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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瑪士閉上雙眼，努力平復心情。然後他甩甩頭，繼續向前走。「好吧，再跟我說說其他的事，我需要知道一切。」

他轉身向前，沒看到泰瑞莎幾乎有點鬆一口氣。

海莉葉步伐跟他一致。「其他關於殺你的指示就跟我們做的一樣，包括在沙漠裡俘虜你、帶你回到這裡。他們還要我們等離開A組的視線範圍才可以打開袋子。然後……嗯，後天才是大日子，這座山的北邊有個他們建造出來的地方，那是用來……殺你的特別地點。」

海莉葉回頭看湯瑪士，清冷的暗淡月光灑在她臉上。「這時候我真的不在乎，如果不順她的意就一個人走掉，那等她氣消了就得自己找到我們跟上來。走吧。」

湯瑪士慢慢直起身子，深深吸了口氣。「我……只是……我原本以為事情剛好相反，以為他們強迫她對付我們，而她奮力掙脫他們的控制來吻我。」

湯瑪士很想再停下來，不過他繼續邁步。「一個地方？甚麼意思？」

湯瑪士點點頭。「他給妳們的……具體任務是甚麼？」

「湯姆，我們必須談一談，」她說話的語氣幾乎回復到過去的泰瑞莎，那個他以為他認識的女生。「別管和圖書她們，跟我來就是了。」她朝身後的樹林一點頭。

「嗯，我們大部分時間都是走地道，所以你們在沙漠裡看不到我們。我們的第一件任務就是你跟泰瑞莎在城裡南邊那棟小屋子裡說的那些奇怪的話，還記得嗎？」

湯瑪士心直往下沉。那時候她跟其他組員在一起？「呃，對，我記得。」

「應該不會超過十五公里。從我們出發的地方起算，加上那個人說我們應該走的路程。」海莉葉說，「或許是十公里。我以為我們走出山隘，就會看到一棟畫著笑臉的大樓。」

海莉葉慢慢落後，直到和湯瑪士並肩行走。

湯瑪士苦思了整整兩秒，腦袋一團混亂，直覺告訴他別跟泰瑞莎走，但他還是跟上去了。

「你大概也猜到了，那都是在演戲。只是故意給你一點不真切的安全感。她甚至告訴我們，WICKED……控制她，要她吻你。是真的嗎？」

他們沉默下來，一路往前走。

湯瑪士跟B組一起用餐並準備啟程時，始終不發一語。不久他們就動身，走在山區的黑暗小徑上，邁向等在高山另一邊的安全區。原本女孩們對他充滿敵意，現在彼此又要和樂相處和-圖-書，感覺很彆扭，不過大家都表現得若無其事；她們把他當成，呃，就像同組的女孩子一樣。

甚麼都沒有。

時間超出湯瑪士預期，第二天半夜他們走著走著，忽然聽到前面傳來叫嚷聲，說他們已經到了隘口盡頭。一直走在隊伍最後面的湯瑪士跑著趕上大家，急著想看看山脊北邊有甚麼。無論如何，他的命運在那兒等著他。

「嗯，」桑雅說，「沒辦法，只能繼續往北走。我們早該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也許天亮前我們可以走到山下，睡在平地上。」

「嗯，」海莉葉樂觀地附和。「也許安全區只是另一個地道入口；我相信一定在那裡。」

「我們把你裝在袋子裡拖過沙漠，很抱歉。」她說。夜色昏暗，湯瑪士看不清她的臉，不過他猜想她八成在笑。

「也許我們看不到。」湯瑪士不知道這話是誰說的，但他知道大家都懂她的意思，不想太早放棄希望。

她笑了，湯瑪士覺得心情輕鬆了些。「嗯，WICKED那個人告訴我們任務内容，但只有泰瑞莎特別執著，殺你這件事好像變成她的主意似的。」

湯瑪士刻意保持距離，落在隊伍後頭。他無法確認她們是不是真的改變了對他的看法。他又能怎麼辦？就算海和圖書莉葉和其他人放他走，他該不該回去找民豪、紐特他們？他很想回到朋友和布蘭妲身邊，但時間愈來愈緊迫，而且他沒有足夠的食物和水獨自上路。他只能期盼幽地少年們自已找到前往安全區的路。

「是啊，」海莉葉不假思索地說，「跟你們談話的也是他？」

湯瑪士心裡很難受，但他終於有機會探聽消息，不想輕易放過。「那個人是不是一身白西裝，有點像老鼠變成的人？」

他轉向B組的女孩們，她們還是一路向前，然後他回望泰瑞莎，「也許我們應該……」

「其實我也沒概念。」

一點也不像安全區，而他們距離安全區應該只剩幾公里路。

湯瑪士停步，彎下腰、兩手撐在膝蓋上。他忽然覺得呼吸困難。這就對了，他再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泰瑞莎跟他反目了，或許她從來就不是他的同志。

「我知道你心裡很不好受，」海莉葉語氣很柔和，「你以前好像跟她很親近。」

女孩們擠在一大片從狹窄山道延伸出去的斷裂石壁前，石壁筆直向下，直達深處的山腳。四分之三圓月把前方谷地照成怪異的紫色，看起來異常平坦，連綿好幾公里，全是一望無際、光禿禿的荒地。

湯瑪士努力在黑暗中掃視，但他甚麼也看不hｅtｕｂoｏｋ•cｏｍ•ｃoｍ到，只有一路向地平線延伸而去的黑暗大地，地平線那端好像有一道星辰帷幕垂墜下來。也不見泰瑞莎的蹤影。

海莉葉把手搭在他胳膊上，「自從她加入我們，就把你描述成對她做出傷天害理之事的惡魔，只不過她從來沒說過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我老實告訴你，你跟她形容的完全兩樣，這可能是我們改變心意的主要原因。」

兩小時過去了，一路只有巍峨的峭壁和腳底下土壤與石礫的嘎扎聲響陪伴著他。能夠再次活動筋骨、伸展雙腳肌肉，感覺真好。然而期限迫在眉睫，誰曉得下一道阻礙何時會出現？說不定女孩們對他不懷好意？他一直回想起最近幾次夢境，仍舊無法從中猜出端倪。

「噢，一點問題都沒有，偶爾省點腳力也不賴。」湯瑪士知道自己必須配合演出，用幽默化解。他還不完全信任這些女孩，又別無選擇。

一行人朝山下走去，靜靜隨著山路兜轉。湯瑪士再度落在後頭，很驚訝自己的腦袋竟然一片空白、如此麻木。他不知道自己的朋友在哪兒，不知道還有甚麼危險等著他。走了大約一個小時，他的腳因為一路下山感到疲累。這時大家來到一塊像箭頭般突出、上面有許多枯樹的山巖，看來過去似乎曾經有瀑布灌溉這和_圖_書片奇特的林地。就算如此，最後一滴水早就臣服於焦土帶了。

湯瑪士依然走在隊伍最後頭。他正好走出枯樹林的另一頭時，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嚇得他險些摔倒。他猛然回頭，看見泰瑞莎從一棵白色枯樹的巨大節瘤後面走出來，右手抓著長矛，臉龐隱藏在陰影裡。其他人應該沒聽到，因為她們仍在繼續往前走。

「為甚麼？我們離山的另一邊還有多遠？」

他只能跟著B組往前走，卻又不走得太近。

大家都不反對，正準備走下從石壁旁延伸出去、幾乎看不見的小徑，這時湯瑪士說：「泰瑞莎人呢？」

「不知道，他只告訴我們，一到那裡我們自然知道該怎麼做。」她停頓下來，然後打了個響指，彷彿想到了甚麼。「我猜她就是往那裡去。」

「泰瑞莎，」他低聲說，「怎麼……」他不知該說甚麼。

他們出發了，走向那條曲折蜿蜒的山路，腳底下鬆動的土石嘎扎響個不停。湯瑪士忍不住回頭，掃視山區和隘口的狹窄入口，尋找泰瑞莎的身影。他非常困惑，卻依然有股想見她的奇怪衝動。他凝望黑暗山坡，只看到隱約的陰影和月光反射。

「妳猜我們還要走多遠？」桑雅問。

「走吧，戲演完了。」她沒等他回應，轉身走進死氣沉沉的樹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