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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接。」李奇說。

「在那。」李奇說，他看到一棟低矮的棕色建築，屋頂上裝有短波天線，旁邊有個圍欄圍起的停車場，大小足以容納好幾輛巡邏車。目前裡頭空空如也，經年累月磨損出的柏油路面坑洞内盛滿雨水。整個地方看起來破破舊舊的，但似乎仍遵照合理的準軍事規範進行維護，看起來不像軍事設施，但也不像一般公民所有的建築物。

雨刷猛烈地來回擺動。雨水重擊車頂，落地後又彈了一英尺遠。李奇看到朦朧的窗外景色中有個加油站的招牌高掛在曠野上空，大放光明，就在不到半英里外。他心想。索倫森瞄了他一眼：「好，注意了，這裡是當地居民口中的萬惡城市，事件的起點。」

她驅車緩緩穿過雨幕，車身顛簸不已，不時壓過水窪濺起水花，最後又停在另一棟低矮建築後方。她說：「這是便利商店，他們的上衣和水就是從這裡買的。」接著她又在碎石子地上顛簸了一段路，切回馬路上，並在轉彎前稍停片刻：「他們從這裡開始北上，之後的事情你都知道。」然而她開上另一條路南下。冬眠的豆子田映入李奇眼簾，雨水聚積於犁溝中，一旁https://www.hetubook.com.com四分之一英里長的土地上停放著待售的老舊農耕機械，濕漉漉的，散發出哀傷的氣息。接著是更多的豆子田，一會兒後才接上一排低矮的建築（它們的雨水槽不斷吐出水柱）和淒涼的小商城。這就是城鎮了，你沒看錯。衛星導航系統上的箭頭不斷朝十字路口移動，就快來到南北向線段與東西向線段的交會處了，這地圖相當可靠。若要前往住宅區商店以外的遙遠目的地，就只有這兩條路可走了。

她放慢車速了。加油站在左手邊，但她右轉開上無名空心磚酒吧後方的那凹凸不停的碎石地上，一路往南開，最後停在一棟低矮的米黃色建築後方，有輛紅色馬自達停在它後門旁。她說：「這就是杜馮索工作的地方，是家雞尾酒吧。金恩和麥坤開著那輛紅車從十字路那裡過來。」

索倫森點點頭：「死者就倒臥在裡頭的地板上，目擊者說金恩和麥坤乘著紅色馬自達離開。」

「好，」索倫森說：「這說法我信。」

她把車停在二十英尺外的路邊，和李奇一起下https://www.hetubook.com.com車。

無人接聽。

「怪了。」索倫森說。

「別聽。」李奇說。

索倫森的電話響了，從喇叭傳出的鈴聲響亮又激烈。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奧馬哈，」她說：「分區辦公室打來的。」

索倫森說：「我不記得杜馮索家在哪裡了，我是大半夜過去的。」

鈴聲響了許久。

「好，那他們回到十字路口後為什麼不繼續往東走？」

「更大的問題是，他們當初到底是怎麼到這裡的？如果他們不是搭死者的車從丹佛過來，又沒準備自己的車，那就表示他們是搭別人的車過來。後來他們又被其他人接走，接送者可能是同一幫人。不過不管怎麼說，載他們過來的人為什麼不等他們辦完事就好？為什麼要丟下他們，讓他們去面對漫長又危險的過場時間？唯一的答案是，抽水站發生的事不在他們預期中。也許金恩與麥坤原本應該要搭死者的車，結果基於不明原因殺了他，所以他們後來得瘋狂地擬定臨時性計畫。」

她沒聽。她拉動通訊錄卷軸，找出古德曼警長的電話號碼，按下「撥號」。汽車音響發出的鈴聲緩慢而單調，耐心十足，毫不急促和-圖-書。

索倫森在十字路口右轉往西走，前進一百碼後停在一個低矮的水泥小屋外。它長約二十英尺，寬約十五英尺，高約十英尺。屋頂平坦，沒有窗戶，上頭有道金屬門。經雨水濡濕後，它突然呈現出潔淨的深褐色。李奇說：「這就是那個舊抽水站？」

索倫森把車停入停車場，兩人急忙穿過雨勢進入警局，發現有個女人在大廳櫃檯後方身兼二職：調度員兼櫃檯接待人員。索倫森出示證件，詢問古德曼警長的去處。女人試著呼叫他車上的無線電，結果沒有回應。她接著又用市話撥打他手機，結果還是沒人接聽。她說：「也許他回家小睡片刻。他年紀大了，又長時間沒睡。」

「有兩個原因。」李奇說：「他們不是當地人，不知道那條路會通往什麼地方。我猜杜馮索的那輛車的前座雜物箱內並沒有衛星導航系統。更重要的是，他們預料那個十字路口會成為第一個臨檢點，封鎖那裡可達到一石四鳥的效果，攔下東、西、南、北向的車流。不通過那個地方就去不了他處，警長當初沒在那裡設臨檢點嗎？」

「我們需要凱倫．杜馮索家的住址，」索倫森說：「還需要妳報個路。」

「沒有，和_圖_書」索倫森說：「我想應該沒有。」

最後一次右轉後，李奇看到曠野中矗立著一排小農舍，共有四間，一輛警車停在馬路中央。索倫森說：「他果然在這，那是古德曼警長的車，從右邊數來第二間是杜馮索家。」

她的電話震動了一下，是語音留言。

李奇環顧四周，接著撥弄了幾下衛星導航系統，叫出方圓二十英里内的地圖。在如此小的比例尺下，螢幕上只會顯示南北向與東西向兩條道路，其餘的都不被視為幹道，消失無蹤。他說：「我認為金恩和麥坤不是當地人，很可能根本沒來過這裡。他們八成是下州際公路後一路開過來的，就跟我們一樣。途中看到那幾間酒吧和雞尾酒吧，後來他們想擺脫那輛紅車，就開回那裡，因為只有那個地方有可能找到新的代步工具。」

女性櫃檯人員提供了他們需要的資訊。杜馮索家位在十字路口的東北方，在一片休耕的農地邊緣，距離這裡大約八英里。基本上不斷重複左轉右轉就會到了，這裡的道路也是棋盤狀的。他們開車緩慢地朝那裡移動。東方地平線非常耀眼，雨雲就快過境了，不過離開的速度比來時慢。李奇萬分疲倦，感到意識恍惚，每個細胞和_圖_書都因勞累而震顫著。他幾乎整整兩天沒睡了，沒破他個人紀錄，但也接近了。他猜索倫森的身體也很不適，首先她臉色就很蒼白，眼眶四周皮膚發青。

「他應該要設的，這是他的第一個失誤。不過也沒什麼大不了，反正他們溜走了。他們一路北上，州際公路於是成為他們發現的第一條較為醒目的東向道路。在黑夜當中，其他的小岔路看起來一定很令人心生退卻。這就是他們開上州際公路的原因，他們別無選擇。」

她沒接，置之不理，它響了許久才斷掉。李奇說：「我們應該要去杜馮索家看看，或至少去她鄰居家一趟。親自巡個一次，然後跟鄰居的小孩聊聊。也許她還記得那些男人的部分特徵。證人失蹤很可能是同一批人馬搞的鬼，甚至當初載金恩和麥坤過來的人也可能是他們。」

她倒車離開抽水站，掉頭往十字路口的方向開，在抵達前便轉進一條岔路。李奇知道她想做什麼。警長服務的部門不可能設在大街上，而是會在大街後方地價較便宜的地點，設立一個大停車場才不會榨乾公部門的經費。她一再繞過轉角，經過許多房子，不過都沒看到警局。她開回十字路口南方路段，準備到另一區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