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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奇在走廊上來回走動，打開他經過的所有電燈開關。餐廳、客廳的燈亮了，廚房也亮了。他說：「開始搜查吧。如果他們定時在兩個地點之間往返，一定會留下一些痕跡，再怎麼清也不可能清到完全乾淨。」

二。

不妙，非常不妙。根據李奇的經驗，兩層樓的房子比平房難搞八倍。

他眨了眨眼，左眼。

不過他們設定了優先處理順序，帶走非常多東西。他們收拾的工夫全花在那上頭了。文件、鈔票、文書人員、官員，這些東西都沒有留下痕跡。沒名字，沒有大張或小張紙，沒有紙片、字條、隨手塗鴉、留言。不過李奇也不認為自己會找到一張藏寶圖就是了，他們總不會用亮紅色墨水在某張地圖上畫一個箭頭，寫「我們的總部」吧。不過大多數人還是會有所遺漏，漏掉一些瑣碎的小東西。過路費收據、火柴盒、電影票，可能會被丟在垃圾桶、牆角、沙發墊下方。而這些人並沒有遺留這類東西，相當了不起。謹慎，一絲不苟，戒心十足，考慮周到。顯然非常有紀律，而且是每天都很有紀律，不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保障安全的措施做得很好。想要有所突破，就得靠他們的無心失誤了。

很難判斷他們何時才會抵達小坡坡頂，因為他們走在機器整過地的後院草坪上，穿梭於分階分層的庭院造景之中。不過天空中的月亮灑下微弱的光芒，李奇望向房屋之間的空隙便能看到電線。當他看到淺淺的倒Ｖ時，就認定自己已抵達了坡頂。

接著她側身衝向前門，身影消失在李奇的視線範圍內。李奇有樣學樣，衝向後門。

索倫森找到它了。她演默劇似地www.hetubook.com.com以手勢比出一、二，然後指著二那間，彷彿在說：那就是我們的目標。李奇點點頭，兩人繼續前進，移動到他們所在庭院的邊緣，翻過釘有防兔鐵絲網的尖籬，進到下一個庭院，也就是目標建築的隔壁人家的院子。裡頭塞滿東西：瓦斯烤肉爐、草地椅、各色各樣的車子，包括小朋友跨坐其上、靠踩踏板或電動馬達前進的那種，其中一部的造型像是網球鞋。李奇停下腳步，看了看那棟房子。大概有三間臥室，其中兩間住滿小孩。牆壁很薄，僅由壁板和石板構成，要開槍最好朝另外一邊，除非另一邊是一家孤兒院。

結果不怎麼強。

但沒有人在。

他們三人心中都有一個小小的聲音說：這是個好結果。人性使然。鬆口氣，反高潮，光榮的和平。不過李奇、索倫森、杜馮索在中央走道碰頭時，都只表現出內心的沮喪。如果麥坤不在這，他一定在其他條件一樣差，甚至更糟的地方。他們是在匆忙之中帶著他撤離的。

「麥坤住在這裡。」杜馮索說：「我們相當確定這點。他親口告訴過我們，我們也有七個月來的衛星定位系統資料作為佐證。」

索倫森再度消失到屋内了。

「別開槍，」李奇說：「是我。」

很不妙，不過李奇走在這段樓梯上的心情相當愉快，因為此刻他已確定屋內空無一人。他有攻堅經驗，知道這棟房子的感覺不太對，沒有生氣，沉寂又安靜。似乎沒人在。

二樓有四個附更衣間的房間，兩間廁所。李奇全搜了一遍。他的上半身再次左甩右擺，像個軍事風芭蕾舞者，轉啊轉的。應該要ｈetｕｂoｏｋ•ｃｏm•ｃoｍ有人幫他配樂才對，記得製造突如起來的交響樂式高潮。所有的臥室、衣櫃、廁所內都是空的。

李奇不斷退後，直到他能夠透過房屋之間的空隙看到正門前的馬路。杜馮索正在那裡的暗處待命，倚著一棵行道樹，完全跟周遭環境融為一體。他揮揮手，而她從樹旁退開，比了個手勢：怎麼了？雙手捧著杯狀，舉到肩膀附近，手肘内縮。他誇張地聳聳肩：我不確定。她豎起拇指，往側面一指：對還是不對？

結果確實沒人。

又一根：八。

他不斷加速奔跑，然後在最後一小段路出招：以靴子的鞋跟猛踹門把上方一英寸處。門砰一聲向內甩，李奇來到了廚房之中。速度有點快，不過沒什麼大礙，跨過某個小障礙物就沒事了。前門還在砰砰響。廚房內氣溫很低，空蕩蕩的。最近還有人使用過，不過目前空無一人。李奇走進走廊，準備迎接想去應門的歹徒，準備朝他背後開槍。

三。

接著她收起一根手指：九。

他說：「讓杜馮索進門吧，我上樓看看。」

一樓安全無虞。

「有可能是個秘密聯絡地址。」

一樓安全無虞。

走廊上還有兩道門，其中一道的下方有光透出。毛玻璃窗，廁所，可能有人在。李奇跨出一大步，舉起另一隻腳朝門鎖一踹。結果那個鎖並沒有比廚房門鎖堅固，門砰地一聲開了，李奇倒退幾步，食指緊扣扳機。

李奇在原地等待。四十秒過去了，接著整整一分鐘過去了。

索倫森再度現身，低頭跨到梯級下方的水泥地，在月光下顯得有些氣喘吁吁，不過她對他點了點頭，沒問題，沒有敵人。李奇指了指她，https://m.hetubook.com.com再拍拍自己左腕，點了一下自己的耳朵。聽到我們在門邊發出的聲音，妳再行動。

索倫森困惑地看著他。

七，六，五，四。

有垃圾、床鋪、衣服、家具。

但就是沒有人。

大大地敞開。

走廊上空無一人。

餐廳、客廳，樓上可能有四個房間。

他們翻過圍籬，進入目的地的後院。這裡幾乎沒在照料。草皮蔓生，沒有花圃，沒有樹，沒有造景性質的植物。沒有烤爐、椅子、玩具。

他們離開人行道，走上馬路，浪費時間找樹當掩護並沒有意義。李奇發現他們距離小坡頂端剩七英尺時止步，並叫住其他兩人。從這裡開始，他和索倫森將會沿著一個又一個後院移動，杜馮索會在待命好一段時間再獨自前進。她讓他們先走是因為他們得從旁邊繞路，路況又較差。柵欄、樹籬、狗，也許甚至還有鐵絲網。這裡畢竟是密蘇里州，聖路易斯的南方金屬線公司曾經是世界上最大的鐵絲網非法製造商，三分錢一磅，夠用了。

「他們一定在某處設了一個更大的據點。」李奇說：「一定有。你們認定他們是兩個中型組織結盟成的團體，那不用說別的，光這個地方的大小就不對了，太小了。這地方只是個落腳處，或兵營，或訪客住宿處之類的額外設施。」

無心失誤來了。

廁所裡沒人。

是造型很傳統的那種地下室門。模壓金屬板，長約五英尺，寬約四英尺，從中央一分為二，左右雙開，與地面間的夾角非常小，其上緣緊抵著房屋地基，比地基底部高出約一點五英尺，門内有一小段粗木階梯。

對和圖書。

二樓安全無虞。

糟透了，對手可能有二十四個人。

就在這時，索倫森從走廊上的另一道門進入屋内，葛拉克手槍舉在身前。

寬度只有鄰近房子的一半，高度是兩倍，側牆是暗紅色的。廚房似乎占據屋後方所有空間，那麼前方大概會有一條中央走道，兩側都是房間。還會有一道樓梯，二樓大概會有四間房間。說實在這間屋子跟其他屋子大小差不多，只是一分為二，然後疊起來。

一。

那是一棟兩層樓的房子。

地下室內黯淡無光。李奇左右移動，看來看去都沒發現屋内有哪個房間點著燈，只有一樓左側某扇小毛玻璃窗內透出微光。大概是洗手間吧，裡面可能有人。這是最糟的狀況：每個房間内都睡著四名左右的狂徒，其中一名醒著，人在廁所。

他豎起拇指。

沒人在家。

敲門聲持續著，非常響亮，連死者都會被吵醒。李奇繼續潛行，雙手打得筆直，緊握手槍，屁股上方的軀幹不斷左甩、右擺，像是在跳瘋狂的迪斯可。攻堅曳步舞。左方有間餐廳，裡頭堆滿各種東西和家具，但沒有人在。

不過杜馮索的選擇一定是最危險的，這不會變。他們一定會派人站哨，盯住前門，後門就不一定會有人守著了。行動最容易曝光的人是她，曝光後就要看他們的猜忌心有多重了。而在這當下可能會很重，他們會視她為無辜的路人，還是把所有外來者都視為威脅？

他走向索倫森，而她在眼睛下方比了個Ｖ，然後再用那兩根手指頭比了比地下室門：我要下去探一探。他點點頭，而她緩慢、謹慎地跨出腳步，把身體重量放到階梯外緣，這樣比較不容易發出嘎吱聲。踩上水泥地後，https://www.hetubook.com.com她低頭繼續前進，消失到屋内深處。

他開始爬樓梯，這是他最不喜歡的狀況。他討厭樓梯，大家都討厭。走在樓梯上，一切的一切都與你作對，包括地心引力。你的敵人站在高處，視野較佳。對方埋伏的可能性也有無限多種。你的頭會率先進入他們的視野之中，這點也非常稱他們的意。

不過這裡有道地下室門。

燈亮著，但沒人在裡頭。

堆滿各種東西和家具。

這時索倫森在廚房發出呼喚。

杜馮索數得比李奇快，他腳還在半空中就聽到前門發出敲擊聲，似乎是葛拉克手槍的槍托敲在鐵片上。前門是鐵門，經過強化，以策安全。不知道後門的防堵力有多強？他心想。

結果沒有鐵絲網，也沒有狗。郊區的寵物太嬌生慣養了，晚上不會睡在戶外。這裡的院子營造出高級感，所以不會架設鐵絲網，不過確實有些樹籬和圍欄。有些圍欄很高，有些樹籬上有尖刺。不過要翻過去不成問題，索倫森翻圍籬的動作比李奇還俐落，至於長尖刺的樹籬，只要倒退走就能鑽過，便宜的丹寧布是很堅固的。

他們繼續前進，來到最後一道圍籬邊，望著他們的目標。

小坡另一頭的左邊第二間。

而他們顯然清得相當乾淨，手法非常俐落，但又有別於一般風格。屋内還是有相當程度的混亂：水槽裡有沒洗的盤子、床沒整理、沙發墊沒塞好、舊報紙沒清掉、垃圾沒帶走。有沒洗的馬克杯、沒倒的菸灰缸、沒摺好收起來的衣服，房客走得很急。

右方有間客廳。

他看到她身後通往地下室的樓梯了。沒人在，空空如也。

她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將雙手手掌攤向他（槍掛在手上），豎直每一根手指：十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