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沒看到什麼」是他們一致的意見。真實無誤，不過其他方向也同樣沒什麼好看的。然而，正北方和正西方的黑比其他方向的還要濃密，令人覺得西北方真的有某樣東西，肉眼看不到，但確實存在。他們瞪大眼睛看，隨後放鬆，讓視線失焦，別過頭去，試著用眼角餘光瞄。什麼都沒看到，但那空無彷彿有實體。
蕾西的店後方的空地被四條路包住，分別是右側的六十五號國道及左側一條與國道平行的小徑，上方則是一條東西向的二線道，下方還有一條。像是一個空格，接近正方形，但並不是，嚴格來說是平行四邊形，因為頂端和底部那兩條路都有點由右向左斜。不是大到哪裡去的空格，但也不小。衛星定位系統的確切比例尺難以掌握，不過那空格的邊長最短是一英里，最長則是兩英里。李奇說：「這片土地的大小介於六百四十英畝到兩千五百六十英畝之間，以單一田地來說會不會太大？」
索倫森又把兩支手機擺在一起了，這次以州際公路為兩者比例尺的校正工具，讓該接起來的線接起來，調整好大小。她吸了一口氣，然後說：「如果hetubook.com.com食品雜貨店網站的地圖是正確的，那據點Ｂ就在我們西北方一英里外。」
「英畝數不重要，重要的是建築物，我們一看到正確的目標就會知道了。」
「你認為中情局工作站主管可能是雙面間諜？」
他們於是回到貝爾車上，李奇開始操作衛星導航系統，不斷放大比例尺，直到所有小路都顯示在螢幕上，然後再將螢幕往右滑，讓他們所在位置左側的地圖進到螢幕中央。
速食餐廳、食品雜貨店、加油站聚在一起肯定會燈火通明，所以他們預期在一英里外就會看到一點微光。結果他們幾乎要通過麥當勞前才注意到它的存在。它已經打烊了，蕾西的店、德士古加油站也是。
「我都聽到了。」
「那是一間農舍。」杜馮索說：「我就知道會是。」
「我想知道他們談了什麼。」
「也許是牧場，或種工業用玉米的田。」
李奇希望高速公路的商家資訊欄上沒放這幾家店的情報，不然那個出口就會變成經典的「誘人上當的出口」。加油站像一艘幽靈船，徹底無光，只見地面上有奇形怪狀的暗影矗立著。食
和圖書品雜貨店是一團肅穆的灰影，大得像一座小丘，只不過屋頂尖尖的。麥當勞的黃紅兩色霓虹燈以及店內螢光燈管沒亮，看起來不過是另一個以天空為背景的Ａ字形剪影。若說它是其他做小生意、入夜後就打烊的店家，旁人也會信。「現在國務院發言人否認抽水站裡的死者跟他們有關。他們說他就只是個路人，絕對不是領事館官員或任何形式的雇員。連講兩次『絕對不是』，摀起耳朵啦啦啦。」
「那他們等於也證明了其他事情。這傢伙不只是中情局的人馬，而且還背叛了中情局。不是臥底，是客座演出，不然中情局為什麼不認他？」
「在田裡。」李奇說。
「那是我跟艾倫．金恩玩的遊戲。」
「我剛剛講電話時聽到經理在後面大吼。」索倫森說：「說什麼打掃時間到了，我猜他們在準備打烊前就會掃地吧。」
李奇說：「據點Ｂ在哪裡？」
「他們碰過面，一定有。至少相處了幾分鐘，我們認為他們三個人是一起走到水泥小屋去的。」
「問麥坤吧，等我們找到他之後。」
「什麼理論？」
「你認為這是一塊田？」
「ｈｔtｐs://ｗｗw.ｈeｔｕbook•cｏｍ•ｃｏｍ雙面對他們來說還不是問題，不過三面就有難度了。」
第一個人似乎突然往前衝，另外兩個人也急忙跟上。
李奇說：「妳能不能用一下谷歌地圖？」
他們把車停在蕾西的店前方的停車場，一次占據三個停車格。他們繞過巨大暗影般的建築物，來到背面。目前只是為了偵查，很單純。嚴格來說，是初步調查。立刻就發動攻擊的話，等於是過度信賴雜貨店網站地圖的精確度。別的不提，光是網站上用來標示店家所在地的符號就橫跨一英里了。
「我上司。」她說：「打來針對我的理論提供了一個新的關鍵因素，他們懷疑我的看法不怎麼符合事實。」
「所以這可能是國務院的危機處理手法，先求有再求好。」
「我進酒吧打賭時可以贏個幾次。」
「什麼新因素？」
「頂多五塊。」李奇說：「要將它們巡一遍不會花太多時間。」
「所以他們一定聊過。」
「你剛剛說田地是幾英畝去了？」
「中情局的內賊與瓦迪阿的人碰面談話，我想到就不自在。」
「或者說，他們是想規避法律責任？宣稱他不是中情局的人，就和_圖_書可以否認中情局在美國境内有活動。」
「沒談到。」李奇說：「你們的人馬一下子就拿刀宰了他，沒讓他開口。」
「晚點再說吧。」李奇說：「我們找到麥坤後，他也會想聽的。」
「大概吧。」李奇說。
「我宣稱我正在驗證的理論，你要我別向他們交代的理論。得靠它才取得衛星定位系統的紀錄。」
「可理解的錯誤，那個領域的法醫鑑識人員總是先求有再求好。」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在美國境內活動，他們老早就放棄遮遮掩掩了。」
「但平均只是平均吧？有老爹、大媽耕作五到十英畝的田地，也有人耕作的田地是兩千五百英畝大。」
「告訴我那個文字遊戲的答案吧，要怎麼說整整一分鐘的話，都不用到含『ａ』的字彙？」
「我懷疑他從頭到尾都沒睡過。」
「妳希望我在妳心中留下的印象跟這個文字遊戲結合在一起啊？」
索倫森說：「這裡手機訊號不太好。」
「鬼扯。」索倫森說：「我的手下可高明了。」
索倫森說：「美國境內有超過兩百萬塊田地，耕作面積將近十億英畝，每塊田的平均面積是五百英畝，數據這玩意兒很實用。」
ｗｗｗ.hｅtｕｂｏｏk•ｃｏｍ.ｃｏｍ「對我們來說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但我們早就知道他的身分了。但他們這樣說，其他人就能一夜好眠。」
「我知道他們很高明。」
李奇點點頭：「他們為什麼不乾脆在報紙上刊廣告就好了？他們這樣根本就是在證明那傢伙幫中情局工作。」
杜馮索的手機響了。是秘密手機，藏在聖經裡那支。它設成靜音模式，但對李奇來說並不怎麼安靜，那小馬達不知道是什麼鬼玩意兒，產生的震動就像齒科電鑽一樣咿咿嗚嗚的。杜馮索接起電話，聽對方講了好一段時間後，說了幾次「好的」就掛了電話。
走了整整十分鐘、六百碼後，他們就看到了。
「所以呢？」
「但鑑識人員幫他採了指紋，他的資料已經登錄好了。」
李奇看過貝爾車上衛星導航系統顯示的六十五號公路，它嚴格來說是南北向道路。於是他先讓自己跟馬路平行，面向原本的行車方向，再往自己的左手邊旋轉四十五度，並往前一指：「西北方是那個方向，妳們看到什麼了嗎？」
「他當時在睡覺。」
「這裡有牲畜，我剛剛看到腳印了。」
「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