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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轉過身：「羅德里蓋茲先生？」

「贓物本身的擁有，法官大人。」

「法官大人，我在這裡代表亞莉克斯．波奈特出庭，她今天無法親自出庭。」

「擁有贓物，法官大人。」

法官嘆了口氣。

「你這裡說的是波奈特細胞株。」法官說。

歐克斯納的法庭很小很冷，冷到羅伯．寇區覺得他快得肺炎了。他本來就覺得不太舒服，宿醉讓他胃裡有酸酸的感覺。法官是個年輕人，大約四十歲，看起來也是因為宿醉而顯得精神萎靡不振，但說不定不是。他打起精神，清了一下喉嚨。

「我們正是想知道為什麼，法官大人。」羅伯．寇區說。

「逮捕誰？」

「它可以從波奈特先生身上重建。」

「是的，法官大人，假設是如此，因為法庭已經判決波奈特先生的細胞屬於生物基因公司，他們可以在任何時間去取得更多。無論這個財產是否在波奈特先生身上並不是重點，生物基因公司擁有這細胞的所有權。」

「那麼，賞金獵人呢？」

「很不幸的是，法官大人，這是不可能的事。我當事人的公司情況非常危險，如我曾告訴你的，我們認為我們是一樁陰謀的受害者，它剝奪了我們所擁有的細胞。我不談細節，但是這些細胞必須立即填補回去，這是很緊急的事。假如法庭迫使我們延緩，我們會損失嚴重，它會使我們的公司破產，我們只是對緊急問題做立即的反應而已。」

「法官大人，」羅德里蓋茲說：「假如法庭接受波奈特先生的細胞是我當事人的財產——我相信法庭必定如此，那麼這個細胞不論在哪裡都是我www.hetubook.com.com當事人的財產。例如，波奈特先生捐了血給血庫，這個血液中就有我們擁有的細胞，我們可以行使這個細胞擁有權，要求從血庫的血中將細胞抽取出來。因為法律上，波奈特先生已經不能再將他的細胞給任何人，它是我們的財產。

「那麼是怎麼回事？」

「但是在他的後代身上，這些細胞是複製品。」法官說。

波奈特的細胞，他解釋道，能製造出大量叫做毒殺型TLA7D的化學物質，這是一種有效的抗腫瘤物質。就是這種化學物質使生物基因公司的細胞株這麼有價值。

「是的，」法官說：「但是我可能必須耐心等待它自己再出現。」

法官說：「我不了解生物基因公司是以什麼理由為根據就自己採取行動，羅德里蓋茲先生，這是太倉促且沒有授權的行為，你應該等到波奈特小姐出庭後再說。」

「是的，法官大人，但這不是重點。假如我有一個處方來製造某個東西，有人複製了這個處方給另一個人，這處方仍然是我的財產。我擁有這個處方，不論它是怎麼複製或誰複製的，我都有權取回這個複製品。」

「是的，法官大人，在本庭之前已經確認過這個細胞株屬於加州大學，他們授權西景市的生物基因公司上市，這個所有權在前面好幾庭都確認過了。」

「什麼賞金獵人？」法官說：「為什麼會有賞金獵人牽涉在這個案子中？」

「法官大人，所有的比喻都不會完全符合的。」

「基本上他不需要授權，在這個案子裡，他是在行使公民逮捕，法官大人。」

「那麼，為什麼是被偷？」

寇區退後一步，他讓羅和-圖-書德里蓋茲去埋葬他自己，他要求法庭所做的結論是不可思議的。

「生物基因公司擁有細胞，法官大人，」羅伯說：「但是它並沒有擁有細胞中所有的基因。」

「是專業追捕逃犯的代理人在工作。」

羅德里蓋茲開始反駁：「法官大人——」

法官再一次看了鐘。「我會請教專家，明天給你們我的裁決。」他說。

「法官命令她親自出庭，」法官說：「要她本人。」

「法官大人，我們有證據指出波奈特先生共謀銷毀了生物基因公司所擁有的細胞株。不過，不論這是不是真的，生物基因公司有權重建它所擁有的細胞株。」

「他目睹到什麼東西？」

羅德里蓋茲說：「這個比喻不完全符合。」

「要執行公民逮捕，這個贓物的擁有必須是執行逮捕的人親眼目睹才行。」

「你剝奪了波奈特先生對他自己身體完整性的權利。」法官說，揚起眉毛。

「然而，上個星期，美國專利局將基因TLA4A的專利頒給了杜克大學醫學院。這個基因是一種啟動基因，它帶有一種酶，這種酶會從一種與蛋白質4B有關、叫做殺手Ｔ細胞（或稱毒殺型Ｔ細胞）的蛋白質中剪斷羥基（或叫氫氧基）。這種蛋白質是毒殺型TLA7D的先行物，在羥基被移走時才會形成。除非羥基被剪斷，否則這種蛋白質不會有生物性活動。所以控制生物基因公司產品的基因專利是在杜克大學手中，而確定這所有權的文件現在在您手中。」

「法官大人，這個論點直接與憲法第十三條禁蓄奴牴觸。生物基因公司可能擁有波奈特先生的細胞和圖書，但是他們並未擁有波奈特這個人，他們不能擁有波奈特先生。」

羅德里蓋茲臉脹得通紅。「法官大人，」他說：「這是想混淆一件本來應該是很簡單的案子，我會請求你——」

「但是，法官大人，一個女人和她的孩子現在正被追捕。」

「法官大人，」羅德里蓋茲說：「這個結論可能令這個法庭覺得不合邏輯，但是事實上，我們處在新的世代，現在對我們來說很奇怪的事情，幾年以後就不奇怪了。現在已有很大比例的基因體被人所擁有，各種疾病的基因資訊也有專利，被人所擁有，這個生物元素在私人手中之所以讓人覺得很奇怪，是因為它對我們來說還很新，但是本庭一定要依前庭的判決來裁定。波奈特細胞是我們的。」

「是的，法官大人。但是假設，為了某個理由，這枚鑽戒在腸子裡出不來了，你有權利把它拿出來嗎？顯然你有，不能因此而剝奪你的擁有權。它是你的財產，不論在哪裡都是你的，那個吞下去的人要負被取出來的風險。」

「法官大人，」寇區提高音量：「我想我們都能同意在這裡我們談的不是被偷的鑽戒，我們談的是人身體內的細胞。認為細胞可以被別人擁有是個匪夷所思的結論，即使之前的陪審團這樣認為，它還是件不可思議的事。假如生物基因公司失去了波奈特先生的細胞，那是他們自己的愚蠢行為造成的，他們沒有權利再回頭向他索取更多。假如你失去了你的鑽石戒指，難不成你能再回鑽石礦場去拿一顆新的嗎？」

「謝謝你們，辯論終結。」

法官轉向寇區：「寇區先生，你有話要說嗎？」

「我很清楚法庭的命令，法官大人。但是她ｈttｐs://ｍ.ｈetubooｋ•com.com和她的孩子現在被賞金獵人追捕，他們要從她身上取細胞。為了避免被捕，她現在在逃，無法出庭。」

「法官大人，」他說：「這裡有另外一個跟您的決定有關的議題，我想請您注意下面這份杜克大學醫學院的法律文件，日期是今天。」他也給了羅德里蓋茲一份。「這份文件的內容我會為您做個簡報，法官大人，並說明它跟本案的關係。」

羅伯必須馬上撲滅這個火苗，馬上。

「在這個案子裡，」羅德里蓋茲說：「我要求庭上只專注在手邊的議題上，只考慮前面判決跟本案有關的部分。法庭已經判決生物基因公司擁有這些細胞，它們來自波奈特先生，卻是生物基因公司的財產。我們現在認為我們有權在任何時候提取這些細胞。」

「他們是追捕逃犯的專家，」羅德里蓋茲說：「他們是根據下面的理由做公民逮捕：假如他看到波奈特先生的後代，因為他們在定義上是帶著我們的財產在行走，這是擁有贓物的自我證據，因此可以逮捕他們。」

「法官大人，這裡沒有這個權利的問題。假設有人拿了你太太的鑽戒，吞到他肚子裡，這枚鑽戒仍然是你的財產。」

「它的確簡單，」羅伯同意：「除非生物基因公司得到杜克大學的同意和授權，他們不能使用杜克基因所造出來的酶，這種酶和它的產品是別人擁有的。」

「我相信我了解這個議題了，我需要了解法律。律師們，明天見。」

「法官先生，羅德里蓋茲先生要求你就今天的議題做裁判，我也一樣。之前的法庭判決是，一旦細胞離開波奈特先生的身體，它們就不屬於他。他們並沒有說波奈特先生是個可以走動的金礦，別和-圖-書人可以隨時去挖採。他們更沒有說生物基因公司有這個權利採收這些細胞，不論誰的身上有它。這個說法已遠遠超越前庭的判決。事實上，這是一個除了希望的念頭之外別無任何證據的新主張。我們請求法庭要求生物基因公司取消這個逃犯追捕行動。」

「但是法官大人——」

法官看起來很疲倦。「先生們，我了解這個問題了。」他說：「但是這跟波奈特小姐和她的兒子有什麼關係？」

「法官大人，」羅德里蓋茲邊站起來邊說：「基本上這裡並沒有賞金獵人。」

「波奈特小姐和她的兒子。」

「但這是——」

「是的，法官大人。」

「誰的授權？」

「根據什麼理由？」

羅伯可以看到法官有些動搖了，這段迫不及待的話對他起了作用，他不願承擔令加州生物科技公司破產的罪名。法官在椅子中轉動身軀，轉去看牆上的鐘又轉回來。

「但是，你所主張的實質結果就是你實際上擁有波奈特先生，因為你宣稱你可以隨時在他的體內取細胞。」

「我們從未宣稱我們擁有波奈特這個人，我們只擁有他的細胞，而這正是我們現在唯一要求的。」羅德里蓋茲說。

寇區心想他最好趕快切入。「法官大人，」他說：「如果我對高中生物學的記憶無誤的話，任何吞下去的東西其實並不是在身體裡，就好像在甜甜圈中間的東西不是在甜甜圈裡一樣，這枚戒指是在身體之外。」

「同樣的，這個我們擁有的細胞——完全一模一樣的細胞——也在波奈特生的孩子和他後代身上出現。因此，我們對那些細胞也有同樣的擁有權，我們有權利從他們身上取細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