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你們這些遜客閉嘴！」民豪終於大吼一聲，眾人霎時噤聲。「這個瞎卡頭根本不肯回答，別浪費時間了。」鼠哥朝民豪點點頭，彷彿在致謝，或讚許他的明智。「一百六十公里，向北，祝你們成功。記住，你們都得了閃焰症，是我們幫你們植入的，以防你們欠缺動機。抵達安全區就可以得到治療。」他轉身走向後方的牆，一副要穿牆而過的模樣，但他停下脚步，再次面向少年們。
「一百六十公里的終點有甚麼？」
湯瑪士聽到民豪哼了一聲，擔心民豪又要耍嘴皮了，趕緊趁他沒開口對他「噓」一聲。
湯瑪士盯著鼠哥，呆若木雞。感覺好像在看錄影畫面，彷彿那陌生人不在現場。其他幽地鬥士應該也有同感，因為沒人回答他那簡單的問題。「平運」到底是甚麼東西？
「哇，瞎卡的。」民豪低聲對湯瑪士說。
鼠哥低頭檢視攤開資料夾裡的散亂紙張，拿出其中一張，翻轉過來和*圖*書，看也不看裡面的内容。他清清喉嚨，「第二階段：焦土試煉。明天清晨六點正式開始。你們要來到這個房間，在我後面的牆可以找到『平運』，你們看到的『平運』會像一面灰色發光牆壁，所有人必須在六點五分之前踏進去。重複一次，它六點開門，五分鐘後關閉。明白嗎？」
湯瑪士點點頭，他身邊幾個少年低聲喃喃著「嗯」，「是」。
這時理當爆發連串爭論、質問和慌亂，卻沒人出聲。湯瑪士覺得舌頭好像乾掉了，變成又老又硬的根塊。
「喔，最後一件事，」他說，「別以為明天早上六點到六點五分不進平運就可以躲過焦土試煉，留下來的人將會被以非常……不愉快的方式處決。寧可出去爭取機會，祝各位好運。」
鼠哥啪地閤上資料夾，丟進原來的抽屜，裡面的紙張顯然被夾得更皺了。他站起來，走到一旁，把椅子推回桌子底下。最後，他雙和圖書手抱在胸前，注意力回到幽地鬥士身上。
「我很確定你們都能聽得見，」鼠哥說，「你們……明……白……嗎？」
「多久以後才會發病？」
湯瑪士的手本能地伸向喉嚨，彷彿該處隱隱作痛就是他罹患閃焰症的徵兆。他清楚記得離開迷宮後那女人在救援巴士上對他說的話，關於閃焰症如何侵蝕人的大腦、慢慢讓人發狂，讓你不再懷有慈悲或同情之類的基本人類情感，以及它如何把人變得禽獸不如。
房間陷入寂靜。那人說到目前為止狀況都還算容易，湯瑪士知道自己該為這種荒唐論調生氣，也應該感到害怕，更別提甚麼操控他們大腦的事；但相反地，他急於知道那人接下來想說甚麼，所以那些話幾乎只是閃過他腦海。
「很好，」鼠哥隨手拿起另一張紙，翻轉過來，「到那時焦土試煉就正式開始。規則很簡單：想辦法走到戶外，然後朝北走一百六十公里，在兩星期和圖書内抵達安全區，第二階段就算完成。到那時，只有等到那時，你們的閃焰症才能得到治療。不多不少兩個星期，從你們踏進平運的那一秒起算。如果你們失敗，就是死路一條。」
「歷史課到此為止，別再浪費時間了。」鼠哥接著說，「我們已經瞭解你們，瞭解你們每個人。不管我說甚麼，也不管WICKED背後的任務是甚麼，你們都會全力以赴。這點我們毫不懷疑。你們如果配合我們的要求去做，就能得到很多人非常渴望的治療，拯救你們自己。」
說完他轉身，不可思議地走向牆壁。
只是那裡沒有桌子椅子，更沒有鼠哥。
湯瑪士沒來得及看清楚，隔開他們的那道隱形牆就開始霧化，幾秒內轉成白色，變成朦朧一片不透明物體，然後整個消失，再次呈現公共休息室的另一端。
「太陽閃焰在地球許多地方肆虐。同時，一種人類前所未見的疾病也在毀滅地球人，一種稱為『和_圖_書閃焰症』的病。各國政府——依然存在的那些——破天荒第一次攜手合作，他們合力組成WICKED，這是一個以解決當前問題為目標的組織。各位是這場戰鬥的重要角色，你們都有和我們合作的動機，因為，很遺憾，你們每個人都感染了病毒。」
「那些死屍到哪兒去了？」
鼠哥置若罔聞，耐心等待，一雙黑眼珠來回掃視吵吵嚷嚷的幽地鬥士，最後視線落在湯瑪士身上。湯瑪士靜靜坐著，瞪著鼠哥，憎恨他，憎恨WICKED，憎恨整個世界。
問題接二連三，全都交雜成困惑的怒吼。至於湯瑪士，他懶得發問。那陌生人甚麼也不會跟他們講，大家難道看不出來嗎？
最後那句話似乎把少年們從恍惚中驚醒，大家七嘴八舌起來。
鼠哥沉默了無限久，才慢慢放低身子坐下，連人帶椅挪回桌子旁。「你們或許會認為——或事情看起來像——我們只是在考驗你們的生存能力。迷宮實驗表面ｗｗｗ•ｈｅｔuｂoｏk•ｃoｍ.cｏｍ上也許會產生那種誤解，但我跟你們保證，這不是生存能力或意志力的問題。那只是實驗的一部分，最重要的部分你們要到實驗結束才會明白。
「我們是怎麼感染閃焰症的？」
「平運是甚麼？」
他想到宿舍窗外的狂客，突然有個衝動想跑進浴室把手跟嘴巴刷洗乾淨。那傢伙說得沒錯，他們都有通過下一階段實驗的動機。
他急忙舉雙手中止少年們的騷動。「停！停！先別擔心，閃焰症要很長時間才會發作，才會出現症狀。等實驗結束，你們的報酬就是治療，你們永遠看不見那些……惡化症狀。你們要知道，能負擔得起治療的人不多。」
「其實很簡單，真的，」他那種理所當然的平淡口氣，好像只是教導大家如何操作浴室裡的淋浴設備。「沒有規則，沒有指導方針，補給品很有限，沿途沒有任何協助。在指定時間內走進平運，走到戶外，朝正北方前進一百六十公里，抵達安全區，不成功便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