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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籠子。」

「沒有，沒有。你肚子餓嗎？」

「不要。」

「聽著，」羅瓦克說：「你應該覺得很感恩，你沒有被起訴，丟進監牢，現在不要再去想牠，我們會處理。去做好你自己的事，過你的日子。」

「我只是想握牠的手。」

「好，我們找一家速食店，在這同時，你一定要綁你的安全帶。」

「相信我，我回來後會告訴你所有的詳情，」他說：「我一定會，但是一定要等我到家。」

「謝謝。」亨利說。

「是，我相信，現在越來越嚴了，自從——你知道的。」

「但這隻動物是很特別的。」亨利說。

「卻是非合法授權的。現在所有人在乎的只有合法不合法，他們不管你是什麼。」羅瓦克搖搖頭：「不要太感情用事，你非經許可做了一個基因轉殖的實驗。條文規定得很清楚，任何未經董事會批准的實驗都會被終止，不能有例外。」

他們走到旁邊的走廊，這條走廊通到一個小的訓練室，用來做動物短期教學實驗。「你把牠關在這裡嗎？」

他們玩了一種即興的西洋跳棋，他們兩個都坐在地板上，用積木跳來跳去。亨利注意到細節：大衛的手和人的一樣，牠的腳像黑猩猩的，牠的眼睛有一絲藍，牠的笑容不很像人類，但也不像黑猩猩。

大衛停止掙扎，牠看著窗戶外面：「天黑了。」

「這是個道德問題。」

「他們要我來清除一些儲藏室中的東西。」

「一言難盡。」

他握著大衛的手，說了再見。

蘭伯特維爾動物中心的設計是使外面的人不能闖進來，使動物不能逃跑，但不是防止研究者帶走動物。的確，研究者有時因為各種原因必須移走他們的動物，而不必經過層層關卡文件往來。這正是亨利為什麼可以把大衛弄出和*圖*書來，放在後座，然後開車離開動物中心。

他沒有想得很清楚，他知道，他是直覺反應。他知道他專注的看著大衛被帶回籠子裡，看著牠被關在外面有按鍵的加鎖籠子裡，看著——

「我知道這很令人震驚，」羅瓦克說：「想想看這裡的人是什麼感覺。當他們發現牠會說話時，那個獸醫差點昏倒。沒有人知道牠有所不同，直到牠的唾液酸檢驗出來是負值，他們重複了一次檢驗，因為他們以為是誤差，但不是誤差。然後牠在三個月前開始說話。」

「她在生氣嗎？」

「我不喜歡綁著。」牠開始扯帶子。

「我真的沒辦法解釋，」他說：「你必須等我回到家，然後你就會了解。」

「牠是個未經授權實驗的產物，必須銷毀。」

亨利．康多離開杜勒斯機場，往北開上二六七號公路，朝蘭伯特維爾的靈長類動物中心駛去。開了快一個小時，他終於看到鐵絲網的圍牆及警衛室。在大門後面，他看到那些高大的楓樹林，建築群就在楓樹林的後面。蘭伯特維爾是全世界最大的靈長類動物研究中心之一，但是國家研究院並沒有公布這個事實或它的地點，部分原因是靈長類研究是個政治敏感的話題，另一個原因是怕動物解放聯盟的人來破壞。亨利把車開到第一道門，按了對講機鈕，說亨利．康多，給了他的密碼，他有四年不曾來過，但是這密碼仍然有效。他把身子從車窗中伸出去，使監視器能夠清楚拍到他的臉。

「你是什麼意思？」亨利問。

「那你會，呃……」

「必須這樣做，你馬上會看到。」

大衛走到玩具那兒，開始按形狀分類，一個圓形，然後一個方形。

「哈囉，大衛，你喜歡旅行嗎？」

「亨利，」她說：「你的www.hetubook.com.com行為非常奇怪，你知道的。」

他們進入訓練室，乍看之下很像幼稚園的遊戲室，鮮豔顏色的玩具到處都是，地上鋪著藍色的地氈。不知情的訪客不會注意到這些玩具都是用高密度、打不破的塑膠做的。旁邊有間可以透過觀察鏡看穿這邊的觀察室，擴音器播出的是莫札特的音樂。

「我很高興你來看牠，」羅瓦克說：「我想這很重要。」

大衛說：「那是你媽媽嗎？」

「噢，沒問題，牠很溫馴，牠不是黑猩猩，不是嗎？」他打開籠子：「出來，大衛。」

「我不知道。」亨利說。

「誰在說話？聲音很刺耳。」

值班的獸醫助理坐在那裡，穿著卡其制服，動物室的主任羅瓦克也在，他一定是接到門口警衛的通知了。羅瓦克五十歲，鐵灰的頭髮，軍人的態度，但他是一個好科學家。

「喜歡。」

亨利看了一下他的文件：「我在找F-402。」

「沒有人。」

「哈囉，媽媽。」大衛說。

「哈囉。」黑猩猩說，聲音刺耳，牠轉向亨利，「你是我媽媽嗎？」牠問。

「對不起。」

「該死的巴勒米諾養了一頭牛，」羅瓦克說：「他還沒有來到這裡，我們認為我們知道為什麼。」

大衛有點遲疑的走了出來，像犯人從監獄中被放出來時一樣，牠似乎對籠子外面的世界感到害怕。牠看著亨利：「我會去跟你住嗎？」

他要求留在動物中心直到飛機起飛時間快到時才走，他們給他一個房間，裡面有終端機，他的下午消磨在閱讀大衛的檔案。他把整份檔案列印出來，他在附近走動，上了很多次廁所，使警衛習ｍ•heｔubook•cｏm•com慣看到他在監視器上出現。羅瓦克四點下班回家，特地走來他房間道別，獸醫和警衛在六點鐘交班。五點三十分時，亨利走進訓練室，一直走到大衛的籠子前，打開籠子。

「不是，」羅瓦克說：「你在找F-402的後代，這邊請。」

琳說：「誰跟你一起在車上？」

「哈囉，大衛。」羅瓦克說。

「靜脈注射嗎啡，不會感到痛苦，」羅瓦克說：「你不需要擔心。我們會好好照顧牠，在牠被火化以後，不會有任何牠存在過的證據。」他對大衛點點頭：「你何不陪牠玩一下？牠很喜歡有人陪，牠對我們所有人都厭倦了。」

「好，那你聽我的話，做我叫你做的事。」

「你剛說過了。」

「牠話說得很好，」羅瓦克說：「不過動詞時態對牠有點困難。但是從來沒有人教牠，事實上，牠一直關在這裡，沒有跟別人接觸，你要讓牠出來嗎？」

康多有點猶疑：「牠，呃，黑猩猩有時很有攻擊性，甚至小猩猩都可能有危險。」

他打開了外面的門，刷卡進入裡面的門。他從走廊到Ｂ監控室，這個房間堆滿監控的螢幕，顯示這幢樓上下兩層中黑猩猩的動靜，大約有八十隻動物住在這裡，不同年紀和性別。

亨利．康多說不出話來，他的下巴動了動，但是沒有聲音出來。羅瓦克說：「是，他是，大衛。」他轉向康多：「他的名字叫大衛。」

亨利嘆氣。

亨利說：「這是牠平日的生活慣例嗎？」

「現在還沒有，等一下很快就會餓了。」

「為什麼，亨利？」

「是的。」亨利點點頭。

「什麼道德問題？」

「你不能回去了，大衛。」

「亨利——」

「你在華盛頓，」羅瓦克說：「你看到的是個政治炸彈。國家衛生院的經費已經被現在的政府ｗwｗ.hｅｔubook.ｃｏm.cｏm砍了，假如這個消息洩露出去，它會再被砍百分之十。」

「是，我知道。」他指巴勒米諾。

「你明天會來嗎？」大衛說。

「我有責任。」

大衛看起來很困惑，亨利把車子停在路邊，替牠綁好安全帶，帶子不合身，因為牠只比孩子大一點而已。

「嘿，」羅瓦克說：「亨利，不要對你自己這樣，或對牠這樣。」

「不是，別人的媽媽。」

「喜歡莫札特。」羅瓦克說，聳聳肩。他們進入旁邊比較小的一個房間，一束陽光從天花板照下來在房間中央有個五呎乘五呎的籠子，裡面坐著一隻小黑猩猩，大約四歲孩子那麼大。黑猩猩的臉比一般的扁平，皮膚白皙，但很清楚是隻黑猩猩。

亨利開回大路，朝西而行。

「你開車回來？」琳說：「為什麼？」

現在是交班的時候，許多車子進進出出，亨利交還他的臨時通行證和卡片，警衛盡責的說：「謝謝，康多博士。」亨利就駛入了綠油油的馬利蘭州的田野。

「那你準備怎麼辦？」

黑猩猩瞪著亨利看，無聲的注視，坐在籠子裡，手握著牠的腳趾。

牠伸出手，拉住亨利的手：「我們可以去玩嗎？」

「謝謝你，康多博士。」門開了，他來到第二道門，第一道門隨之在他身後關上。一個警衛走出來檢查他的證件，他模糊的記得他，「沒預期您今天會來，康多博士。」他給他一張臨時通行證。

「親愛的，這是個很長的故事，一言難盡。」

「是，牠一天可以出來玩一個小時，大部分時候是跟獸醫玩，有時候是跟我。」

然後他想，這是我自己的孩子。

研究者常常跟他們馴服的動物一起走，有時牽著牠們的手，亨利牽著大衛走出訓練室的走廊，很輕鬆的步伐，不理監視器。他們左轉進入主要走道，走向第一wｗw•hｅｔｕｂｏｏk.cｏm•ｃｏｍ道門，刷卡將門打開，將大衛帶出來再打開外面的門。如他預期的，警鈴並沒有響。

「你一定要綁。」

裡面的門也打開了，亨利開車進去，經過行政大樓，一直進到養動物的地方。黑猩猩以前都在Ｂ棟，他假設現在還是。

亨利摸著這隻動物的頭，感覺一下牠的短毛。他可以感覺到大衛開始放鬆下來，他摸著牠說：「沒有關係，大衛，現在一切都沒事了。」

「你在開玩笑嗎？」

「我們去散一下步。」羅瓦克說。

「我必須走了，琳，給孩子我的愛。」他掛上電話，大衛很耐心的觀察他：「那是你媽媽嗎？」

「牠以後會怎樣？」

「你認為會怎樣？牠是非法的黑戶，亨利。基因轉殖高等靈長類？你知道希特勒想把人和黑猩猩交配，史達林也試過，你可以說，他們界定了這個領域。讓我們來看看，希特勒、史達林，現在是國家衛生院的美國研究者？不可能，我的朋友。」

「讓我再握一次牠的手，」亨利說：「再打開一次。」

「我要回去。」

「我別無選擇，必須開車。」

「很快就來。」亨利說。

「我正在想你什麼時候會到，」羅瓦克說。他和亨利握了手，很友善的樣子：「你拿到血液了？」

「那是因為你贏了。」亨利並不了解規則，但是他覺得應該讓大衛贏，他跟他孩子玩時也是這樣。

大衛轉過身，不再看他，亨利離開房間，關上門。

「什麼責任？天殺的，亨利——」

羅瓦克嘆了口氣，打開鎖，亨利注視著。01-05-04。

他們去到遊戲室，大衛領著亨利。

「很好玩。」大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