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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麼妥善收藏，一定有原因，」桃樂絲拆開防塵塑膠袋，看了一下西裝的尺寸，「很適合啊。」

「查爾姆，你怎麼了？」桃樂絲很擔憂，這女孩臉上都是淚水。

她們聽到有人在敲門，查爾姆知道是珍來了，「我去開門，」桃樂絲說道，並且擦去查爾姆的眼淚，「去把臉洗一洗，順便拿你的包包。」查爾姆進到蓋斯臥房裡的浴室，打開冷水，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對於桃樂絲剛才告訴她的事，她依然無法置信。她的臉髒兮兮的，而且眼睛也哭腫了。她把冷水潑在臉上，感覺好舒服。查爾姆隨即又打開藥櫃，她在拖時間，因為她不希望珍看到她現在這個模樣；珍總是稱讚她勇敢又堅強。查爾姆不希望破壞她的美好印象。

他過世的時候。查爾姆正在外面散步。難得的溫暖好m.hetubook.com.com天氣，她需要到外頭走一走。走出家門之前，她先向蓋斯道別——只要離開他的房間。她一定會記得要說再見，只是，為了以防萬一而已。查爾姆彎身，親吻他的臉頰，輕輕說了聲再見。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標準道別流程。蓋斯已經昏睡了兩天，沒有睜開眼睛，也沒有開口說話，她多麼渴望再聽到他喊一聲「女兒啊」，她從來不曾聽過任何人這樣叫她，甚至連她親生媽媽也沒有。好棒的一個字。女兒，女……兒，好像是標點符號一樣重要，來，這是我的女兒，如許堅定而永恆。

「我以後要怎麼辦？」查爾姆絕望無助。她雙手向上一攤，「我什麼都沒有。」

「我不知道。」查爾姆很疑惑，她從來沒看過蓋斯穿西裝。

「去躺一下吧ｈetｕboｏｋ.ｃoｍ.com，查爾姆，」桃樂絲說道，「也該休息了。」

查爾姆依然哭個不停，而且不懂挑樂絲的話，「他已經死了。」

最後，是蓋斯生前最喜歡的安養義工。桃樂絲，幫查爾姆一起做出決定，她們一起翻箱倒櫃，抓出卡其長褲和牛津襯衫，但對現在的他來說。都太過寬鬆了。桃樂絲在衣櫃最裡面的角落，找到一套掛得整整齊齊的西裝，外頭還有防塵塑膠袋。

她從河邊散步回來，他已經走了，緊閉著雙眼，胸口已無任何起伏，安然離世。

查爾姆沒辦法這樣一個人待在蓋斯家裡，珍過來幫忙，而且還把查爾姆帶回家裡住，她想待多久都可以。靈車已經來了，又走了，當她看到那台像金龜子一樣的長型黑車、緩緩停在家門前的時候。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圖-書，心中有股衝動。想把鞋子丟向那台車。葬儀社的人很和善：他的聲音溫和平穩，讓查爾姆覺得他一定會好好對待蓋斯。他向查爾姆解釋，蓋斯生前已經將葬禮的一切都安排妥當——挑選棺木、音樂，以及其他細節，禮儀師還問查爾姆，不知道她是否記得蓋斯提過葬禮時要穿什麼衣服。

櫃子裡有刮鬍刀和刮鬍膏、牙膏、棉花棒、處方藥、急救繃帶，以及指甲剪。還有前年聖誕節她送給蓋斯的古龍水。她小心翼翼拿起瓶子，打開蓋口，這是蓋斯的味道——不是那病重、瀕死的氣味。這才是她記憶中的味道，古龍水，混合了他的洗髮精，記憶湧現，查爾姆笑了，這才是她希望永遠保存的記憶，她把蓋子蓋回去，把古龍水放在懷裡帶走。就在她準備要回到客廳的時候，她突然停下腳步。又折回浴ｈｔｔｐs://wwｗ.ｈeｔｕｂｏｏk•ｃom.coｍ室的淋浴間。拿走蓋斯的洗髮精，那是個便宜的雜牌貨，但聞起來有青蘋果的味道。查爾姆帶著這兩瓶禮物，準備去和珍見面了。日後是否還會回來這裡？她自己也沒有答案。

「查爾姆，」桃樂絲放開她，向後退了一步，才有辦法抬頭看著查爾姆，「蓋斯告訴過我，他把全部的東西都留給你了，房子、存款，還有壽險。」桃樂絲再度緊抱著她，查爾姆一度以為那是來自母親的擁抱，現在，她覺得安慰多了。

「你覺得這套怎麼樣？」她拿著西裝問查爾姆。

「那就這樣吧。」查爾姆聳肩，她突然覺得好疲倦，兩眼灼熱。她只希望可以趕快熬過這一天。

「還好啦，我只是想去外面等珍過來。」桃樂絲說她會把西裝送到葬儀社，隨即進入廚房。查爾姆則坐在前門階梯上，等珍來接她。wwｗ.ｈｅtｕbook•coｍ•com幫蓋斯挑完衣服之後，查爾姆才想到自己也沒有適合葬禮的衣服，沒有裙子，甚至連正式一點的褲子也沒有，只有護士服和牛仔褲，她也沒有合適的鞋子，只有厚底，護士鞋和一雙老舊的球鞋。查爾姆低頭，鞋面上沾滿了溪邊的泥土。而且大腳趾附近也已經出現了小洞。她去參加蓋斯的葬禮，怎麼能穿著一身護士服或是褪色的牛仔褲與T恤？一陣新的恐慌感湧上心頭，失去蓋斯是一種化不開的綿綿愁緒。而現在卻宛如是被塑膠袋罩住了頭、完全無法呼吸的感覺。查爾姆趕緊起身，回到屋內，她發現桃樂斯正在拆蓋斯的床單。

「哎呀，查爾姆，」桃樂絲立刻丟下手中的床單衝過去，她敞開柔軟的雙臂，抱住了這女孩。查爾姆的身高比桃樂絲高了三十公分，眼淚也撲簌簌落在她的鬈髮上，「沒事的，蓋斯愛你，很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