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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奇和索倫森互換座位，由索倫森開古德曼的車回鎮上。她的態度不慌不忙，速度不曾超過時速五十英里。他們經過了萬惡城市，經過空蕩蕩的豆子田，經過那排綿延四分之一英里的舊農作機器，經過更多的豆子田，然後在十字路口右轉，前進一百碼後停到抽水站旁。索倫森按了按古德曼的手機，叫出最近來電與語音留言的清單，找到道森的手機號碼後就撥了電話過去，對方可說是立刻就接起了電話。

「我們還沒玩完呢，希望再次見到妳。」

他說：「古德曼警長嗎？」

「看起來還不賴。」她說。

恍惚中的道森稍微挪動了一下身體：「你等等看就知道了。」

「所以你們其實是要幫我？」

「最近的法令給我們許多權限，而我們有權使用它們。」

「但你不打算說是什麼樣的權限？」

「所以大家都沒事囉？」

「那你們為什麼要逮捕我？」

其人口數有很多種計算方式，地方宣傳者喜歡把計算範圍拉大，衝高數字。

「妳在哪？」

李奇樂於配合。他的指尖麻木，肩膀也開始痛了。他推了牆壁一把，利用後座力站挺，轉過身去。那兩個人都持槍對著他。他們就是他望出餐館窗戶所見的那兩個人，長相一模一樣。四十出頭歲，藍西裝，白襯衫，藍領帶，依舊有點衣衫不整，還是很累，還是滿臉通紅。也許比先前更累、臉更紅了一點，因為這段時間內他們又耗費一些力氣，當中最不堪回首的部分大概就是跟普勒對峙吧。開快車沒什麼好累的，應付蠢蛋就很傷神了。那句俗話是怎麼說的？感覺像教米格魯說印度話。

不過大多數人都同意：它的都會區人口約為一百五十萬。

索倫森說：「不，我是奧馬哈的索倫森。我用古德曼手機打電話給你的原因說來話長，不過我逮到你們在找的男人了，他現在在接受我的監管，你們隨時可以來接走他。」

他們繼續擺著各自的姿勢，水泥牆面很冰。接著，李奇聽到輪胎壓上人行道的聲音了。那輛車停下，車門開啟。他轉過頭去看，發現是那輛和-圖-書藍色Crown Victoria。道森與米契爾迅速下車，他們的大衣在風中搏動，手裡握槍，臉上漾著勝利的神情。他們和索倫森短暫交談了一會兒，祝賀她，讚賞她，感激她。他們說之後的事就交給他們了。李奇轉頭回來面壁，聽著索倫森走遠的腳步聲，古德曼那輛車的引擎發動聲，還有它駛離的聲音。

九十秒後，李奇打開車門說：「好，我準備好要拍特寫照了。」他下車來到寒冷的室外，穿過人行道，面對抽水站的水泥牆，以指尖碰觸粗糙的壁面。她往旁邊碎步移動一英尺，往前傾身，讓自己的重量壓到手上，就定位。索倫森站到他身後六英尺處，抽槍，雙手打直穩握，瞄準他背中央。

道森說：「我們沒要逮捕你，這不是正式的逮捕行動。」

「舊抽水站。」

「我們在偵辦的案子跟國家安全有關，你必須配合調查。上級要求我們將你的人身安全擺在第一位。」

區碼是八一六。

接著，道森或米契爾開口了：「轉過來。」

映入李奇眼簾的是內布拉斯加州最後一角，以及遼闊的堪薩斯州hｔｔｐs://ｍ•ｈｅtubook•ｃoｍ•coｍ土地。車子跑了大約三百英里，前半段是從出發地點（靠近内布拉斯加州東西向州際公路）一路南下，開到堪薩斯州東西向州際公路。他們一過州界就把車停到某家麥當勞去，吃了一頓遲來的午餐。道森堅持要透過得來速點餐，就跟索倫森在愛荷華時一樣。李奇猜ＦＢＩ在這方面有規定，八成是某個委員會建議採取的做法。別讓犯人餓到，但也別讓他下車。他點了跟上次一樣的餐點，兩個起司漢堡、兩個蘋果派、一杯二十盎司咖啡。他進麥當勞就會依習慣行事。食物從米契爾那一側窗戶送進車內，米契爾再傳到肩後方給他，他相當自在地在後座吃了起來，車內甚至有杯架。他離開這圈子後，警車就跟文明世界越來越接軌了，不會錯的。

「你牽扯上了幾件事，但不自知。」

「那你們就是要不正式地逮捕我囉？」

米契爾說：「你傷了他的腳，八成也傷了他的自尊。」

李奇上車了，坐的是後座。行動自如，沒被上手銬，也沒遭到任何形式的拘束，除了他們要求他繫上安全帶之外。他們說ＦＢＩ的方針是確保https://www.hetubook.com.com駕駛與乘客安全，做到滴水不漏。他很確定這輛車的後門無法從車内開啟，不過他不在乎，他不打算跳車。

稍微高一些、瘦一些的那位說：「我叫道森，我的搭檔叫米契爾，希望你坐上我們的車。」

四周安靜下來了，只有他身後的呼吸聲以及席捲大地的風聲。

車子繼續奔馳在二線道上，他在剩餘的路途中小憩。他以小憩這個字形容自己非常中意的半睡半醒、意識朦朧狀態。就算他不特別喜歡這種狀態，他也難以避免陷入其中。他太累了，車内溫暖，椅墊舒適，行車平穩。道森和米契爾沒在聊天，一個字也沒吐出。他們也沒進行什麼三方對話，不過李奇也沒興趣就是了，他認為沉默是金。

車子到了州際公路後轉往東方，朝密蘇里州堪薩斯市前進。李奇對美國史有一番認識，堪薩斯市最早是在一八三一年成為美國人的殖民地，一八五三年正式被劃入美國行政區當中，當時人稱噴泉市或平原區的巴黎。他們有一支還不賴的棒球隊，一九八五年拿下世界大賽冠軍。喬治．布列特、法www.hetubook.com.com蘭克．懷特、布列特．賽本海根曾為他們效力。

「誰要對我不利？」

「什麼傷？」

道森說：「說對了。」

李奇說：「昨晚是我第一次見到金恩或麥坤，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們要去哪？」李奇覺得他遲早得問，乾脆就先問了，好保住自己的面子。

駕駛是米契爾，他先往東開回十字路口，再南下荒涼地帶。李奇看著窗外，想研究他們走的路線。郡級二線道南段的景觀跟北段差不多。沒有萬惡城市式的聚落，不過除此之外地形都很相近。休耕的冬季田地，零星幾棵樹，幾棟老舊穀倉，賣雜貨的臨時商店，堆著待售二手拖拉機輪胎的雜亂庭院。這裡甚至也有一排綿延四分之一英里長的農耕機器等待著第四手買家，就跟北方那些一樣破爛、生鏽，這裡的二手市場顯然供過於求。

「完好無缺。」

「感覺不太好。」他說。

「祝你好運了。」她說：「跟你混在一起的這段時間很有趣。」

「明白，先生。你想攔便車結果攔到他們的車，我們完全接受這個說法，你駕駛偷來的警車逃逸也沒讓我們不爽，列斯特先生也不打算管他的傷勢了。」

「我們兩分鐘後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