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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豪邊打呵欠邊點頭。「嗯，我們倆都弄好了，至少他是這麼說的。老天，你像發瘋了似的，你都還記得嗎？」

布蘭妲、荷西跟漢斯走了進來，三個人都面容嚴肅。湯瑪士臉上的笑容頓時僵掉了。

湯瑪士在那裡，卻又不在那裡。他記不得究竟發生了甚麼事，只覺得自己腐敗又齷齪。他跟泰瑞莎做了件差勁至極的事，但做夢的那個他不太清楚是甚麼事。那是一件恐怖的事，令人反胃，因為正是他們做那件事的對象要求他們動手的。

泰瑞莎又說話了，「湯姆，他們希望這樣結束。死了一了百了，總比愈來愈瘋狂好。他們走了，我們別無選擇，也沒有更好的解決方式。事情發生了，就這樣。我們得訓練下一批新人，別讓實驗中斷。我們投注了太多心力，不可以半途而廢。」

他十五歲，坐在床鋪上。房間裡很暗，只有桌上的燈散發出琥珀色微光。泰瑞莎也在，和*圖*書她拉來一張椅子，坐在他身邊，臉色陰鬱，像悲愁的面具。

「你又是甚麼時候變得這麼開心的，兄弟？」荷西說，「幾小時前你還拿刀想捅我們呢。」

「我知道。」湯瑪士的音調有如槁木死灰。

「沒事。我只是想知道事情怎麼了。漢斯有沒有把那玩意兒關掉？我們的問題解決了嗎？」

「當然記得，」湯瑪士一陣尷尬，只覺臉頰發燙，「我覺得自己好像是癱瘓了或甚麼的。我很努力，就是沒辦法對抗控制我的那股力量。」

民豪坐在附近的椅子上，低垂著頭，鼾聲配合斷斷續續的睡眠，有一搭沒一搭地。

有那麼一瞬間湯瑪士痛恨她，但那種感覺一閃而逝。他知道她只是強打精神。「那不表示我得喜歡這件事。」他確實不喜歡，他從不曾對自己如此深惡痛絕。

「還有甚麼？」

和_圖_書湯瑪士醒來時虛弱無力，兩眼之間悶悶作痛。那場夢依然在他腦殼裡抽搐，像脈搏一般，只是夢境的細節已經模糊不清。他知道「撲殺」指的是甚麼，知道那意味著從原始創造者遞嬗到接替者。疫情爆發後，他跟泰瑞莎不得不消滅整批工作人員，他們沒別的選擇，只剩他們倆能免疫。他發誓再也不想這件事。

一直保持沉默的荷西突然開口，「我們？兄弟，你這話甚麼意思？」

湯瑪士笑了，他已經很久沒笑了，很高興終於笑得出口。「可惜我沒成功，本來可以讓未來世界少幾個小民豪的。」

如果是在今天以前，湯瑪士也許會感到一絲悲傷，此刻他只覺得輕鬆無比。「那很好啊。有新狀況嗎？」

「我們不得不那樣做。」她小聲說。

布蘭妲搖搖頭。「沒有。不過漢斯跟他太太不想冒險，他們打算離開。他要先跟你說點事。」

湯瑪士點點頭。漢和*圖*書斯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也許是早先的事件提醒了他WICKED能耍出甚麼手段。「謝啦。如果我們扳倒WICKED，就回來找你們。」

做夢的湯瑪士試圖侵入年輕湯瑪士的内心，想在那個無拘無束的地方探索記憶寶庫。最初的創造者感染了閃焰症，被撲殺了，死了。無數志願者接替他們的任務，進展中的兩座迷宮幽地已經運作一年以上，每天都搜集到更多成果；藍圖進展緩慢，但前景樂觀。

泰瑞莎點點頭，沒有搭腔。

「伽利又給你們來段精神喊話了嗎？」湯瑪士刻意裝出輕鬆的語氣，「你們看起來挺沮喪的。」

湯瑪士轉頭凝視荷西，意志愈來愈堅定。「我們必須協助右腕組織。」沒有人答話。

他飄進黑暗的虛無之中。

湯瑪士身陷藥物的幽暗迷濛中，進入夢的國度。

「你欠我一次人www.hetubook.com.com情。」

沒有人答話。

「老弟，你幾乎切掉我那玩意兒！」

「民豪，」湯瑪士低聲喊他，「嘿，民豪，醒醒。」

「優。」他欠了大家人情。

湯瑪士轉頭問布蘭妲，「問題解決了嗎？」

兩個字旋即跳進他腦海：撲殺。隔絕記憶那道牆一度變薄，一個駭人聽聞的真相潛伏在牆的另一頭。

湯瑪士張嘴想道歉、想解釋，但漢斯示意他別說話，還探過頭來用小手電筒照湯瑪士的雙眼。「看樣子你的腦袋清理得很乾淨。頭痛應該很快會好，因為你有故障防護裝置，所以手術比較麻煩點。」

「再說吧，」漢斯喃喃說道，「很多事情只能以後再說。」

漢斯原本站在牆邊，可能是想多給他們一點空間，這時他走上前來，垂頭喪氣的。「我真希望跟你們一起去幫點忙，可是我有太太，她是我的家人，我得優先考量。祝你們好運，希望你可以做些我沒勇氣去做的事。」

「https://www.hetubook.com.com接下來呢？」布蘭妲問。

「啊？」民豪慢慢睜開眼睛，咳了一聲，「甚麼？怎麼啦？」

「好，」民豪終於回應，「不過先找東西吃。」

「嗯，你應該再也沒辦法跟泰瑞莎或亞里士心電感應了。」

「我們不得不那麼做，」她重複一次。

漢斯轉身走回牆邊。湯瑪士想，漢斯心裡一定藏著很多不堪回首的記憶。

湯瑪士知道他們沒時間休息，何況他已經決定好下一步該怎麼走。「我們去找其他夥伴，說服他們加入我們，然後回去找伽利。到目前為止，我唯一做的事就是設計了一個折磨一堆小孩的失敗實驗，是時候做點別的事了。我們要趕在他們用另一批免疫人重啟實驗之前阻止他們。」

唾手可得的記憶全都在那裡，隨時可以找回過去。但他改變主意，轉身背對那一切。過去都過去了，眼下只有未來。

「手術成功了，」她說，「你已經不想要我們的命了，所以應該解除了。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