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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依莎貝兒的眼光掃過學生。「請離開吧。我們還有事。」
他們跟蕊秋坐在涼亭裡。幾分鐘前才放學,天空灰濛濛的,惡兆似的,可是還沒有下雨。
「晚安,馬貝拉愛莉。」她覺得聽出了後悔。
「我非常清楚西默利亞缺乏網路科技,」他不客氣地說。「不過還是謝謝妳提醒我。」
後來,蕊秋建議上洗手間,愛莉急忙跟上她。席爾文和卡特則在門外等。
「什麼?」他吼叫。「妳是嫌今天還不夠精采嗎?」
「等一下。」蕊秋回答,看著卡特。「我只想說一遍。」
「是嗎?」愛莉笑了出來。
「卡特,不要。冷靜一點。」她看看兩個人。「你們可以一起陪我,一直到有人必須離開,OK?然後另一個人就可以接班。不要打架。起碼不要你們兩個窩裡反。」
「好。」他咬著牙說。「我們一起注意妳。」
她以手梳理頭髮,說:「嘻,很高興我們說開了……」
「他一定要。我不可能這樣子過兩天。」愛莉說,搽上薄薄一層淺粉紅唇蜜。「我會發瘋。」
她緊緊摟住他的頸子,卡特的雙手從她的背滑下。「只有你。」她低聲說,俯身吻他。兩人熱情擁吻,把席爾文完全拋到腦後,眼中只有彼此。卡特的手溜到她的臀部,把她拉過來,緊緊貼著他,愛莉也不推拒。卡特將她的上衣從裙子褲腰抽出來,上下撫摸她赤|裸的背,她的皮膚陣陣酥麻。她輕咬卡特的耳朵,可能感覺到他心跳加速。
「你們怎麼會知道?」依莎貝兒問,聲音透著怒火。
「還有別的可能嗎?」馬修問。
「我沒問題。」席爾文咕噥道。
等她抽身退開,兩人都喘不過氣來;卡特滿臉通紅。
依莎貝兒匪夷所思地看著他,可是他堅持己見。
愛莉投給她感激的一眼。「我還有可惡的歷史作業沒寫,我只需要跑回房間去拿筆記。」
「當然的嘛。」他挖苦地說。「可是他百分之百靠得住。」
愛莉吐了口氣。「好。」
「這裡沒有電腦。」愛莉提醒他。
「對。再兩天學期就結束了。」依莎貝兒對著全體說。「為了確保校園安全,夜間部已經發揮到極限,實在調不出人手了。可是我們的人數也不夠——有人闖入,我們卻一無所知。我不知道你們對納
和圖書
森尼爾知道多少,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他很危險,而且睚訾必報。夏日舞會那天發生的事,他是幕後主使,所以我們需要改變策略。我會和其他人談一談,不過在此同時,席爾文和卡特,從現在起你們的責任是全天候跟著愛莉,不分晝夜。你們兩個至少要有一個無時無刻跟著她,絕不能放她一個人。兩個人輪值,同意嗎?」「我真的看見他了。」愛莉越來越氣餒了。「你們為什麼不相信我?他從窗戶出去的時候,我坐在床上。那不是夢。他在我的房間裡。」她打了個寒顫。「他在我房間裡。」
「妳在夢裡看到了人。」他指出。「大家都會那樣。妳怎麼能肯定妳沒有在睡覺,是風把東西吹亂的?」
「一定是納森尼爾的人。」席爾文說,打破了寂靜。
「唉呀……有一本化學課本在叫我耶。」蕊秋說。
卡特一離開房間,愛莉立刻就換上了白睡衣,爬上床。關燈之後,她在心裡重溫這一晚,憶起他的嘴唇的感覺。他有多麼渴望她。
「我真的很抱歉,」蕊秋說。「我可以理解你不知道你其實可以信任我父親,可是你可以相信我。而我為愛莉害怕。所以我就借了依莎貝兒的電話,把一切都告訴了他。他知道誰是納森尼爾。」
席爾文一臉的天真無辜。「同意。」
蕊秋同情地扮個鬼臉。
「要命喔,」愛莉疲憊地嘀咕。「這下子可精采了。」
她瞪著鏡子。來這裡之後,她的頭髮長了,染的棕紅色褪了。現在烏亮的髮尾垂在肩胛骨上。分得很開的兩眼框著長睫毛,被白皮膚一襯托,像黑黑的羽毛。她只化最淡的妝;多一分就太過了。白上衣百褶裙制服強調了她的曲線,也炫露出她健美的腿。她驟然發覺她一點也不像以前那個像男生的野丫頭了。這還是第一次她覺得可以看見卡特和席爾文在她身上看到的東西。我變了,她心裡想,看見鏡中出現愉快的表情。我還算……滿漂亮的。
稍後,她會奇怪是什麼把她吵醒了。可能是走廊上的腳步聲。或是門外的說話聲。無論如何,她的門被撞開,燈打開www.hetubook•com.com時,她已經坐在床上了。時間是半夜三點。
「那就晚安了。」她東看西看,發現席爾文背靠著牆,坐在地上,盯著她的門,面無表情。「晚安,席爾文。」
「這樣絕對不行,卡特。」愛莉說。「只要兩天。我真的需要你忍一忍。」
「這次我來當大人。」愛莉說。
聽完了他們的報告之後,依莎貝兒邀請馬修和席爾文過來,現在六個人都擠在她的辦公室裡。愛莉和卡特坐在他們兩個星期前翻找過的櫃子上。蕊秋盤腿坐在他們下方的地板上。席爾文和依莎貝兒、馬修都坐在校長的皮椅上。
愛莉躲在蕊秋背後。
這時,他們在分析揣摩,室內很安靜。
「卡特處理得實在是差勁,」蕊秋嘆著氣說,看著愛莉擦臉。「為了他自己好,他真應該喝一大杯青草茶,退退火。」
「她說得對。」卡特站起來,走向愛莉身邊。「我完全沒有主意了。而且昨天晚上又有人溜進了愛莉的房間。是時候了。」
「我知道。可是他道過歉了,而且我也原諒他了,所以現在你一定要忍,」她說。「他是在幫我。依莎貝兒要我們合作,所以拜託不要這麼大男人,一點都不像你。」
愛莉被他拖著走時,就轉頭看蕊秋,以嘴型說:「救命。」
「不管是夜間部還是誰,反正昨天晚上有人在我房間裡。」愛莉說。「卡特,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給他一點時間,就沒事了。」蕊秋說。「然後我再用我的消息把他氣死。」
然後又惡狠狠瞪著彼此。
「事情是這樣的,」蕊秋說,投給卡特憂心的一眼。「他不肯跟我說。」
「嘿,沒事了。」蕊秋摟住她。「妳沒事了。我們相信妳。我們只是要妳確定。妳看到了什麼,仔仔細細告訴我們。他是什麼樣子?」
愛莉看見卡特朝她們這裡走回來了。剛才聽她說話氣紅的臉,現在也恢復了正常,他似乎平靜多了。
「喔噢。」愛莉說,作勢要起來走到他那邊,又改變了主意,坐了回去。
兩人都沒反應。
「好吧。馬修?」她轉頭看著顧問。
卡特始終不說話,愛莉抬頭望著他的臉,以指尖輕撫他緊繃的臉頰。
「還沒完呢。」蕊秋接著說。「董事會有些人是站在他那一邊的。依莎貝兒有https://m.hetubook.com.com些做法他們不喜歡。跟那個比較大的組織有關。反正就是,有人很希望依莎貝兒走路,他們覺得可以利用納森尼爾來達到目的。讓他來擺脫依莎貝兒,然後他們再擺脫掉他。可是我爸說他們是異想天開,結果會是一切都毀了。
整個晚上,除了去吃飯之外,三個人都在圖書館裡用功,禁止說話的規定也代表吵架,真讓愛莉感激涕零。可是她每次去喝個咖啡,席爾文和卡特就全都站起來陪她去。卡特會兇巴巴瞪著席爾文,而席爾文每次都無辜地聳聳肩。「我渴了啊。」
「我沒有,」愛莉不改口。「有人動過我的東西,而且我看到他了。」
愛莉把唇蜜塞回口袋。
「他們都知道了,對不對,愛莉?」他說,穩穩地看著她。
「百分之百確定。」愛莉說,聲音比感覺上還要自信。
「今天我會跟蕊秋一直待在圖書館裡。我們可以一起念書。」愛莉接著說。「沒關係的啦。才兩天嘛。」
半晌,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列出和愛莉的描述接近的學生姓名,卻又全部都打了回票。
「我跟我爸說了這邊的情況。」
「有必要嗎?」他低聲說。她的裙子撩了起來,他輕撫她光溜溜的大腿。「很遺憾。」她手腳並用站起來,向前傾,嘴唇輕刷過他的唇,在他抓到以前向後退。「總要有一個人當,而我覺得不會是你。」
「可是我就是忘不了他對妳……」他說,肩膀緊繃。
他哈哈笑。
「好了嗎?」蕊秋問,把擦手紙丟進垃圾桶。
「妳確定不是在作夢?」依莎貝兒的眼神如刀,可是愛莉卻不動如山。
卡特的下顎有一束肌肉顫動。
依莎貝兒凝視了她很久很久,愛莉判讀不出她的表情。
「噯,大概是沒有關係。」她看著卡特和蕊秋。「你們都知道了?」
這時已過午夜,兩人坐在愛莉房間的床鋪上。窗戶關上也鎖好了,窗板還加了一根閂,讓它更安全。依莎貝兒堅持要他們有一個人晚上守在愛莉的房間外,可是他們兩個誰也不肯離開。此時此刻站在門外的人就是席爾文。
愛莉紅著臉點頭。
「他真的靠得住。」蕊秋在努力保持冷靜。「他說他不能跟我說。可是他確實跟我說了他的一些事。他說納森尼爾是玩真的。他和伊莎貝兒曾和-圖-書經很親密——我是照他的話直接搬過來的——可是不知道怎麼鬧翻了,現在他決定要接管西默利亞和夜間部——要跟她別苗頭。如果真的變成那樣,我爸說,會是大災難。他很憎惡納森尼爾,說他冷血無情。可能神志不正常。還說他那個人不達目的絕不甘休。」
「我相信他。」他說。「他是混蛋,可是如果說有誰會知道,那一定是他。他應該告訴我的。不是告訴妳。」他一臉氣憤。「可是他就是要跟妳糾纏不休,所以偏偏要用這種做法。好。現在我們知道了。」
愛莉瞄了卡特一眼,又回頭看著依莎貝兒。腦筋飛轉,思索該說什麼,下顎動了起來。「有什麼關係嗎?」
「你可以盡量不要吃醋嗎?」
「妳要我值第一班嗎?」席爾文的聲音如純絲一般柔滑。
「好了。」
在此之前她都還沒有把席爾文跟她談話的事告訴卡特,所以現在補充說明。卡特聽的時候繃著下巴。她才說完,他就一躍而起,一聲不吭,大步走出涼亭,站在樹林的邊緣,背對著她們。
「當然。」蕊秋說。
「起來,愛莉。」卡特的聲音不祥。「納森尼爾來了。」
昨晚的影像掠過愛莉心頭,她忍不住哆嗦。然後她站了起來,眼神果斷。「我們去跟依莎貝兒說。」
「愛莉,」依莎貝兒轉向她。「我要妳繼續維持正常作息。該上課就上課,在自己的寢室裡睡覺。可是沒有卡特或是席爾文,別的地方都不准去。」
卡特從她面前走過去,俯身輕吻了她一下。「要是聽到或是看到什麼,就大聲叫,OK?」
「妳有沒有捏自己,愛莉?」蕊秋問。「還是做什麼事來確定自己是醒著的?有時候感覺會很真實。」
「天啊。」愛莉說。
「吼,簡直是我的惡夢。我的現任跟前任的準男友時時刻刻黏著我……而且還是兩個一起。」愛莉往臉上潑冰水。
雖然愛莉想像不出怎麼可能(上廁所怎麼辦?),她還是默默點頭。
她看著愛莉,額頭露出深紋。「他叫妳要小心。」
「消息?」愛莉好奇地揚眉。
「我保證。」
在校長辦公室外的走廊上,氣氛很凝重緊張。卡特佔有似地抓著愛莉的手。
最後一句話在空中懸浮不去。
他很和-圖-書丟臉地回以微笑。「大概有一點點吧。」
「蕊秋,我知道妳已經這麼做了。還是請妳盡量陪著愛莉,她會需要妳的支持。」
兩人默然點頭。
「不要臉。」卡特會含糊地罵,握住愛莉的手。
「現在。」
「我會努力。」他說。站了起來,伸手要抓她,可是她不到兩秒鐘就到了門口,把門打開了。
「他星期五會來接我,他會跟依莎貝兒談一談。可是他還說了別的。」
「這次不是。」他說。
愛莉是第一個回過神來的。「他是誰?」她焦急地問。
「噯,」蕊秋站起來,加入他們,「也許她不會把我們三個全都開除。」
「什麼……」蕊秋說。「現在?」
「可能是妳作夢了。」卡特說,可是愛莉看得出他的肌肉緊繃了。
「夜間部沒有一個長得像那樣。」卡特終於說。「而目前只有夜間部的人可以爬到屋頂上。」」
「我要你去——」他開口就說,可是愛莉緊握住他的胳臂。
「我跟妳去。」卡特和席爾文異口同聲地說。
愛莉的五官都皺在一起了,盡力回想一切。「他比卡特矮,而且更輕。他穿了一身黑,白皮膚。他的頭髮差不多是金色的,我有七成的把握。」
「喔,好極了。真的是越來越精采了!」卡特亂抓頭髮。「我以前都不知道真的有這種可能耶。妳們兩個,星期五學期結束以前,每個人都會知道我們的事了。我們乾脆拿個佈告櫊出來,把所有的秘密都寫上去算了。搞不好還可以架設個網站——我們的秘密達康。」
依莎貝兒往下說:「我會跟妳父親談一談,確定他也同意,不過我相信他會同意的。」
「好嘛,」她低聲催促。
愛莉看著蕊秋,她縮了縮才靠向卡特。「我要說的話,你一定不會想聽。」
「我要的人是你,卡特.魏斯特。」她爬上他的大腿,跨坐在他身上,兩張臉只距離吋許。「你根本不需要吃醋。」
席爾文和馬修過來後,依莎貝兒介紹說馬修是「保全專家」,接著就要愛莉和蕊秋、卡特把事情再說一遍。
她壓根就沒有想到納森尼爾,或是危險,或是需要保鑣。反而幸福洋溢地墜入夢鄉。
「對不起。」卡特說。「我知道我是在吃醋。」
卡特怒瞪著席爾文,還是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