意見，於是霍克斯接下棒子，開始說明。

「卻沒主動打電話告訴我們最新狀況？」

他指著地圖上該州的中間偏北位置，靠近緬因州的地方，不用多久，這裡就會變得很重要。「外套就是在這裡發現的，路邊有一個荒廢的小餐館，方圓幾哩沒其他店家或住家。」

「贖金呢？」韋特皺起眉頭問。

「不太可能有人目睹的，因為這裡是荒涼偏僻的北國。不過，從車胎痕跡來看，車輛應該是往北駛。」——他的手指在新罕布夏州的北端畫了一個大圈——「也就是說，他們有可能出現在這幾百平方公里的某個地方——真是絕佳藏身處啊。」

兩位FBI探員似乎接受這種說法。他們走到韋特攤開的地圖前，傾身靠近桌面。

他不用抬頭就知道是他們，因為他瞥見了一雙低跟的黑色高跟鞋，還有一雙擦得發亮的褐色男西裝鞋。在這種荒郊野外，會穿那種鞋子的通常是律師，不過，律師很少在週六的午後造訪警局。

兩位特別探員點點頭。芬奇只替佛蒙特州政府工作，而FBI的管轄範圍除了佛蒙特州，還包括新罕布夏州和緬因州。由於美國林務局旗下的土地已經成為毒梟的天堂，所以韋特和芬奇合作過幾次。他心想，在首府康科德工作的FBI應該也曾和他合作過才是。

「這位是偵查隊隊長韋特．佛斯特。這位是特別探員愛德華．霍克斯。」她介紹她的夥伴給韋特認識。

她穿著深色窄裙，搭配同色外套，外套裡是銀色的高領絲質上衣。她身材高挑，一頭金髮往上盤起，非常適合她冰山美人的形象。她把手上那只厚重的皮革電腦包往地上一放，撞出砰的一響。

妮可揚起眉，沒說什麼。不用她說，所有人都知道，她所上的FBI訓練學校，比他們那個什麼野訓學校高級多了。不過，韋特可不想指出這個事實。

韋特把又想嘆出的一口氣嚥下去，逼自己專心在正事上。當初他真該聽從直覺，不要和這個同為執法者的女人扯上關係的，偏偏那天在首府康和*圖*書科德法院準備出庭作證時，他一瞥見這位金髮女郎從走廊另一端走來，就失去理智了。不能說他是被她的笑聲所吸引，因為他仍清楚記得，妮可．亞當斯從不笑出聲，但他就是很想認識她。認識後，接著是酒吧喝兩杯，再來就是旅館房間。最後，出乎兩人意料，兩個月內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約見面。

「到現在，我們還找不出犯案動機。」

韋特真不喜歡這種推論。他回去看地圖，思索這樁綁架案背後所需的動線流程。「我可以合理推論，」他說，指著白山國家森林公園。「他們人就在這裡。離波士頓夠遠，可以掩人耳目，但又夠近，方便回來取贖金。而且，這裡偏僻，但又不是太偏僻，荒郊野外，但也沒荒野到那種程度。總之，如果說尋找他們就像海底撈針，那麼，這片國家森林便是我們的海，現在，重點是撈到針。」

其實，她也可以拐入主側道，去大鄉鎮找當地警察幫忙，可是韋特認為，嫌犯經過這些鄉鎮時，必定會直駛而過，繼續朝北前進，畢竟，他們挾持的是一家三口，沒那麼容易掩人耳目。北國明明有那麼多地方可以不被發現，何必冒險駐足在人口密集的地區？

「這就要看家族企業丹比營造公司，這公司才是關鍵角色。該公司主管跟當地警局連絡過，說他們願意付。」

「這倒是。」

韋特挺直身子，手指離開地圖，準備表現出該有的樣子，即便對方是她。

「巡山員有足夠的經驗，知道他們所要尋找的東西嗎？」妮可不客氣地問道。

韋特點點頭，跟對方握手。特別探員的手裡也拿著厚重手提包，看來他們打算在這裡待上一段時間。

「美國林務局和漁獵協會。你們應該認識馬提．芬奇吧？他是林務局的調查員。」

基於好玩心態，他決定派基層員警吉娜從那個廢棄的餐館繼續往北開，並要她執行基本的探查工作，留意鄉間的支線道路，或者關閉的露營地——駕駛很可能會停在那裡休息喝水吃點心。任何偏僻的加油站或人和*圖*書煙稀少的雜貨店也要去看一看，很多歹徒會覺得這些地方很安全，可以停下來加油或者買點食物和飲水。問店主或附近的人一些問題，把失蹤那家人的特徵告訴他們，拿照片給他們看。

韋特懂這個意思。尤其若對方是職業綁匪，那肯定跟錢有關。「他們家有能力付贖金嗎？」

他認得這聲音。要命。

妮可冷冷地瞟他一眼。

「應該說，我懂得策略性地運用資源。我底下只有兩個偵查員和四個基層員警，所以我們能有效運用的調查方法就只有那麼多，加上情況緊急，我必須以最聰明的方式來調派人力。依我之見，搜尋當地政府、州政府和聯邦政府所管轄的所有度假區域和露營地，正是最聰明的作法。好啦，現在換你說，你們打算怎麼做。」

特別探員妮可．亞當斯似乎接受了他的推論。

「有最新狀況代表有進展，問題是，現在不算有進展。」他伸手點點地圖，繼續說：「土地很大，但線索沒有。」

韋特沒打電話給FBI。如果他們想參加派對，就自己來找他。在他們來之前，他和手下還有活要幹呢。

「他們有辦法潛入配備高科技保全系統的住家，還成功地制伏兩個大人和一個少女，而且完全沒驚動到鄰居。更何況，賈斯汀．丹比本身對武器很有經驗，換句話說，從各方面來看，他都有能力保護自己和家人。此外，從現場情況來看，少女曾經激烈反抗。而嫌犯除了制伏少女，還能在沒人流一滴血的情況下成功突襲她的父母。這麼精準的行動，若非紀律嚴謹，不可能辦得到，至於訓練和資源，更是必要條件。」

「波士頓警局初步追蹤了泰瑟槍射出的碎紙花，找到了芝加哥的賣家。根據碎紙花上的序號，我們發現該賣家同一時間賣了五十把泰瑟槍給另一名賣家，後者之所以買這些槍枝是為了紐澤西州的槍枝展覽。第二個賣家說，那五十把全在展覽會中賣掉了，如果買家沒主動去註冊，他也莫可奈何。」

韋特翻了個白眼。「拜託，在新罕布夏州，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們所有人都參加過同樣的野訓學校，不管是治安官、州警或地方警察，以及漁獵單位的人員，大家都去上過課，而且順利走出校門，這應該足以清楚證明我們夠優秀吧。」

「我打過電話給他。」韋特繼續說下去：「我們要面對的是一片高達七十五萬英畝的白山國家森林——而這正是芬奇的管轄範圍。他根據我的要求，調派巡山員，請他們去各個登山口的停車場和露營地，尋找可疑的車輛——根據外套丟棄處的輪胎痕跡，我猜是一輛起碼容納七人的廂型車。巡山員也會察看登山小屋和其他各式各樣的休憩處。如果你想掩人耳目，州政府的自然公園或國家公園的荒野是很好的選擇。」

地圖。他喜歡地圖。沒錯，這種年代，什麼都可以從網路上查到，可是，把新罕布夏州那山巒起伏的彩色大地圖攤在眼前，就是能給他一種滿足的感覺。幾十個代表湖泊的藍點，還有幾百條綿延蜿蜒的鄉村小路。

女人先開口。「韋特。」他內心立刻唉叫起來。

「那收費站呢？」妮可終於開口：「有去調監視錄影帶嗎？如果你的假設是對的，綁匪真的走了州際九十五號公路，銜接十六號公路，那就會經過四個重要的收費站。」

韋特立刻勾起了興趣。「怎麼說？」

「是啊，而且我們這種鄉下警局，警力實在不夠，所以我請求支援了。」

韋特聳聳肩，說：「我已經派人申請調閱畫面，不過，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基於隱私個資法，要拿到那些畫面，恐怕得費一番工夫。」

妮可．亞當斯，暱稱妮姬，只不過上次他用暱稱叫她，是她在他的床上醒來時。他有直覺，自己不可能再習慣這個暱稱了，也因此，在威風凜凜的她面前，他得保持一個完整的男人形象才是。

「那裡幅員遼闊，有得找了。」她說，手指開始循著地圖上的不同色彩，一路撫摸過去。

「你不像那種會不戰而逃的人啊。」

「聽說，你們找到了失蹤者的外套。」妮可說。

韋特很清楚這話的意和圖書思——FBI負責調查，而他，歡迎回他的樹海裡。但他決定不理會這個暗示。

事後想想，要是再等個一週，說不定主動提分手的人會是她。這樣一來，當這一刻出現，他就會哈哈大笑，而不是從內心深處打起寒顫。

妮可對著地圖皺起眉頭。「你假設他們會繼續往北去。」

她笑笑，但那雙冰冷的眼睛毫無笑意可言。

「什麼樣的槍枝展覽？」

他笑笑回應她，伸手拿帽子。「雖然你沒這麼要求。」

直到那天，他忽然發現自己比較喜歡沒見到她時的感覺。她沒什麼不好，不過就是從頭到腳都流著聯邦探員的血，而且一心想往上爬，典型的都市人，訓練有素。而他，就像提分手時告訴她的，完全不具備這些令人激賞的特質。

「支援？」霍克斯說。從他的腔調聽來，有可能是緬因州人？韋特會找時間探探他的底細。

「有人證嗎？」霍克斯終於說話了。

「可是你認為歹徒很快就會提出要求？」

新罕布夏州很有趣。上方狹長，底部寬廣，跟形狀相反的佛蒙特州恰好像拼圖般，湊在一起可以拼出一個約略的正方形，彷彿兩州是失聯已久的好友。司機若專心開車，從麻州交界的最南邊，開到加拿大交界的最北邊，差不多只要花三個半小時，頂多四小時。然而，橫向交通就是完全另外一回事，而這都要拜白山山脈之賜。白山山脈就像參差不齊的牙齒，橫擋在新罕布夏州的中間，逼得東西向的道路得臣服於鬼斧神工的大自然之下，以Z字型蜿蜒，上上下下。正如當地人在考慮開車橫跨該州時經常說的，唉，明明那麼近，就是沒辦法輕鬆地從這裡到那裡……

「我們認為，諸多證據顯示嫌犯很專業，所以，絕不是倉促行動，他們顯然事先精心策畫過。所以，很有可能連長期藏匿人質的地點也精心考慮過。他們準備好之後，我們自然會有他們的消息，在此之前，我想我們著急也沒用。我認為，現在他們是刻意不聯絡，目的在建立權力位階，好讓我們知道，他們才是負責發號施令的人，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們只能乖乖聽命行事。」

「特別探員亞當斯。」他這麼稱呼她。這似乎是最安全的回應方式。

有鑑於先天地形，韋特很篤定綁匪會繼續朝北去，因為，在新罕布夏州，多數的駕駛都會往北開或往南開，東西移動實在太麻煩。

他傾身靠向地圖，把手指放在十六號公路，沿著公路往上移動，到達東邊的州界。就在這時，FBI登門造訪。

「還沒聽說。」

「說吧，」妮可用俐落的口吻說：「你在找什麼？」

「你知道我們要來？」

「針對大眾開放的，參加的人包括那些具有危機意識，會儲糧備武器的人，還有以前當過兵的。」

「是一截布料，用證物袋裝起來了，就等你們來。」

「很好，」他說：「我會找一個偵查員和我去波士頓，跟你們會合，協助訪查。等我們三十分鐘，立刻上路。」

「好，那你負責那片海，我們去波士頓初步查訪。賈斯汀．丹比擁有的這家大型營造公司是從父親手中接下的。從各方面來看，他賺了很多錢，但也樹敵不少。我們會準備好他的敵人名單。」

「想也知道。」

「也就是說，如果這不是臨時起意，而是事先策畫的綁架案，那麼，那些歹徒很清楚他們得把丹比一家起碼藏個幾天。」

「我們認為綁匪很專業。」妮可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老實說，這幫綁匪讓他很佩服，因為他們很聰明地選擇了新罕布夏州的偏僻地區。

「是的，女士。」韋特解釋他的推論，並說明東西橫向全是彎曲起伏的山路。從他們扔棄外套的地點來看，綁匪走九十五號公路進入新罕布夏州，左轉接十六號公路，沿著東邊州界往北駛去。他這種推論是很瘋狂，不過設身處地想一想，如果你的車子後面藏了三個擄來的人質，你們幾個綁匪應該會盡可能走直達的路。所以，他們應該就在新罕布夏州的北部地區。那一帶很偏僻，藏三個人質絕對不成問題，況且，那裡離波士頓的車程只有三、四個小時，不管是取贖金或交換人質，都很方便。

「不過，現在是週未，可能得等到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