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湯瑪士抬頭瞧著民豪。「我也是這麼想，有點像懸崖。是平的，可以把人『運送』到某個地方，『平運』。」
最糟的是，他們都得了閃焰症，通過試煉才能得到解藥……
你說的準沒錯，查克，湯瑪士心想，整個世界都差勁透了。
湯瑪士翻翻白眼。「我從來沒說過甚麼我比誰勇敢的鬼話，我只是不想再聽到別人的聲音。包括你的。」
「謝啦！」湯瑪士停了一下，「平運。」
接下來他們開始討論那個怪傢伙所說的話：關於太陽閃焰和那種疾病，以及他們既然知道自己在接受測試或實驗，情況會有什麽不同。他們談了很多事，卻都沒有答案，全因為被植入病毒那種沒說出口的恐懼而蒙上陰影，最後陷入靜默無語。
「白西裝遜客說我們要走進去的那種東西叫平運。」
「噢，少來！」民豪說，「我們這些人能來到這個地方不是沒有原因的，腦袋不靈光的和-圖-書早都死了。」他斜睨著湯瑪士，彷彿擔心湯瑪士以為他把查克算在裡面，甚至泰瑞莎。
「你希望我們怎麼做？」民豪問，「排好隊做伏地挺身？我們困在三間牢房裡耶。」
紐特沒有回答，直接走到民豪身邊，拉下他的襯衫，露出裡面的刺青。湯瑪士不需要看，他還記得，民豪的頭銜是領袖。
目睹查克被刺中心臟不過是幾天前的事，可憐的查克死在湯瑪士懷抱裡。此時湯瑪士不禁覺得，儘管查克死得很慘，但說不定這樣對他最好。也許死亡比眼前的難關更容易。他的思緒轉向脖子的刺青……
「也許吧，」紐特說，「但願如此，不管怎樣，我覺得我們應該組織起來，恢復秩序，就像在迷宮幽地裡一樣。過去這幾天過得太悲慘，大家都唉聲嘆氣，像一盤散沙、沒有計畫。我都快瘋了。」
然而這些還不值得他們費神。很明顯逃離迷宮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救援行動也是一場騙局，那麽WICKED派來把幽地鬥士救出創造者的地室、用巴士載他們到這裡來的那些傀儡又是甚麼人？那些人知道自己會被殺死嗎？他們當真被殺死了嗎？鼠哥說別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想法，以後他們要怎麼相信任何東西？
紐特搖搖頭，「沒有，煎鍋已經接管了，那個遜客對食物可真虔誠，我想他很高興又有東西可以管了。不過我擔心大家可能會因為驚慌，想把東西吃光。」
儘管紐特說了很多，湯瑪士覺得他沒說出重點。
他無法理解一切：天花板垂吊的屍首，腐爛又散發濃烈惡臭，卻在幾分鐘內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個天曉得從哪兒冒出來的陌生人，竟然坐在書桌旁！還有一層莫名其妙的隱形牆保護他，最後全部不見了。
民豪走到湯瑪士身邊，肩膀靠著牆。「你真是憂鬱王子。老弟，外面那些遜和_圖_書客都跟你一樣勇敢，明天早上所有人都會踏進那個……管他說那叫甚麼的東西。誰在乎他們要不要在那裡喊破喉嚨喳呼個盡興？」
也許是很簡單的評語，像是：真差勁。
紐特走進來，「你們倆躲在這裡做甚麼？」
「嗯，是啊，應該是某種入口。」
湯瑪士緊閉雙眼，揉揉前額。泰瑞莎被帶走了。他們都沒有家。隔天早上他們又要展開某種叫作「第二階段」的可笑玩意兒，聽起來似乎比迷宮更難纏。還有那些瘋子——那些狂客，他們要怎麼對付那些人？他突然想到查克，想到如果查克在這裡會說甚麼話。
民豪嘻皮笑臉，「楞頭，你故意耍惡毒的樣子真是好笑斃了。」
「啥？」
「老弟，拉泡屎要多久時間？」是民豪。
湯瑪士也一直在思考這件事，被鬼火獸螫傷後找回的記憶大多已經變得模糊。「不知道，我想不起來外面的世界是甚麼模樣，也不記得我幫忙ｈttｐs://ｍ.ｈeｔuboｏk•coｍ.com設計迷宮時跟那些人相處的情況。大部分的記億不是模糊了就是完全消失。我做過幾個奇怪的夢，不過都沒有幫助。」
湯瑪士想都沒想到這個問題。「你說得對，大家還在吃嗎？」
「你到底想說甚麼？」
他要被殺死。
紐特伸手在空中一拍，彷彿民豪的話是小蚊子。「隨便。我只是說，明天局勢就改變了，我們得做好準備。」
「你真是個瞎卡天才。」
「嗯，我們有很多事情要弄清楚，」紐特說，「我也得確定明天出發時食物還在。我覺得我們可能會需要那些東西。」
民豪甩開紐特的手，嘰哩哇啦地開始平日的冷嘲熱諷，但湯瑪士的心思已經飄走了，他的心臟忽然跳得又快又急，幾乎痛起來。他滿腦子都是自己脖子上的刺青。
「湯米，」紐特好像不覺得有趣。「你經歷過轉化，恢復了一些記憶，對於這一切，你有印象嗎？」
民豪捶了湯瑪士肩膀一下，「和-圖-書我們沒躲。湯瑪士在怨天尤人，很想回到媽咪身邊。」
幽地鬥士的質疑和爭辯再度喧鬧不堪，湯瑪士轉身走開，他需要空間，也知道他只能躲進浴室。他沒有走向男生宿舍，而是去到原本是泰瑞莎、後來換亞里士使用的那個。他臀部抵著水槽、雙手抱胸凝視地板，幸好沒人跟進來。
紐特堅決地搖搖頭。「你餓昏頭，忘了刺青的事嗎？你以為那只是裝飾嗎？」
「那真是你吠過最彆腳、最瞎卡頭的話，」民豪說，「你是老大，你自己知道，我們大家也都知道。」
湯瑪士抬起頭，看見民豪站在浴室門口。「我沒辦法待在外面。大家鬧哄哄吵成一團，像群小鬼。多說無益，大家都知道該怎麼做。」
「少來，」民豪反駁，「你真以為那有甚麼意義？他們只是在玩弄我們的智商！」
紐特停頓片刻，先看看湯瑪士，再看看民豪。「明天之前，我們得確定我們有個牢靠的領袖，現在該誰負責毫無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