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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賤人、妓|女、婊子都在我的腦子裡跳舞。醒來之後，我聽見雨聲打在屋頂上，狂風在窗外呼號。

「有一天，我聽見他在後廊上對妳的兒子巴特輕聲說，他說我利用我的『女性伎倆』去誘騙我父親，剝奪他唯一朋友、最佳知己的繼承權。」

然後他就忘了我。他一面翻看她的銀行存摺、儲蓄戶頭，還有收據，一面自顧自地格格笑著。他找到一把小鑰匙，打開另一扇門後面的小抽屜。「蠢女人，以為我不會注意到她把鑰匙藏在哪裡……」

「媽媽，妳還在嗎，媽媽？」

我看著房間裡，看到那個女僕恐懼地張著嘴。「不會吧……我以為小狗在男孩家……」

隔天早上，裘瑞和爸爸出門了。要從艾瑪和瑪芮莎夫人的身邊溜走很容易，因為她們老是陪辛蒂玩個不停。不過這樣一來我就有機會偷溜到隔壁的大宅去了。我偷偷摸摸地到處找約翰．艾默斯。他把所有漂亮的檯燈、畫作和其他有價值的東西都裝箱了。「銀器應該用防鏽紙包起來，」他對一名女僕說，「還有，當心那些瓷器和水晶。搬家工人來了之後，要他們先搬最好的家具，因為到時我可能會去忙別的。」

我就知道他會這麼說。

「即使妳現在神智不清，無法完全理解，我還是要說，因為我有可能來不及活到可以對妳吐露一切的時候。約翰．艾默斯還年輕時，大約在他二十五歲左右，他就對我動了淫念，儘管我當時才十歲。他會躲在角落監視我，然後匆忙地去找我父www.hetubook.com.com親，做出對我的不實指控。我無法告訴我父母是約翰說謊，因為他們從來不相信我，他們相信的是他。他們拒絕相信年輕女孩經常會淪為年長男子的獵物，即使是年長的親戚。約翰是我母親的遠房表哥，也是她的家族成員中我父親唯一能忍受的一個。我認為我父親讓約翰深信，在我的兩個哥哥死後，只要我失去了父親的寵愛，約翰就能得利。那就是我父親壓榨每個人到極致的辦法，把他誘人的糖梅懸吊在你眼前，然而只要你一伸手去抓就會消失無蹤。約翰也想要我母親的財產。他們鼓勵他去妄想自己有可能繼承。他們以為他是聖人，因為他一天到晚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舉止虔誠，但是卻不斷引誘前來佛沃斯大宅的每一個漂亮的年輕女僕人。我父母從來不曾起疑。他們看不見任何邪惡行徑，除了他們自己孩子做的事。現在妳能明白約翰為什麼會恨我，也恨我孩子了嗎？假如我留在格拉斯通，他就會是遺囑上的受益人了。

「我聽見你對女僕說的話了，我沒瘋！」

問題，問題，他們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問我問題。

不過為什麼我覺得這麼難過？

這時祖母開始哭了起來。我感到好無力，發現了這些讓我的內心好受傷。麥爾坎，你也是邪惡的嗎？現在我該相信誰呢？難道，約翰也利用了他的「男性伎倆」，就像祖母利用她的「女性伎倆」那樣嗎？每個人都和祖母及媽媽一樣邪惡https://www.hetubook.com.com嗎？上帝是站在我這邊？她那邊？還是約翰那一邊？

他們彼此看來看去，在頭上做手勢畫圈圈。我好氣！我超氣約翰．艾默斯，居然胡扯那些關於我的謊話。

「哦，凱西！」我的祖母哭喊著，「我多希望妳知道，在這麼多年後又聽見妳說起那些事，我的心有多痛。我傷了你們這麼深，妳永遠無法痊癒，妳和克里斯都是嗎？難怪妳會和妳哥哥——我真抱歉，我遺憾到好想死啊。」但是不到一下子，她就恢復了過來，繼續她所謂的「當務之急」。

「凱西，我的女兒啊，求求妳醒來聽我說。」她苦苦哀求。媽媽醒了，而且似乎想集中眼神。「親愛的，我不認為巴特殺了我送他的那條狗，他愛小蘋果，我認為是約翰下的毒手，他希望巴特受到責備，遭人指為危險的瘋子，這樣當妳我失蹤之後，警方就會順理成章地怪到巴特的頭上。我認為約翰也絞死了裘瑞的貴賓狗，而且還殺了我的小貓咪。

「妳是誰？」媽媽問。她忽然坐挺了起來，把祖母推開。「哦！」她尖叫，「是妳！妳殺了克瑞和凱芮還不滿足，現在妳又要回來殺了我？然後妳就可以獨自占有克里斯了，全都是妳一個人的，全是妳的了！」她崩潰了，然後大哭了起來。接著她開始尖叫，好像瘋了一樣，一遍又一遍地喊著說她有多恨她的母親。「妳怎麼不死，柯琳．佛沃斯，妳怎麼不和*圖*書死啊？」

「不行，她們不可能這麼快就餓了。」

我的心裡很不舒服，還是站在那裡，腳趾頭在球鞋裡動來動去，低頭往下看。「約翰．艾默斯……天我能不能給媽媽和祖母一些三明治？」

「是的，心肝寶貝，我還在這裡。我會留下來照顧妳，因為我以前從沒這麼做過。這次我會當那個我以前早該好好當的媽媽，這次我會拯救妳和克里斯。」

我什麼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沒有犯罪，沒有。幹嘛問我？瘋小孩不會給直截了當的回答。「媽媽走了，因為她向來討厭我，就算我還只是個小寶寶。」

媽媽因為寒冷而不斷呻|吟又哭泣，我往裡面偷看，看見她們點了一小截蠟燭。蠟濁和火柴是我塞進去的，這樣我才能看到她們在做什麼。媽媽看起來瘦小又蒼白，祖母依然把媽媽的頭扶在腿上，用一塊破布擦拭她的臉，那肯定是從她的襯裙撕下來的，因為在一側參差不齊的邊緣上還鑲著蕾絲。

我對約翰．艾默斯說我的夢。他點點頭，告訴我在他年輕的時候，他常會夢到女孩子，還有他可以怎麼去愛她們，假如她們沒有看到他的鼻子有多長的話。「我其實還有其他不能展示給她們看的長處，不過她們從來沒給過我機會，一次都沒有。」

「那個小傢伙很危險！所以夫人才非搬不可，他不止一次威脅要她的命。他正在接受精神科醫師的治療。」

我又睡著了，夢見我和凱芮阿姨一樣長不夠高。我夢見我不斷祈禱，有一天上帝讓我長得好高，我的頭頂都碰到和-圖-書天空了。我往下看，看見所有的小小人類像螞蟻一樣滿地跑，他們都很怕我。我放聲大笑，一腳踩進海洋裡，海浪高高地升起，淹沒了那些大樓林立的城市。四周響起更多的尖叫聲，沒有被我踩扁的人都淹死了。我坐在大海裡，海水升到我的腰一樣高，我哭了起來。我的淚水好大顆，一滴下去，海水又漲高了。我在四下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倒影，還有我現在變得有多帥氣。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還活著的女孩或女人，可以來愛我和欣賞我，雖然我又高又壯又帥氣。

「妳的女主人是個善變的女人。還不是因為隔壁那個瘋小子，那個一天到晚跑過來的小不點。他真是個討厭鬼，殺掉了她送給他的狗。這件事你們應該都不知道吧？」

「你當然不是了，」他說，而且像往常一樣發出嘶嘶聲，「但是我得給她們個理由，對吧？否則他們可能會起疑心。這樣一來，他們會以為你祖母去了夏威夷度假」

最漂亮的女僕很年輕，她皺起了眉頭。「傑克遜先生，我們為啥要走？我想夫人喜歡這裡，她沒說我們要搬。」

「凱西，我的心肝寶貝，我唯一僅存的女兒，求妳聽我說。我現在非說不可，因為我可能再也沒機會說了。是的，我犯了錯。是的，我讓我父親折磨我，直到我是非不分，再也不知道何時該回頭。是的，我在你們的糖霜甜甜圈上灑砒霜，心想你們只會稍微生病，我就可以把你們一個個偷偷帶出去了。我沒有要害死你們。我發誓我愛你們，你們四個都是。我把克瑞抱到我車和*圖*書上，當我把他放在車後座，給他蓋了兩條毛毯時，他嚥下最後一口氣。我慌了手腳，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我不能去報警，而且我覺得好可恥，好愧疚。」

她搖了搖我媽媽，我也渾身顫抖了起來。

我等到他終於獨自一人，坐在祖母放支票簿的豪華書桌前。當我走進去時，他跳了起來。「巴特，我真希望你不要這樣鬼鬼祟祟。進門時要出點聲音，清喉嚨，咳一聲，至少做點什麼讓人知道你來了。」

「媽媽，是妳嗎，媽媽？」媽媽用一種細微的聲音問道，聽起來像個遇到麻煩的小女孩。「媽媽，妳來看我們時，為什麼不肯正眼看看雙胞胎？妳為什麼沒注意到，他們沒有正常地長大呢？妳是故意不看的嗎？妳對他們視而不見，這樣你才不會覺得愧疚和可恥嗎？」

我走開了，再也無法忍受這一切。她倆都很邪惡。

「巴特是很寂寞又困惑的小男孩，凱西，可是他不危險。他喜歡假裝自己是那樣，而且如此一來，他就會覺得自己變成了強大的男人。真正危險的人是約翰，他恨我，我直到幾年前才知道，假如我沒有在妳爸爸死後回到佛沃斯大宅，約翰將會繼承佛沃斯的所有財產。我爸爸誰也不相信，只信任約翰一個，也許是因為他倆如此相像。不過當我回到家，他就把約翰拋在腦後。他把約翰從遺囑除名，重新讓我成為他的唯一繼承人。凱西，妳在聽我說嗎？」

我留他一個人去玩祖母的東西，然後躡手躡腳地走到我關老鼠的地方。當我把她們想成是我的老鼠，心裡就好過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