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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斯與開膛手傑克

作者:琳西.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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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夢克小姐的調查

十三 夢克小姐的調查

我來到夢克小姐因經濟寬裕些而租下的一樓房間。伸手敲她房門時,我預期她仍會有些陰沉的緊張反應。但在房門一開,我看到的是,火爐上熱著一壺茶,而她不但衣著整潔,綠色眼眸還流露出一抹嶄新的智慧光彩。她照常以模仿來的優雅和習慣性的賣弄風情態度邀請我坐下,然後自己坐到另一張椅子上。這兩張椅子都擺在她那張粗略磨光過的桌子旁。
福爾摩斯勇敢地皺了一下眉毛就回答道:「妳的鞋子。」
「妳已經檢查過,也對每種設計形成定見了。現在這些東西是妳買得起的,但它們實際上並沒有價值,妳卻隨身帶著。可見這些娃娃是禮物。哪種人可能會樂於接受這種好意?」
「謝謝妳,夢克小姐。請妳小心。」
「『這件事最怪了,』她說道,『我家喬瑟夫才十歲,而那個布萊克史東發誓,第二天早上要表演給他看怎麼操作一把槍。但是後來我們發現他走得一乾二淨。不過他確實留下他該付的錢,全擺在那邊桌上了。可惜他完全沒留下自己的去向,因為你知道,他算是個很有魅力的人,對小孩子說話總是好聲好氣。』
「起初我們冒險進入白教堂區,不就是為了在他面前保護夢克小姐?」我直率地問道。
「見鬼了,」她吐出這個字眼,接著就恢復自制回答,「那好。我要跟鄧樂維一起閒逛,尋找一個瞪著眼睛的瘋狂士兵,他眼神茫然,褲子上滿是乾血漬,然後就回報給你,對吧?」
「我知道,妳已經在考慮要回頭去做點生意了。」
「什麼?」
「我跟史蒂芬.鄧樂維一起出城去了,就是這樣。」
「是哪一種葡萄?」
「嗯。我想也是。」
我略微不安地往前靠。「夢克小姐,妳肯定知道與他同行有多危險。之前我們本來在追蹤鄧樂維先生,到最後遇上了……」
「等一下,」他大笑出聲,「我還沒把所有的資料拿到手。妳還繼續跟鄧樂維大兵見面,不是嗎?」
「當然啦,我一定會的,」她下樓下到一半,還對著背後喊道,「福爾摩斯先生,我雖是為你工作,但我腦袋可沒壞掉呢。」
在她往門口走的時候,福爾摩斯可能使出他的最後一分力,跳到她背後,輕柔地抓住她的手腕。「夢克小姐,請接受我最誠摯的歉意。華生醫師會告訴妳,我向來缺乏推銷我這份能力的圓滑魅力。請坐下來吧。」
我關上門後,轉身面對福爾摩斯,他也在這時點起一根菸,「老友,你真的確定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強尼.布萊克史東的行蹤?」
「那些是給愛蜜麗的。她還不到四歲,可憐的小傢伙。然後呢?」夢克小姐不願多說和*圖*書一個字,只是一個勁地催促道。
他把頭往後仰,閉上了眼睛。「妳口袋裡有四個不同模樣的布娃娃,從不同的角度探出頭來,由此可以看出來妳想開張做生意了。赤貧的母親做了這些娃娃,把這娃娃交給幼小的孩子,讓他們叫賣這些商品。如果妳可以用妳新到手的資金提供材料,妳也可以設法改善妳這幾位朋友的生活,至少是那些有基本縫紉技巧的朋友。」
「夢克小姐,還有一件事,」福爾摩斯在她走向門口時,補上一句,「我在死去的女人附近發現葡萄梗。如果妳願意好心地進一步研究這件事,我會很感激的。」
「我們已經訂好兩點鐘在轉角喝杯啤酒,然而在出事以後,他到底還會不會出現我頗微擔心,因為在這個事件裡,他知道的比他說的還多。不過兩點鐘一到,他就出現了,千真萬確,而且他看到我的時候立刻露出微笑,還叫了我的名字。騎士軍旗酒店現在變成玩鬥雞的好地方了,女士們全都擠在一起,悄聲說著該做些什麼。採啤酒花的工作差不多沒了,所以就連願意離開市區作生意的姑娘們都買不起麵包跟茶了。所以她們都聚在那裡,跟其他人一樣納悶著到底該怎麼做才好,雖然她們對此事的關心程度,比大多數人都來得強烈。
「『妳確定他放假期間都留在這裡?』鄧樂維問道。
「所以妳真的跟他見面了。」
「非常好。妳見到了史蒂芬.鄧樂維。妳看起來相當開心,所以這趟任務肯定不是徒勞無功。」
第二天早上,在福爾摩斯的要求下,我前往東區接夢克小姐過來。為了安排我們的計畫,她必須出席。至於這些計畫包括什麼,這位偵探一字不提,但光是知道有這樣的計畫存在,我心裡就輕鬆些了。
「我記得是放在他的外套襯裡裡面。」
「在那個區域只有幾個商人會賣黑葡萄。別擔心,我會把他們都搜出來。」
「考量到倫敦最近的特色,我猜不會有哪扇門窗開得夠大,能讓我能聽見什麼,不過我還是偷偷接近房子以確定此事。而在我這麼做的時候,我聽到某種聲音,所以趕忙閃到一旁去。你相信嗎?有扇窗戶有清楚的裂痕,而且另一邊完全破了。原來那附近大半的窗戶都是這個樣子,上面不過是用一塊破布蓋著而已,所以要是我夠小心,把耳朵貼近破損的部分,我可以聽到裡面傳出來的每個字。
「右腳的鞋子。」
夢克小姐大笑。「他根本不在乎我,華生醫師。可https://m.hetubook.com.com是他有這麼個故事,說他的同伴強尼.布萊克史東殺了那個女孩,而他當時就在附近不遠處。就我所知,這話跟福音書一樣真確,因為昨天下午在我們喝了一品脫啤酒以後,我又繞了回去,再跟蹤他一次,而這回他直接走到——」
「你看這件事的角度完全錯誤,但我幾乎不覺得驚訝了,」福爾摩斯刻薄地回答,「這條線索不會讓我們毫無頭緒,因為不管它把我們帶到哪去,都會讓我們更了解史蒂芬.鄧樂維,他引起我不小的興趣。而現在呢,華生,你要出門去。」
「見鬼了你是怎麼——」
「唔,後來我們坐到牆角去,他開始說話了,一臉古怪的表情,說:『我很高興妳安然無恙,因為妳現在一定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唉,我知道。」她嚴肅地表示同意。「醫師,這件事很妙。我本來以為我會害怕到再也不敢出門。星期天大半的時間,我每聽到一點吱嘎聲跟耳語都會嚇一跳。可是說來邪門,現在我雖然還是害怕,但卻因為太過憤怒,而根本不會去注意那些事。」
「『的確是,夫人。如果我能發現他的行蹤,我會很樂意代妳問候他。』
「『的確不會。不過在銀行休假日的第二天,他就無預警地消失了嗎?』
「他定定地看著我,然後問我有沒有粗心大意害自己身陷險境。我當然說沒有,雖然我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問,然後我們回到原來的話題,那就是要怎麼在最糟狀況再度發生以前,先找到布萊克史東。他鬆口說,他確定自己追到線索了。但是他又說,『可是,我不想妳在黑暗巷弄裡到處亂跑。』
她直接盯著我的臉看,而在那一刻,夢克小姐跟我彼此互相理解了。我曾經旅行過許多土地,那是就算她再怎麼有想像力也不想到的景象。而她則是過著某種生活,其中的苦難是我完全無法揣度的。但我們能夠彼此了解,而且我知道,在我們愈來愈危急的冒險行動中,不管我們怎麼要求她,她都會盡她最大的能耐去做。
「嗯,他這樣一說反倒讓我覺得更古怪。不過,在他答應再度碰面並且離開酒吧的時候,我躲到一間菸草店裡避人耳目,直等到他走遠一段距離以後,我就尾隨他。他走到他以前去過的同一個住處,出來時穿著新行頭。不是他偶爾穿的制服,而是打扮得像個公子哥兒。離開那裡之後,我繼續在一段安全距離外跟蹤他,直到他轉進一條通往幾個大雜院的通道為止。我先等了好一陣子,然後才沿著通道跟上他,而且我這麼做的時候已經想好,萬一我倒楣被他撞見,我要怎麼自圓其說。和*圖*書我會告訴他,我認為他在追求另一個女人。在我跟到通道盡頭時,我看到他走進那邊的另外一排一樓出租房間。
「真是見鬼了。」夢克小姐大喊,她揚起下巴,眼睛裡怒火熊熊。「你高興的話,儘管對你家地毯講話吧,因為我見鬼了才會留下來聽。」
「然後他們繼續聊了下去,但我已經聽得夠多了,而且我只要碰上詭異的好運就不會過度冒險,所以我就趕緊腳底抹油來了這裡。我想最好把一切交由福爾摩斯先生來判斷。」
「那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同樣的思考過程也告訴我,妳最近喝得非常醉,而且有個年輕的女性熟人,可能是一位鄰居,她的幸福對妳來說有幾分重要性。」
「布萊克史東還在逃的狀況下,似乎這樣最好。」她輕鬆地回答,「無論如何,希望我們可以盡快找到他。我可不想跟著鄧樂維在教堂區到處遊蕩,卻沒有個特定的目的。那可憐的小夥子可能會誤解。」
「粉筆?是指用來寫那些瘋話罵猶太人的那種?」她回想了一下。「我認識的那些女孩子可能會帶著一小段鉛筆,但比例不高。有一半的人根本不知道怎麼用。我想,粉筆是被用來標記長度——也許是一匹布,或者一段木頭的長度?」
「夢克小姐,史蒂芬.鄧樂維把他的手帕收在哪裡?」
「不反對,只要我知道這樣的目的為何。」
夢克小姐照做了,沒省略掉任何一項她先前告訴過我的事,只是再說一次讓她的敘述變流暢了。
「你會願意冒險做我剛才做的事嗎?」她咧嘴一笑,同時倒給我一杯茶。我用笑容鼓勵她繼續說。
我的朋友費力地站起身,然後跨越房間。「我向妳保證,不會有什麼危險,只要妳待在公眾場合,太陽一下山就別再冒險,並且把這個東西藏在妳身上的某處——記得要偽裝一下。」他從他書桌抽屜裡摸出一把小小的折疊刀,然後扔給夢克小姐。
「『整個教堂區為了這件事,簡直像失火一樣。』我這麼回答。
「你是要問我,是不是確實知道我要夢克小姐去幹什麼。」他回嘴,而我再度察覺到,對他這種天性活躍的人來說,被身體狀況限制住一定備感煎熬。「就現在來說,我因為身體的緣故,無法外出調查。你覺得你能到鄧樂維的住處去質問他,要他說出布萊克史東的行蹤嗎?反觀她幾乎像我一樣內行地玩這種把戲。而且無論如何,至少有一個謎團會被解開。」
福爾摩斯稍做考慮。「妳會願意繼續跟他作伴嗎?」
「梗屬於黑葡萄。」
「就是這樣,福爾摩斯先生,」最後她做和-圖-書了結論,「我要拿這傻蛋怎麼辦?」
「『喔,是啊,』一個女人的聲音說,『那是銀行休假日的前幾天,我的兩個女兒都跟她們的阿姨到約克郡去了。我知道會有進城的訪客跟休假的士兵,所以我當然不會把閣樓房間空擺著。』
我不認為福爾摩斯是為了增加效果而誇大其辭,而且很快地喬治.拉斯克送來消息,說東區好幾處都爆發了暴動;幸好沒有鬧出人命,只是到處都流露出無能為力的憤怒。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懼幾乎掌握了半個倫敦,而且從地理上來說,這股歇斯底里正在迅速蔓延中。民眾提議的解決方案從四面八方湧入蘇格蘭場,我記得其中還包括讓男性警員喬裝風塵女子的提議,或是在整個白教堂區鋪滿警報線路,鋪設通電警告按鈕。
「開膛手傑克?」
「妳最近換掉了妳磨損的舊鞋,而上次我見到妳的時候,那雙鞋還沒什麼刮痕。但是現在鞋面皮革上有明顯的汙痕,還不只一處,不過都是在右腳上。可見妳先前踢到某個沉重的東西,而且踢得很用力。」這種實事求是的語氣很快就被一種輕鬆的魅力取代。「我要恭賀妳,雖然酒精的本性促使人尋求身體上的發洩,思考者的本性卻會把她的怒氣限制在一隻腳上。」
「喔,你們兩個都滿嘴廢話!你們看不出來嗎,我發過神經,現在剩下來的只是一隻磨損的鞋子,然而對我們這種人來說,一隻磨損的鞋子算什麼?」她這麼大喊,同時相當自在地坐在地板上,像印第安人那樣盤腿坐著,就在福爾摩斯的腦袋旁邊。「所以我們要怎麼辦?」
「毫無疑問,夢克小姐!」我表示肯定。「回貝格街吧,福爾摩斯會把事情理清楚。史蒂芬.鄧樂維有件事情說對了——我們必須做好所有必要的戒備。」
「請見諒,夢克小姐,但首先我想知道,妳到底是怎麼又遇見他的?」
她迅速低頭看去,然後再度抬頭瞥向福爾摩斯。
「順便一提,夢克小姐,就妳的經驗來說,妳有沒有任何一位同伴,會隨身攜帶粉筆?」
「如果妳願意,就請妳這麼做。華生醫師跟我可以負責大多數的調查路線,但是有人待在現場十分重要。」
「這樣說還真是讓人滿意啊。但是不管怎麼樣,在塔布蘭謀殺案周遭還有些兜不攏的關鍵性問題。要是這條線索沒能給我們任何頭緒呢?」
她正沮喪地盯著我朋友看。「天哪,福爾摩斯先生,那天晚上從醫生撕裂晚禮服的做法來判斷,我知道你狀況很不好,可是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
「你怎麼知道?」她倒抽一口氣。
「那個女孩子又怎麼說?」
「確實是,雖然他應該取個更好的名字。www.hetubook.com.com夢克小姐,我不願去想可能會發生什麼事。」
「呃,是啊。」
「在我離開他去找你跟福爾摩斯先生的時候,我們就已經約好了。話說福爾摩斯先生怎麼樣了,醫生?」她擔憂地問道。我向她保證,他很快就會康復,並且請求她先繼續說她的故事。
「我沒什麼好不承認的。星期六晚上嚇壞我了,我只好從杯底尋找一點安慰。」
「你要到報界操守第一的《倫敦紀事報》去見一位雷斯里.塔維史托克先生。你有個訂在三點半的約會。而且在你從艦隊街回來的路上,請記得經過我們那家菸草店,買些新的雪茄回來,」他說完後便用腳把存放的容器推了過來。「那個煤桶,恐怕已經見底了。」
「是史蒂芬.鄧樂維的意圖。」
夢克小姐懷疑地瞄了福爾摩斯一眼,但她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那好吧。我不會說你講錯了,只是有那麼一點點……唐突。不管怎麼說,我非常高興看到你還活著。唉,我不該那麼生氣的,不過我本來以為這整件事都是騙局。」
「我的鞋子?」
「他這麼一說,我就開始納悶,現在市區這頭的姑娘一想到可能會有把刀劃過自己的脖子,就嚇得瑟瑟發抖,他又何必還要特別警告我。於是我問他,『除了偶爾不小心闖進黑暗之中,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他抓住我的手,然後說:『先靠妳從西區贊助人手上拿到的收入過活吧。我覺得成功的希望很大,不過我請求妳先保持低調,直到我可以設法撥亂反正為止。』
「親愛的夢克小姐,我說不出我對妳有多——」
「那麼,妳是不是可以好心地告訴我最近的發展。」
我們抵達的時候福爾摩斯醒著,但還是面如死灰,穿著襯衫和鼠灰色的睡袍靠在客廳的壁爐架上。他把架上的東西通通掃到地上,換上一張匆促勾勒出來的白教堂區地圖,上面覆蓋著潦草的記號和含糊不清的街道指示。我朋友慣用右手卻無法運用自如的事實,嚴重影響這張地圖的易讀程度。此刻他顧不得儀容不整,只是目不轉睛地瞪著那一團畫得凌亂的偏僻小道。那副樣子不論是把他當成犯罪偵察的最後防線或者瘋人院的逃犯,都說得過去。
「你記得他的房東太太怎麼說的嗎,他出門的時間多得沒道理,而且還從沒有過一個意中人?」
「親愛的夢克小姐,我永遠不會使用詐術來取得特定的知識。」福爾摩斯邊嘆著氣,邊費勁地走向沙發。躺下來後他用能動的那只手順了一下頭髮。「雖然妳不是頭一個這樣想的,不過要是我運氣好,妳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我現在知道的比當時更多了。」
「對,她向妳保證過,他完全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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