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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驚之下，愛莉的刷子險些脫手。
當時愛莉沒辦法假裝不吃驚。「不可能。」
回想起那一晚——足聲追在她後面有如雷鳴——愛莉好想捶個什麼東西出氣。
漫長的一分鐘過去，校長似乎是難以決定該說什麼。
巴伯．埃里森從金屬框眼鏡上緣看了一眼。「能刷多高就刷多高，梯子小組等一下才會來，高的地方由他們負責。」
「妳們兩個是要躺在地上怨天怨地呢，還是起來吃晚餐？」愛莉往上看就看到卡特站在她們上方，懷疑地打量她們。
「對——她在後面跟愛珞伊還有修復公司的人一起整理書。」愛莉以畫圈的方式刷牆。「我覺得她撈到好康的了。」
她不喜歡她母親那種諷刺的笑。
「妳有個角色要扮演，愛莉。」她的聲音比較溫和了。「倫敦的事可以看出妳在壓力下能夠極度鎮定，妳能隨機應變，動作也快。妳在緊急狀況中能夠切實遵照我的指示，換作別人只怕沒辦法。有鑑於此，再加上妳的成績有長足的進步，我已經推薦妳進入夜間部，加緊訓練。」
「她怎樣？」愛莉問道，從堆得很高的盤裡舀了一份。
「可是，」愛莉不肯罷休，腦子像跑馬燈，想著可能的逃生路線。「露辛妲一定能阻止他吧？要是妳跟她說發生的事，跟她說我有危險……她不會希望我發生什麼不幸。總會幫忙吧？」一陣彆扭的停頓。
「吶。」喬轉向愛莉。「我的鼻子很軟，妳拍啊。」
愛莉對這個答案很有把握，照理說應該早就有心理準備才對，可是她卻覺得肺裡的空氣被抽乾了。從小到大，她一直以為外祖父母都過世了。
依莎貝兒點頭。「守衛的電話紀錄證實了他的說法——他的確打電話給拉吉，講了幾分鐘。那通電話被轉接了。」
愛莉還沒決定該說什麼，喬又接著說下去了，只是她的聲音變了，變得輕快，好似在背書。
「什麼也不能讓這種苦差事變好玩。」
其他人也舉起了杯子。
「我擦不到那裡，那一塊。」愛莉指著被煙燻的一段圖書館的牆，剛好高過了她的刷子。「就算我踏著腳也搆不著。」
愛莉聽得一頭霧水。「我跟我自己的外婆認識怎麼會全完了？」
「喔，愛莉，我正要找妳。我們可以聊一聊了嗎？」
「隨便啦。」三個女生異口同聲說。
「棒極了。」喬的表情亮了起來。「是不是有很多起士的？」
「主啊，」愛莉溫吞地說，「奇蹟發生了。」
上學期未喬崩潰，愛莉原本就搖搖欲墜的世界更是陷入了一團混亂。而且在夏季舞會上殺害茹絲的兇手就是喬的男朋友蓋伯。喬的處理方式極糟，她為蓋伯掩飾，即使她已知道有人的生命受到威脅。
她擰起了眉頭，還沒說話，依莎貝兒已經把一杯冒煙的馬克杯塞進了她的手裡，移開了她旁邊那把椅子上的文件，疲憊地嘆口氣，坐了下去。距離這麼近，愛莉能看見她金褐色的眼睛下有黑圈——她瘦了。可是她把頭頂上的眼鏡摘掉，放到旁邊桌上，行動仍像以前那麼令人安心。
「顯然是。」喬回答她。
「本學期的訓練著重在自衛，妳會跟技巧非常高明的人近身訓練。」依莎貝兒伸手去握愛莉的手，犀利的目光幾乎嚇到她。「妳在倫敦發生和-圖-書的事絕不會再發生。」
「可是守衛在十一點剛過就離開了，因為他收到了太太傳來的簡訊，說他們的獨生子得了急病。他打電話給拉吉——他真的跟拉吉通了話，拉吉也准許他離開。」
「這一點很難解釋，不過西默利亞是肇始——也可以說是組織的心臟。西默利亞董事會不只經營學校，同一批人也經營整個組織。而我們是組織的核心。」依莎貝兒兩手向外一掃。「所以如果他能除掉我，也就能把露辛妲排擠掉。他覺得那時董事會就會選他為負責人。他的計畫荒誕不經，可是他相信會成功。所以他才一直陰謀策畫，一直在對付學校——想讓別人認為我無力控制學校，或是保護自己的學生……」她的話中斷，喉嚨肌肉收縮。「咳，」她過了一秒說，「妳現在懂了。」她伸手扶正辦公桌邊緣的文件。「妳只是他的一枚棋子，而我是堡壘，保護皇后的。」
最後一句話她說得好小聲，愛莉瞪著兩隻手，差點就沒聽見。她覺得好想造反。又一次，她的安全要交付給別人負責。又一次，她無能為力。她抬頭看，發現伊莎貝兒在打量她，好似知道她在想什麼。
一定會很彆扭。
「腳踝、小腿。隨便你說，」愛莉說，「全都痛。」
愛莉等著她談那天在倫敦發生的事——她們在電話中已經稍微討論過了，可是她很肯定現在依莎貝兒會有更多的消息。所以校長的第一句話就出乎她的預料。
「敬麗莎。」大家齊聲說。
「妳可以當我的iPod。埃里森先生，」愛莉轉頭去問園丁，他正忙著查看寫字板。「喬可以跟我一組嗎？」
「她沒事吧？」
喬舉起一手要求安靜。「是她爸媽決定的，因為上學期出了那麼多事……」她聳聳肩。「她想回來，可是他們不准。他們要把她送到瑞士去念書。」
可是喬打破了僵局，她一屁股就坐在席爾文旁邊。「救命，席爾文，」她可憐兮兮地說，「我好痛。」
「喔，喬，沒有！我發誓。那些人比較老——好像是二十幾歲，可能還更老。絕對不是蓋伯。那些人我一個也沒看過。」
「敬麗莎，也希望不會有人死。」
「納森尼爾，」愛莉低聲說。
「他很睿智。」愛莉跟喬說。
喬用力搖頭，表情好哀傷，愛莉也不禁心痛。
「有人知道麗莎的事嗎？」喬改變了話題，這時大家正在傳遞一盤盤的食物，餐廳裡響著低沉的交談聲。
「我們能不能回妳家？」愛莉問道，「妳家比較好。」
她母親的嘴彎出一抹苦笑。「依莎貝兒跟妳說的一模一樣。可是妳們都不是露辛妲的女兒，所以妳們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嗄？」她的語氣譏誚。「難道她還會綁架我？」
愛莉確實懂。可是還是覺得沒道理。「好。如果她是那種人，那逃走確實是正確的選擇。可是騙我就不對了。我也需要自己做決定，跟妳一樣。」
雖然愛莉沒有反應，可是心跳卻因興奮而加快。
「妳是不是在說，」蕊秋的語調諷刺。「如果這學期沒有人死，他們就會讓她回來？」
喬的刷子停住了，過了一秒鐘才回答。
「我也是這樣聽說的。」喬微笑。
愛莉太興奮了，連呼吸都忘了。「和圖書我……我……」
愛莉說出來仍然覺得怪怪的。怎麼可能？露辛妲．梅爾莊是英國政壇最有名的女性。第一位女性財政大臣，也是現任的世界銀行龍頭，曾為各國總統、首相、國王提供建言。就連蕊秋第一次聽到愛莉跟她說，也極為驚訝。
「納森尼爾的執迷說來話長，」依莎貝兒說，「如果我想說清楚，我們得在這裡耗上幾個小時。可是妳應該知道他真正要的人不是妳。他要的是……是我。」
事情是在一個星期之前，感覺上卻更長。那天她和母親坐在倫敦家裡，要求母親解釋。解釋一切。
可是喬晶瑩的藍眸卻期待地看著她。在出錯之前，她是愛莉最好的朋友，而且她真的不是壞人。她只是……蕊秋是怎麼說來著？脆弱。
「遜。」
「妳的胳臂痠不痠？」愛莉問道，一面揉著肩膀。
「嘿，四個穿套裝、跑很快的肌肉男還甭想要傷到我。」愛莉開玩笑說。
她因為思索而眉頭深鎖，愛莉努力想把一片片的麻煩拼湊起來。「對不起，可是我還是不懂。他究竟是想要什麼？」
「西默利亞又怎麼能幫他得到組織呢？」
「噯，也不能都怪他們。」蕊秋的說法很理性。「恐怕不回來的還不只她一個。」
有那麼一會兒，她以為她母親會說謊，如果她真的說謊，那她永遠都不會原諒她。可是一秒鐘之後，她的肩膀垂了下來。「我知道早晚有一天妳會發覺，尤其是在妳去了西默利亞之後。是的，愛莉，露辛妲是我的母親，妳的外婆。」
「喬！」刷子咚的一聲落進水桶裡，愛莉跑了過去。「我真高興看到妳。」
愛莉謹慎地打量她。「這是什麼意思？」
依莎貝兒的辦公室就在主樓梯旁，門嵌在光亮的橡木鑲板裡，不知情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從哪裡開門。愛莉在辦公桌前的兩張皮椅之一坐下，依莎貝兒打開了角落的水壺燒水。她忙著泡茶，愛莉發覺平常整潔優雅的辦公室變得雜亂了，每個地方都堆疊著文件，檔案櫃的抽屜半開半關，一張空椅上放著打開的公事包，有件開襟毛衣拋在公事包上。
愛莉開口說話，小心地選詞用字。「聽著，喬，事情是蓋伯做的，不是妳。蓋伯是兇手，不是妳。蓋伯是有史以來最壞的人，不是妳，OK？」
「告訴我經過。」
愛莉疲應地撫摸她的鼻子。「哇，跟在蕊秋家一樣吔。游泳池呢？」
「妳也才做一天，雪瑞登。」卡特彎腰要把她拉起來。「不可能就累了。」
大多數的學生仍未返校，所以只擺了幾桌的餐具。愛珞伊跟科學老師傑瑞．柯爾以及幾個人同桌。另一桌只有席爾文獨坐。
「只要妳手跟嘴巴一樣勤快。」他雖然嘴上抱怨，眼神卻閃著笑意，所以愛莉也綻開大大的笑容。
「才怪。」
「我還不是。我這輩子都愛看書，可是學校為什麼要有這麼多書？」蕊秋呻|吟，伸個懶腰。「我們究竟需要學多少？」
愛莉覺得心往下沉。她沒想過會跟卡特和席爾文同桌吃飯。
愛莉的下巴抵著胸口，閉上眼睛，力圖鎮定。
聽見了熟悉的聲音，愛莉立刻向後轉，看見了一名留著金色短髮的苗條女生對著她微笑，但是笑容中卻多了絲羞怯。
就是因為這樣才有了心結，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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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誰是露辛妲啊？妳為什麼那麼怕她？我總覺得她是什麼大人物，可是她到底是誰啊？女王嗎？上帝嗎？」
又是說了等於沒說。又是隨便敷衍。
喬的眼中有謹慎，凝視她的眼睛。「我一直在猜妳是會高興還是會討厭。」
「只是拉吉根本就沒有接到電話，也沒跟他說過話。他的太太也沒有傳簡訊，他們的孩子一點毛病也沒有。」
「沒錯。」
「露辛妲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依莎貝兒的語氣謹慎。「目前她還不願意介入。」
喬點頭。
「好。」喬又回頭去刷洗，一面自個點頭，像是聽到了她想聽的話。「我就是沒辦法去想……」她的話沒說完，只是更用力刷洗，還把頭轉開，不讓愛莉看見她的表情。
依莎貝兒稍作停頓，愛莉覺得兩條胳臂都爬滿了雞皮疙瘩。不用校長說，她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什麼？」愛莉不敢相信。「為什麼？」
「什麼？」全桌的人好像一齊開口，接著就各自拉高了嗓門。「為什麼？」
她稍微向椅背靠，瞪著她母親，彷彿沒看過她。「為什麼？為什麼這種事妳要騙我？我們可以彼此認識……」
「可是妳讓我以為她死了。妳讓我一直都那樣相信。」愛莉瞪著她母親，傷心又不敢置信，連胸口都痛。「妳怎麼可以這樣？」
依莎貝兒仔細觀察她。「那她說了什麼？」
「可是依莎貝兒和愛珞伊都對我很好，而且我也在看心理醫生。很有用。大家都一直跟我說我不是有史以來最壞的人，可是我還是覺得有點……我也不會說……大概就有點像是有史以來最壞的人吧。」
而現在我卻有個活生生的外婆。
可是沒一會兒她就比較嚴肅，壓低聲音，說：「不是蓋伯吧？我是說，追妳的沒有他吧？」
砰的一聲，愛莉手上的大湯匙掉了。
「露辛妲皇后，」愛莉喃喃說，陷入深思。隨即抬頭看校長。「他為什麼這麼恨妳跟露辛妲？」
「沒有游泳池，」喬說，「有洗澡間。」
「也該讓妳知道了，」校長說，「早該讓妳知道了。」她在椅子上坐直。「愛莉，我知道這件事對妳的意義以及妳在夜間部的地位會有更多問題，可是首先我要跟妳談談倫敦發生的事，以及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好，告訴我，妳在家的時候，有沒有機會跟妳母親談到露辛妲？」依莎貝兒的語調活潑，幾乎像在談生意。
依莎貝兒的目光冷冽。「這件事，」她以果斷的語氣說，「要留待以後再說。」
「她不回來了。」
「基本上是。」喬說。
「痠死了。」
卡特一點也不同情。
「那妳就沒有變植物人。」愛莉小心翼翼地伸長腿。「天啊。我是給自己找了什麼麻煩？蕊秋家有游泳池，還有馬。馬吔，喬。我如果還住在她家，我大可浮在游泳池裡，還有拍軟軟的馬鼻子。」
校長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再開口時，她用上了最權威的口氣。「我知道妳什麼都想知道，愛莉，可是我要說這件事非常複雜，我怎麼說妳就別再懷疑。目前，我們必須保護自己，不要等露辛和-圖-書妲或別人伸出援手。所以我才聘請拉吉跟他的公司來保護學校，沒有人比拉吉更了解納森尼爾了。除了我之外。」
依莎貝兒按摩太陽穴。「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一時之間也說不明白，不過這麼說吧，他跟我對於世界應該如何運轉有不同的看法。可是我有露辛妲的支持，所以我的看法比較有影響力。露辛妲對我並不是百依百順，不過該聽的她還是會聽。」她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若有所思。「而納森尼爾就是想改變這一點。」
愛莉這番話雖然是對喬說的，其實也是對自己說的，而喬臉上的快慰就是她的回報。她只希望她能百分之百肯定她是真心的。
愛莉無奈地看了卡特一眼，匆匆跟在校長後面。
「妳們都是小貝比。」卡特的語氣似乎不高興。「我搬了一整天的桌椅，妳們也不過洗洗牆壁，搬搬書。」
愛莉漫不經心地刷洗牆壁，心裡在琢磨該說什麼。「妳有沒有……那天晚上之後有沒有他的消息？」
「雖然不是，」她說，「也很接近了。」
「救命，」喬呻|吟，「我覺得我變植物人了。」
但是她的母親不為所動。「妳不懂，愛莉。妳沒見過她。露辛妲……妳的外婆是個有權有勢、很危險的人。她我行我素、為所欲為——她就是那樣的人。沒有什麼能擋著她的路。我……」她思索了片刻，再開口時，聲音很小。「我在妳這個年紀，就跟她非常不同。她是個愛控制的人，我連最小的地方都要聽她的。穿什麼，認識誰，讀什麼書，到什麼地方——樣樣都由她決定。起初我照單全收，可是年紀大了，我就開始反抗。我不想要跟她一樣，我不想要有錢卻悲慘。我不要她的東西，我想做我自己，自己做決定。」她犀利地看著愛莉。「我以為這種感覺妳一定能懂。」
「喬變成植物人了，」愛莉告訴他。「不需要吃飯了。」
「搞不好明年他們就會讓她回來了——那是我們的最後一年。」喬說。
愛莉記得她母親的嘴抿得很緊，一臉的哀傷，聽著女兒問：「這個露辛妲……她是，對不對？」
「腿、腳、頭……」喬也幫腔。
「妳？」愛莉瞪大眼睛。「我不懂。」
她的笑聲有如薄冰般易脆。就在這一刻，愛莉想要原諒她。畢竟殺死茹絲的人並不是她。是蓋伯殺的。可是她發現了蓋伯做的事之後，也沒有去求助，甚至是在蓋伯威脅到愛莉的生命時，也沒有。
「如果有iPod，就不會這麼無聊了。」她嘀咕著，用力刷洗。西默利亞不允許有科技產品——電腦、手機、電視，一概沒有。
「謝謝妳勸我媽告訴我露辛妲是誰。我不知道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她會不會承認；我能知道真相，真的是意義重大。」
「我跟她說，妳說一定要告訴我。」
「喔，太好了，」卡特譏誚地嘟嚷。「又吃麵。」
「有。」愛莉凝視著她。「我知道了。」
「好噁心的水。」喬在距離愛莉幾呎遠的地方把水桶放下。「妳幾時回來的？」
「因為她就會把持住妳，」她母親說得毫不遲疑。「而我就會失去妳。」
「為什麼？」她重重放下馬克杯；奶茶搖晃得很劇烈。「他為什麼要那樣做，依莎貝兒？我不懂。到底是為什麼他會叫人來抓我？」
她母親www.hetubook.com.com一個字一個字說：「她姓梅爾莊。」
「絕對是，」喬說，「嘿——我聽說了倫敦的事。妳還好嗎？」
「妳現在也知道了，」依莎貝兒接著說，「那天晚上應該有人注意妳家——妳在家的期間，總是有人在監視保護。」愛莉點頭。
「不知道。」她慢吞吞地說，「那時候大家都走了，只剩下我們幾個，而且一切都燒壞了，情況很……可怕。我覺得，」她的聲音太低，愛莉差點就聽不見。「都是我的錯，知道嗎？好像我可以阻止卻沒有。」
「食物可以減輕疼痛。」他帶著她們朝餐廳走。
「等等，你說了食物嗎？我覺得我其實是醒著的。」喬爬了起來。
她母親猛地倒吸一口氣。「我……我確實是不應該，我很抱歉。我只是不知道還能怎麼辦。也許我應該跟妳實話實說，可是我怕說了妳會堅持要見她，到時就全完了。」
可是愛莉自己就被捕過三次，她知道什麼叫錯誤的選擇。「我當然是高興。」注意到喬腳邊的刷子和水桶，她立刻改變話題——此時此刻並不是探討上學期發生的事的好時機。「妳也加入了水捅大隊嗎？」
「妳還好吧？」她問道。
喬俐落地戴上手套。「蕊秋跟妳一塊嗎？」
「幾個小時前。我們看了這個地方一眼，就……」愛莉揮舞著刷子。
「怎麼回事？」
現在是七點。圖書館牆壁都刷洗乾淨了，愛莉和喬坐在防塵布上，光是想到要抬高手臂，她的頸子和肩膀就痛。
這一次她可不會輕易讓她母親矇混過關。
「我的外婆是露辛妲．梅爾莊。」愛莉跟依莎貝兒說，而校長臻首輕點，似乎是在確認這個。
晚餐結束時，卡特趁別人不注意跟愛莉使了個眼色，朝門口歪歪頭。他的表情讓她的胃像有蝴蝶飛舞，可是才剛走到餐廳的一半，就被依莎貝兒攔下了。
眾人愕然無言。
「不用道歉。納森尼爾的執迷有點到瘋狂的地步了，所以妳不懂是很合情合理的。」依莎貝兒的笑容悲傷。「他不要西默利亞，他想利用學校當墊腳石。是這樣的，他真正要的是更大的組織，西默利亞和夜間部只是冰山一角。露辛妲就是這個組織的首腦，而我是她最親近的左右手。」她端詳著愛莉，彷彿是想確定她了解這番話的意涵。「我們是很有權勢的一個團體，愛莉……而他想要全盤奪走。」
漫長彆扭的沉默籠罩全桌，最後愛莉舉起了水杯。
「還有不會有人死。」喬說。
「怎麼了？」蕊秋出現了，拉出了愛莉旁邊的椅子。「喬為什麼痛？」
埃里森先生平常負責整理校園，現在則每天都監督指派修復工作。他叫愛莉也加入上漆的前置作業，刷洗圖書館的牆壁。她戴著長及肘部的亮黃色塑膠手套，把像磚頭那麼大的刷子浸入水桶，再用力刷冼，一直刷到髒水從牆上流到地板上鋪的防塵布上為止。
彷彿是聽到了開飯令，房間末端的門打開了，員工端著一盤盤的菜餚進來。每張桌子都擺上了熱騰騰的麵食。
「你為什麼說又吃麵？」愛莉問道，而一盤一盤的食物正放在桌上。
「我全身都痛，」她說，「肩膀、胳臂、背……」
「我知道妳很難相信，」她母親的聲音雖然溫和卻很堅定。「可是我做的一切都是在保護妳。讓妳安全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