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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出去。」

大家都還來不及反應時，他就開槍了，槍聲像雷鳴般撼動狹窄的小巷弄。

「我很抱歉，」湯瑪士對自己昏迷前的冷酷談話很後悔，「我好像說了很難聽的話……」

「大家聽好！」民豪轉身走過人群，喊道：「我們要走了，別跟過來就沒事，跟過來你們就沒命，不難抉擇，對吧？」

荷西回答他的問題。湯瑪士看到荷西站得離門最近，手裡那把看來很有威脅性的劍架在高個子醜男肩上。馬尾女就在旁邊，兩人都蜷縮在地板上。「沒再看見他們，我們逃得很快，他們不敢往市中心來。」

「管它的空咚。」民豪說，「再過一個小時，我們就能離開這座討厭的城市了。該走了，馬上動身。」

「俘虜？」湯瑪士說。

湯瑪士的問題一個接一個，沒有人回答得了。「有沒有看到巴克利和其他人？是不是他們引爆炸藥？」

湯瑪士尾隨民豪來到樓梯口，在布蘭妲身邊止步，一句話都沒說。民豪瞥了湯瑪士一眼，臉上的表情像在說：她怎麼了？湯瑪士只是輕輕搖頭。

「只剩不到兩公里路，」民豪又說，「這些狂客也不是那麼難應付，我們就……」

看到高個子醜男，湯瑪士心裡一驚。金頭髮，金頭髮人呢？民豪他們怎麼有辦法應付ｗww.hｅｔｕｂｏｏk.ｃｏm•com他手上的槍？湯瑪士四處張望，房間裡沒有金頭髮的蹤影。

紐特點點頭，「還是十一個人，加上荷西。」

大家聚集在巷子裡，湯瑪士等在樓梯口，布蘭妲則是直接走到另一邊。湯瑪士決定等大家都安全離開後，找機會單獨跟她談談。他很喜歡她，希望至少能跟她做個朋友。更重要的是，他現在對她的感覺就像他對查克一樣。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對她有一種責任。

民豪只是笑，布蘭妲已經走到樓梯旁，兩手抱胸站在那裡。她的肢體語言明顯表示她在生氣。湯瑪士想起自己昏迷前對她說的話。

噢，糟了！他想。他告訴她她永遠不會是泰瑞莎。

湯瑪士站起來，卻覺得腦袋又開始砰砰作響、房間在旋轉；他噁心欲嘔，撲通坐回椅子上。「噢，天哪，有沒有阿斯匹靈？」

布蘭妲的膠帶割開以後，推開椅子越過民豪朝湯瑪士走去，腳步有點躊躇。湯瑪士看不出來她究竟在生氣或只是擔心。最後她來到他身邊，撕開嘴上的膠布。

民豪笑了，真讓人開心，尤其他看似傷勢慘重。「我們剛找到你們，你以為我們會讓這群瞎卡頭對你下手？你欠我一次，欠得很多。」他走過去，動手割膠帶。

「怎麼了和圖書？」民豪問，「你擔心他？」

「大概逃出去了，」紐特說，「有幾個跑掉了，我們擋不住那麼多人。」

民豪聳聳肩，接著砰砰砰上樓，離開房間。湯瑪士在布蘭妲身邊逗留一秒，她好像還不想動，眼睛也不肯看他。

民豪聳聳肩，目光飄向紐特，要紐特回答。

她說得咬牙切齒，湯瑪士後退了一步，感覺像挨了一巴掌。他還沒來得及回應，布蘭妲已經消失在樓梯上，步伐沉重，邊走邊嘆氣。湯瑪士不曾像現在這樣想念泰瑞莎。他突發奇想，在腦海裡呼喚她，但她還是不在。

民豪走到湯瑪士身邊，伸出手。「來吧，老弟，管你頭痛不痛，我們得走了。不知道樓上那些俘虜能安份多久。」

「喂，湯瑪士！」民豪朝他大吼，「兄弟，清醒一下！我們要走了！」

儘管經歷了那麼多事，湯瑪士覺得自己不曾如此啞口無言。「甚麼……怎麽……」他結結巴巴，很想說點甚麼。

她點點頭，沒有回頭看他。「我沒事，走吧，我想見荷西。」簡短回答，音調裡沒有感情。

湯瑪士好奇民豪是甚麼時候、用甚麼方法從荷西手上取回主導權。他轉頭過去看荷西，發現布蘭妲靜靜立在牆邊，視線盯著和_圖_書地板。他很為前一晚的事過意不去，他當時真心想吻她，卻又覺得很厭惡。也許是因為飲料裡的藥，也許是因為泰瑞莎，也許……

像汗水摻雜了嘔吐物。

民豪給他一個笑容，「真是男子漢，走吧。」

「民豪，」湯瑪士悄聲要民豪靠近。等民豪和紐特都來到他身旁，他走上前說：「有個頭髮很短的金髮傢伙好像是帶頭的，他人呢？」

「嘿，是湯瑪士！」煎鍋大喊，「還是那個活蹦亂跳的醜八怪！」

幾名幽地鬥士已經走到門外的陽光下。他到底昏迷了多久？一整天？或只有幾個小時，從早上到現在？他跟上大家，走到布蘭妲身邊停下來，輕輕推了她一把。他有點擔心她不願意跟他們走，但她只是略微遲疑，便轉身走向門口。

湯瑪士甩甩頭，發現是民豪在說話。他腦袋裡一陣刺痛，但還是集中精神。

叫聲來自湯瑪士背後，響亮又尖銳，十足的瘋狂。湯瑪士轉頭，看見金頭髮站在樓梯底層，在敞開的門邊，手臂伸直，他握槍的指關節發白，出奇地穩定沉著，槍口指著湯瑪士。

「你也沒死。」湯瑪士發現自己的人生竟淪落至此，跟分別一、兩天的朋友這樣打招呼，感覺有種奇特的麻木感。「大家都撐過來了吧？你們都去了哪裡？怎麽會找到這裡來https://m.hetubook.com.com？」

民豪、紐特和荷西繼續拿著武器看守，除了湯瑪士和布蘭妲，其他人都陸續離開了。湯瑪士在門口看著民豪他們一邊撤退，一邊慢慢揮舞手中的刀劍。不過那些狂客好像都不打算惹麻煩。他們想必很慶幸這事到此為止，可以繼續開心活下去。

地板上橫七豎八躺著人，有些睡著了，有些抱在一起發抖，有些看起來像死了。荷西、紐特、亞里士都在，站著看守那些人，手裡的刀刃朝外，慢慢轉圈。

湯瑪士重新站起來，這回速度很慢。他腦袋裡的疼痛像穩定的鼓聲般震動跳躍，眼球後方有甚麼東西隨著每一次重擊往前推撞。他閉上眼睛，直到周邊的一切停止轉動。他深吸一口氣，看著民豪。「我沒事。」

「你說你剛找到我們是甚麼意思？」湯瑪士開心得很想像個白痴嘻嘻笑。不只他們獲救了，連他的朋友都安然無恙，大家都還活著！

他還沒踏入他們先前跳舞那個房間，一股氣味就衝鼻而來。

湯瑪士也看到了煎鍋和其他幽地鬥士。儘管頭還在抽痛，他覺得既興奮又放鬆。「你們出了甚麼事？都上哪兒去了？」

湯瑪士哼了一聲，很高興有頭痛當藉口。嗯，她是在氣他沒錯。也許不該說「氣」。她似乎很受傷。

「布蘭妲？」湯瑪士心虛地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妳還好嗎？」他絕不能在民豪面前提起他們倆之間的詭異共舞和那段對話。

布蘭妲冷不防抬頭跟湯瑪士目四相對。「你以為我在乎你跟你女朋友的事？那時候我只是在跳舞，只是趁機找點樂子。怎麼了，你以為我愛上你、眼巴巴地等著你求我當你的狂客新娘？省省吧你。」

湯瑪士環顧四周，把聲音壓得更低。「他有槍，我看到的人裡面，只有他帶的武器比刀子更棘手。而且他很凶狠。」

紐特走上前來，露出真心的笑容。「很高興你沒死，湯米，我真的很開心。」

「隨你怎麼稱呼。我們離開以前可不能放了他們。我們派十二個人看守超過二十個人。那些人顯然不怎麼開心，也許在動腦筋想打敗我們，只等他們擺脫宿醉。」

民豪繼續割膠帶。「荷西帶著我們穿越城市，避開狂客，找吃的。」他替湯瑪士解困後，一邊走向布蘭妲，一邊轉頭繼續說。「昨天早上我們大家分散開來，到處查探。那三個狂客掏出槍來指著你時，煎鍋正好從小巷子的角落看到了。他回來通報，我們大家急瘋了，開始籌劃突擊。那些瞎卡頭不是喝醉了就是睡著了。」

這算是幾天以來湯瑪士聽到最有建設性的意見。「嗯，最好在他回來之前離開這裡。」

「嘿！」

湯瑪士左肩傳來一陣椎心刺骨的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