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他們毫不遲疑地穿越拱門,走過主要街道,穿越一圈又一圈的破落房舍。中央區裡似乎又騷動起來,讓人毛骨悚然的瘋狂笑聲和尖叫一路伴隨他們前進。他們離那些叫鬧聲愈遠,湯瑪士的心情就愈輕鬆。他不敢開口問民豪心情如何,更何況,他知道答案。
「跑!」有人喊道,「快跑!」
他們走到另一區殘破屋舍時,湯瑪士聽到喊叫聲,緊接著是腳步聲。
「我會盡力,」荷西嘆息道。他操弄了一些儀器,讓大堡開始飛行。
湯瑪士停住腳步,剛巧看到那兩個棄他們而去的警衛從轉角處急奔過來,他們沒有放慢速度,一路衝往最外層建築及大堡的方向。兩人手裡的榴彈槍都已經不知去向。
「看看底下那些人,」湯瑪士說,「天曉得m.hetubook.com.com幾個月前他們都在做什麽。說不定住在摩天大廈裡,在某間辦公室裡上班。現在他們像野獸似地追著人跑。」
「他們把我們拖離中央區!」矮個子吼道,「我敢打包票他們打算吃了我們,我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
「我們甚麼忙都幫不上,」荷西在駕駛艙裡喊道。這種無情論調讓湯瑪士難以接受。
荷西讓大堡盤旋在離地幾公尺處,讓大家恢復鎮定。地面上的狂客已經不構成威脅,因為他們都沒有武器,至少跟著他們跑到大門外那些都沒有。
「他們抓不到我們!」他吼道,而最外圍的大門已經映入眼簾。「繼續跑,就快到了!」
湯瑪士不知該如何回應,言語根本無法表達他内心的https://m•hetubook•com•com傷痛。他坐在民豪旁邊的地板上,不發一語。大堡愈升愈高,終於飛離狂客豪宅。
湯瑪士、民豪和布蘭妲站在舷窗旁,看著底下那群精神失常的憤怒群眾,很難相信眼前的情景是真實的。
「看看這些滑稽傢伙,」有人大喊。
「繼續跑!」小鬍子補了一句,他們倆突然轉向另一個方向,跑進一條隱藏的走道。
即便如此,湯瑪士還是用他平生最快的速度往前跑,比在迷宮時跑得更賣力。一想到可能會落入這些狂客手中,他就不寒而慄。他們跑到大門,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直奔大堡,已經沒有人在乎豪宅的大門最後是否關上了。荷西按了操控器上的鈕,大堡艙門應聲開啟。
「是啊,他們可真好看!」https://m•hetubook•com.com另一個人回應道,「來跟狂客玩玩吧,或者你們也快變成狂客了?」
湯瑪士不敢放慢腳步,繼續朝拱門前進。他已經鬆開民豪的手臂,但還是拉著布蘭妲,他不再跟那些人視線交會,因為他只看到無數嚴重毀損的血淋淋臉孔,上面嵌著布滿血絲、瘋狂又妒忌的眼睛。他很想跑,可是他知道如果跑起來,那些人就會像狼群似地對他們發動攻擊。
湯瑪士不假思索地跟在警衛後頭拔腿狂奔,他知道他們別無選擇。民豪、荷西和布蘭妲緊緊跟在後頭。湯瑪士回過頭去,看到一群狂客在追他們,至少有十幾個,那些人好像發狂了,彷彿有人按了個鈕,讓他們轉眼間全都達到癲狂程度。和*圖*書
「怎麼回事?」民豪邊喘氣邊問。
帶他們進來的那兩個警衛不見蹤影。中央區的狂客人數比他們進保齡球館前明顯增多,大多數人似乎就等著湯瑪士這批陌生客。他們大概都聽到了榴彈槍擊發的聲響和挨槍的人的哀號,或者有人出來跟他們通風報信。無論如何,湯瑪士覺得所有注視著他的人都喪心病狂了,都想來一頓人肉大餐。
艙門完全關閉時,大堡已經升空。
「嘿!」民豪叫道,「回來!」
小鬍子警衛回頭,「你們這些白痴,我叫你們快跑!跑呀!」
他們跑到艙門坡道,湯瑪士衝上斜坡,整個人撲進機艙裡。他轉過頭去,看到其他人陸續滑了進來,艙門伊伊呀呀地開始往上關閉。那群追逐他們的狂客根本趕不上,卻還是窮追不捨,尖叫嘶吼著無意義的和*圖*書話語。有個狂客彎腰拾起一塊石頭扔過來,石頭的落點離大堡還有六公尺。
民豪轉過去對荷西說,「閉嘴,瞎卡頭,開你的飛機。」
湯瑪士等人繼續奔向出口,朝大堡狂奔。後面傳來尖嘯聲和口哨聲,湯瑪士再次冒險回頭查看追兵,那些人衣衫襤褸、頭髮蓬亂、面容猙獰,幸好暫時還追不上他們。
民豪高舉雙手。「你們怎麼會有時間擔心那些人?剛剛只有我一個人跟我朋友在一起嗎?他的名字叫紐特。」
民豪癱在地板上,一副整個人融化了似的。「萬一他榴彈槍的手榴彈用光怎麼辦?」他像在自言自語,兩眼盯著艙壁某個定點。
「我可以告訴你他們幾個月前在做甚麼,」布蘭妲說,「他們過得很悲慘,成天擔心感染閃焰症,害怕得半死,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終究逃不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