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想是。你的意思是說,這個提示需要特別的知識,不像先前的提示一樣?」
「同意。」
「蓋茲和科特在現場嗎?」
「我約的,至少我該買第一輪。」
葛蘭特拿出他的筆記本。「你住哪裡,艾迪先生?」他開始記下艾迪的個人資料。
雷博思點點頭,回應招呼。「科特醫生沒和你在一起嗎?」
「好了,」他說,又把杯子放回去,「有一件謀殺案需要偵破,我只是想確定我們的立場都相同。」
「告訴他我們已經知道了。」
「糾纏」在等著。
「什麼?」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他也許忘了什麼重要的藥。
「還有點昏沉,如此而已。」
「也許我就是希望這樣。」她說,話一說出口就後悔了。
「也許。」
「約翰告訴我的,然後他就急著走了。」
「只有你很煩這一點。」
「比某些人好。」另一個聲音說。她轉頭,但是有三個警官,都是蓋菲爾分局的。沒有人看著她,她伸出一隻手拿咖啡,但沒有拿起來,害怕自己的顫抖會被注意到。所以她把注意力轉向席芳關於德國學生的筆記,她可以開始用電話麻木自己。
「兩秒鐘,婕兒?」
「口袋裡沒有東西嗎?」雷博思問。
「我也許不會想再問一次。」
他點點頭。「如果他寄給妳,妳不會受到誘惑嗎?」
「嗯,還沒,我該走了。」
她看著他。「我們?」
「嗯,我不想打擾妳。只是,我接到一通很有意思的電話。」
史威勒不同意。「你們知道狀況怎麼樣——如果你們在分局長背後偷偷摸摸被知道了,你們會很慘。」
「我沒說我是。」席芳回擊。
「也許身為女人的直覺。」
史威勒和懷利很認真地聽著,足以了解現在正在發生很重要的事。
席芳問是誰找到屍體。
席芳走過去,嘴裡問是誰,但史威勒只是聳聳肩,把電話遞給她。
「可是根據你的棺材達人所述並非如此,根本是完全不同的工匠,我記得他是這樣說的。」
「真是不可思議。」他安靜地說,話還回聲在牆上。每個地方都有雕刻,但席芳知道自己在找什麼。她直接走到學徒之柱,就在通往聖器收藏室的樓梯旁。這根柱子大約八呎高,圍繞著雕刻的緞帶。
「我們令人印象深刻的年輕警官馬上來。」他拉開門,葛蘭特站在那裡,在鞋跟上搖晃著。雷博思沒有說什麼,只是經過時又眨眨眼。
「醫生會知道嗎?」琴恩問。
回到聖藍納,分局裡已經嘈雜地談論著這個消息,但席芳感覺到的只有一點眼花撩亂的麻木。玩著益智王的遊戲——像斐麗芭一樣——使席芳感覺和那失蹤學生有一些些同仇敵愾的感覺。她現在已經不是失蹤人口,最深的恐懼已經實現了。
普萊德點點頭。「大概是在這裡殺害的。」
「妳知道,出自星際迷航記。」他抓住她的肩骨,她掙脫,拍拍他的胸膛,把手放在那裡。雷博思回想著他受訓的日子,接受攻擊技巧的教學,包括在大動脈上施壓……
「也許妳看到了,其中一扇窗戶顯然是用玉米雕刻裝飾的。」
「什麼樣的事物?」席芳可以感覺到頭痛快要來了。
譚普勒靠在她的椅子上。「可以和我分享理由嗎?」
「小情人在說什麼?」
「妳覺得斐麗芭.包佛會認識幾個共濟會的?」
「另一隻早起的鳥,他正在寫一本關於聖戰騎士的書,寫到和共濟會的關係。也許,就是他為什麼馬上看出來的原因。」
他沒有多久就回覆。
席芳看看四周,好像在空白的牆面上尋找隱藏的答案。「一時想不起來,」她聳聳肩,「只是現在不想。」
「可以試試看,」他說,「但如果教堂本身也鎖著怎麼辦?」
「被勒死的。」婕兒.譚普勒告訴他們。
「怎麼樣?」
在辦公室裡,譚普勒正在問席芳要不要重新考慮新聞官的職務。
「他也許關機了——在現場並不想被打擾。」
「那是個謊話,是不是?」
「如你所說的,不一樣的提示。」
「我不認為。沒有。什麼意思?」
「是她嗎?」他問。
「繼續,也許你很快就會找到意思了。」
「你認為也許有金錢交換嗎?」
懷利決定回答席芳的問題。「分局長似乎這樣認為。」她說話的時候,低頭看看自己的桌子,手在上面磨擦,好像在擦掉灰塵。
「也許,可是這樣變成作弊,不是嗎?」
「那是哪裡……?」那只是個修辭性問句,琴恩試著想像那個地方。葛蘭特把筆記本握在胸前,但離她還太遠——只是一些字母,有些字圈起來,席芳瞇起她的眼睛。
「發生得很快囉?」
「好——吧。」譚普勒說,拉出第二個字。「我想,我們就說到這裡。」
「我很高興。」
「我知道。也許是因為我現在介入這個案子太深,我想繼續調查。」
有幾個態度很堅決的記者在場,但沒有攝影師——蘇格蘭媒體還有一、兩個原則,沒有人會問哀傷的家人問題,他們只想為後續的報導增加一點色彩。結束的時候,普萊德打電話到雷博思的手機告訴他。
「最好十分鐘。」雷博思補充,對著年輕人眨眨眼。他把三個檔案夾箱子從椅子上移走,讓自己舒服地坐下。
「你說的對。」她說。手提電腦在她的肩帶裡,還連著手機。她拿出來打開,把電腦和手機插在地板上的插座充電。
「有可能。」葛蘭特補充,「我是說,我不確定要怎麼做,但我想有可能。看看那些製作病毒的,那些美國人總是有辦法追蹤到他們。」
「我只希望沒有,好嗎?」
「現在怎麼辦?」葛蘭特問,席芳聳聳肩。此時手提電腦提示有新的郵件,她按下按鍵閱讀。
「昨天晚睡嗎?」
「所以你才看到我咧嘴微笑。」她嚴肅的說。
「美妙的家庭。」譚普勒說。
「她這麼快被找到算很幸運。」蓋茲說,也許是為了安慰普萊德。不過也是事實。幾個月前,公園的另一處發現一具女性屍體,距離公共步道沒有多遠,但那具屍體在那裡躺了超過一個月,結果是一樁「家暴案」,被害人是被他們的親人所害。
「只是直覺。」
「但他們會再過來一次?」
「不是都如此嗎?」普萊德拉起身上連身服的拉鍊,開始往前走向屍體。
「我需要做的另外一件事是,再過濾一次斐麗的朋友和家人。」
他手上有三張傳真紙。「這些資料是從都柏林來的。」
「但妳還是打算再和他談一次?」
「但他們會知道該聯絡特別小組的什麼人。」
他低頭看看自己的外套。
「不能浪費時間了,什麼是『更確定的事』?」
「我們目前還無法確認身分。」普萊德說,夾雜著一點咳嗽。他看起來很緊張。懷利知道咳嗽是因為聲帶發癢,她自己也經歷過,那些忍不住想清喉嚨的衝動。婕兒.譚普勒看著普萊德,胡德把這當作是一個提示。
「而且知道她至少有機會可以破解每一個提示?」
葛蘭特從太陽眼鏡上方看著她。「如果藍納.馬爾是共濟會成員,我不會很驚訝。他做那一方面的工作……」
「他應該已經聽到消息了,如果斐麗芭的父母沒有說,媒體也會披露。」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的回答花了一些時間。
「頸動脈在哪裡?」她問。
「從柏克和海爾到益智王的尋寶遊戲?」
「所以石匠的夢想在柱子結束?」
她瞪著螢幕,斐麗的死對他一點義意都沒有嗎?
「我贊成。」雷博思從門口說。愛倫.懷利伸直身體,雙手交叉。「說到這個,」他繼續說,「抱歉,愛倫,我應該打電話給妳的。」
「怎樣?」
雷博思點點頭。「妳也不認為她一個人做得到?」
「我不知道,有時候我覺得他可能在看。」
「那男朋友呢?」
「他在把我們帶向她的所在之處。」葛蘭特安靜地說。
「也沒有跡象顯示衣物曾經被撥動。」法醫說,「所以,你調查的時候大概也可以排除性動機。」
「有人出去散步,」懷利回答,「中年女子,我想,每天固定去的。」
「我會上電視!」
「是的?」
「問他是不是心理變態?」
「從凡賽斯T恤看來,我會說是的。」
「類似這樣的。當然,還有另一個可能性。」
雷博思越過她的肩膀看去,好像德文林的背影說服自己她是對的。「妳不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人。」他轉向她,「不過別擔心,妳和我在一起很安全。」
「你們似乎花很多時間相處。」
「如果是重組字的話。」
「只是不論是誰做的,一定知道。」
「如果是重組字。」葛蘭特同意。
「是的。」席芳說,勉強說出這個字。「聽著,琴恩,我該走了。」她瞪著葛蘭特筆記本上圈起來的字,他已經破解出來了。「更確定的事」(that's a 和-圖-書surer)已經變成「亞瑟王座」(Arthur's Seat)
「因為,我現在已經不需要玩這個遊戲了,我已經走到斐麗走的地方。」
「抱歉我來晚了。」琴恩.柏其說,進來的時候外套從肩膀滑下來,雷博思站起來拿著她的外套,問她要喝什麼。
「我想也是。」
「你的意思是,他知道斐麗已經死了。我們並不能確定,他所做的只是帶我們去斐麗去過的地方。」
「昨天晚上沒睡太多。」他看著席芳的方向,她的眼睛還注視著前方的路。
「嗯,」懷利不耐煩地說,「既然我們都到了……?」
「我想這是一部分,是的。」席芳安靜地同意。
雷博思搖搖頭。「我不認為她會是那種健行者。」他們又開始移動,現在更接近了。山丘上有一群人彎著腰,穿著白色連身工作服和帽子——破壞犯罪現場是很容易的。雷博思認出蓋茲教授,因為爬上山而臉紅。婕兒.譚普勒在他身邊,沒有說話,只是聽著、看著。犯罪現場調查小組的警官正在做地毯式搜索;稍晚,屍體搬動之後,他們會再帶一些制服警察開始地毯式搜查。不會很容易——這裡的草又長又密,一名警方攝影師在調整鏡頭。
「怎麼了?」她問。
「我想也是。」她同意。
德文林點點頭,又開始走回樓梯。
雷博思停下來看看四周,這裡是愛丁堡中央的一塊野地。亞瑟王座原本是個死火山,被三座湖和鳥類棲息地包圍著。「如果屍體是用拖上來的,會很困難。」他說。
「她給我新聞官的工作。」
「早安,席芳,沒有吵醒妳吧?」
「她在這個地方死掉了。除了益智王,還有誰知道她在那裡?」
但葛蘭特沒有在聽,他已經埋頭在工作裡。
雷博思看看懷利,她的怒氣在沸騰。從布滿灰塵的驗屍報告到調查學生的背景和離奇死亡……這些任務並沒有讓她覺得很興奮。但是同時,她也沒有打算幫忙雷博思——她太忙著深陷在屬於自己的不公不義中。
「讓我買一輪。」她說,但是他搖搖頭。
「十點才開門。」葛蘭特說,讀著布告欄。「妳覺得我們剩下多少時間?」
她摸摸自己的脖子,直到找到它。「很有意思,」她說,「除了我之外每個人都知道嗎?」
「據我所知沒有。」席芳承認。
「勒斃。」他告訴她,滑回到床單下。
他搖搖頭。「我喜歡電腦,但這已經超出我的能力範圍。我是說,我很樂意聯絡……」
「都被警方遮掩起來。」
「我們有什麼方法可以找出益智王的身分嗎?」
「不是我需要傷害!」泰瑞莎大吼。(在傳真的旁邊,麥克曼努斯加了一行手寫字。泰瑞莎有兩次服藥過量,城裡的每個人都很同情她——努力工作的妻子、家暴、懶惰的丈夫,只因沒有特別的努力而非常的富有。)
「不說。」
「是的……好……當然,」她抬頭看雷博思,他還站在旁邊。她講完電話的時候,他期待著挑起一邊的眉毛。
「她已經有一陣子沒走那條路了。」史威勒嘟囔著。
「真是浪費。」普萊德突然說。雷博思感覺他的意思不是斐麗芭的死,而是他們從她失蹤以來所投注的心力——檢查機場、渡輪、火車……假設也許——只是也許——她還活著。而這期間她都躺在這裡,經過的每一天都給他們更少可能的證物、可能的線索。
「譚普勒找你做什麼?」她問,沒有辦法停下自己。
「妳是這樣發現的,那她是怎麼想出來的?」
「妳並不這麼相信。」葛蘭特很有自信地說。
懷利把原子筆尾端塞在嘴巴咬著。毫無疑問的,胡德非常冷靜。他已經換過衣服,看起來是全新的。也洗了頭,她想。
「噢,天啊,」他彎彎脖子,眼睛看天花板,「怎麼死的?」
席芳看看史威勒。看來,好像每個人最近都去過亞瑟王座。她的眼睛移到葛蘭特身上的時候,看到他瞪著自己的筆記本,好像因為什麼事情而感到很震撼。
「謝謝,」席芳回答,「我不考慮。」
「她是念藝術史的,不是嗎?」
「這是工作的一部分。」
在庫拉賽馬場,湯瑪斯曾經因為口頭汙辱觀光客而被驅除。他曾經威脅剪斷下注業者的生殖器,只因為那位先生問卡斯特羅先生是不是可以結清他的損失,這名業者已經幫他揹了好幾個月債務。
她看著他。「請你讓葛蘭特進來好嗎?」
「而且,亞瑟王座上所發現的小棺材有可能跟巫術有關,這也是事實?」
「什麼意思?也許?」
「有時間打電話給我,席芳,我想知道結局如何。」
她看著他。「明天是大日子,約翰,謀殺案調查的第一天。」
「噢,就現在來說,我覺得作弊聽起來滿好的。」
「我們沒有要偷偷摸摸。」席芳說,眼睛看著懷利。
她坐上車,把手提電腦放在乘客座上,再次考慮打電話給葛蘭特,但決定不要。她會沒事的,她可以接受他對她的不滿……
「糾纏(Stricture)。」
「只是在想,也許我可以跟著一起來,我自己有幾個問題要問他。」
「嗨,琴恩,能為妳做什麼嗎?」
葛蘭特發出呼吸聲。「這是提示還是恥笑?」
他等著,直到他們舉起杯子,才把自己的放到嘴邊。蘇格蘭——你不能拒絕別人的舉杯。
「也許。」
「這是隨便猜的嗎?」
「任務完成了嗎?」
「絕對是。脖子上的頸動脈有瘀傷,她也許先昏過去,然後他把她勒死。」
還跪在地上,雷博思看著床,看不到琴恩,不知道她是不是上班去了。
席芳專心攪拌她的飲料。「我想大概也是。」
「我上週末才帶孩子上亞瑟王座。」史威勒正在說。
德文林看看手錶。「其實,我恐怕沒辦法久留。」他似乎覺得站起來很痛。「你們哪一位年輕女士可以載我一程嗎?」
「很抱歉打擾你,不會剛好在琴恩那裡吧?」
「我會直接過去。」
「看到什麼?」她說。
「噢,妳可以請葛蘭特進來嗎?」
「彼此彼此。」她說。
「怎樣的問題?」
「既然我們都到了……」雷博思回應,舉起他的杯子,「乾杯!」
「為什麼?」
「也許是吃了太多巧克力。看到什麼,長官?」
「我也許會去博物館走一走,也許妳可以賞臉帶我參觀一下……?」
他轉向她。「什麼的一部分?」
已準備好接受冥岸的提示。
「有的,我們有。」葛蘭特說。「現在是謀殺案,席芳,玩遊戲的時間已經結束了。」他兩隻手放在她的桌上,「妳如果要發電子郵件,就自己承擔。」
「愛倫……」
「為什麼?」
「是的,但是他沒有看到我們,有嗎?」
雷博思看著琴恩的方向,被拋棄的感覺軟化了一點——她只是讓他們兩個獨處,如此而已。
「好了,那父母來的時候去和他們談一談。」
他們跟著他走了一段很長的小路,到教堂的側門,建築物本身有一個很大的帳篷蓋著。上次來的時候,席芳知道屋頂有問題,他們必須等屋頂乾了才能繼續施工。從外面看教堂很小,但從裡面看似乎比較大,因為有華麗的裝飾。即使大部分的地方都因為潮溼腐朽而變成綠色,天花板本身非常驚人。葛蘭特站在中央走道上,就像她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樣,驚訝到說不出話來。
「填字遊戲的提示。我是說,這並不合文法,是不是?像是有意義,但其實沒有。」
她看起來若有所思。
「而且,瀑布村的棺材和其他的不同。」愛倫.懷利補充。
不是。
「警察會知道。」他承認。「現今已經沒有用了,因為很明顯的理由。不過曾經有過一段時間,這手法可以讓不聽話的囚犯聽話,我們以前稱之為火神的死亡之手。」
譚普勒點點頭。「沒錯。」
冥岸到今晚六點為止。
鼬鼠或狐狸,雷博思猜。這是不會在電視紀錄片中看到的自然法則。
「不,他不在這裡。」他告訴打電話來的人,然後說,「等一下,我看看。」他把手蓋在話筒上,「愛倫,知道雷博思什麼時候會回來嗎?」
雷博思若有所思。「不論益智王是誰,他也需要知道這些事情。」
「我不認為。」他忽然有一個想法,開始拍拍口袋。
「該我們了。」雷博思告訴身邊的人。他和席芳、愛倫.懷利和唐納.德文林在牛津酒吧裡。葛蘭特.胡德拒絕了喝酒的建議,說他必須趕快惡補媒體——名字和面孔。記者會已經改到九點,希望到時候已經完成驗屍,得到初步的結論。
她伸出一根手指滑到他的領帶下面。
「能坦白也不錯。」葛蘭特說。
德文林似乎被她的音調說服。「並不是說,」他補充說,「當時那些溺水案有被當成可疑案件,而且,我在檢視那些細節的時候,並沒有資和-圖-書料說服我不是如此。」他把手從口袋拿出來,現在放在寬鬆灰色長褲的膝蓋上。
他們六個擠在蓋菲爾廣場分局的辦公室裡——婕兒.譚普勒和比爾.普萊德,雷博思和愛倫.懷利,席芳和葛蘭特。譚普勒是唯一坐著的。席芳印出所有的電子郵件,譚普勒正在安靜地讀著,她終於抬頭。
「不能冒險。」她大聲說。最後一封信:我要去教堂。然後她去穿衣服。
「早上的簡報不就是這個目的嗎?」
「因為對我來說,電子郵件好像黑色藝術一樣。」
「嗯,你剛解釋了,對我還是一點意義都沒有。」
「為什麼?」
「嘖嘖。」雷博思說。「我們這裡不會這樣做,對不對?」
婕兒點點頭。「他們知道找到一具屍體。」
「如果你想上電視的話,白襯衫,不要條紋也不要格子。噢,還有,葛蘭特……?」
「什麼大新聞?」
「沒有,我正在做早餐。」她眨眨眼,動動臉頰,試著張開眼睛。聽起來,農夫好像已經起床很久了。
斐麗死了,有人在冥岸殺了她,我需要你出面。
「『一個老套的開始』。」她背誦。
「你在我回家的路上。」席芳終於承認。
「看起來很不錯,是不是?」
「我不久前才去過。」另一個案子,她和雷博思一起辦的案子。
現在他才了解到,他們的合作關係真的已經結束了。「噢,對。」他說。「聽著,席芳……」
「那裡距離瀑布村很遠。」席芳覺得自己應該指出來。「我是說,你有的這些其他棺材,它們都是在犯罪現場附近發現的,不是嗎?」
「調查還在持續當中。」普萊德很有決心地說,從胡德的表現中學到了一些自信。懷利想把電視關掉,但其他人和她一起看,所以,她只好起身走到走廊上的自動販賣機。等到她回來的時候,記者會已經結束,有人關掉電視,讓她脫離痛苦。
他慢慢地搖頭,「妳是說他如果給妳提示……下一關是什麼?」
他強迫擠出微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再看一次。」席芳在螢幕上再次把訊息找出來。「你知道這看起來像什麼嗎?」
有其父必有其子。湯瑪斯.卡斯特羅也曾經撞壞八輛車子,卻從來沒有丟過駕照。和先生吵架的時候,他的妻子泰瑞莎兩次叫警察到家裡,兩次他們都發現她躲在浴室裡,鎖起門,門上有木頭碎片,因為湯瑪斯用切肉刀攻擊。「只是試著打開那扇門,」他第一次向警方解釋,「我以為她要傷害自己。」
「信仰系統,」琴恩糾正她,「不過,是的,巫術是其中一部分。」
「她需要了解倫敦地鐵、地理,蘇格蘭文、羅斯琳教堂,還有填字遊戲。」
但的確是如此,他們倆都知道。「這個週末去剪個頭髮,買新西裝。」她建議。
「有些事情把它們連接在一起,」雷博思安靜地說,幾乎是對自己說的,「雖然我想不到是什麼,但還是存在……」
「亞瑟王座嗎,是嗎?我們昨天早上才去過那裡。」
幫不上忙。
「我想也是。所以他說什麼?」
「但我走之前可以買一輪。」席芳補充。
「我不懂,」葛蘭特說,「全部這些,就只為了這個?」他的聲音越來越高。
她說話的時候,葛蘭特喝著他的咖啡。雖然沒有太陽,他還是戴著太陽眼鏡,雷彭太陽眼鏡。
「我的天。」葛蘭特說。
是妳發現屍體的嗎?
「有點麻煩。」蓋茲繼續說,雷博思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如果斐麗芭.包佛有反抗她的加害人,她的指甲裡可以告訴他們很多事——藉由皮膚或血液的殘留。
「妳一定有注意到,教堂裡有兩根精心製作的柱子——一根叫石匠之柱,另一根叫學徒之柱。故事是,大石匠決定出國學習,設計他要建的這根柱子。但是他不在的時候,其中一個學徒夢見柱子完成的樣子,於是開始工作,建了學徒之柱,等大石匠回來的時候,他非常嫉妒,就用木槌把那學徒打死了。」
「我會的,再次謝謝你。」
「我試過他的手機。」
「亞瑟王座,」他重覆,「才上個週末。」
「都柏林最好的。」
「所以,酒是用來賄賂的?」
「知道什麼?」
「你認識的人嗎?」
「就是這個?」葛蘭特說。
「不然的話,那並不是她有能力破解的提示,了解我的意思嗎?」
「不用管他。」席芳說,抓著葛蘭特的手臂離開,他們走到車子旁邊,席芳開始打電子郵件:
「好,」譚普勒對著沉默說,「目前你們先回去調查屍體——記得,我知道這裡面的笑話。」她把那些紙整理在一起,還給席芳。「請妳留下來一下好嗎?」
「這樣說來是她囉?」琴恩問。他們的沉默已經是足夠的答案。
那天晚上,約翰.包佛由家族朋友陪同,正式指認了女兒斐麗芭。他的妻子在一輛包佛銀行的捷豹車裡等著,由藍納.馬爾駕駛。他們不是在停車場裡等,馬爾把車子開到附近的街上,十分鐘後回來,時間由比爾.普萊德建議,他在那裡陪伴包佛先生,走到指認室這段不自在的路。
「並沒有百分之百,妳怎麼知道的?」
「譚普勒分局長也這麼說。」他聽起來很意外,低頭看小小辛普森的頭裝飾著他的領帶。
席芳放下電話。
「很快就會到。」
「不,我也不會。」席芳若有所思地說,「我們也許必須回去問他。」
「腳跟上有拖曳的痕跡,」蓋茲正在對著錄音機說,「不是很嚴重,沉血痕跡和屍體的姿勢相符,所以,她被拖到這裡的時候,要不是還活著就是才剛死。」
他聳聳肩。「繼續讀。」
「除非你可以想到一個好理由為什麼不要。」
「別這麼說,席芳。」他停下,「不過,如果妳要去找她的朋友……」
她看著他。「你不覺得這是一個提示?」
「你真是個專家,是不是?有殺過人嗎,約翰?」
「越來越好了,」雷博思看著婕兒,「這會是很有趣的案子。」
「在什麼?」
琴恩點點頭。「是事實,冥岸的名字也許是這樣來的。」
雷博思試著剛剛愛倫.懷利給的微笑。「我想下一輪該你了。」他說。
「可能有傷害,」德文林宣布,「如果開始沉迷的話——如同我們大西洋另一端的堂弟會說的——沉迷在案子裡,對案子對人都有傷害。」
這給葛蘭特足夠的時間開始第二個想法。「等一下,」他說,「我們必須經過譚普勒分局長的同意。」
「已經通知大衛.卡斯特羅了嗎?」
「那麼,他在這之前就可以把我殺了。」
「喂,我是克拉克警佐?」
「萬一裡面有人在打掃呢?」
冥岸已經破解,斐麗的屍體在那裡,你想談一談嗎?
他再次微笑,但眼睛專注在面前的字上。「如果是同義字的話,『準備好要放棄……更確定』,如果妳放棄——也就是放棄或使用——『更確定』裡的字母,就會得到一個字或兩個字,代表某個事物。」
「我不這麼認為。」
麥克曼努斯提供的資料很好。大衛.卡斯特羅年輕的時候很瘋狂:「父母親給了太多金錢,卻缺乏擁有足夠注意力的結果。」這是麥克曼努斯的措詞。瘋狂表示開快車、超速罰單、有些可能會讓自己關起來的不當行為只收到口頭警告:有酒館打架、打破玻璃、損毀電話亭、至少兩次在公共場所當眾解放——歐康納橋,大白天的下午,連雷博思都對最後一項印象深刻。據說,十八歲的大衛仍然是紀錄保持人,他同時被禁止進入最多家酒館——鹿頭酒館、戈爾根酒館、大衛.柏恩酒館、歐唐納休酒館、杜和尼和耐斯比酒館、雪柏酒館……總共十一家。前一年,一個前任女友向警方提出申訴,在利費伊河河邊一家舞廳的外面,他打了她的臉。譚普勒讀到那部分的時候抬起頭。
雷博思接受,聳聳肩。
在下面,雷博思認出其中一部停屍間的灰色廂型車到來。屍體會被裝袋,送到西區綜合醫院,然後蓋茲會進行解剖。
我認為你可以,益智王。
「噢,」琴恩突然說,「我知道妳說的是哪裡了。冥岸,我想是這個名字。」
電話鈴聲吵醒雷博思的時候,才剛過八點十五分,是他的手機。他昨晚睡覺前插|進牆壁上的插座,隔夜充電。他從床上滑下來,腳踢到地毯上的衣服,四肢著地在地上尋找電話,拿到耳邊。
不,她是你殺的嗎?
「我懷疑那些人會不會拼『數據機』這三個字,更不必說使用了。」
她兩手穿過頭髮。一個老套的開始,石匠的夢想結束之處。羅斯琳教堂,羅斯琳村,大約愛丁堡外六哩的地方。席芳又拿起m.hetubook.com.com電話,準備打電話給葛蘭特,卻又放下來。在手提電腦上,她寄了電子郵件給益智王:
「你爬牆在行嗎?」她問葛蘭特。
「這是什麼會議嗎?」雷博思離開之後琴恩問。
「很感謝,」德文林的微笑是對著琴恩,「很高興認識妳。」
「不知道為什麼。」
在席芳的眼裡,葛蘭特看起來並不是自得於有人贊成他的意見,而是非常噁心的自命不凡。同時,愛倫.懷利看起來好像想隨便找個人吵架……隨便挑一件事。就一個謀殺案調查小組來說,他們並不完全非常理想。
「我不是在指其他的,」雷博思打斷,「我只是試著在建立關連,看我是不是唯一看到這些關連性的人。」
席芳正在看著葛蘭特,他的眼睛看著她,然後從椅子上站起來,筆記本也拿了起來。
「有什麼我該知道的事嗎?」普萊德問。
「那麼,我在這裡對妳而言不就是很幸運的事嗎?來吧,」他撕掉一張紙拿給她,「看看妳能不能夠破解『更確定的事』(that's a surer)。」
「一定有人在。」葛蘭特用拳頭敲門。席芳走出車外,研究圍繞著教堂的圍牆。
沒有回答,她感覺到後面有人站著:雷博思。
「只是因為關於棺材,還有斐麗的屍體在一個叫冥岸的地方發現……妳自己說,也許和巫術有關。」
「聽著,謝謝你的酒……」愛倫.懷利的杯子空了,她從坐凳上拿起背袋,開始站起來。
她點點頭。「但下手不要那麼重。對於哀悼的人,這樣看起來不太好。」
他還是進來了。「我忘了提一件事……」
「我們一直都知道的,是不是?」葛蘭特說,「只是屍體什麼時候會出現的問題罷了。」他把筆記本放在面前的桌上,三、四頁都蓋滿了重組字。他坐下來翻到新的一頁,手裡拿著筆。喬治.史威勒和愛倫.懷利也在刑事組的房間裡。
「如果真是如此,那為什麼還這麼麻煩地幫我們玩這個遊戲?」
「聽起來很合理。」她說完的時候他說。
「沒錯。」
這一次,連懷利都沒有說話。雷博思再喝了一大口。「嗯,」他說,「感謝你們的信心投票。」
「法醫宣判之前都還不算正式的謀殺案調查。」德文林提醒她,她看起來好像要說些什麼,但只是給他最冷酷的微笑,然後從兩張椅子中間擠出去,向大家說了聲再見,離開了。
「他要我繼續玩遊戲。」
「發生在辦公室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天啊,不,」她微笑說,「你對這些事情的看法是……?」
「我只是在做惡魔的代言人,葛蘭特,只是如此。」
「是的。」但是現在,雷博思看起來比較沒有那麼相信自己。「天啊,我不知道……」他的手穿過頭髮。
「提示裡的線索,和羅斯琳教堂有關。知道在哪裡嗎?」
麥克曼努斯承認卡斯特羅有改過自新,指出在十八歲生日時的轉變——一個朋友跟他挑戰從一個屋頂跳到另一個屋頂,但是距離不夠,跌到下面的巷子裡。
「騙人。」
譚普勒研究他。「你想要那份工作嗎,葛蘭特?」
「分局長。」她解釋,「現在葛蘭特去當新聞官了,我要繼續電腦這方面的調查。」
她再等一下,第二杯咖啡比第一杯還要淡,瓶子已經空了,如果她要喝其他的東西,就只剩下洋甘菊茶。她不知道益智王有沒有可能去別的地方,她有感覺他不論去到哪裡應該會隨身帶著手提電腦和手機。也許他也是二十四小時待命,就像她自己一樣。他會想知道什麼時候會有訊息出現。
「他寫電子郵件給斐麗……她被殺之後。他如果殺了她,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幾乎太容易了。」
「順從的時候殺人比較容易,沒有掙扎。」
婕兒.譚普勒看看四周。「我們需要搜索的範圍有多遠?」
「什麼?」
「討論結束了,葛蘭特。」她轉向他,「我是認真的,要不就從此打住,要不我去找老闆——你決定。」
電話鈴聲把她吵醒的時候,時間剛過七點半。她蹣跚起床,走過客廳,一手放在額頭上,另一手去拿電話。
羅斯琳教會,學徒之柱。
「我同意席芳,」懷利說,「打鐵趁熱是對的。」
「好。」席芳伸手到門把,試著不要對這些字做太多解讀。
胡德對問這個問題的人看了一眼。「我不會回答這個問題。」在他身邊,婕兒.譚普勒同意地點點頭,表示自己的不屑。
「五十,也許一百碼。」蓋茲告訴她。她看看雷博思的方向,他看到她並沒有抱太大希望。他們不太可能知道她是被人從哪裡拖過來的,除非她掉了什麼東西。
「妳的工作内容是巫術和那一類的,是不是?」席芳問琴恩。
「叫他滾蛋,妳現在不需要他了。」
「但是的確發生了。」
「我們還沒開門。」他很堅定地說。
「什麼?」
「而益智王會知道?」
「天啊,」她說,「你看起來真迷人。」
「冥岸?」席芳確定葛蘭特可以聽到她說話,但是他的心思似乎在別處。
「她也喝了幾杯,不記得那家舞廳的名字。」雷博思說。「最後,她還是放手了。」
「我很懷疑亞瑟王座的棺材和巫術有關。但是,妳的確提出一個很有趣的假設,在這樣的假設之中,我們雖然也許受到啟發,不過,我們也很容易接受胡言亂語。」他對席芳微笑,「我認為很不容易,一個警察會這麼注意。」
「幾天前已經回愛爾蘭了。」
「也許是哀悼會。」懷利猜。
「有可能。」
琴恩看看唐納.德文林,他很專注地聽著他們的對話,她還在思索要說什麼,德文林說話了。
「手指有啃咬的痕跡,」蓋茲說,對著他的錄音機而不是觀眾,「大概是當地的野生動物。」
「他殺了她。」
「你遲到了。」那個聲音說,是婕兒.譚普勒。
「忘記?」她勉強擠出微笑。
「他讓我毛骨悚然。」
「我想也是……聽著,關於昨天……」
「因為他是心理變態。」
「妳告訴我的每一件事,」他建議,「都需要告訴譚普勒分局長。」
她很難過,席芳想……即使是說「分局長」這幾個字,都提醒了她上電視的事,加深了怨懟的感覺。
「也許是把握最後的線索?」
妳是追求者,妳的下一個目標是冥岸。指示緊接在後。
「找出一個字,代表一件事物?」
「真的嗎?」雷博思壓抑壓著微笑。
她嗤之以鼻。「容易到我們差點錯過。」
「目前這個階段,是的,我們視為可疑死亡。」
「我們已經和他談過了,他說不知道關於遊戲的事。」
「也許都是。」另一個訊息出現:
「完全不知道。」
葛蘭特的電視處女作在同一天下午,坐在婕兒.譚普勒身邊,針對發現的屍體,她讀了簡短的聲明。愛倫.懷利看著辦公室裡的其中一台電視,胡德不會有講話的機會,但她注意到,媒體開始問問題的時候,他靠過去在婕兒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分局長點點頭回答。比爾.普萊德坐在譚普勒的另一邊,回答大部分的問題,每個人都想知道屍體是不是斐麗芭.包佛,每個人都想知道死亡原因。
「勉強。」
他說給她聽。
「也許下次吧,」雷博思眨眨眼告訴她。他和琴恩沉默地坐著,直到他們離開。正要說話時,德文林又跑回來。
「我希望自己在場。」雷博思對自己說。
蓋茲搖搖頭。「手上有首飾,還有滿貴重的錶。」
「有關案子的新聞嗎?」
他微笑。「總是想著媒體,婕兒?」
他點點頭,不過裡面傳出開門的聲音,門打開,一個男人站在那裡。
「試著連絡她和葛蘭特.胡德,」普萊德說,「到目前為止運氣不佳。」
「有看到席芳.克拉克的蹤影嗎?」他問。
「都柏林?」
「這段時間,斐麗就這樣一直躺在那裡嗎?」席芳看著對面的葛蘭特忙著寫下字母,也許他繼續工作是對的。但是,她沒辦法不去感覺到一種厭惡,他怎麼可能不被這個消息影響,連喬治.史威勒——憤世嫉俗到不行的人——看起來都很震驚。
她看了他一眼。「又回到循規蹈矩了嗎?」
席芳站在那裡,門開了一兩吋,點點頭離開房間。雷博思的頭伸進來。
「有我的。」
「我一直都很贊成適當的鼓勵。」他還是有辦法為她擠出一個微笑。「好了,這是我認為我們目前擁有的。我們有柏克和海爾——照年代來說——在那之後,我們有很多個在亞瑟王座發現的小棺材。」他看看琴恩,第一次注意到德文林旁邊有一個空位,她從旁邊的桌子拉了一張椅子,因此是坐在席芳身旁。「然後,不論有沒有關聯,我們有一連串的棺材在一些地方出現,這些地方剛好又有女人失蹤或死亡。一個這樣的棺材在瀑布和圖書村發現,就在斐麗芭.包佛失蹤之後,然後她死了,在亞瑟王座,是原始棺材所放的地點。」
「至少我們可以排除搶劫。」雷博思喃喃地說,蓋茲開始微笑。
席芳點點頭。「好像有點勉強?」
「或是只是上來散步。」
葛蘭特打哈欠。他們在小店買了咖啡,即使如此,他也還沒完全清醒。他似乎很清楚意識到脖子上的頭髮翹著,一直試著用手按平。
「一個娃娃留在瀑布村,現在屍體出現了,這個模式和以前一樣。」
「遲到什麼?」
「妳應該上網去問他。」
進行下一關,也許我們可以在那見面。
「妳覺得是巧合?」
席芳一次又一次讀著上面的指示,把紙翻過來,另一面空白。葛蘭特正在用腳跟旋轉著,踢空氣。
「可能有人跟蹤她,趁機下手。」
「我能不能問普萊德探長,失蹤人口調查是否還在持續之中?」
「的確,所以她曾經讀到羅斯琳教堂嗎?」
「也許她告訴他自己唸什麼的。」
「噢,希望不是如此。」她說,眼睛在杯子上方閃亮著。
「我們目前沒有什麼可以補充的。」他正在告訴媒體,「毫無疑問,你們會了解。等到身分辨識出來的時候,我們必須先連絡家人,確認身分。」
席芳現在在廚房,看看開水壺裡還有足夠的水,打開開關。瓶子裡有足夠的即溶咖啡可以泡兩、三杯,她這幾天需要跑一趟超市。流理台上有一些巧克力屑,她用手指壓一壓,放到嘴巴裡。
他們離開主要道路開到羅斯琳村。席芳把車子停在教會的禮品店旁,門緊緊鎖著。
席芳了解他的意思。「你是說認識她的人。益智王是她的朋友嗎?」
「玩弄我們。」他停下來,「不,也許玩弄妳的成分多一點。」
「有大新聞發生。」
「不至於妳會注意到的地步。」
「席芳,我是琴恩.柏其。」
懷利看起來很意外。「我想可以。」
「好吧,」她說,甚至有心理準備部分的妥協,「我們去向分局長報告,」然後,雷博思開始點頭,她又說,「雖然我很願意打賭,這並不是你會做的事。」
農夫開始笑。「妳還沒醒,對不對?」
「我不知道。」
「從鄧薩比湖對面上去一點點向東方。」
「很難?」
「在哪裡、什麼功用。」
「為什麼?」
「我們必須找出來。」
「抱歉,不知道,」史威勒對著電話,然後說,「等一下。」他把話筒給席芳。
「如果是填字遊戲的話……」葛蘭特噘嘴,專心的時候眉心出現一點皺紋,「如果是提示的話,那麼『放棄』(give up)有可能表示『讓路』(yield),就是退讓的意思。妳看出來了嗎?」
雷博思保持安靜。兩具沒有找到的屍體……兩具在水裡找到,現在這個……在山上,破壞了模式。
現在,普萊德正在解釋是一名健行者發現屍體。「在樹叢裡,並沒有企圖隱藏。」
「如果我們等到十點,不會剩很久。」席芳坐在車子裡,檢查有沒有收到新的電子郵件。
「那這跟冥岸又有什麼關係,不論冥岸是什麼?」
「會包括大衛.卡斯特羅嗎?」
他在口袋裡尋找,拿出筆記本和筆。「我需要看它寫下來。」他解釋,把提示抄下來,「這是一個典型的填字遊戲模式——一部分告訴你要怎麼做,另一部分是做了之後得到的意思。」
……你不想分享。如果這聽起來不像雷博思,我不知道什麼才是。
他看看她點點頭,她彎過來吻他的肩膀。
「王八蛋!」他大叫,引領者皺著眉頭。「我猜他一定正在大笑,看我們這樣追來追去!」
「嗯,在這之後,我不可能沒有支援就跑到哪裡去。他也知道。」她想了想又說。「糾纏。」她說。
「他為什麼會?」
她點點頭。「既然現在已經找到斐麗芭。」
新聞播出來的時候他們正在床上,雷博思接了電話,他裸著身子坐在床墊邊緣,很不舒服地知道他給琴恩看到的景象——也許腹部的一、兩個備胎,手臂和肩膀的脂肪比肌肉還多。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從前面看的景象只會更糟。
席芳點點頭。「兩者都是。」她重覆。
「我的手機,一定是留在桌子上了。」
「打電話請病假。他最近滿常請病假。」蓋茲一邊檢視一邊聊天。屍體的姿勢很尷尬,雙腿和雙臂都呈現很奇怪的角度,旁邊的樹叢一定把她掩蓋得很好,雷博思猜。加上很高的草,需要接近八呎以内才有辦法看出是什麼。衣服也在隱藏上幫了忙——淡綠色的戰鬥褲,卡其色短袖上衣,灰色夾克,正是斐麗失蹤那天穿的衣服。
所以,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吸引力的一部分,他喜歡看我們跑來跑去,筋疲力竭。」
「沒錯。」
「在犯罪現場。」
他們占了後面房間的桌子。今天人並不多,對面角落的電視表示他們的談話不太可能會被聽到。
她微笑。「那是什麼東西?」
「沒關係。」但房間裡的每一個人都清楚知道,她並不這麼認為。
「不會。」她說。
她瞪著問問題的制服警察,但他並沒有明顯的惡意。「是的,」她說,「他做得很好。」
「讓我請妳喝咖啡再告訴妳……」
雷博思帶著琴恩的萊姆蘇打回來的時候,沒辦法不注意到桌上的沉默。
「就是這個。」
席芳正在傳送另一個訊息給益智王,她花了二十分鐘措辭。
「再見,婕兒。」
「屍體在那裡有一陣子了。」
「沒錯。」
「大都會警局有一個電腦犯罪小組,不是嗎?」葛蘭特繼續說,「他們可能和聯邦調查局有聯絡。」
「不是……不是這樣……」
「他不是益智王。」席芳說。
「你不想談,沒關係。」
然後她等著,喝一杯淡咖啡,吞下兩顆止痛藥。她進去浴室淋浴,走回客廳的時候一面用毛巾擦乾頭髮,仍然沒有來自益智王的訊息。她又坐下來,咬著下唇。他們並不需要去到赤鹿丘,回答地名就足夠了。再三小時,時間就到了,益智王要她去羅斯琳嗎?她又寄另外一封電子郵件。
「表示?」
現在,他要求她重覆已經說過的,關於農夫的來電。她照做了,很高興他們不再談那個話題。
「我想,也許有其他的玩家……不是我,而是斐麗芭在玩的時候。這樣的話他們就是在彼此競爭,不止是和時間比賽,而是彼此競爭。」
「六點?他只給我們八個小時。」
他們看看彼此,沒有人說什麼,直到懷利舉起她的血腥瑪莉,看著紅色的表面,提到德國學生。「劍與魔法,角色扮演,結果死在蘇格蘭的山上。」
「妳要把我們分開嗎?」雷博思打斷。
「把握每個困境,當成是你自己的。」
「那我們在找什麼?」
「怎樣?」
「最好不要再走更遠了。」普萊德說,叫人再拿兩套連身工作服來。雷博思拿到從鞋子套上去,薄薄的質料在強風中拍打著。
「小姐想跟你說話。」
妳怎麼破解的?
是亞瑟王座的重組字,冥岸是那個山丘的名字。
「但是,死亡原因被視為可疑?」其中一個記者大聲地說。
他點點頭。「當然,很快的一通電話,回來的消息是沒有犯罪紀錄。但你我都知道,通常那只是故事的開端。」
「我的車子,我的音響。」她只這麼說。
「很好,我以為你要用你那一套……」
雷博思搖搖頭。「不是什麼好的葬身之處,是不是?」
「好吧,」譚普勒轉向席芳,「妳告訴我們的這個德國學生……」
「那是我的猜測。」
「我們就假裝沒有發生過吧。」她很快地說。
我不知道,妳想繼續嗎?
「通知父母了嗎?」他問。
「我希望他不會。」他離開的時候她唸著。
「一個叫戴克林.麥克曼努斯的聯絡人,我詢問關於卡斯特羅家的事。」
「被騙上來的嗎?」
「為什麼?」他終於問。
他一邊掛斷電話,門打開,琴恩.柏其走進來。她穿著一件毛巾浴袍,拿著托盤——柳橙汁和吐司,一整壺咖啡。
席芳微笑,但心裡閃過一陣思緒——黑色藝術……巫術用的棺材……斐麗死在叫冥岸的山丘上。
「目前很難判斷。」
準備好放棄了嗎?那是更確定的事。(Ready to give up?That's a surer thing.)
她從紙張上抬頭。「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嗎?」
其中一具電話響的時候,史威勒去接。
雷博思聽了席芳那天早上的版本——葛蘭特偶爾用不同的觀點打斷——他們都看著他決定。他一根手指劃過手提電腦的螢幕。
「我可以問斐麗芭.包佛的家人會不會來愛丁堡嗎?」
m.hetubook.com.com「卡地亞。」婕兒補充。
「大衛.卡斯特羅有我們不認識的一面,他的家人也一樣。他們還在城裡嗎?」
「因為我不可能自己走到冥岸這一關。」
席芳的嘴唇作了一個安靜的「噢」。約翰.雷博思和琴恩.柏其……嘖嘖。「妳要我告訴他妳打過電話嗎?」
「只是報紙上寫到的東西,斐麗芭的其中一個朋友不是醫學院的學生嗎?她那天晚上要去見的那一個?」
「是妳一直抱怨我——」
然後還有,現在,卡拉東尼亞飯店裡的兩個房間聽起來很合理……
「報紙上有什麼嗎?」
「妳要知道填字遊戲怎麼玩才會容易。不然的話,妳會單就字面上的意義解讀,就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妳知道是在亞瑟王座的哪裡嗎?」琴恩在問。
「你不能到處都去。」
「如果是重組字,不就太容易了嗎?」
「我只是在說,所有這些小小的細節,也許是同一個故事的一部分。」
葛蘭特對她說的話,但是,現在她卻要一個人去羅斯琳。沒有支援,而且告訴益智王她要去。她還沒開到里斯大道盡頭就已經下定決心,把車轉向葛蘭特公寓的方向。
「我沒有下任何結論。如果有關連的話,你可以重新開始。可是我們現在調查的是謀殺案,一切都改變了。」
雷博思把指節放在桌子上。「我錯了,我們畢竟還是需要他,是不是?」
他聳聳肩。「可是不需要任何技巧,我只是這個意思。妳要不就知道,要不就不知道的事。」
「我不記得。」但她現在開始清醒了。
雷博思繞過她,找一個比較好的角度看清楚些。她的臉被轉背向他,頭髮裡有樹葉,還有鼻涕蟲留下的閃亮足跡。她的皮膚是淡紫色的,蓋茲也許稍微移動了屍體。雷博思在看的是屍斑的沉澱,死亡的時候血會往下沉,屍體最接近地面的地方會有顏色。這些年來,他看過許多屍體,從來不會比較不悲傷,或讓他比較不難過。生動是每個生物的特性,很難接受失去這個特性。他在停屍間看過哀傷的親人伸手摸屍體,搖晃他們,好像可以把他們帶回來。斐麗芭.包佛不會回來了。
繼續?
葛蘭特瞪著她,然後走到引領者身邊。「你叫什麼名字?」
「什麼?」
「非常樂意。」
等她把比某些人好這些字眼逐出腦海。
「益智王不說?」
「明天第一件事就是讓懷利警員送回去。」雷博思承諾。
「我們已經查過那家人了。」
「是嗎?」
「然而,這間教堂在玉米出現在英國之前就蓋了。」
「小情人?」
席芳聳聳肩。「我相信他有他的理由。」
「天啊,」德文林說,他脫掉夾克,現在拳頭放在毛衣外套的口袋裡。「真是可惜。」
他手裡拿著那天的小報,是和咖啡一起買的,放在大腿上。「沒什麼。」
「這個也不要有花色,卡通人物並不有趣。」
「你說的對,我可以。」他們看著對方,「謝謝你幫我那些忙。如果不是你,我做不到。」
「那是一面很陡的坡,」琴恩正在說,「也許可以解釋那個名字。雖然,民俗上當然還是比較喜歡女巫或惡魔。」
但和遊戲有關,你不認為有人在幫她嗎?
「找到的時候就會知道。」席芳用手撫摸柱子冰冷的表面,彎下身來。兩條龍在底部交叉,其中一條的尾巴又旋轉回過來,留下一個小小的凹洞。她伸手用指頭抽出一張紙條。
「只是目前最好的猜測。」蓋茲糾正她。「早安,約翰。」
「喂?」
「但是,」懷利繼續說,「很難與你的失蹤和溺水案連結。」
「在那個年齡而言,算滿震驚的,」麥克曼努斯寫到,「讓大衛從此清醒過來,也不再喝酒,否則,他可能也變成那樣的下場。」
他沒有死,但大腦受傷、脊椎傷害……只比植物人好一點,需要二十四小時看護。雷博思想到大衛的公寓——半瓶裝貝爾威士忌……還以為他不是個喝酒的人。
「我?」他說,「我不會拿到第一個提示,席芳。知道為什麼嗎?」
「哪一套?」
「當然。」席芳說,其他人擠出房間,很高興有新鮮空氣。但雷博思在譚普勒的門前逗留,他瞪著房間另一頭的牆上——傳真、照片還有其他,有人很忙碌地在拆解那個拼圖,既然現在已經不是失蹤人口案,調查的步調似乎已經變慢,不是因為震驚或尊敬死者,而是因為事情改變了——已經沒有必要加快速度,已經沒有可能救到誰的命了……
葛蘭特敲桌子。「我們必須做些什麼,他隨時都會從收音機或是電視聽到消息。屍體已經找到了,他會等著我們的回覆。」
「字或字眼,」葛蘭特糾正她,「妳有十一個字母可以玩。」
「死亡原因還需要判定。」他說,「驗屍排在下午稍晚。如你們所知,今天晚上七點有另外一場記者會,希望到時候我們可以提供更多消息。」
席芳給他看證件。「我們是警察,先生,我們恐怕不能等。」
「雷博思,」他說,「最好是什麼好事。」
「你們辨認出她了嗎?」
她傳送出去,靠回椅子上。
他開始說什麼,但又停下來,雙手交握胸前。音響很安靜地放著維珍電台的節目,她很喜歡,可以幫助她清醒。葛蘭特想聽比較新聞性的,蘇格蘭廣播電台或是第四廣播電台。
「他們會留言。」
席芳在腦袋裡想一下這個故事。「很符合,」她終於說,「非常感謝,長官。」
「應該不會太難。」
電話響了,席芳接起來。
他把一根手指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從這裡壓下去,幾秒鐘就會昏過去了。」
「聖十字公園需要你,亞瑟王座上發現了一具屍體。」
她讓自己酸酸地笑。「怕我打小報告嗎?」
「是啊,接在我的網路帳號上。如果有人打電話進來怎麼辦?」
「益智王非常清楚她知道羅斯琳教堂,不論她是否告訴他自己唸的是什麼。」
至於卡斯特羅,故事很長。雷博思知道自己已經讓譚普勒上鉤了。葛蘭特敲門的時候,她要他五分鐘後再回來。
「聽著,我們為什麼在這裡?」懷利把手放在桌上。「你是在試著說服我們合作嗎?」
「他可以就這麼消失的。承認吧,葛蘭特,我們可能在路上跟他擦肩而過卻渾然不知。他只是一個名字——那甚至不是真名。」
然後她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微笑消失。
「表示是否有追蹤到益智王的方法。你覺得呢——犯罪小組?」
「威廉.艾迪。」
十分鐘之後,席芳正在從機器裡拿咖啡,葛蘭特找到她。
他把手臂繞住她,吻她的頭髮。房間裡有一面鏡子,那種單獨站著的全身鏡。鏡子沒有對著床,雷博思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但他不打算問。
她緩慢地搖頭。突然間,席芳知道他在哪裡——他在亞瑟王座上……應該算是他搭檔的懷利卻沒有。她想到婕兒.譚普勒,她如果告訴雷博思那裡需要他,他會直接去,把懷利留在這裡。在席芳看來,這完全像譚普勒會刻意設計的,她完全清楚懷利會有什麼樣的感覺。
她想一想,這個遊戲的目標是什麼?在哪裡結束?
我在這裡等還是要去?
「那石匠的夢想呢?」
突然間,譚普勒的眼睛轉向懷利。「妳可以幫忙嗎,愛倫?」
她微笑了。「我這麼容易解讀嗎?」
「誰?」艾迪說,聲音顫抖著。
「有什麼可以告訴我們的,雷博思探長?」他走出自己車子的時候,史帝夫.何利問他。
「我是否可以假設,」他說,「自己的用處已經結束了?」雷博思點點頭,「這樣的話,檔案會被送回它們的來處嗎?」
「好,」雷博思說,「所以,我是唯一一個有被說服的人?」
「不是有什麼電腦軟體可以用嗎?」
她沒有費心用手套或證物袋。他們現在已經知道,益智王不會留下鑑識小組可用的線索。那是一張筆記本的紙,折了三次。她打開,葛蘭特移動,讓他們都可以看到上面寫著什麼。
「我要更多一點細節。」
「我昨天才來過這裡。」雷博思說。比爾.普萊德把他的板子留在蓋菲爾廣場分局。他們爬坡的時候,他的呼吸很沉重,制服警察站在旁邊,他們拿著好幾捲條紋帶子,等著被通知隔離現場是需要或實際的舉動。一排車子停在下面的路邊記者、攝影師、至少一組電視工作人員,消息很快傳了出去,馬戲團已經進城了。
「也許,只要受過醫學訓練的人都知道。」
他的臉紅了,但點點頭。「像這樣的事情,我們必須告訴她。」
「再見,約翰。」
他舉起手。「我的意思是,這個案子需要他。」
他看看懷利。「那麼,就把這稱為非正式的簡報。」
「是她嗎?」雷博思突然覺得自己的皮膚濕黏。
「是什麼?」
他瞪著她。「妳可以再努力一點。」
巫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