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他是誰？」
「我的夢想實現了。」她說：「我剛剛開槍斃了幾個陰險的銀行家。」
杜馮索望向麥坤：「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那是一種『非意圖後果』。」李奇說。
「我不相信。」杜馮索說：「連我都還沒把所有事情串起來，至少還是有些點想不通。我當然也看到核廢料了，所以我猜他們打算襲擊某處，可能就快採取行動了，目標可能是内布拉斯加州的地下蓄水層。」
「這就是你的官方立場嗎？」
「任何銀行裡都沒有錢。妳的銀行裡沒有，我的也沒有。他們抽屜裡有幾張鈔票，除此之外就沒了。大部分的金錢只是純理論的存在，都紀錄在電腦内，整個系統由信賴與信任支撐。有些銀行會在樓下的金庫裡放金子，讓自己看起來很像一回事。就那個囉，暗示他們有很多資本準備金，紐約的聯邦銀行或諾克斯堡的國國庫都會那樣做。」
「正是。」李奇說：「它們就放在那，支撐著他們的金流系統。這是他們發明的。他們不用美金或英鎊或日圓交易。還記得他們的線上對話內容嗎？他們的對話中不斷出現加侖，因為那就是他們的金錢單位。他們用加侖做買賣，這炸彈值一百加侖，那炸彈值五百加侖。瓦迪阿將這些交易紀錄下來，接受存款、履行支付、將某帳戶結存移動到其他帳戶，透過手續費營利，就跟其他銀行一樣。不過他們不用電腦，因為我們能駭進電腦系統。所有帳目都在紙上，所以麥坤才不許我燒掉這地方，你們需要上頭的姓m.hetubook.com.com名與地址，它們根本就構成一本恐怖分子百科全書。」
他們在六十五號國道轉東的路段下交流道，開上狹窄的農路，準備走捷徑回到州際公路去。他們經過了南北戰爭古戰場，這裡曾上演整整九小時的砲戰，美國人轟美國人。前座的麥坤轉頭問李奇：「還有最後一件事。」
杜馮索問：「你當時不是在睡覺嗎？」
「他們沒有列斯特．Ｌ．小列斯特這個人，從來不曾雇用過這號人物，也沒聽過他的名號。」
「一樣，我什麼都不知道。」
杜馮索再度發動引擎，緩慢地往南開。李奇跨坐後座，杜馮索和麥坤在前座聊公事。兩名探員評估這次任務，衡量收穫，所有細節都談了一次，包括内部觀察與外部觀察。她向他提到索倫森，兩人都認為她的喪生是這次任務唯一的損失，撇開這不算，任務成果相當令人滿意。甚至可說是相當不凡，大得分。挖掘到寶貴的情報，也瓦解了一個複雜的系統。接著麥坤告訴她，唯一還沒解決的小問題是老大身分不明。他們先前認為彼得．金恩是領導人，但實則不然。杜馮索眨了眨眼，把車停到荒郊野外的寂寞公路邊。
「這些東西總是得找地方放，沒人希望它們放在自家後院。當初八成只打算暫時安置，但一直都沒想到最終處置方法，所以乾脆就忘了它們，眼不見為淨。」
她說：「我打電話給寬提科叫他們降落到懷特曼空軍基地時，對方給了我一些情報。國務院又聯絡我hetubook.com.com們了，不過這次找我們的不是公關人員，情報應該不假。」
「什麼時候？」
「那只是順其自然。我抓住他的手一折，握住刀子，結果刀刃停在相當高的位置。我看了心想：他媽的劃個一刀有什麼不好？向舊時代致個意。」
她說：「他們耽擱到了，還要大約三小時才會到。」
「我想去維吉尼亞州。」
「現在。」
杜馮索直接把貝爾的Crown Victoria開進來，停在車庫。麥坤已經坐在副駕駛座了。杜馮索說李奇在屋頂上看到的車就是她開的，大燈耀眼、來回行駛於二線道上那輛。起先她只是想提供些精神上的鼓勵，但隨後發現逆光照明可能對他很有幫助，因此她才來回開了三次。他在屋頂上發出的槍口焰，她都看到了。她放下窗戶，聽到了槍聲。隨後她等了好一段時間，等到受不了就找到了進入建築物的方法。
她從後車廂拿出急救箱，ＦＢＩ配給的。她說每輛無標誌車都有一個，標準作業，基本方針。她幫他清理手上的傷口，然後包紮。兩人上車，她倒車掉頭，開入入口隧道。李奇又下車一次，按下紅色按鈕，内門開始關閉，外門開啟。舊時代的保全電路依舊運作中。接著他們駛出隧道，來到甜美的夜風中，顛簸於泥土地上（國防部當年闢出的通道已被農夫的孫子解體了）車子開上二線道，右轉再右轉，接著停到蕾西的店前方的停車場，斜斜地占據三個停車格，這裡正是他們的起點。
「那非官方立https://www.hetubook.com.com場呢？」
杜馮索駛離路邊，繼續南下。
「我說完妳就載我到環型匝道去？」
她說：「不客氣。」
「我不會再說下去了。」李奇說：「寬提科會說這些是我不該知道的事，會試圖把我弄進堪薩斯州的汽車旅館，讓我下半輩子都待在那。我會發瘋，大家也都會有麻煩。」
「妳能不能載我回環型匝道？」
「他們怎麼說？」
李奇說：「很簡單，你只要開始數數就行了。一，二，三，四，五，六，一直數下去，你要數到一百零一（a hundred and one）才會碰到『ａ』。就算數超快，一分鐘内也頂多只能數到九十九左右。」
「你欠我一次。」杜馮索說。
（全書完）
「瓦迪阿知道裡頭是空的嗎？」
「他曾經在巴基斯坦活動，足跡遍及全中東，不過不是他指派工作給探員，他只是負責跑腿，他投靠了敵方，是瓦迪阿派進蘭利的間諜。」
「為什麼？」
杜馮索放慢車速，停到草皮參差不齊的路肩旁。沒人說話。在這種情況下，ＦＢＩ當然會有玩笑可開，軍人肯定也有。不過圈内笑話終究是圈内笑話，所以他們三個人都安靜了整整一分鐘。接著李奇下車走遠，完全沒回頭。他經過了第一個匝道，開上去可抵達西方的獨立市和堪薩斯市。他沒止步，過橋來到往東的匝道前，一腳踩在路肩，另一腳跨到車道htｔｐs://www.hｅtuboｏｋ•ｃｏｍ.ｃom上，伸出大拇指，盡可能擠出一個友善的微笑。
「怎麼說？」
杜馮索的臉上浮現笑意，不過只有短暫的一瞬間。
「我的官方立場一向如此。」
「中情局呢？」
「容器内什麼也沒裝，完全無害。造好後完全沒用過，是冗餘設備。所以才被丟到這裡來，冗餘設備收到冗餘設施內。」
「不然這些東西為什麼會在這裡？這不是建來儲放那些東西的設施。」
李奇說：「什麼？」
麥坤說：「他為什麼要攻擊我們？」
李奇說：「謝啦。」
「一樣，從來沒聽過他的名號。我們也相信他們的說法，因為他們所有能打的牌都打出來了，想平息舊抽水站風波就只能指望我們。」
「什麼錯誤？」
「他們需要知道你知道的事。」
麥坤說：「我七個多月沒睡了。」
「他是衝著你來的，他知道你是誰。堪薩斯市的資訊安全管理做得很差，中情局又一直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他們知道我們在瓦迪阿當中安插了一個內奸，而瓦迪阿派到中情局内的間諜知情後向組織回報，他們的老大就叫他解決你。所以他約你到荒郊野外，進行毫無意義的會面。就這麼簡單。」
「不過劃額頭有點老派就是了。」
李奇問她：「妳知道寬提科那批人的預定抵達時間嗎？」
「你幹得很好。」後座的李奇說：「反應很快，知情者一定認為對方會得手。」
「我沒時間跟他們談。」
「當然。」麥坤說：「不過他們永遠不會向客戶承認就是了。」
https://m.hetubook.com.com
李奇不發一語。
「我什麼都不知道。」
「一言為定。」
「要如何連續說話一分鐘，但不用到含『ａ』的字彙。」
「那是一間銀行。」李奇說。
「什麼樣的後果？」
「如果這些東西不走，瓦迪阿又為什麼想要？運不走就用不了。」
「那就私下跟我們說。」杜馮索說：「我們不會說出去。」
「瓦迪阿是一個金融組織。」李奇說：「美國封鎖恐怖分子金流的成績相當好，範圍擴及全球。歹徒無法把錢移走，也無法存放在任何地方，所以他們得發明替代方案，一個平行的系統。我猜有好幾個企業家注意到這個賺錢的機會，有些是美國人，有些是敘利亞人。瓦迪阿是阿拉伯語的保管，也代表一種伊斯蘭銀行帳戶。你放錢進去，他們就幫你保管好。」
麥坤說：「只有一個小錯誤。」
「這棟建築物裡有錢？」杜馮索問：「在哪？」
「寬提科的人會想跟你談談的。」
「不可能，」李奇說：「那些拖車哪裡都去不了。現在不行，近期内不能，未來也沒有任何機會。它們擺在那裡二十年了，輪胎都爛了，我敢打賭輪軸也完全生鏽了，陸軍工兵部隊得花整整一年才有辦法把那幾輛車弄到隧道外。」
麥坤說：「謝啦。」
「鬼扯。」麥坤對她說：「他說他都想通了。」
「核廢料？」杜馮索說：「那就是資本準備金？就等於是諾克斯堡裡的金子？你的意思是這樣嗎？」
「他們永遠不會拿來用。嚴格來說，這些只是櫥窗擺飾，展示用的。」