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我已經打了，你應該要聯絡女服務生。」
「其中一個女服務生留在後頭洗杯盤。她們顯然有個輪班機制，每晚都會有一個人留下來加班，可領半小時加班費。」
「跟什麼比？」
古德曼於是拿起手機撥號，在自己那輛車附近跺跺腳、熱熱身子，索倫森則趁這段時間打量了一下馬自達。北卡羅萊納車牌，後車窗有一小個條碼，車內看起來整齊、乾淨、新新的。她打電話回奧馬哈辦公室通報車牌號碼與車輛識別號碼，發現古德曼警長正拿原子筆在掌心寫字，手機夾在臉頰與肩膀之間。他接著放下筆，掛斷電話：「蜜西．史密斯和最後一批客人一起離開，時間正是凌晨十二點。」
「我猜你沒在酒吧工作過對吧？」索倫森問。
「為什麼？」李奇問：「你說你開了三個小時的車，
和圖書油還有四分之三滿。照這比例來看，我們可以一路開到紐約和這裡的中點再加油，甚至還不止。」「好，」李奇說：「我總是樂於助人。」
「這是我的車，」金恩說：「它哪裡怪、哪裡有缺陷我都知道，相信我是不會錯的。油表顯示的油量是錯誤的，它故障了，起先只會動一些些，接著就墜落谷底。」
「打通電話給那位先生。」
「好。」李奇又說了一次。
接著金恩轉過頭來，李奇睜開眼睛。
「沒有，」古德曼說：「沒做過那行。為什麼問這個？」
「最近的汽車出租行在奧馬哈機場，我可以打通電話過去。」
「快了。」
「那輛馬自達是出租車，」索倫森說：「其他州的車牌，附掃描用條碼，每週清洗兩次。」
金恩說：「原訂計畫是唐開前
和*圖*書半段，我開後半段，現在我認為應該要分成三段，中間那段由你開。」
「跟這一帶其他雞尾酒吧比。」
「這間雞尾酒吧也已經倒了嗎？」
「還沒，不過它在午夜打烊。正派經營的店。」
「當然。」
「下次停車加油時我們就換班。」
「是，她的手機號碼。」
杜馮索沒反應。
「會是什麼時候？」
「這樣分配比較安全。」
不過他的說話聲中並沒有志得意滿的成分，並不是在表達：「看吧，我就說了嘛。」
李奇閉著眼睛，鼻子也不通，因此味覺、觸覺、聽覺變得更為靈敏，彌補其他感知能力的不足。他口中嘗到銅與鐵的味道，因為血液已滲到他喉嚨深處。他右手手指觸碰著後座的鼠毛襯料，感受它人造、稠密的質感，以及極細微的粗糙肌理。他的左手放在自www.hetubook.com.com己的大腿上，感受著褲子的粗棉布料，厚厚的，纖維分明，而且滑滑的，因為製造商預洗過。他聽著輪胎下的水泥發出響亮尖嘯，引擎嗡嗡作響，傳動皮帶哀號，狂風吹拂擋風玻璃架與後照鏡。行車過程中，他自己與其他人的屁股不時在椅墊中載浮載沉，上下位移個幾公分，而椅墊彈簧伸縮時的嘎吱聲，他聽得一清二楚。他聽出唐．麥坤的呼吸緩慢、克制，因為他很專心在開車。凱倫．杜馮索有些焦慮，艾倫．金恩的呼吸切換成短促、劇烈的節奏。他在盤算著某事，就快做出決定了。李奇聽到衣料擦過手腕的窸窣聲，看來這老兄看了一眼手錶。
索倫森說：「如果你不叫她起床，我會不開心的。」
「妳是問最早幾點嗎？起碼是午夜十二點半以後的事了，這麼晚就不和*圖*書會有目擊證人。」
「是小姐。」古德曼說：「蜜西．史密斯，她在這一帶混幾百年了，是大名鼎鼎的一號人物。如果我吵醒她，她會不開心的。」
金恩說：「相信我，我們很快就得停車了。」
「然後呢？」索倫森問。
「紅車會是幾點停放在這的？」
「不讓凱倫開嗎？」李奇問。
正合我意，李奇心想，芝加哥有很多早班車。先往南穿過伊利諾州，再往東穿過肯塔基州，維吉尼亞州就到了。他說：「應該可以，車速很快，現在又是冬天，天亮比較晚。」
金恩說：「我真的很想在天亮前抵達芝加哥。」
古德曼於是將抄有號碼的左手掌放到大燈燈光中，以右手拇指撥號。
守著雞尾酒吧後方的兩名員警以相同的角度停放巡邏車，停m.hetubook.com.com車地點離那輛紅色馬自達頗遠，彷彿那輛車本身很危險似的。比方說有放射性，或可能爆炸。古德曼開著Crown Victoria挺進三角形禁區（其實沒用封鎖線標出來），在距離紅車二十碼處停下。索倫森說：「我猜先前沒有任何目擊證人吧？」
金恩安靜了片刻，眨眨眼說：「李奇先生，你真是觀察入微呢。」
「你還不知道我是怎麼開車的。」
「顧客在午夜回家不代表工作人員可以在同一個時段離開，有些可憐的蠢女服務生肯定在打烊後的店裡待了一小段時間。你認識老闆嗎？」
李奇說：「就盡量把罩子放亮囉。」
李奇不發一語。
「凱倫不會開車。」金恩說。
「我今天沒踩到狗屎。」古德曼說：「不走運。」
「這條路上沒半輛車，路又直又寬。」
「你抄下的電話是女服務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